粟息在生日那天和聶靖澤在一起了。
    并且宣告戀愛的方式如他所想那般，當(dāng)著一眾同齡朋友的面，堪稱沸沸揚(yáng)揚(yáng)。
    生日前一周，粟息在食堂里遇見聶靖澤。他的微信和電話在聶靖澤的手機(jī)里仍舊處于被拉黑狀態(tài)。粟息不以為意，只端著餐盤在桌對面坐下來，親口告知了對方生日派對舉行的地點(diǎn)。
    聶靖澤臉色淡淡，脫口而出的仍舊是那一句話：“我不會去。”
    直到生日派對前三天，聶靖澤看見手機(jī)來電顯示上他父親的名字時(shí)，也忍不住略顯詫異地挑眉。
    十幾年來聶明榮眼中只有聶家的家業(yè)，甚至都不曾花過任何心思來和他維系父子關(guān)系。聶靖澤習(xí)以為常，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對方是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話家常。
    然而他仍是低估了粟息在自己身上下的功夫。
    聶明榮打電話過來，既沒有過問他的生活也沒有過問他的學(xué)習(xí)，只直截了當(dāng)?shù)囟谒退谒汕嗟莫?dú)子好好相處。
    聶明榮說：“為了聶家今后的發(fā)展，也為了你自己。”
    某種程度上來說，聶明榮這話說得半點(diǎn)不假。聶明榮只他一個(gè)兒子，除去要給聶家傳宗接代以外，聶家產(chǎn)業(yè)最終也只會落在他手里。
    然而聶靖澤卻絲毫不買帳，只一句話就冷冰冰地堵回去：“你既然都沒有盡過你該盡的責(zé)任，我又為什么要幫你。”
    他掛掉電話，將手機(jī)摔在書桌上，眉眼間仍舊難掩怒氣，嗤笑一聲對沈隋說：“好好相處？聶明榮知道粟松青口中的‘好好相處’說的是和他兒子在床上斷子絕孫地好好相處嗎？”
    沈隋兩條腿架在桌邊，雙手枕著后腦勺好整以暇地看他，“你說，讓你爸在你給你們聶家傳宗接代和陪粟松青兒子玩戀愛結(jié)婚游戲斷子絕孫，卻能讓聶家從此背靠大樹好乘涼之間二選一，他會選哪一個(gè)？”
    聶靖澤掀起眼皮來看他，眼底劃過淡淡的戾氣。
    生日派對前一天，打電話的人換成了他的母親。
    聶太太不住在聶家，也不曾好好盡過母親的責(zé)任。然而與聶明榮徹底不同的是，聶太太本就身體不好，又在生下他以后患上中度抑郁，常年住在私人療養(yǎng)院中修養(yǎng)，對于自己親生孩子的教養(yǎng)自然是有心無力。
    聶靖澤可以對聶明榮不講半點(diǎn)父子情，卻無法對著聶太太冷言冷語。
    粟息的十九歲生日，聶靖澤兩手空空地出現(xiàn)在了生日派對上。
    粟息心情愉悅地拉著聶靖澤站在生日蛋糕前，三分強(qiáng)勢七分期待地讓聶靖澤給幫他戴壽星帽，幫他吹蠟燭。聶靖澤神色冷淡的照做，蠟燭熄滅，漂亮的燈光亮起，聶靖澤轉(zhuǎn)身就要往角落里走。
    關(guān)系不錯(cuò)的朋友詢問粟息的生日愿望。
    粟息卻戴著壽星帽，笑得很好看，瞳孔明亮地站在燈光里向他告白。
    家世皆不低的少爺小姐們將粟息和聶靖澤圍在中間起哄。聶靖澤眼底的情緒降至冰點(diǎn)，正要開口拒絕時(shí)，上衣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他擠開人群大步朝外走，掌心握著手機(jī)，看也不看就接起來。
    聶明榮的聲音從淺淺的電流中傳入耳中：“市政府的中標(biāo)公告明天會公示，粟少爺?shù)纳赵竿憔蜐M足一下他吧。”
    聶靖澤面含怒氣，二話不說便要掛電話，聶太太柔軟的聲音緊隨其后響起來，聶靖澤垂在身側(cè)的手驟然緊握又驀然松開。
    五分鐘以后，他面無表情地掛掉電話，掉頭走回了人群中燈光最耀眼的地方。
    粟息仍舊戴著那頂壽星帽，站在桌前一瞬不瞬地望他。
    聶靖澤怒氣沖沖地抬手捏他的下巴，重重地吻在他的嘴唇上。
    圍觀人群嘩然。
    聶靖澤退開一步，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如你們所愿。”
    這是他第二次在親生母親的勸說下，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第一次是一年以前軍訓(xùn)結(jié)束以后，填報(bào)轉(zhuǎn)專業(yè)申請。
    粟息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嘴唇上聶靖澤吻過的地方。
    不是如你所愿，而是如你們所愿。雖然回答有些出入，但是多一個(gè)字少一個(gè)字，在粟息看來影響并不大。
    他翹起唇角，眼眸如星光，伸手摟住聶靖澤的脖頸，毫無羞怯地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