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順?biāo)腥饲?/h1>
秦晉猜的沒錯，有騷亂的正是以江陵流民為主的幾個民營。?房琯自從跟著神武軍重新東進以后，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每到一處就把民營辦好，幸而秦晉對他并沒有記恨，因而更是盡心盡責(zé)。
對于秦晉的到來，房琯很是驚訝，民營騷亂并非軍中大事，以他出馬便可以輕松平息下去的。若在以往，遇到這等事，秦晉就連過問都是很少的。
“秦大夫何以親自出城了？難不成有甚大事生了？”
在房琯看來，能勞動秦晉親自出馬的，都不會是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
秦晉抵達(dá)新安以西五里的民營以后，便現(xiàn)散亂已經(jīng)平息了，這個房琯雖然有些自大，在兵事上又有些紙上談兵，但處理民政也算得上一把好手。自從他把民營的規(guī)矩和套路摸清了以后，便揮了極大的作用。甚至于一些從河?xùn)|跟過來的軍吏都趕到驚訝，從未見過領(lǐng)悟能力與辦事效率如此之高的人。
是以，房琯那掃地的名聲在神武軍中竟也奇跡般的回升了。
看著滿頭大汗的房琯，秦晉呵呵笑了兩聲。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汝州太守鄭審言送來了一封求情信，打算向老相公請教，請教。”
聞言，房琯便更是覺得納悶，汝州太守鄭審言的求情書？這都可都是些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秦晉此來究竟有何目的呢？
將信將疑間，房琯從秦晉的手中接過了求情書，待看到李白的名字以后，便忍不住失笑道：
“秦大夫居然也慕此人之名？”
僅從房琯的面色表情上，秦晉就可以斷定，他一定知道李白的下落，而且還對李白頗為不屑。
秦晉笑道：
“太白詩名天下盡人皆知，秦某慕名有何怪哉？”
忽然，房琯竟一連聲笑了起來，就好像現(xiàn)了一件前所未見的奇事一般。
“想不到，想不到啊……”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感嘆著，反而把秦晉弄糊涂了。
“李太白究竟是否在民營，老相公倒是說??！”
房琯答非所問。
“想不到秦大夫如此務(wù)實之人，竟也偏好那些浮夸大言之辭！”
秦晉自然沒有心思與房琯爭論詩文風(fēng)格的高下，便只敷衍的笑應(yīng)了一句，而后又繼續(xù)追問李白是否就在民營中。
房琯這才答道：
“此人確在營中，不過卻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已經(jīng)羈押待決，只等著朝廷的準(zhǔn)信?！?br/>
其實，李白的罪名說大不大，說不大也不小。歷朝歷代，附逆造反者，沒幾個有好下場的。但李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又沒有什么具體的惡行，甚至于連從犯都算不上，即便朝廷降下罪來，充其量就是個流放之刑。
如果李白在別處，秦晉也不愿意越界多管閑事，可他現(xiàn)在既然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還請老相公不要慢待此人，秦某自會上書天子，為其求情開脫！”
這一下，房琯可真的有些驚訝了，不管秦晉慕名也好，崇拜也罷，那都是建立在個人喜好的基礎(chǔ)上。然而，一旦為此向天子上書，那性質(zhì)就又不一樣了。
“難道大夫與其有舊？或是……”
秦晉只淡然擺了擺手。
“只是慕名，僅此而已，秦某與其連面都不曾見過?！?br/>
房琯還是難以置信的淡了點頭。
“也是。莫非大夫要重用此人？”
他對心中的疑問，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若是如此，老夫尚有一言相勸，此人浮夸放浪，志大才疏，當(dāng)初太上皇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讓他待詔于翰林院，和那些雜耍戲子一般只做取樂之用。如果大夫有心重用，只怕會誤了大夫的。”
秦晉也是有些奇怪，這個房琯平素里并不在背后說人的是非，如何今日竟一反常態(tài)了？
“老相公大可不必這般擔(dān)心，秦某也是給鄭審言做個順?biāo)饲?，別無他意?！?br/>
見秦晉如此回答，房琯才瞇起了眼，露出滿意的神色。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br/>
秦晉又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民營的情況，便要帶著隨從返回新安城。這時，房琯又拉住他問道：
