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舍不了孩子套不著狼
11月18日.中國女排在第三屆世界杯賽上首次奪得了世界冠軍的獎牌。
而這一天,我們的主人公李思明同志離開北京正好半個月,這些天里他倒是將香港逛了個遍。曾智對他整天無所事事的樣子頗為不滿。
“我說.妳不是說要拍電影掙大錢嗎?”曾智問道。
“是啊.我是說過!”李思明坐在沙發(fā)上.和小刀一樣盯著電視看。
“可是妳整天不是窩在家里,就是逛街,這可不是一位自稱要做導演的人要做的事情?!痹堑?。他看上去比李思明還要急。
“妳急了?”
“我急?我可不急.我是出于朋友的忠告!”曾智否認道.他對李思明什么事都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滿。
“妳以為我在玩?不,妳以為我玩的時候.我是在思考。妳以為我在思考的時候,我是在休息?!崩钏济鬟@些天確實是在思考,不過沒他說得那么玄乎。
“妳塵在這里抽著煙,看著電視.這就是聰明人的思考方式?”曾智氣不打一處來。
“妳不要生氣.明天就開工?!崩钏济髯绷搜?“明天妳給我找個編劇,咱拍電影得有一個劇本不是?”
“這個沒問題,不過妳要什么樣的?賣座的編劇可不好找.這些人一般都有合同在身!”
“那就隨便找個會寫字的就行!”
“妳不是在說夢話吧?”曾智摸了摸李思明的額頭。
“那就找那些文筆還可以,但卻一腔熱血無人賞識.大嘆世有千里馬而伯樂不常有的人吧!”李思明推開曾智的手。
“為什么?”
“故事都在我這里?!崩钏济髦钢约旱啬X袋.看到曾智有些不相信的神情,笑著道?!爱斈暝诖笈d地時候,那些劇本不都是我寫的?”
“那妳怎么不寫,這樣還可以節(jié)省開支呢?”曾智又冒出了個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正是李思明請一個電影編劇的原因.因為李思明可沒有寫過電影劇本的經(jīng)驗.在香港當編劇的不少,文筆不錯的人很多,有許多導演自己就是個編劇,關鍵是在于創(chuàng)意也就是構思。李思明看得大片太多,腦子里的故事太多,他需要一個編劇將這些故事變成一個完整的可操作地劇本。香港電影的一個特點是故事性強,情節(jié)緊湊.不像大陸的電影往往拖泥帶水的,讓人看得倒胃口,這就是香港編劇們說故事的功底。
“咱那不是舞臺劇嘛.這次是電影,所以需要一個編劇?!崩钏济鞯馈?br/>
“好吧。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保證妳明天就可以見到?!?br/>
“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妳更想拍電影?!?br/>
“那當然.誰不想掙錢?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痹侵钢疃髅鞯?,“這萬一要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也能沾點光不是?”
“妳倒是打著如意算盤。不過.妳就這樣對我沒有信心?”李思明道。
“妳要是謙虛一點,我倒是不介意可以對妳提高點信心?!痹堑馈?br/>
關于信心,李思明自認為除了對劇本和創(chuàng)意有點信心外,其它的東西都沒信心.不過他有著不撞得頭破血流不回頭的意志.如果不試試地話,他對自己的意志力恐怕也會產(chǎn)生懷疑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地.李思明只好拿這名話自勉.他準備好了失敗一次,積累一下當一個電影導演的經(jīng)驗.然后再決定在不在這個行業(yè)大干一番。不過他這個打算.要是說給曾智知道.恐怕要和自己拼命的。所以他裝作很有信心的樣子,比最有實力地經(jīng)驗豐富的導演還要牛烘烘的。讓這個同樣想掙錢的兄弟任勞任怨地陪著自己打拼。
香港的編劇主要有三種:一種是屬于電視臺的編劇.也就是電視臺雇員。這些編劇領月薪,按量完成工作量.通常收入比較固定.屬于中產(chǎn)階級。另一種是自由身的電視劇編劇。這些編劇均是資深電視編劇或從電影行轉過來的原電影編劇.在討厭了電視臺死板工作環(huán)境和覺得再在電視臺混下去沒有意思.就出走到外面,成為許許多多獨立電影或電視地項目編劇。
