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8
清祀很詫異,這是她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這股力量源自于九幽的封印之地。</br> 原本該坐鎮(zhèn)九幽的眉嫵去了須彌山,帝師轉(zhuǎn)世發(fā)生變故,她必須去親自盯著,確保在這么重要的時候不會再添亂子。</br> 所以,現(xiàn)在的九幽,封印之地?zé)o人看管。</br> 這股力量強(qiáng)悍到,直接沖破九幽的重重禁制,直接把清祀帶到封印之地……</br> “終于見面了,巫山神女。”</br> 清祀還是穿著那件沾了很多血跡的衣服,是凡世的一種薄煙紗,質(zhì)地非常舒服,上面繡著她喜歡的白玉蘭。</br> 細(xì)細(xì)打量一番,清祀認(rèn)出來。</br> “你就是被帝師鎮(zhèn)壓的邪神——”</br> “帝釋天?”</br> 佛界弒殺佛祖的邪神,帝釋天!</br> “神女聽說過我?”</br> 清祀波瀾不驚地站著,“客氣,你的名字早已如雷貫耳?!?lt;/br> “眉嫵跟我提過,除我身上邪祟之時,邪神給過建議。如今看來,邪神是想要從我這兒討點利息?”</br> 她還要去殺西王母跟帝嚳,沒太多閑工夫在這兒廢話。</br> “神女睿智,既然神女主動提及我也不客氣。帝師給我下的七十七道禁制,就麻煩神女。”</br> 清祀往前一步,試探了一下,“你如何覺得,我會幫你解禁制?”</br> “且不說帝師親自設(shè)下的禁制,我沒這個能力,就算有,我也找不到放你出去的道理。”</br> 對此,邪神不置可否。</br> 見他沒再說話,也沒多余的動作,清祀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可就在側(cè)身的那一瞬,第六感,身體的寒毛,敏感的身體反應(yīng)都讓她驚覺——</br> 危險來襲!</br> 來自背后的邪神!</br> 那危險的氣息來得太快,那一瞬她腦子里一片混沌,無論是法術(shù)還是抵擋都遲鈍了一般。</br> 又是那一股將她拘來的力量把她拉扯到封印之地,帝釋天仍被困著不假,但是九幽的邪祟之氣已經(jīng)完全被控制住。</br> “神女見諒,借你王族仙骨一用。只有王族才能無視抵消這七十七道禁制,好可惜當(dāng)年王族隕落,否則早已稱霸六界無人敢擋!”</br> “帝釋天,你……”</br>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需要你的王族仙骨。為了尋到你我走了多少彎路,一開始我以為是眉嫵,帝師待她太好,我一直以為是帝師在刻意保護(hù)眉嫵?!?lt;/br> 講到此處,帝釋天忍不住哼笑,“帝師果然是帝師,眉嫵不過是拿來騙我的幌子……”</br> “神女你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對嗎?”</br> 帝釋天那雙眼神似乎早已看穿一切,“所以,你才愿意割下一段仙骨給眉嫵,讓她能夠鎮(zhèn)壓九幽,困住我!”</br> 帝師費(fèi)盡心力謀劃的一切,竟然被帝釋天看穿了。</br> “帝釋天,你找死!”</br> 清祀那身素白的衣衫再一次被鮮血染紅,那邪惡的殺戮者片刻之間凝化成形,徑直穿過七十七道禁制。</br> 突然地,帝釋天狂笑起來。</br> “清祀,我想要的并非你的仙骨解禁制,而是我需要你的仙骨來控制殺戮者,你不知道吧……”</br> “這七十七道禁制,會被殺戮者吸收。”</br> 一切都如帝釋天所言一般。