“大夫為了此人親自前來，如何又不親見其一面？”
秦晉只以反問作答：
“見有何益？”
沒等房琯反應(yīng)過來，秦晉與麾下數(shù)百隨從已經(jīng)絕塵而去。好半晌，房琯才回過神來，這才是他一貫認(rèn)得的秦晉啊。
說實話，當(dāng)世之人沒有不喜好詩文的，但這個李太白卻是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當(dāng)初太上皇的地位仍舊如日中天，天下承平已久，房琯奉旨與辦差時就與這個詩名一流的大才子有過一次交道。
房琯本來也是慕名已久的，然則見到本人之后卻現(xiàn)與想象中大為不同。未見其人，便先聞到了濃濃的酒氣。交談間，更是借醉不遜，滿腹牢騷，對他也是有意無意的冷淡奚落。他也算在宦海浮沉半生，郁郁不得志的人，見過的數(shù)不勝數(shù)，然則如此自甘墮落，慢待于人的，卻是極少見。
如果秦晉用了這樣的人，在崇尚務(wù)實而排斥務(wù)虛的神武軍中，必然是一根臭的不能再臭的攪屎棍。
究其根本，房琯力勸秦晉不要重用此人，就是因為這一點，而絕非私心。
其實，這世上對那位郁郁不得志之人報之以同情者比比皆是，可究其根源腳下的路還不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奏對于君前的機會，天下才具之事何止萬千，又有幾人可得？還有此前永王謀反，天下間但凡稍有智慧之人都能看得出來，定然事敗，他卻一頭栽進去，又能怪的誰了？
秦晉回到城內(nèi)以后，磨延啜羅叔侄已經(jīng)在縣廷內(nèi)等候多時，回紇精兵明日將開赴長石鄉(xiāng)與楊行本會合，在臨行之前，他還有一些話要著重交代。
磨延啜羅身上的傷大致好了七七八八，而藥葛毗伽依舊臉色蠟黃，走路說話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顯是身上的傷害沒好利索。這也不奇怪，磨延啜羅畢竟是才過而立之年，年富力強，身體壯碩。藥葛毗伽卻已經(jīng)年過六旬，老胳膊老腿又怎么能比得過年輕人恢復(fù)的快呢？
“大夫見笑了，小人這身體八成是不能隨軍同行了，還請大夫開恩，容許小人留在新安靜養(yǎng)，只讓啜羅一人前去即可！小人唯獨擔(dān)心的就是，啜羅年輕氣盛，萬一情敵冒進，壞了大夫的計劃?。 ?br/>
秦晉卻笑道：
“磨延頭領(lǐng)驍勇善戰(zhàn)，老頭領(lǐng)不必替他謙虛，尹子琦叛軍精銳傷亡過半，軍心離散，現(xiàn)在正是我大唐反擊的絕好機會，回紇精兵也是時候亮出來了。”
磨延啜羅當(dāng)即便像秦晉表示，愿率部死戰(zhàn)，不死不休。
秦晉仍然著說道：
“秦某讓回紇精兵出馬，可不是去送死的，多多斬獲級才是正理！”
其實，秦晉所擔(dān)心的就是磨延啜羅叔侄這對老狐貍，已然會向應(yīng)付房琯一樣，出人不出力，那他留著這叔侄二人就沒了任何意義，不如讓盧杞將其一舉殲滅，然后再收編了他們的殘部。
整個談話的過程，秦晉都在顧左右而言他，可藥葛毗伽卻有如坐針氈之感，不多時就大汗淋漓。
大約一個時辰以后，叔侄二人離開縣廷，卻聽磨延啜羅的聲音有些不滿。
“叔父何以唯唯諾諾，咱們當(dāng)真如此不堪？要匍匐在那姓秦的腳下茍延殘喘？”
藥葛毗伽卻雙眼瞇的更細(xì)了，僅僅留下了一道分辨不出的縫隙。
“啜羅啊，你道秦大夫真是和你我叔侄扯閑話嗎？他是不信任咱們啊，怕咱們像對付房琯一樣對付他。倘若咱們稍有異心之舉，隨時隨地都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聽了叔父的這一番分析，磨延啜羅也被嚇了一跳。他在這種勾心斗角上向來比叔父遲鈍許多，現(xiàn)在才覺得后怕，身上竟也冒出了冷汗。
“若非叔父提醒，侄兒還如在夢里呢！叔父主動留下來，想必也是安秦晉之心吧？”
叔侄二人上了馬車，藥葛毗伽費力的坐下，這才說道：
“是，也不是！老胳膊老腿受了傷，身子好的就慢，哪還有精力和體力去打仗呢？主動要求留下來呢，也確有安秦晉之心的打算。啜羅，此戰(zhàn)你盡管放開了打，這神武軍中，尤其是那個楊行本，以叔父觀之，安祿山麾下除了尹子琦和史思明，已經(jīng)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F(xiàn)在尹子琦剛剛遭受重創(chuàng)，無論心氣還是實力都嚴(yán)重的萎縮，如果所料不錯，神武軍此戰(zhàn)至少有八成的勝算?！?br/>
說到這，藥葛毗伽喘了幾口氣，然后又道：
“咱們回紇勇士從草原上不遠(yuǎn)萬里的過來，一路上不是受制于人，就是保存實力，不曾打過一次漂亮仗，讓漢人小看了咱們。明日以后，如果啜羅能一雪前恥，也算咱們不虛此行?。 ?br/>