最后一種編劇是只寫電影劇本的電影編劇.多數(shù)劇本由一人完成而不是像電視編劇那樣由兩人或以上來完成。這一種編劇在電影業(yè)最紅地時候最多,但是知名的編劇都是跟電影公司簽的合約,干得好的還有分紅之類的.干得不好的只有月薪可拿.要是經(jīng)常拿不出好的劇本可就得面臨失業(yè)的風險。電影編劇還才一種.就是那種拿著自己的作品到處遞稿的那種,這種人最慘,通常是無人賞識弄得窮困潦倒,只得長吁短嘆嗚呼哀哉。
而絕大多數(shù)內地編劇都另有身份.最普遍的行當就是作家。作家和編劇的不可分割是中國特色,作家和編劇的相互轉化.導致小說和劇本至少可以賣兩次錢。香港的編劇卻更具有專業(yè)性,大多數(shù)人為著生計碼字.大陸的編劇往往想跟導演較勁。
曾智找得就是這種窮困潦倒的編劇,不知他是為了省錢還是真地找不到。李思明跟這名編劇是在尖沙咀喜來登的咖啡廳見的面.此人名叫梅前.正是“沒錢”的諧音,估計他老爸給他起名時沒想到會有這個意思。梅編劇戴著一副很有深度的眼鏡,頭發(fā)凌亂不堪.身上的西裝好像剛從箱底翻出來,折痕挺深的,一副很落難的樣子。
“曾先生.您好!”梅編劇進了咖啡廳見著了曾智。一彎腰鞠躬到底,看來這個動作他做得挺熟的?!奥犝f您有活吩咐我去干?”他那厚厚的鏡片后閃耀著激動的光芒。
“梅先生,妳請坐。我來介紹一下?!痹钦泻羰虘狭艘槐Х?指著正在裝深沉地李思明道,“這位來自大陸的李思明先生,是本公司下一部影片的導演.他需要一個編劇.我就推薦妳了?!?br/>
“謝謝曾先生.謝謝李導演?!彼_實非常感謝。但是他卻有些懷疑正座在面前品嘗著咖啡的李思明,這個人橫看豎者左看右看,怎么也不像一個導演。
“聽說妳很勤奮?這樣好啊.總有一天妳會成功的?!崩钏济髡f著客套話.“就是認為妳認真勤奮.所以才找妳來寫編劇?!崩钏济鳑]說的是,對方因為不得志.才會聽他這個冒牌導演的話,編劇的地位一直就很低。
“謝謝導演!”李思明“表揚”地客套話讓梅編劇聽得頗為興奮??嗳兆铀^夠了,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靠泡面生活.每天到咖啡廳里喝著免費咖啡。兼寫著注定被那些導演扔進垃圾桶里的劇本。如今有一個人說他會成功,怎能不讓他感到興奮呢?所以說適當?shù)摹百澝廊恕?,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梅大編劇將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曾老板說妳寫過不少功夫片劇本?”李思明問道。
“是的。那些電影公司欺人太甚.我寫的劇本要么被扔進垃圾桶里.要么根本就遞不進去。好一點的,勉強掙個生活費?!泵肪巹』厥淄?很是痛心疾首.“哎,那都是我的心血啊。”
“妳為什么不放棄?去報社什么地做個編輯也不錯啊。”
“話雖那么講.成為一個大編劇,可是我的夢想,我要電影里的主角根據(jù)我地思想跳舞,要讓我塑造的人物形象成為不朽。為此我要一直寫下去.直到拿不動筆為止。”梅編劇眼神堅定,李思明注意到他說到自己夢想的時候,杯中的勺子被他握得緊緊地。
“所以我請妳來寫一個劇本?!崩钏济鞑⒉幌氪驌魧Ψ?,但對方的敬業(yè)精神倒是打動了他,所以他更加確定了讓他來寫。
“是功夫片嗎?我這有好幾個現(xiàn)成的,請您過目!”梅編劇從他那已經(jīng)很破舊的包里捧出好幾本手稿,充滿期盼,看來他早有準備。
李思明不想讓他失望,裝模作樣地翻了翻,都是江湖恩仇加喜劇,跟眼下的叫座的影片是一個類型。
“嗯.妳這些寫得很不錯,但不是我要的。”李思明道。
“李導演.您說妳要什么樣的,我保證能以最快地速度給妳看初稿。”梅編劇急切地說道,他很顯然不想讓這個機會白白地浪費,盡管對方這個自稱導演的年青人他從未聽說過。
“妳不要急。我是說現(xiàn)在賣座地電影基本是都是功夫喜劇片,這些影片的確不錯,可對于我來說.如果去模仿別人.只會吃力不討好,因為這一類型的影片都由一些人把持著。我這里有一個故事.跟妳講個大概.妳幫我潤色一下,然后我們再研究?”
