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相見不能相認
碧絲聽南西走遠了,轉身走到床前,拿起收納箱里那套中午穿過的睡衣,換下自己身上的這套睡衣,繼續(xù)運動。她很有時間意識,自己計算時間,一直運動到她認為是六點為止。然后慌忙脫下被汗水濕透的睡衣,用臟睡衣擦干身體,換回那套干凈的睡衣,然后拿起臟睡衣到衛(wèi)生間去洗。洗完后她就把睡衣晾在床尾的床架上。做完這些事情后中,她才坐在床邊稍微休息一下。
按說這碧絲最后一次記憶的時間是在□□月份火熱的夏季,而現(xiàn)在在阿多斯是春夏之交,但是碧絲才蘇醒過來沒多久,注意力全被自己的巨大改變被自己的病情吸引了,并一心要通過運動好起來,以便她能按時執(zhí)行自認為還沒有完成的任務,所以一時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過了大約二十幾分鐘,南西的腳步聲傳來,然后是開鎖的聲音,南西的聲音。
“碧絲,碧絲,我是南西,吃晚餐了。”
碧絲口里應著:“來了。”說著從床上站起來,艱難地走過來。
南西走到碧絲身邊,扶住她說:“別急,別急。慢慢來。”
南西靠近碧絲身邊的時候看見她的頭發(fā)亮晶晶的,知道那是運動過后的汗水,心里嘆一口氣,知道自己拗不過碧絲,也就不說破了。
晚餐有當歸熟地燉牛肉,紅悶大蝦,蔬菜沙拉,炒面和米飯。碧絲美美地吃了一頓,久違了的感覺,那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艾莉絲說:“晚上這些飯菜是南西夫人煮的,我只是打下手而已。”
碧絲充滿感謝地說:“謝謝你,南西,想得這么周到。為我煮這樣美味的家鄉(xiāng)飯菜。”
南西說:“你喜歡就好,你教我的菜式終于派上用場了。我想把你養(yǎng)得身體棒棒的。”
碧絲笑呵呵地說:“有你們這幾位大廚,我一定會身體棒棒的。”說著嘆了一口氣。
南西急忙關心地問:“碧絲,怎么了?”
碧絲心中不安地說:“現(xiàn)在要麻煩大家照顧我,煮飯菜給我吃,讓我心里過意不去。”
南西說:“朋友之間有什么過意不去的。你還是安心養(yǎng)病。再說也不麻煩啊!平時大家都要煮飯的。”
碧絲說:“謝謝你們!”
南西說:“不客氣。“
南西送碧絲上二樓,把跳繩也給了她。
碧絲說:“謝謝。”
南西說:“不謝。碧絲,你不要過分運動,要好好休息。”
碧絲實話實說道:“南西,別勸我了。我是想快點好起來。”
南西說:“有什么事也得先放一放,等身體慢慢復原才行。”
碧絲說:“我不能等,有很重要的事要我去做呢。”
南西嘆口氣,不再勉強,說:“既然這樣,我也不勸你了。你自己注意身體啊。”
碧絲說:“我會的,謝謝你,南西。”
南西要拿臟衣服去洗,發(fā)現(xiàn)了晾在床尾的睡衣,說:“碧絲,臟衣服讓我們來洗就好了,你就別忙活這些了。”
碧絲說:“閑著也是閑著,我喜歡洗衣服。南西,下次你來的時候幫我拿幾個衣架好嗎?”