</br> 殺戮者進(jìn)入封印之地以后,七十七道禁制就開始弱化消失系數(shù)被殺戮者吸收,禁制每少一道帝釋天法力就恢復(fù)一分。</br> 瞬殺帝嚳的殺戮者,卻不能瞬間擊殺帝釋天。</br> 清祀依舊沒控制著,帝釋天在她背后將她身體刨開,硬生生將那一截仙骨取出來。</br> “清祀——”</br> 感受到禁制的削弱,眉嫵不得不趕回。</br> “攔著他,快攔著他!”</br> 王族的仙骨不是隨便哪個能隨意受用的,眉嫵能夠煉化,全仰仗帝師的幫忙和她本身的特殊體質(zhì)。</br> “眉嫵,快攔著帝釋天!”</br> 仙骨被取,清祀的法力大大削減,不能控制殺戮者,那就是沒有感情,理智殘暴的殺神。</br> 帝釋天也嘗試過把殺戮者吸收,不僅沒能成功還險些被重傷,封印已解帝釋天沒有戀戰(zhàn)直接從九幽離開。</br> “清祀?!?lt;/br> “清祀……”</br> 清祀的狀態(tài)太差了,可她還堅持著,拉著眉嫵的手,“借,借我一些法力,我要把殺戮者封印在體內(nèi),否則不堪設(shè)想。”</br> 眉嫵先設(shè)下結(jié)界做保護(hù),才把法力渡給清祀,三個殺戮者她們倆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到體內(nèi)。</br> “你撐住,我?guī)闳フ規(guī)煾??!?lt;/br> 帝師轉(zhuǎn)世也在危急時刻,可眼下除了找帝師沒有別的辦法,清祀仙骨被搶,法力驟然減弱,就算眉嫵不斷給她渡法力,清祀現(xiàn)在也相當(dāng)于一個破了的罐子法力只會不斷流失。</br> 清祀若是出了事,殺戮者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br> 比起帝釋天,殺戮者能難以控制,清祀可是唯一的王族血脈,而殺戮者只能被封印。</br> 眉嫵半點不敢耽擱,帶著清祀朝須彌山趕。</br> 可她忘了,西王母還在須彌山,為的是在帝師轉(zhuǎn)世的緊要關(guān)頭捅一刀,徹底截斷帝師轉(zhuǎn)世的機(jī)會,如果能解決掉帝師,這六界!</br> 就是她說了算。</br> 眉嫵也是太著急忘了這點,等反應(yīng)過來時,西王母已經(jīng)帶重兵把他們倆包圍。</br> “眉嫵,你來得可真是時候?!蔽魍跄刚驹谌巳褐校前愀吒咴谏?,滿臉得意之色。</br> 掃了圈眼前的包圍,眉嫵不動聲色渡了些法力給清祀把昏迷的她叫醒,“事態(tài)緊急,刻不容緩,我們倆得聯(lián)手先解決掉這些嘍啰?!?lt;/br> 清祀是醒了沒錯,臉色死白,須彌山已經(jīng)被血色彌漫。</br> 她突然就想到,當(dāng)年沈寒衣從界外界得勝歸來,西王母是不是也這樣帶著百萬重兵和幾百上仙圍困,將他當(dāng)做困獸,一心置他于死地。</br> “西王母,我給你最后一個機(jī)會,帶兵撤離我當(dāng)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泵紜潮憩F(xiàn)得十分鎮(zhèn)定,甚至點燃煙吸了口。</br> “帝釋天已經(jīng)脫離九幽,當(dāng)務(wù)之急是聯(lián)手五界,重新商量封印帝釋天的事,不若等他恢復(fù)法力,六界只會生靈涂炭,誰都不能善終!”</br> 明明帝釋天是西王母聯(lián)手,如果不是西王母在外費(fèi)心籌謀,帝釋天怎么能從九幽逃離。</br> 西王母嘲諷一笑,轉(zhuǎn)頭看向緊閉的大殿。</br> “那就煩請帝師出來主持大局,我等泛泛之輩哪里是帝釋天的對手。