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諸將揣真相
神武軍諸將出于對秦晉的無條件信任,見他如此鎮(zhèn)定自若,情知可能另有計劃,便都靜靜的等著事情的最終結(jié)果?!咀钚抡鹿?jié)閱讀.】
果不其然,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子一道敕書頒行軍中。神武軍隨秦晉往馮翊郡整備,以增三輔防衛(wèi)。這個差事甚至超乎了秦晉的預(yù)料,他向傳達敕書的內(nèi)監(jiān)景佑詢問情形,這才得知了,此事似乎有楊國忠的影響。
得知楊國忠參與其間后,秦晉不由得大笑了三聲,也許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楊國忠以為這么做是借刀殺人,殊不知卻正中下懷。他原本并未以為天子肯將他派赴三輔之地,尤其是馮翊這等勾連關(guān)中與河?xùn)|的戰(zhàn)略要地,已經(jīng)做好了趕赴朔方或者隴右的打算,現(xiàn)在看來竟是出了奇的順利呢。
打發(fā)走了景佑以后,秦晉的興奮不加掩飾,連他的幾個部下都輕易的感受到了,這在以往是極不常見的。人們在忐忑與疑惑中,終于有了一絲安穩(wěn)與放心。
當(dāng)然,裴敬等人在潛意識中仍舊有種出京流放的挫敗感。在傳統(tǒng)的官場意念中,只有在政爭中落敗的人才會黯然離開天下中心的長安。而秦晉與神武軍明顯沒有落敗,秦晉卻主動的選擇了退出,這令他們產(chǎn)生的困惑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三輔之地歷來為朝廷所重視,神武軍到蒲津去,正可與叛軍一戰(zhàn),我輩殺敵立功,便在今朝了!”
一名新晉提拔的旅率雄赳赳氣昂昂的向秦晉,向諸位校尉表態(tài)。
不過他換來的卻多是一個個白眼,這等話聽著提氣,然則與落寞出京的沮喪相比,怎么看都是一種諷刺。
只有秦晉欣然笑道:“說的好,蒲津乃關(guān)中與河?xùn)|交通的要地,夏季已然來臨,安逆叛軍的攻勢也即將大舉展開,神武軍與其在關(guān)中做無謂的內(nèi)耗,不如到軍前去,殺敵,立功,封侯!”
結(jié)果差強人意,但總算是秦晉與神武軍仍舊沒有分開,這是讓神武軍諸將頗為滿意的,神武軍只要有秦晉在,就不會面臨被**的尷尬境地。
秦晉在勉勵了一番眾人之后,就打發(fā)他們離開軍中返家安排離京事宜。
路上,裴敬、楊行本、盧杞三人結(jié)伴而行,談及秦晉的真實想法,卻都莫衷一是。
楊行本以為,秦晉是下了一招臭棋,主動退出長安,退出主導(dǎo)權(quán)的爭奪,就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而且,現(xiàn)在正值太子廢立的關(guān)鍵當(dāng)口,秦晉這么做很難說不是內(nèi)心產(chǎn)生了畏懼與動搖。
盧杞則一貫的與楊行本唱反調(diào),認為他是以己度人。
“莫要自家膽小懦弱,便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大將軍深謀遠慮,其實你可以揣度的?”
出人意料的,楊行本并沒有就此分辨,而是重重的點頭嘆息了一聲。
“但愿如此,楊某的確心志不堅,不過卻仍舊想與楊國忠那奸賊斗個不死不休。這等禍國殃民之人,與國賊何異?”
盧杞口中仍舊不饒人,譏刺道:“楊國忠是你的族叔,卻口口聲聲國賊,豈非背叛家門?”
“鳥!這等族叔不認也罷!”
楊國忠在第一次罷相落難時,把楊行本的父親當(dāng)做了替罪羊,在獄中差點丟了半條命,這件事他可是一直耿耿于懷。
“行了!你們兩個就清靜一會吧,將軍如此安排,定然另有深意,我等無條件執(zhí)行便是!”
終于,一直默然不語的裴敬出聲制止了爭執(zhí)的楊盧二人。
“現(xiàn)在神武軍在長安表面上占據(jù)上風(fēng),實則是危機四伏,難道你們一點都感覺不到嗎?將軍如此以退為進,正可避開了洶涌的暗流?!?br/>
楊行本見裴敬說的玄之又玄,便又沒好氣的質(zhì)疑道:
“大風(fēng)大浪都闖過來了,還怕這點暗流嗎?”
面對質(zhì)疑,裴敬冷笑了兩聲,放慢了馬速,回頭直視著楊行本。
“你可知道,楊國忠為何屢斗而不倒嗎?”
“還不是奸佞狡詐,難以畢其功于一役!”
“大錯特錯!”
裴敬毫不客氣的予以否定,楊行本有些不服氣。
“你倒是說個子丑寅某出來!”
“皆因楊國忠身后有天子的支持,只要天子一日尚在,楊國忠便一日不倒!”
裴敬的話讓楊行本大吃一驚,竟有些張口結(jié)舌了。
“這,這如何可能?”