磨延啜羅鄭重點頭，叔父的交代也正是他內(nèi)心中的想法，自打南下以來，遇到了太多的窩囊事，如果不能在戰(zhàn)場上奪取功勛，就連自己心里的那一關(guān)都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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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汝州太守鄭審言送來了一封求情信，打算向老相公請教，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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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從房琯的面色表情上，秦晉就可以斷定，他一定知道李白的下落，而且還對李白頗為不屑。
秦晉笑道：
“太白詩名天下盡人皆知，秦某慕名有何怪哉？”
忽然，房琯竟一連聲笑了起來，就好像現(xiàn)了一件前所未見的奇事一般。
“想不到，想不到啊……”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感嘆著，反而把秦晉弄糊涂了。
“李太白究竟是否在民營，老相公倒是說??！”
房琯答非所問。
“想不到秦大夫如此務(wù)實之人，竟也偏好那些浮夸大言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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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這才答道：
“此人確在營中，不過卻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已經(jīng)羈押待決，只等著朝廷的準(zhǔn)信?！?br/>
其實，李白的罪名說大不大，說不大也不小。歷朝歷代，附逆造反者，沒幾個有好下場的。但李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又沒有什么具體的惡行，甚至于連從犯都算不上，即便朝廷降下罪來，充其量就是個流放之刑。
如果李白在別處，秦晉也不愿意越界多管閑事，可他現(xiàn)在既然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還請老相公不要慢待此人，秦某自會上書天子，為其求情開脫！”
這一下，房琯可真的有些驚訝了，不管秦晉慕名也好，崇拜也罷，那都是建立在個人喜好的基礎(chǔ)上。然而，一旦為此向天子上書，那性質(zhì)就又不一樣了。
“難道大夫與其有舊？或是……”
秦晉只淡然擺了擺手。
“只是慕名，僅此而已，秦某與其連面都不曾見過?！?br/>
房琯還是難以置信的淡了點頭。
“也是。莫非大夫要重用此人？”
他對心中的疑問，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若是如此，老夫尚有一言相勸，此人浮夸放浪，志大才疏，當(dāng)初太上皇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讓他待詔于翰林院，和那些雜耍戲子一般只做取樂之用。如果大夫有心重用，只怕會誤了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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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老夫就放心了?！?br/>
秦晉又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民營的情況，便要帶著隨從返回新安城。這時，房琯又拉住他問道：
“大夫為了此人親自前來，如何又不親見其一面？”
秦晉只以反問作答：
“見有何益？”
沒等房琯反應(yīng)過來，秦晉與麾下數(shù)百隨從已經(jīng)絕塵而去。好半晌，房琯才回過神來，這才是他一貫認(rèn)得的秦晉啊。
說實話，當(dāng)世之人沒有不喜好詩文的，但這個李太白卻是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當(dāng)初太上皇的地位仍舊如日中天，天下承平已久，房琯奉旨與辦差時就與這個詩名一流的大才子有過一次交道。
