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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宋公子他欺負(fù)你了?”阿襄半蹲著身子,拿著小扇子扇著風(fēng),面前是給穆氏煎的藥。
方才她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阮瑜跟宋河在一處說話,然后就看到阮瑜眼睛紅紅的回來了,臉色也不大好看。宋河的霸道她是見識過的,估摸著阮瑜是受了欺負(fù)了。
阿襄心里有些難過,若是夫人、老爺還有少爺健在,他們斷斷不會讓小姐受委屈的。曾經(jīng)的她最羨慕小姐了,有那樣好的一個家世,父母兄長又那般寵愛,哪知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
阮家遭如此大難,小姐孤單一人,什么都沒有了。以前小姐遇上什么事都是笑嘻嘻的,如今卻總是帶著一股愁容。
阿襄嘆了口氣,說道:“小姐,若是他欺負(fù)你,咱們就告訴老夫人吧。阿襄看的出來,老夫人是真心待你好的。要不然你再求求老夫人,讓她把你跟宋公子之間的婚約作廢,宋公子那人霸道專制,若是小姐嫁給他,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聽著阿襄的話,阮瑜的心緊了緊。
宋河霸道專制不假,她剛開始也很害怕他,但是上回宋河在醫(yī)館救了她,還有張奇才那事,讓她覺得宋河這人其實不壞,就是脾氣暴躁一些罷了。
這樣想著,阮瑜兀自笑了,事實上哪里需要她去求老夫人把婚約作廢,即使她不去說,宋河也不會同意娶她的,剛剛在回廊下時,他已經(jīng)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好了阿襄,你別胡亂猜測了,宋公子沒有欺負(fù)我,他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壞,就是脾氣不太好罷了,人是個好人?!比铊そ忉尩?,如若不然的話,就不會替那可憐的姑娘打抱不平揍張奇才一頓了,因為這事他沒少受懲罰。
阿襄呶呶嘴,沒把阮瑜的話放到心里,嘟囔著:“小姐就是性子太好了,某些人都欺負(fù)到我們頭上來了,小姐還替人說話……”
阮瑜無奈:“阿襄,阮府已經(jīng)沒了,我不再是曾經(jīng)阮家的大小姐。如今我也不過是寄人籬下,不說宋公子真沒給我氣受,若是哪天真……我又能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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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瑜去給穆氏送藥,剛進(jìn)屋,穆氏已經(jīng)在等著了,李嬤嬤笑著說道:“阮小姐,你可來了,自從你給老夫人煎藥之后,老夫人都快愛上吃藥了,瞧瞧,今日你來的不過比平日晚了半刻,老夫人便等不及了。”
穆氏接過阮瑜給她倒的一碗湯藥,用白玉調(diào)羹舀著喝,嗔道:“瑜丫頭,你可別聽李嬤嬤胡謅,祖母哪里是急著要吃藥?祖母是見你平日這個時候早就來了,今日晚了,怕你收集露水的時候不小心傷到哪里,這才要差李嬤嬤去瞧瞧?!?br />
滿滿一碗湯藥,很快就喝光了,穆氏拉著阮瑜的手又道:“你每日五更就起,早早的就去收集露水,實在是太辛苦你了。從明天開始你便好好休息,祖母派兩個婢子去收集露水就成了。”
穆氏是真心疼阮瑜,阮瑜明白,卻搖搖頭:“祖母,阿瑜不累的。從前阿瑜跟著父親學(xué)藝術(shù),每日也是這個時辰起床,園子里的露水都是阿瑜一人收集。父親告訴阿瑜,咱們行醫(yī)的,就是不能怕吃苦,神農(nóng)能嘗百草試藥,阿瑜早起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聽阮瑜說起父親,穆氏嘆了口氣:“唉,你父親是個好大夫,也教了個好女兒啊……”
談?wù)撈鹚勒?,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穆氏怕引起阮瑜的傷心情緒,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這幾日我吃了你開的方子之后,感覺整個人都舒暢多了,也沒以前那種胸悶發(fā)喘的感覺了。上回你不是跟祖母說,你買了風(fēng)箏想要去放嗎?這兩日風(fēng)頭好,明日咱們就去放風(fēng)箏吧。”
阮瑜點點頭:“祖母也一塊兒去嗎?”
“嗯,我這病好的差不多了,整日在屋里也悶得很,不如跟你們年輕人出去玩玩,權(quán)當(dāng)是散散心了。”穆氏說道,她面色逐漸紅潤起來,氣色很好,看來病的確好了許多。
“好嘞?!比铊ふf道。
下一刻,又聽穆氏道:“咱們把宋河也叫上,那小子也愛放風(fēng)箏,正好讓他跟你一塊兒放。”
她心里打著讓阮瑜跟宋河多多接觸的主意,她對阮瑜滿意的不得了,想他們倆早些生出感情來,好早日成婚,讓她能早點抱到重孫子。
她聽李嬤嬤說因為上回阮瑜去勸宋河向張奇才道歉的事情,二人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在一塊兒說過話了。她心里擔(dān)憂的緊,阮瑜這丫頭是個好性子,她那孫子可是個刺頭,要是沒人引導(dǎo)著把那事給揭過去,她真害怕他們二人自此不來往了。
想起這事她就生氣的緊,也不知道秦氏是不是腦子有包,她這個為娘的勸不了宋河,怎么會想出讓阮瑜去勸他的餿主意。宋河就是個混不吝,天生反骨的臭脾氣,正在氣頭上的時候誰的話也不聽,能聽阮瑜的?