南西拗不過碧絲,說:“好吧。我走了。”
南西走了,碧絲繼續(xù)運動。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一連十天,碧絲天天堅持不懈地運動,可是似乎沒有效果,她的行動舉止還是那么的遲緩和僵硬。碧絲想可能是自己的病癥太重了,但是只要加以時日,一定會好的。所以她滿懷希望地又開了新的中藥藥方讓南西去抓藥,回來煎著吃。
第十二天,就是馬超第一次來到南西和洛歷克這幢別墅門前的時候,當時,馬超在別墅外,碧絲,也就是溫鈴蘭就在別墅屋內艱難地運動。馬超那時不不認識南西和洛歷克,當他請求他們讓他進去找人時,被警惕的南西和洛歷克兩人拒絕了。隨后他每個白天癡心地守在別墅門口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等待著他要尋找的人的出現(xiàn)。
南西和洛歷克因為工作或一些要處理的事情,這幾天都是晚上才回別墅,所以馬超沒看到她們。
接下來這幾天里,碧絲照樣運動,吃中藥,可是毫無進展。她不禁有些動搖了信心和希望。好幾天心內郁悶,但是又不想告訴南西,讓南西為自己擔心。
基因復制人碧絲醒來后的第二十一天,南西因為急著要上醫(yī)院體檢,忘記鎖上碧絲的房門了,所以當碧絲煩悶不已的時候,居然打開了臥室的門,她顧不得南西的叮囑,自己走下樓,來到別墅的院子里。當她對著天空嘆氣時,馬超正在別墅外往里望,他看到了碧絲艱難的走出來了,馬超心里“呯呯呯”直跳,他輕輕地哼起了歌,手腕上的頻率手表又緊張地震動起來,他一看,顯示目標在前方十米。
碧絲沒有看到他,只是自顧自地緩緩走到別墅前面的長滿紅玫瑰的小花圃里,低頭輕輕地摸了摸一朵美麗嬌艷的紅色玫瑰花,悵惘地說著:“花兒,你還是一樣的美,可是我,已經沒有往日的風采了,重要的是,我還要等多久才能恢復以往的矯捷靈敏?重要的事還在等著我呢。”
碧絲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特別清楚。鈴蘭!馬超心頭一震。他馬上認出了這個人是溫鈴蘭。那聲音,沒變!雖然外表變化不小,但是他依然認得她!
以前的一切清晰地閃現(xiàn)在他腦海里,馬超一下子回復了記憶。看到溫鈴蘭還好好地活在人世上,馬超總算放心了。
他突然想哭,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看看左右無人,便輕輕地搖晃著鐵門的欄桿,輕聲地喊:“鈴蘭,鈴蘭!我是馬超啊!“
聽到呼喊,碧絲的身子震了一下。是馬超!她魂牽夢縈的戀人。她回過頭來迫切地看著他這個方向。她慢慢地走過來,隔著鐵門定定地看著他。現(xiàn)在的馬超頭發(fā)又長又臟,臉上也滿是油污,黑一道,白一道的,讓人認不出他的真面目,就是原本熟悉的人恐怕也認不出來了。
但是親密的戀人間總能認出彼此。碧絲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馬超,那臉型,那溫柔的眼神,那嗓音。可是為什么馬超會變成這付骯臟邋遢的模樣?碧絲心酸又心疼,難過得直想掉眼淚。她明顯地吃驚了,但是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和表情,冷冷地說:“先生,您認錯人了,我的名字叫碧絲。”
轉瞬,她為自己的無情而淚盈于睫。
馬超,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頭發(fā)上許多污垢,臉上又臟又黑,身上的衣服又那么破爛?原來那個一向愛干凈的儒雅的馬超呢?到哪里去了?難道你遭了什么大難了嗎?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會在銳新國?
她心里有許多的驚疑和擔心。多想和你談談,問你的情況,問你有沒有什么難處,要不要我?guī)湍悖嘞氚涯憬羞M別墅里洗洗澡,換套干凈的衣服,然后與你互訴衷腸,互相傾訴這幾年來離別的相思之苦啊!但是,我不能。我親密的愛人,朝思暮想的人兒,你原諒我吧?我還不能與你相認,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馬超驚異地想,碧絲?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了。他一低頭,看到自己骯臟的樣子,馬上想到自己現(xiàn)在這樣子,即使是溫鈴蘭也一定認不出來了。不會的,一定是她!很快,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他看到那女子眼里盈盈有淚光。她一定認出自己了。他一陣欣喜,低聲溫柔地說:“我是馬超啊!”
碧絲轉過頭,狠狠心不看他,只是用含著鼻音的聲音說:“您走吧!我不認識您。”
她怕自己在馬超面前會難以自持,說完急忙忙地自顧自走了,由于走得心急,腳上還絆了一下,那情形有些狼狽。馬超看她雖然走得心急,但行動似乎沒有比剛才快多少。
馬超著急地在她背后小聲喊:“鈴蘭,鈴蘭!”
