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愚蠢的統(tǒng)帥
伊普拉辛率領(lǐng)五千騎兵并沒有走尋常的路線,而是繞過了烏滸河從吐火羅北部諸州北上奇襲,按照預(yù)想中他遇到的應(yīng)該是驚慌失措的叛賊。但是,卻在鐵門關(guān)狠狠的吃了個小虧。
兩軍遭遇于晚間,他本打算在次日黎明予以痛擊,但誰又想到,那些叛賊并無意在此堅守,等他帶著軍隊進行計劃中的奇襲以后,才發(fā)現(xiàn)鐵門關(guān)內(nèi)叛賊已經(jīng)逃散一空。
伊普拉辛深深的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他決定狠狠的教訓這些叛賊,這些人的鮮血來警告那些敢于發(fā)動叛亂的人。
在臨行之前,阿巴斯曾拉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囑托,河中地區(qū)是呼羅珊賴以維持龐大軍隊的產(chǎn)糧地。這次平亂不能耽擱持續(xù)的太久,否則對東征的聯(lián)軍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正是基于此,伊普拉辛才急于將奇襲弄出轟動效果。只是精心的準備并沒有換來應(yīng)有的回報,讓他有如一拳重重的打在了空氣中一樣。
即便如此,伊普拉辛也沒有氣餒,而是派出了大量的偵查奇兵,鎖定了那股叛賊以后繼續(xù)追擊。
大食的精銳騎兵在河中地區(qū)所向披靡,就連葛羅祿和突騎施這種最難纏的草原蠻族都俯首稱臣,何況拔汗那這種并不比粟特人強了多少的部眾呢。
另外,伊普拉辛的底氣在于,他不僅僅擁有五千最精銳的騎兵,還有總督阿巴斯從呼羅珊西部高原上調(diào)集的精銳步兵,總數(shù)足足有三萬之多。
而前幾年,王朝征服整個河中地區(qū),所用的大*銳,步騎也僅僅兩萬余人。
阿巴斯坐鎮(zhèn)木鹿城調(diào)集了呼羅珊幾乎所有的精銳步騎,平滅河中的叛亂也是遲早的事。
伊普拉辛不傻,他也明白,叔父之所以如此興師動眾,為的就是盡快撲滅河中各部族的反抗苗頭,否則一旦勢頭形成,想要在徹底平息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更何況,呼羅珊半數(shù)精銳都遠在唐朝的河西,這個時候作為后方糧草支柱的河中地區(qū)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對此,伊普拉辛也制定了一系列的策略,忽松忽緊,忽快忽慢,以此來迷惑那股叛賊,讓他們在冷熱交替中徹底喪失斗志,然后在盡起一擁而上,將之盡數(shù)斬殺。
很快,伊普拉辛就發(fā)現(xiàn),那股逃竄的叛賊似乎并不僅僅在逃竄,居然在他故意放松之際展開了對蔥嶺西部重鎮(zhèn)俱密的攻擊。
這讓伊普拉辛極為惱火,因為俱密是河中地區(qū)通往安西四鎮(zhèn)之一的疏勒鎮(zhèn)的必經(jīng)之地,如果讓這股叛賊攻下俱密,對大食在河中的統(tǒng)治勢必要造成不小的影響。
這也與從速解決河中叛亂的初衷背道而馳。
“快,快快,趕到俱密去,把那些作亂的賊人統(tǒng)統(tǒng)殺掉!”
此時,伊普拉辛已經(jīng)失去了貓戲老鼠的耐心,準備將這些叛賊消滅在俱密城下。然則事情總是出人意料,當他擺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后,那股叛賊居然派人來表示準備投降。
伊普拉辛笑了,現(xiàn)在才想投降,是不是已經(jīng)晚了呢?而且,他是打算用這些賊人的鮮血和頭顱警告河中蠢蠢欲動的各部族的。如果就這么不聲不響的收降了,豈非得不償失,事與愿違?
他思索了一陣之后,決定利用叛賊急于投降的心思,何不將這些人以接納投降的手段全部誘殺呢?
一念及此以后,伊普拉辛當即同意了叛賊的請降要求,并約定了時間地點,在烏滸河的一處河灘上正式接受投降。這是他精挑細選的地方,此處的烏滸河水流湍急,可以擋住叛賊向南的通路,河灘的北面是陡峭的波悉山,只有通往俱密城的一條路是平坦的。
伊普拉辛自信,只要與那些叛賊再次接陣,便有足夠的把握讓他們逃不掉。
可到了受降的那一天,烏滸河河灘上卻空無一人,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以愛是,伊普拉辛還怕中了叛賊的詭計,小心翼翼的在河灘方圓十里的范圍內(nèi)偵查了一番,可結(jié)果卻依舊是空無一人。
又經(jīng)過了一番探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叛賊依舊聚集在俱密城下,并沒有依照約定趕赴烏滸河河灘投降。
伊普拉辛大怒,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便打算率眾就此沖到俱密城下,堂堂正正的將其徹底殲滅。
然而,就在伊普拉辛怒沖沖之際,叛賊又派來了使者,經(jīng)過一番怒斥與咒罵之后,他終于聽明白了叛賊方面的解釋。原來,問題出現(xiàn)在歷法上。
呼羅珊使用的是波斯歷法,而叛賊所使用的則是中土唐朝的歷法。
兩個不同的歷法之間在約定投降的日子上差了三天,所以才鬧了這么一出戲。
叛賊又送來了整整一車珠寶黃金作為投降的誠意,那位使者也信誓旦旦,指天指地的表示,如果再有違誓約就讓天地不容,萬箭穿心。
伊普拉辛的心思又活動了,如果能以最小的代價干掉那些叛賊,何樂而不為呢?
三日功夫一晃就過去,伊普拉辛再次來到約定好的河灘,卻是仍舊空無一人。
終于,伊普拉辛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耍了,憤怒與羞憤讓他暴跳如雷,一連被叛賊戲耍了兩次,這是奇恥大辱,他一定要讓那叛賊頭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就在他帶著騎兵疾奔俱密城的途中,偵查騎兵帶回了壞消息,俱密城陷落了。
伊普拉辛全明白了,對方所謂的投降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正是因為此俱密城才陷落于叛賊之手。
“我要殺了那個蠢貨!”
伊普拉辛高聲怒吼著,但究竟誰是蠢貨,他的部將們則腹誹不已。
趕到俱密城時,入眼所見的全是滾滾濃煙與焦黑的廢墟,好端端的一座城鎮(zhèn)已經(jīng)被付之一炬,城中的人口與財貨物資已經(jīng)全都不見了蹤影。
而那股狡猾的叛賊卻不知去了何處。
伊普拉辛徒勞的揮舞著雙臂,咒罵著狡猾的叛賊頭目,除此之外,他竟沒有任何可以泄憤的方法了。
當夜,一封沾著狼毫的軍報送到了伊普拉辛的手中,拔汗那王子薛裕率軍圍攻木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