眉嫵,你是帝師徒弟,請帝師出山這件事就勞煩你?!?lt;/br> 眉嫵冷著一雙眼,“我?guī)煾皋D(zhuǎn)世在即。西王母,你一直想要獨攬大權(quán),不若你且暫代帝師一職,也讓你過過癮?”</br> “聽你的意思,帝師現(xiàn)在不便見客?”</br> 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涂,實在是眼下需要顧慮的事太多,否則眉嫵才不會跟西王母廢話這么多。</br> “西王母?!背聊粫r的清祀開口,直勾勾盯著人群里的淵渟,“把他交給我。”</br> 西王母瞥了眼淵渟,“你想要他?”</br> 清祀給眉嫵密語傳音:我去拖著西王母,你趁機(jī)進(jìn)須彌山,如果帝師真的無暇分身……</br> 那就殊死一搏,你我合力,一定能宰了西王母。</br>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br> 眉嫵:姑且試一試,我就怕帝釋天藏在某處,貿(mào)然出手。</br> 兩人商定,清祀端著下巴,“對,我要淵渟。我跟他之間,有一筆債需要清算?!?lt;/br> 西王母不知淵渟暗殺阿詞的事。</br> “你交出他,我告訴你帝嚳的下落。”</br> 西王母,“你把我兒怎么了?”</br> “也沒什么,不過是……捏碎他神識,將他撕碎!”清祀冷冷一笑,那般從容淡定,“我險些忘了,除了淵渟。你當(dāng)年給白啟國沈氏一族扣上墮神罪名這筆血債,也是要一并償還的?!?lt;/br> “我巫山跟你無冤無仇,你偏生要來招惹我?!?lt;/br> “你莫不是以為,我巫山好欺負(fù)!”</br> 西王母震驚在帝嚳死亡的消息之中,“你,你說什么?你把帝嚳怎么了?”</br> 清祀跟眉嫵對視眼,同一瞬間出手。</br> 清祀近身的一瞬,讓全神貫注的淵渟攔住,“清祀,你醒醒,沈寒衣是墮神,你跟他在一起沒有好結(jié)果!”</br> “你快醒醒,只要你愿意回頭,就沒有人能夠再傷害你?!?lt;/br> 清祀瞇著眸子,猩紅憤怒,“是你殺了阿詞,是你殺了她!上古神把你騰蛇一族趕出上古天是正確的,你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br> “清祀!”淵渟也紅著眼,他只是求清祀能夠回頭,能夠看見他,憑什么沈寒衣已出現(xiàn)就搶走清祀。</br> 他在巫山,陪了清祀幾千年,眼里心里只有他。</br> 為什么是沈寒衣,是一個墮神!</br> 清祀冷冷牽起嘴角,“淵渟,你去地獄跟阿詞下跪請罪吧!”</br> “清祀,你不要冥頑不靈……”</br> 突然的,血色彌漫。</br> 淵渟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那一只穿過身體沾滿鮮血的手,“你……”</br> 清祀沒有多看他一眼,眸色冰冷的撥開淵渟的手。</br> “給我殺!”</br> “是,是殺戮者,是殺戮者!”</br> 萬年沒在見過殺戮者,上仙界這群虛偽惡心的神仙,都快忘記當(dāng)年的王族是怎樣強(qiáng)過所有。</br> “別忘了,給阿詞賠罪?!?lt;/br> 清祀推開淵渟,濺了血的臉上噙著一絲鬼魅的笑容。</br> “西王母,你兒子帝嚳就死在殺戮者手里。我真的太討厭他,讓殺戮者把他一點點撕碎?!?lt;/br> “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恨不得生啖我的肉,將我剝皮拆骨,挫骨揚(yáng)灰?”</br> “你縱容帝嚳來巫山挑釁,害我巫山生靈,殺阿詞的時候我也是這種心情。