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再次有謀劃
天色徹底黑透,神武軍和民營都66續(xù)續(xù)的撤了回來,軍中相關(guān)的整備人員則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清點戰(zhàn)死,戰(zhàn)傷人數(shù),死者遺體是否運了回來,傷者又按照傷情分送到不同的傷兵營進行診治,除此之外還要補齊各營日間消耗掉的箭矢以及刀盾。八一中文網(wǎng)=≠≠.=總而言之,這是個極為繁雜而又不得有半點馬虎的工作。
秦晉作為一軍的主將也很是關(guān)心軍中的傷亡情況,畢竟這是神武軍第一次大舉攻城,說實話他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如果第一日的傷亡消耗過了心理預(yù)期,那么后續(xù)的戰(zhàn)斗將面臨著極大的壓力。
一連視察了幾處兵營,所見軍卒將士,參戰(zhàn)的幾乎人人帶傷,只是輕重不同而已,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些普通的皮肉傷,整體而言全軍上下仍舊保持了極高的戰(zhàn)斗熱情。
不少將士見到秦大夫在第一時間趕了看望他們,都是備受鼓舞,歡呼之聲迅蔓延開去,竟有排山倒海的勢頭,久久不停。眼見著士氣如虹,白日間的小小挫敗非但沒有影響軍心,還激出了神武軍更大的戰(zhàn)斗熱情,這也是秦晉始料未及的。
將士們爭先恐后,都想要近距離的接觸秦大夫,但又很是克制自覺的保持著原有隊列,秦晉見此情景也是暗暗感慨,當初組建神武軍的時候,何曾想過會經(jīng)自己的手練出一支如此強悍的鐵軍呢?
排在最前面的人終是一飽眼福,得償所愿,有膽子大的甚至主動和秦晉攀談。一名身量高大魁梧的漢子激動的竟語無倫次,雙手也在半空中胡亂的揮舞著。
秦晉則呵呵笑著,讓他慢點說:
“俺,俺今日斬七級,從宣輝門上殺了個兩進兩出哩……幸不辱沒了神武軍的威名……”
這讓秦晉大為驚訝,因為這個魁梧高大的軍漢身上竟沒有一處刀箭傷,也是奇怪極了。
旁邊的一名百人將生怕秦晉誤以為他在說謊,也連忙替他解釋著:
“大夫勿怪,這章五郎天生神力,又有些運氣,一人力敵十人都綽綽有余,就是,就是腦子有些不太靈光……胡亂說話……”
在百人將看來,一個最底層的軍卒見著招討使大元帥不恭謹行禮,竟然開口就是邀功,這已經(jīng)是大大的失禮,如果遇著刻薄一點的將主,就算治罪也未必不能,那才是好事變了壞事。
百人將是邊軍出身,對軍中的這些門道了如指掌,與招討使對答時竟也面不改色,從容自如,顯然是見過世面的。
神武軍中上下一般只稱呼秦晉本官御史大夫,不過他這次出征的使職差遣卻是山東招討使兼著原來就有的河東節(jié)度大使。
這里的山東并非秦晉那個時代的山東一省之地,乃是指代整個崤山以東,包括中原以及齊魯之地,甚至河東、河北也包括在內(nèi)??梢哉f,秦晉以招討使身份就可以節(jié)制提調(diào)天下三有其二的土地和兵馬。
這等權(quán)力,位極人臣,章五郎不過是個刀口舔血的馬前卒,怎么能不知禮數(shù)進退的在秦大夫面前如此自夸邀功呢?
但秦晉既不是個刻薄人,更不會在意那百人將口中的所謂禮數(shù),這些軍中漢子對于他有著質(zhì)樸的崇敬之情,只有蠢貨才會用規(guī)矩和刻薄一手毀掉自己的人望。
秦晉制止了百人將試圖將章五拉倒人后的舉動,甚至還當場擊掌稱贊其勇武,并解下了腰間攜帶的橫刀,親自交在他的手中以示獎賞。
“好好殺敵,秦某等著看你有朝一日日登臺拜將!”