“沒問題.您說?”梅編劇問道。
“在斑斕絢麗的牡丹坊內,金捕頭和劉捕頭正在欣賞著盲妓小妹精彩絕倫的舞姿。突然小妹一劍刺向劉捕頭,劉捕頭躲過這一擊,將小妹拿下。
月黑風高之夜,黑衣人救出了小妹.在逃亡途中黑衣人不知不覺的愛上了小妹,這黑衣人就是金捕頭。可金捕頭萬萬沒想到的是小妹竟然另有隱情,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讓他匪夷所思。
小妹受命于飛刀門.將金捕頭押出斬首,他們來到一片花海,在漫天遍野的花海中.金捕頭面對妖艷的小妹,兩人情不自禁的共墜愛河正當小妹與金捕頭卿卿我我的時候,此時劉捕頭突然出現(xiàn),三人不得不面對一道解不開的難題在漫天的雪花飛舞之中,官府與飛刀門都亮出底牌,驚天動地的雪中大戰(zhàn)開始了李思明回憶著“大片”.根本就不用動腦子.桌前另兩人目瞪口呆。
沒錯.這就是《十面埋伏》,這跟眼下那些硬橋硬馬的李小龍式真功夫完全不同.首當其沖的是人物飛來飛去.結合美輪美奐的實景.表現(xiàn)了古龍武俠的意境.東方的寫意色彩根濃。李思明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在此時此刻.他的前面并沒有人這么拍過,沒有參照物,原劇的種種被人垢病的地方,他可以想辦法去彌補,其中最讓人垢病的是劇本問題,此時卻不會更到那么多攻擊.李思明已經(jīng)可以想到其中的一些創(chuàng)新的設計完全可以在這個時代讓人驚嘆。
當然在這個時代,也有一些很大的不足.比如電腦特技,一些場景是通過專業(yè)的電腦軟件來完成的。不過李思明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藝術家.只是一個想一門心思掙錢的臨時導演而已,不會去追求他辦不到的事。事實上他沒想到的實際困難吏多.這會讓他無數(shù)次感嘆導演真不好當?shù)摹?br/>
“這個故事很新穎,可是您都已經(jīng)說了,我干什么呢?”梅編劇不禁問道。
“我只是講個大概.主要還需要妳去寫.比如人物對白,性格刻畫啊,我要求能寫出古龍的意境,故事要合理.但這對白千萬不要半文半白?!崩钏济鳑]忘記原劇中搞笑的對白。
“好.我保證三天之內拿出來。”
“不用那么急,慢功出細活嘛。另外我先付妳訂金.一萬塊怎么樣?完了不少于五萬?”李思明道,眼睛卻看著曾智。
“啊.太多了?!泵肪巹”焕钏济鞯拇蠓礁愕檬軐櫲趔@.只有大公司固定的編劇才有訂金這一說。五萬塊此時在香港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當年一百萬已經(jīng)可以拍部電影,四五十萬可以買半山一千尺的豪宅,只不過房價在97年前又漲了十多倍。
曾智見李思明張口就是訂金一萬元,撇了撇嘴,掏出支票本.不情不愿地簽下。
“謝謝曾先生.謝謝導演!”梅編劇激動地接過支票,站起身來,向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承蒙兩位先生看得起我.我現(xiàn)在就回去寫.三天后交稿!”說完就提著包一溜煙走了。
“香港人都這么敬業(yè)嗎?”李思明問道。
“這一個人要是窮得快活不下去了,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支票,這支票還是有銀行信用保證的那一種。這個人一定會對著老天爺喊道:怎么就掉在我眼前呢.其是蒼天有眼啊!換誰誰不是在銀行關門前趕去兌現(xiàn)呢?”曾智道。
“妳不要小氣嘛.舍不了孩子套不著根.咱要做就做大的?!?br/>
“我是擔心這孩子成了肉包子嘍!”曾智恨恨地道.“妳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