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求仁得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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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從禮那廝如何還不來拜見使君?”
    皇甫恪平復(fù)了心情之后,發(fā)現(xiàn)河?xùn)|城的守將阿史那從禮并不在此地,很是不滿。這廝有心投機(jī),又與安祿山叛軍勾搭連環(huán),現(xiàn)在他們拼著性命急了河?xùn)|城之圍,身為當(dāng)事人的阿史那從禮竟不見了蹤影,殊為可恨。
    裴敬立刻上前說道:
    “阿史那從禮身中刀劍,多處受創(chuàng),此刻正在醫(yī)治?!?br/>
    皇甫恪驚訝道:
    “阿史那從禮有心投機(jī),居然也肯冒險負(fù)傷?”
    在他看來,阿史那從禮有心投機(jī),只須在城中指揮若定就是,又何必親自出城犯險呢?但只沉吟了一陣,他便又了然了。
    “一定是此子急于搶功,才落得這個下場,實(shí)在是大快人心?!?br/>
    世人求名求利,阿史那從禮敢于冒險,親自出城,無非就是比一般人又多了些膽氣而已。這點(diǎn)膽氣并不能使皇甫恪改變對阿史那從禮的態(tài)度。
    秦晉冷冷笑道:
    “走,咱們一同去探望探望這位身負(fù)刀劍傷的悍將?!?br/>
    此前皇甫恪對阿史那從禮曾有頗為勇悍的評語,現(xiàn)在實(shí)際看來,阿史那從禮的確勇悍,但也絕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皇甫恪點(diǎn)頭同意,但忽然又建議道:“使君何不借機(jī)繳了他的兵權(quán)?”
    阿史那從禮與孫孝哲有所接觸,秦晉和皇甫恪都通過各自的渠道了然于心,與秦晉的克制不同,皇甫恪建議立即除掉阿史那從禮。
    “當(dāng)此之時不宜妄動,先看具體情形再說!”
    經(jīng)過河?xùn)|城一戰(zhàn)之后,阿史那從禮將孫孝哲得罪的死了,恐怕孫孝哲此時已經(jīng)恨不得對他扒皮抽筋,挫骨揚(yáng)灰了。
    一行人進(jìn)入河?xùn)|城,阿史那從禮被安置在了一處高門大宅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出,這里并非城中官署,秦晉在仆人的引領(lǐng)下進(jìn)入了一處院落的正房。
    室內(nèi)燭火幽暗,一股藥味彌漫其中?;矢︺〔唤櫭?,大軍死傷慘重,阿史那從禮卻不在軍中,而進(jìn)入私人的豪華宅邸養(yǎng)傷,如何對得起那些浴血奮戰(zhàn)而死去的冤魂?
    但有秦晉在前,皇甫恪就算再不滿也不至于當(dāng)場發(fā)作,跟隨秦晉繞過了屏風(fēng),便見一名干瘦的中年人袒露著上身,躺臥在榻上,身上則纏滿了白色的麻布,其上還隱約又黑紅的血跡。
    阿史那從禮正閉目**,忽然聽得聲音,便睜開了眼睛,見是秦晉等人,便虛弱的請求恕罪。
    “末將有傷在身,不便,不便出迎,還請使君恕罪?!?br/>
    秦晉上前來到榻邊,看到阿史那從禮面色蒼白,聲氣虛弱,顯然是受傷并非虛言作偽,便好言安慰了幾句。
    “好好養(yǎng)傷,不必?fù)?dān)心河?xùn)|城的局勢,叛賊已經(jīng)退了?!?br/>
    阿史那從禮無力的閉上眼睛,又陡然掙了開來。
    “使君,軍中有奸細(xì),一定,一定立時抓了處以極刑!”
    在秦晉身后的皇甫恪驚聲問道:“何人?快快將來!”
    軍中有奸細(xì)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不盡快揪出來,說不定還會惹出什么大麻煩。
    “是,是末將麾下的裨將,程十二?!?br/>
    程十二正是趁著阿史那從禮落入重圍之中,閉門不開的那位裨將,但是等到秦晉率大軍趕到之后,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選擇錯了。此人本打算徹底控制河?xùn)|城,做困獸之斗,然后再派人與孫孝哲聯(lián)絡(luò),商議投誠。
    不過,河?xùn)|城中的大部軍卒卻不同意這么做,甚至不經(jīng)程十二的同意,各門守將就擅自打開了城門,迎接**入城。
    這段小小的變故插曲,最初并沒有引起入城**的注意,程十二見大勢已去,又逃不掉,便只好多了起來。阿史那從禮回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抓程十二,但很快就得到了回報,河?xùn)|城的主要街道和城門已經(jīng)被秦晉帶來的人控制,沒有秦使君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阿史那從禮雖然不認(rèn)命,但礙于自己身受重傷,已經(jīng)難以掌控大局,只好長聲哀嘆?,F(xiàn)在秦晉親自趕來探傷,又好言安慰,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善意,于是便希望由秦晉出面揪出這個兩面三刀,見利忘義的小人。
    對于奸細(xì)的情況,秦晉極為重視,便仔細(xì)詢問了程十二其人的因由。這難不住阿史那從禮,他不顧傷痛,斷斷續(xù)續(xù)的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雖然添油加醋,但大致的因由并不差。