碧絲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很快就又舉步維艱地朝別墅里走去。
碧絲忽忽忙忙,但又是很艱難地走回自己的臥室。在臥室里,她撲在枕頭上痛哭失聲。馬超!你怎么了?你好象過得很不好。到底是你在易容成流浪漢,還是你真的落魄到如此地步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的,不要叫我擔心啊!她為不能與馬超相認而痛哭,為不能分擔馬超的難處而難過難受。馬超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他是來找自己的?馬超,你好癡情!
她心中想盡快好起來的心情更迫切了,因為只有早點好起來,才能早日順利完成任務,才能與馬超早日相認相聚。
她更加努力地運動,可是收效甚微。
這天下午,南西來臥室看她,她不禁問南西:“南西,我這到底是什么病?”
南西吱吱唔唔地說:“這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比較稀奇,醫(yī)生也叫不上名稱。只說要多運動,多休息,多喝水,多吃菜。”
碧線懷疑地說:“可是我這么努力地運動,病癥一點也沒有變好啊?”
南西說:“病癥要好起來,運動只是一方面,還要良好的休息,你平時休息得少了,你說對不對?”
碧絲說:“我一天睡夠八小時啊,應該夠了。”
南西說:“對病人來說,八小時還是不夠的。你一天要睡上十小時以上才好。”
碧絲口里答應著,心里卻起了疑心。
南西走后,碧絲懷著疑慮,把注意的重點從自身轉變到觀察四周。
她的耳朵聽到窗外有小鳥“啾啾啾”的婉轉鳴叫聲,不禁慢慢地踱到窗戶邊,向外望去。窗外一派陽光明媚,樹上綠葉蔥蔥,別墅院子里開滿了粉色和藍色的蘭花,她感覺天氣溫暖,突然發(fā)覺這個氣候在這個時候不太對頭。她仔細一想。她最后一次在基地宿舍床上剪指甲是在□□月天氣最熱的時候,而現(xiàn)在似乎是五六月春夏之交的季節(jié)。要是按南西說的日子來算,這個時候天氣還很熱呢。看那粉色和藍色的蘭花,應該是春天的品種。難道現(xiàn)在真的是春天?一種巨大的害怕和恐慌撲天蓋地地向她襲來,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害怕,害怕時間真的過了那么久。她很想找南西問個明白,到底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接著,她又想到,為什么自己醒來過了這十多天,耳朵里的電報接收器為什么沒有接收到組織上的電報。她心里的疑問不斷上升,不安膨脹到快爆棚的地步。這些事情,她想到半夜才漸漸睡著。
但她的疑慮并沒有讓她停止運動,她反而更努力地運動來減輕心里的不安與焦慮。另外,不為自己的情緒所左右已經是這幾年來她養(yǎng)成的習慣。
就在那天晚上馬超來到別墅偷聽南西和洛歷克談話,和他們見面后的第二天早上,南西來叫碧絲吃早餐,碧絲忍著沒有問出來。待早餐吃完,南西送碧絲回到臥室,碧絲嚴肅地問南西:“南西,你實話告訴我,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
第一次看到碧絲那么嚴肅的表情,南西有些慌了,支支唔唔,心里在想到底怎么說好。
碧絲看南西不回答,只顧低頭似乎在想什么,著急地說道:“南西,說吧。別騙我。”
南西不禁抬起頭來,聰明地反問:“你覺得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才好?”
碧絲冰雪聰明,知道南西想套她的話,她才不會上當呢,說:“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啊!”