房琯本來也是慕名已久的，然則見到本人之后卻現(xiàn)與想象中大為不同。未見其人，便先聞到了濃濃的酒氣。交談間，更是借醉不遜，滿腹牢騷，對他也是有意無意的冷淡奚落。他也算在宦海浮沉半生，郁郁不得志的人，見過的數(shù)不勝數(shù)，然則如此自甘墮落，慢待于人的，卻是極少見。
如果秦晉用了這樣的人，在崇尚務(wù)實而排斥務(wù)虛的神武軍中，必然是一根臭的不能再臭的攪屎棍。
究其根本，房琯力勸秦晉不要重用此人，就是因為這一點，而絕非私心。
其實，這世上對那位郁郁不得志之人報之以同情者比比皆是，可究其根源腳下的路還不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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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晉回到城內(nèi)以后，磨延啜羅叔侄已經(jīng)在縣廷內(nèi)等候多時，回紇精兵明日將開赴長石鄉(xiāng)與楊行本會合，在臨行之前，他還有一些話要著重交代。
磨延啜羅身上的傷大致好了七七八八，而藥葛毗伽依舊臉色蠟黃，走路說話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顯是身上的傷害沒好利索。這也不奇怪，磨延啜羅畢竟是才過而立之年，年富力強，身體壯碩。藥葛毗伽卻已經(jīng)年過六旬，老胳膊老腿又怎么能比得過年輕人恢復(fù)的快呢？
“大夫見笑了，小人這身體八成是不能隨軍同行了，還請大夫開恩，容許小人留在新安靜養(yǎng)，只讓啜羅一人前去即可！小人唯獨擔(dān)心的就是，啜羅年輕氣盛，萬一情敵冒進，壞了大夫的計劃?。 ?br/>
秦晉卻笑道：
“磨延頭領(lǐng)驍勇善戰(zhàn)，老頭領(lǐng)不必替他謙虛，尹子琦叛軍精銳傷亡過半，軍心離散，現(xiàn)在正是我大唐反擊的絕好機會，回紇精兵也是時候亮出來了。”
磨延啜羅當(dāng)即便像秦晉表示，愿率部死戰(zhàn)，不死不休。
秦晉仍然著說道：
“秦某讓回紇精兵出馬，可不是去送死的，多多斬獲級才是正理！”
其實，秦晉所擔(dān)心的就是磨延啜羅叔侄這對老狐貍，已然會向應(yīng)付房琯一樣，出人不出力，那他留著這叔侄二人就沒了任何意義，不如讓盧杞將其一舉殲滅，然后再收編了他們的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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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時辰以后，叔侄二人離開縣廷，卻聽磨延啜羅的聲音有些不滿。
“叔父何以唯唯諾諾，咱們當(dāng)真如此不堪？要匍匐在那姓秦的腳下茍延殘喘？”
藥葛毗伽卻雙眼瞇的更細(xì)了，僅僅留下了一道分辨不出的縫隙。
“啜羅啊，你道秦大夫真是和你我叔侄扯閑話嗎？他是不信任咱們啊，怕咱們像對付房琯一樣對付他。倘若咱們稍有異心之舉，隨時隨地都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聽了叔父的這一番分析，磨延啜羅也被嚇了一跳。他在這種勾心斗角上向來比叔父遲鈍許多，現(xiàn)在才覺得后怕，身上竟也冒出了冷汗。
“若非叔父提醒，侄兒還如在夢里呢！叔父主動留下來，想必也是安秦晉之心吧？”
叔侄二人上了馬車，藥葛毗伽費力的坐下，這才說道：
“是，也不是！老胳膊老腿受了傷，身子好的就慢，哪還有精力和體力去打仗呢？主動要求留下來呢，也確有安秦晉之心的打算。啜羅，此戰(zhàn)你盡管放開了打，這神武軍中，尤其是那個楊行本，以叔父觀之，安祿山麾下除了尹子琦和史思明，已經(jīng)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F(xiàn)在尹子琦剛剛遭受重創(chuàng)，無論心氣還是實力都嚴(yán)重的萎縮，如果所料不錯，神武軍此戰(zhàn)至少有八成的勝算?！?br/>
說到這，藥葛毗伽喘了幾口氣，然后又道：
“咱們回紇勇士從草原上不遠(yuǎn)萬里的過來，一路上不是受制于人，就是保存實力，不曾打過一次漂亮仗，讓漢人小看了咱們。明日以后，如果啜羅能一雪前恥，也算咱們不虛此行?。 ?br/>
磨延啜羅鄭重點頭，叔父的交代也正是他內(nèi)心中的想法，自打南下以來，遇到了太多的窩囊事，如果不能在戰(zhàn)場上奪取功勛，就連自己心里的那一關(guān)都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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