一把普通的橫刀,對于秦晉而言不過是數(shù)萬幾十萬把制式軍刀中的一把,可對于軍卒章五而言卻是如獲至寶,巨大的幸福感和榮耀徹底擊垮了他最后的一絲理智,竟激動的熱淚盈眶,語不成聲。
那百人將見手下非但沒有觸怒秦大夫,還獲得了罕見的嘉獎,不禁也覺得臉上有光,跟著大伙一起歡呼起來,看著章五手中的橫刀,眼睛里流露著說不出的興奮。
馬不停蹄的走了一圈下來,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但秦晉仍舊不知疲倦,召集幾位主要將領(lǐng)到中軍帳議事。
之所以把這次戰(zhàn)斗后的總結(jié)會議拖到如此靠后,秦晉是要等著各種統(tǒng)計數(shù)字都出來了,才好依據(jù)今日的情形,制定未來幾日的具體計劃。
果然,各部的傷亡以及戰(zhàn)果統(tǒng)計都出了具體結(jié)果,今日傷亡最重的,莫過于進攻宣輝門的神武軍主力,傷者數(shù)千,死者與之相當。而斬獲最為豐厚的,就讓有些出人意料了,田承嗣指揮的民營在進攻厚載門和定鼎門的戰(zhàn)斗中,不但憑著相對簡陋的裝備就登上了城墻,還斬近萬人。
這不得不讓在座眾人對田承嗣和民營重新進行了一番審視,就連慣常冷言冷語的楊行本都難得的稱贊了幾句。
田承嗣本人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志得意滿,相反還很謙遜。
“民營的訓練很刻苦,士氣也很高昂,但說句實話這次的攻城大戰(zhàn)也是撿了便宜的?!?br/>
清虛子眨著一雙單眼皮小眼睛,問道:
“何來撿便宜之說???這等便宜怎么不讓貧道多撿撿……”
田承嗣歉然笑道:
“這并非是田某否定民營的戰(zhàn)績,實在是實情而已,神武軍主力今日以狂風驟雨之勢猛攻皇城外廓,宣輝門、龍光門,德猷門都打的極是慘烈。叛軍不得已將大部精銳都投入到了皇城外廓周邊,顧此失彼之下,田某主攻的南部兩門相對就容易多了。所以,說是撿了便宜也是撿了神武軍主力的便宜,這對民營而言并不為過!”
清虛子眨巴了幾下眼睛,嘴巴動了動還是閉上了。他最初嘲諷田承嗣,也是覺得此人有說風涼話的嫌疑,神武軍打的死傷慘重,田某人的民營卻是在撿便宜,因而嘴上一貫不饒人的老道自然要爭上幾句。
可等田承嗣解釋了一番,間接捧了一把神武軍今日的表現(xiàn),話又說的滴水不漏,他也就知趣的不再為難田承嗣。
事實上,田承嗣這么說也并非全然出于恭維和低調(diào),八成以上都是實情,如果不是神武軍在皇城外廓吸引了大部守城叛軍主力精銳;如果不是城南居住的多為普通百姓,甚至還有大量沒有住人的荒地,不受重視,民營還真就未必能有斬上萬的戰(zhàn)績。
“好了,都別爭了,神武軍中的兵員有半數(shù)以上遴選自民營,從根子上都是一家,有什么好爭的?只不過兩者的側(cè)重點不同而已,神武軍只專注與作戰(zhàn),而民營在兼顧作戰(zhàn)的同時還要充當輔兵,非戰(zhàn)時更要耕種勞作……”
秦晉幾句話就把這一篇翻了過去,說到今日的正題上。
日間作戰(zhàn)的效果與預(yù)期差不多少,只有神武軍的傷亡大了一些。
“貧道覺得,攻城也未必要一味的強攻蠻干,這就好比兩個壯漢在較力比試,就算一方得勝,最后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如果能無所不用其極,比如掏褲襠,揪耳朵,戳眼睛這些伎倆都使出來,結(jié)果也許就不同了!”
清虛子這番話說的雖然很糙,但秦晉覺得其中不無道理,贊許的點了點頭。
“說的不錯,戰(zhàn)場廝殺又不是公平比試,就要無所不用其極,在意手段光明與否,那是迂腐之人才做的事,神武軍絕不會出現(xiàn)此類情況!”
房琯作為協(xié)調(diào)所有民營的指揮者,也列席了此次會議,他并非神武軍中的核心人員,也很少參與這種高度機密的軍事會議。
但既然參加了,就要盡職盡責,他除了善于搞權(quán)謀平衡之術(shù)以外,也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所以必須知無不言。
“秦大夫日前曾說過,大戰(zhàn)攻心為上,如果要洛陽守軍徹底絕望,莫過于切斷洛陽與周邊的所有聯(lián)系?!?br/>
聞言,秦晉頓時覺得有意外驚喜的感覺,房琯雖然愛搞些陰謀手段,但卻是個輕易不說話的人,只要提出來建議,就必然有可行之處。
“房相公有何高見?”
“洛陽周邊除了新安現(xiàn)在都在叛軍控制之下,如果大夫能夠遣偏師一支用作威嚇,再派人游說勸降,使其心懼之下改旗易幟,不管真心假意,于眼下局面而言對叛軍小朝廷都是沉重至極的打擊。屆時,他們只能在四面楚歌之下茍延殘喘……”
秦晉登時一拍大腿,霍然站了起來。這一點也的確是他疏忽了,此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洛陽城上,如今經(jīng)過房琯的提醒,大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房琯見自己的建議得到了秦晉的支持,又繼續(xù)說道:
“老夫昨日偶遇嚴莊,此人曾提及河陽、偃師等地的馬步軍指揮使都是他的故舊親朋,如果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有很大希望將其勸降!”
秦晉擊掌道:
“想必各地叛軍很快就會知道我大唐王師一把火燒了半個洛陽宮城,然后再以偏師一支做出佯攻姿態(tài),許多人的態(tài)度怕是要變嘍!”
房琯道:
“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