南西聽說碧絲還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心里微微松了口氣。她突然想到碧絲曾經問起過她在基地時基因復制的那個基因復制人科恩伯格的事,她在心里暗暗算了下,那個基因復制人死的時候大概是火熱的夏季,那么這碧絲的最后一次記憶應該是在這之前和基因復制人成熟成活之后。
南西說:“現(xiàn)在是夏天啊。”
碧絲瞪大了眼睛,懷疑地說:“你騙我,如果是夏天,為什么天氣不炎熱?我記得我最后一次的記憶天氣很炎熱。而你說我昏迷了幾天,加上我醒來這幾天,天氣應該還很熱才對啊。”
南西急忙掩飾說:“阿多斯的天氣就是這樣的,它是海洋性溫帶氣候嘛。而你的最后一次記憶是在基地,那是熱帶氣候。”
碧絲說:“我知道阿多斯是海洋性溫帶氣候,但是現(xiàn)在的季節(jié)應該更熱一點才對啊。”
南西說:“今年阿多斯的氣候就是這樣的,你別管這么多了,還是多運動吧。”
南西想把碧絲的注意力轉移開,但她失敗了。
碧絲說:“南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要騙我,現(xiàn)在是不是春天的季節(jié)?我看到別墅院子里開的是春天的蘭花。”
南西很為難,心里來回爭斗,到底要不要告訴碧絲實話。她很難預測講了實話后碧絲會是什么樣的反映,也許碧絲會感覺到痛苦絕望,也許失望過后會平靜地接受現(xiàn)實?她很難預測。她不知如何是好。
碧絲看出了南西的為難,說:“告訴我實情,南西,我能接受的。什么樣的結果都沒有關系。但是我需要真相。”
南西知道碧絲的個性,知道她講到做到,而且碧絲這么聰明的人,是騙不了她的,再說了,再騙又能騙多久呢,一個月?三個月?真正的夏天就要來了,到時怎么樣也瞞不過去了。
南西決定講實話,她說:“碧絲,實話對你說吧。你不要怪我,我是怕你接受不了才騙你的。”
碧絲急切地拉住南西的手,說:“現(xiàn)在是春天,是嗎?”
南西無言地點點頭。
碧絲說:“那就是我昏迷了一個夏天,一個秋天,一個冬天,現(xiàn)在是第二年的春天了。”
南西看著碧絲,點點頭。
碧絲著急地問:“那基地里的那個基因復制人科恩伯格到底怎么樣了?他們基因復制了幾個科恩伯格,是什么時候成活的?”
南西想這件事也許可以安慰碧絲,說:“那個基因復制人科恩伯格還沒活就被人破壞了,基因也全毀了,現(xiàn)在什么也基因復制不出來了,周滟可生氣了。”
碧絲盯著南西的眼睛,說:“真的?”
南西說:“是真的。”
碧絲說:“真是不幸。”
南西的眼睛說明了她講的是實情,碧絲放心了一點,開心起來,因半夜沒睡而黯淡的臉上也有了神采。南西心中安慰。
碧絲接著問:“知道是誰破壞的嗎?”
南西說:“不知道,是兩個闖入基地的人。”
碧絲的心提起來,問:“后來怎么樣了?”
南西說:“后來他們逃脫了。”
碧絲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心放下了。她想那兩個入基地的人一個是呂鈴,另一個不知是誰,現(xiàn)在電報手表不在自己手里,也沒辦法與組織上聯(lián)系溝通。對了,我的電報手表有沒有被周滟他們發(fā)現(xiàn)?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機關,那就糟了,我就暴露了。應該還沒有,因為我還安然地在南西家里養(yǎng)病呢。
南西說:“碧絲,你現(xiàn)在要關心你的健康,別的都不要管。”
碧絲問:“基地的人有來看過我嗎?比如說,周主任。”
南西說:“你昏迷的時候她們有來過。現(xiàn)在聽說基地的人不能出來,因為科恩伯格基因復制人和基因被毀的事情。”
碧絲問:“那我和你出基地是在科恩伯格的基因復制人被毀之前還是之后?
南西的腦瓜急速的轉動著,說:“之前。”
碧絲問:“那么周主任應該有采取什么行動吧?
南西說:“有的,他們對基地的人進行了大搜查。”
碧絲的心又提起來了,她擔心維尼。假裝不在意地問:“有查出什么沒有?”
南西說:“沒有。”
碧絲問:“真的?”
南西說:“真的。”
碧絲問:“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西說:“事情發(fā)生后,一次周主任來看你的時候說的。”
碧絲說:“周主任肯定氣壞了。”
南西說:“是的。還有德瑞克先生。”
確實,南西的話有大部分是真的。碧絲看著她的眼睛,相信了。
兩人聊了會,南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