在楊行本的心中,盡管天子在兵變中威信稍稍打了個折扣,但仍舊是高高在上,而難容質(zhì)疑的,裴敬赤.裸.裸的指責(zé)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裴敬,你,你……”
他本想說你放肆,但那個放肆兩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自心頭騰起,令他從前所未有的角度看待長安的政爭。如果是天子一直站在楊國忠的身后,那么楊國忠在半年多以來昏招迭出卻仍舊屹立不倒,便也順理成章了。
只是,楊行本仍舊有一點難以理解。
“天子這么做,對,對朝廷又有什么好處?難道,難道,天子就看不出來,楊國忠對朝局有著,有著……”
楊行本直覺得說話困難,甚至是呼吸困難。一個個前所未有過的想法從心頭跳出,震得他有些難以自持。
反倒是盧杞面色冷靜,表情似有恍然。
“當(dāng)今天子最擅長制衡之道,楊國忠的存在,正是為了鉗制……”
“鉗制將軍……”
楊行本未等盧杞說完,就接了上來。
“非也!”
裴敬再度出聲。
“咱們將軍雖然厲害,但此前在天子的心中還遠未到與楊國忠平起平坐的地位?!?br/>
楊行本不解,問道:
“那是為了制衡誰?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總該可與楊國忠平起平坐了吧?”
兩個問題問的部分主次,又毫無邏輯,盧杞不肯放過機會,嘲笑了楊行本幾句。
楊行本瞪了盧杞一眼,正要與之繼續(xù)爭辯,裴敬又打斷了他們再次摩擦出的火花。
“到了這等時刻,你們就給將軍省點心吧,早日和家中交代完畢,便從容出京!”
說到此處,裴敬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
“你們兩個就沒想過要留在京中嗎?”
這句話問的楊盧二人一愣,轉(zhuǎn)而又憤然齊聲道:“雖不才,卻不會背信棄義!”
他們顯然以此為恥,神武軍名頭在他們心中已經(jīng)不可輕易褻瀆。
裴敬轉(zhuǎn)而哈哈大笑。
“如何,你們兩個不也有志趣相投的一面嗎?何必整日里不服不忿,終日爭斗?”
兩人一陣語塞,又悻悻然瞪了裴敬一眼,已然明白,落入了此人的語言陷阱之中。
“其實,以裴某揣測,將軍如此做,正是以退為進。別忘了,神武軍在兵變中所扮演的角色,天子雖然表面上予以重視,但你們捫心自問,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與之易位而處,又怎么會毫無芥蒂的,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呢?”
裴敬的發(fā)問,正中他們隱隱之中的擔(dān)憂,只是無人點破關(guān)鍵之所在,一時間摸不到頭緒而已。現(xiàn)在,被直截了當(dāng)?shù)闹噶顺鰜?,雖然有些心驚,卻也于形勢徹底了然。
裴敬說的沒錯,神武軍現(xiàn)在所處的境地正是如此,誰敢保證天子在大局盡握手中之后不會秋后算賬呢?
“別忘了,現(xiàn)在長安諸軍可不單單是北衙三軍,由隴右而來的神策軍一直在側(cè),虎視眈眈!”
神策軍的存在讓楊盧二人渾身又是一震。
神策軍抵達長安以后,領(lǐng)軍的衛(wèi)伯玉直接被天子破格擢拔,不過也隨之失去了兵權(quán),現(xiàn)在掌握神策軍乃是宦官魚朝恩。
魚朝恩又一向看秦晉和神武軍不順眼,在兵變結(jié)束的這些日子里,無時不刻在與神武軍為難,很難說不是天子故意安排了此人。
如果長此以往下去,神武軍沒準(zhǔn)就會一步步的滑向了難以挽救的深淵!
而秦晉之所以有這種出人意料的驚人之舉,難保不是在徹底落入困境之前的未雨綢繆。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默然不語,各有心思,不過卻都隱隱感覺,此一去或許是打破僵局,脫運交運的大好機會也未可知!
魚朝恩又一向看秦晉和神武軍不順眼,在兵變結(jié)束的這些日子里,無時不刻在與神武軍為難,很難說不是天子故意安排了此人。
如果長此以往下去,神武軍沒準(zhǔn)就會一步步的滑向了難以挽救的深淵!
而秦晉之所以有這種出人意料的驚人之舉,難保不是在徹底落入困境之前的未雨綢繆。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默然不語,各有心思,不過卻都隱隱感覺,此一去或許是打破僵局,脫運交運的大好機會也未可知!
……
“天子巴不得神武軍離開長安,我在此時上書,可謂是正當(dāng)其時,等到魚朝恩和楊國忠徹底站穩(wěn)了腳跟,只怕想在長安這爛泥潭中脫身,也是不易了!”
鄭顯禮愣住了,他萬想不到秦晉竟將千萬官員擊破了腦袋都像鉆進來的長安官場比作爛泥潭。但仔細想想,又恰如其分,看看烏煙瘴氣的長安,就算入朝為官,所能做的除了內(nèi)斗便還是內(nèi)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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