    秦晉也覺得程十二其人的確是個極大的隱患,如果不加注意防備,很可能會惹出大亂子。
    “立即派人,去將程十二拿來此地,聽?wèi){阿史那將軍處置。”
    阿史那從禮聞言東東變色。他萬沒想到,秦晉居然對他如此信任,甚至還將程十二拿來任憑自己處置。
    “使君……”
    一句話沒說完,竟哽咽了起來。人受傷之后,精神為之脆弱,加之伸出局面的不利,阿史那從禮此前那些不遜的想法竟在此時都被拋諸腦后了。
    皇甫恪默然不語,看著阿史那從禮近似于演戲的表情。
    秦晉又安慰了阿史那從禮幾句,便起身離去。他不能在阿史那從禮這里耽擱太多時間,河?xùn)|城大戰(zhàn)結(jié)束之后,還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處置。
    阿史那從禮受傷對于秦晉是個意外,也因此,秦晉得意成功順利的控制了河?xùn)|城的各門和主要街道,而沒有和城內(nèi)的河?xùn)|郡引起沖突。
    在唐朝,朔方軍也好,河?xùn)|軍也罷,就連神武軍都算在內(nèi),都是有著極強(qiáng)的排外心思。秦晉想輕而易舉不動刀兵的反客為主并不容易,但是初經(jīng)大戰(zhàn)之后,城內(nèi)的河?xùn)|軍已經(jīng)都被嚇破了膽,再加上阿史那從禮本人身受重傷,又有程十二惹出一幕鬧劇。秦晉帶來的人馬接管河?xùn)|城時,竟無心,也無力阻止。
    接管河?xùn)|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diǎn)府庫,必須探明此城的糧食儲備,和軍備情況。如果糧食和軍備不足,則必須立即從馮翊郡調(diào)撥過來。河?xùn)|城的位置太重要了,于關(guān)中而言,可以說是僅次于潼關(guān)的存在。
    所以此城絕對不能輕易的丟掉。
    控制了河?xùn)|城,一方面斷絕了叛軍通過河?xùn)|進(jìn)攻關(guān)中的交通要道,另一方面可以阻止黃河以南的叛軍渡過黃河北上,與河北道的叛軍夾擊河?xùn)|道。
    目前的河?xùn)|道仍舊處于唐朝與燕軍拉鋸糾纏的局面。
    封常清在河?xùn)|道與河北道的軍事行動顯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史思明在河北道的慘敗就是明證。如果沒有封常清在河北河?xùn)|兩道的牽制,或許史思明早就率軍殺入河?xùn)|,而河?xùn)|城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以抵擋史思明的全力一擊,更何況黃河以南還有虎視眈眈的孫孝哲。
    孫孝哲在潼關(guān)面對堅(jiān)守不出的高仙芝,并沒有很好的辦法應(yīng)對,因而產(chǎn)生了拿下河?xùn)|城的想法也不奇怪。
    秦晉被裴敬安排到了河?xùn)|城的縣廷之中暫住,縣令此前在河?xùn)|城易主之時就已經(jīng)以身殉城,朝廷又遲遲沒派來縣令,因而河?xùn)|城實(shí)際上是沒有地方官管理的。
    得知了縣令以身殉城之后,秦晉特地招來了縣廷中佐吏,詢問縣令殉城以后遺體可曾找到。
    “回使君話,胡狗狠毒,拿明府的遺體出氣,一把火已經(jīng)給燒了!還有明府的妻子兒女……”
    秦晉聞言之后,一陣默然。
    他自來到唐朝以后,還沒見過幾個堅(jiān)貞不屈的人物,杜甫算作一個,陳千里可以算作一個,目下這河?xùn)|縣令也算作一個,可惜來的晚了,不曾一見,也沒有機(jī)會使之免于慘死的厄運(yùn)。
    秦晉雖然對于這種耿介忠直之人的好感有限,但能夠舍生取義,僅僅是這份勇氣和信念,就足以使之肅然起敬。
    縣令的殉國,提醒了秦晉,對于為國捐軀而死的將士和官員,一定不能草率處置。在唐朝這個死者為大的時代,優(yōu)待死者往往會比優(yōu)待活人有著更顯著的效果。
    想到這些,秦晉當(dāng)即與裴敬和皇甫恪商議:
    “我打算隆重祭奠戰(zhàn)死捐軀的烈士,不知兩位可有建議?”
    秦晉不了解此時的祭奠程序與條件,只好看看皇甫恪與裴敬這兩個土生土長的唐朝人有什么可以建議的。裴敬當(dāng)即擊掌稱好,不過皇甫恪卻不建議搞這種靡費(fèi)空耗的大動作,與其將錢都花在面子上,不如增加戰(zhàn)死士卒的撫恤。
    秦晉見皇甫恪反對,便笑著耐心的解釋道:”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nèi)绱寺≈氐膶Υ龖?zhàn)死者,生者如何能不動容?“
    ......
    河?xùn)|城戰(zhàn)敗的消息,于次日凌晨被送到了孫孝哲的案頭,他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三夜沒有合眼,大戰(zhàn)折磨的他寢食難安。
    聞聽河?xùn)|城的戰(zhàn)敗,對孫孝哲而言直如五雷轟頂,他的謀劃就是退而求其次,由潼關(guān)轉(zhuǎn)向河?xùn)|城,現(xiàn)在偷襲慘敗就等于滿盤皆輸。他抑制住了憤怒,急待了解派去河?xùn)|人馬的折損情況,派往河?xùn)|的有半數(shù)是他的精銳嫡系,如果損失慘重......
    對此,他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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