若是就此毀了這樁姻緣,她非得好好罵秦氏一頓不可,哼。
阮瑜一聽要把宋河叫上,臉色變了變,終究沒說話,只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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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膳之后,穆氏將宋河叫了過來,開門見山道:“瑜丫頭性子軟,你不能瞧著人家好欺負(fù)就欺負(fù)她,若是讓我知曉了,我可不答應(yīng)。你以后得好好收收你那臭脾氣,對人小姑娘溫柔一些?!?br />
她指的是上回阮瑜去找宋河,卻鬧得不歡而散的事情。
宋河剛喝了口茶,還琢磨著祖母叫他過來有什么事,就聽到了這番話。他的眉頭皺了皺,臭著張臉道:“誰跟你說我欺負(fù)她了?阮瑜說的?不是,我怎么就欺負(fù)她了?”
讓她離張奇才那種混賬,和他這種混不吝遠(yuǎn)些,就是欺負(fù)她?真是奇了怪了。
枉他先前還覺得她跟一般的嬌小姐也不大相同,雖然愛哭了些,但遇上事的時候還有那么一絲臨危不懼的意思,讓他高看了一眼。
誰知轉(zhuǎn)眼就來他祖母跟前告狀來了,他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對阮瑜僅剩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他宋河最厭惡那些背后告狀的人了。
穆氏不知道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哪里刺痛宋河了,引得他這幅表情,冷聲道:“你這渾小子,擺這幅臉子是給誰看的?幾日不見,你這脾氣可真是見長!”
穆氏生了氣,有些氣喘不勻,氣的臉色都漲紅了。
李嬤嬤趕緊給她順氣,責(zé)怪道:“少爺,老夫人的病剛好一些,你耐著性子些,別氣老夫人?!?br />
“阮小姐不是那種愛背后嚼人舌根的人,自然不會在老夫人跟前說少爺你的壞話,非但沒說過你不好,還在老夫人面前夸了你一通?!崩顙邒呓忉尩馈?br />
宋河挑挑眉毛,追問了句:“她夸我?夸我什么了?”
見他的臉色緩和下來,李嬤嬤和穆氏互看一眼,穆氏說道:“夸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個熱心腸,上回你們出去逛街的時候,遇上了庸醫(yī)騙人,你把庸醫(yī)抓了見官,把那些被騙的病人的錢都追回來了??捎写耸拢俊?br />
穆氏剛聽到這套說辭的時候,還以為是阮瑜說來哄她的。
宋河那小子整日跟他那兩個狐朋狗友瞎混,不著四六的,還能做出這種行俠仗義的事情?
誰知她一派人去打聽,還真打聽出來了,這事果然是宋河出手解決的,若是沒他及時出現(xiàn),阮瑜只怕要遭難,那些窮苦病人也還不知道會怎樣。
不光如此,除去這件事情之外,她還打聽到關(guān)于宋河的更多的事情。
比如他上個月幫衙門抓了好幾個小偷,還破了一起偷嬰兒的案子,這案子當(dāng)時鬧得動靜挺大,穆氏是知道的,可不知道的卻是——破這個案子的人是她的孫子宋河。
她越聽越詫異,原來宋河也不完全像大家所以為的那樣,她心里頭欣慰極了。
宋河一聽這話,有些不自在的抓抓腦袋,嘟囔道:“我不過就是在緊要關(guān)頭出手教訓(xùn)了那個庸醫(yī)而已,沒她說的那么好。說起來那庸醫(yī)的詭計還是阮瑜識破的,而我一開始還不信她。”
想起自己那日拂袖而去,宋河原本以為阮瑜會生他的氣,笑話他連向小乞丐道歉的心胸都沒有,沒想到卻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阮瑜沒有笑話他,還當(dāng)著他祖母的面夸他。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種感覺怪怪的。
穆氏和李嬤嬤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
呦,她們還是第一次聽宋河主動承認(rèn)自己的不是。他那個犟脾氣,就算做錯了事,也非得一錯到底,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甭管怎樣,這事你是有功勞的。你可知道祖母聽到這些的時候,心里頭有多高興?也是祖母的不對,看事太過于表面,從前只當(dāng)你整日在外犯渾,竟不知你也做了那么多樁好事。如今祖母知曉了,我家河兒也并非外人所言那般,是個有出息的?!蹦率闲α藥茁?。
宋河被‘有出息’這幾個字給驚到了,他從沒想到有一天他宋河也會被人說‘有出息’。
他更加不自在了,臉上甚至飛上兩團(tuán)可疑的緋紅:“祖母,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我沒你說的那么高大,你還是把我當(dāng)做整日犯渾的臭小子看吧,我本來就是那樣,是個沒出息的?!?br />
“你小子……”穆氏被噎到了,也不知道這小子隨誰,夸他句有出息還不高興,非要做個沒出息的渾小子。
但她也明白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孫兒有破案方面的天賦,以后成了家收了心之后,再好好引導(dǎo),不怕他沒出息。
她笑了笑,這才點出今日叫宋河來的目的:“你明日沒什么要緊事吧?明日我準(zhǔn)備帶著瑜丫頭去城南那邊放風(fēng)箏,這幾日風(fēng)頭好,放風(fēng)箏正好,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放風(fēng)箏了么?”
宋河張張嘴,把那句‘有事’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但還是傲嬌地說道:“我?guī)讜r喜歡放風(fēng)箏了?從來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