你作為上仙界刑法長老,卻自甘墮落,跟邪神帝釋天沆瀣一氣只為掌控六界?!?lt;/br> “作為刑法長老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勾結(jié)邪魔外道,顛覆六界,該受什么刑?”</br> 眉嫵已經(jīng)殺出重圍,順利進(jìn)入須彌山。</br> 清祀瞥了眼,用手背擦了擦臉,“眉嫵進(jìn)了須彌山,現(xiàn)在該我大開殺戒了,我讓你們?nèi)吭崴驮谶@兒!”</br> 僅僅三個殺戮者而已,卻能殺得百萬仙兵,上百上神七零八落毫無招架之力,西王母更是被那殺戮者翻涌的魔氣震撼住。</br> 帝釋天需要殺戮者解九幽禁制,卻沒告訴她,這詭異邪祟的東西該怎么鎮(zhèn)壓封印。</br> “你殺了吾兒,我要你償命!”</br> 怕過之后,恐懼被憤怒代替。</br> “你這個邪魔,本座要殺了你!”</br> 清祀沒這心情跟西王母斗嘴,只是冷冷扯了下嘴角,比人多她確實比不過,不過……</br> 她可是王族,就算仙骨被剔,她也是王族!</br> 清祀開始結(jié)印,被血染紅的衣袍獵獵作響,她一頭黑發(fā)慢慢褪去顏色,一把黑發(fā)變成銀絲。</br> “萬惡召來!”</br> 巨大的陣法從她腳下綻開,斗法她斗不過西王母,但王族為何能在六界巔峰,能夠主宰一切,只因王族強(qiáng)的太過無解。</br> 六界時刻畏懼,畏懼過甚,就生出誅滅的想法。</br> “我不太想用這一招,只是因為我僅剩半數(shù)王族血脈控制不了那么多的殺戮者??墒俏魍跄?,你真的太讓我討厭,討厭到不惜禍亂六界,也想把你誅殺。”</br> “殺戮者乃王族煉化,只要我有一滴血就能重新把殺戮者召集來。聽聞你當(dāng)年誅殺沈氏一族時,將整個九重天染紅,今日你也成為這一幕的奉獻(xiàn)者吧?!?lt;/br> “你……”</br> 西王母咬著牙,骨子里被震撼到。</br> 清祀燃燒本源,以本源召喚殺戮者大軍,天地間最邪惡的東西,一個個不足一丈的血人卻能以一敵千。</br> 帝師要轉(zhuǎn)世天地震蕩,清祀燃燒本源召喚殺戮者大軍,天地在悲鳴哀嚎,就連墮神之淵也為之震顫。</br> “你,你瘋了,你瘋了!”西王母失了章法,沖著清祀大吼。</br> “不是你把我逼瘋的嗎?”</br> 燃燒本源不疼,不過耗的是性命罷了。</br> 她一頭黑發(fā)全部褪成了白色,加上那張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猩紅刺目的眼瘋批癲狂中又有些可怖。</br> “你不滿的是我,留下沈寒衣也是我的主意。為什么去找阿詞,為什么要殺了她!”</br> “帝師轉(zhuǎn)世,天地動蕩,身為上仙不顧六界安危眼里只有權(quán)勢地位,為一己私欲戮殺整個沈氏一族,逼得沈寒衣入墮神之淵?!?lt;/br> “西王母,你早就該神形俱滅!”</br> “你說我殘忍嗜殺?”像聽到什么笑話,西王母笑道身體發(fā)顫,“好一個巫山神女!”</br> “戮了整個鮫人族是誰,戮了整個宗門的人又是誰?”</br> “清祀,你自詡巫山神女眷顧生靈百姓,你的手上何嘗又不是沾滿血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轉(zhuǎn)頭看看……”</br> “我若該神形俱滅,你又該如何!”</br> 西王母越說心中越憤怒,“區(qū)區(qū)巫山,區(qū)區(qū)一個侍女,你就要讓百萬仙兵陪葬,讓整個六界陪葬嗎!”</br> “你如今做的,做過的,豈不比墮神之淵里的邪祟更加殘忍狠辣!”</br> 清祀搖頭,“什么鮫人族,什么宗門跟我毫無干系!”</br> “你不記得了是吧?你不記得,多半是墮神對你動了手腳,你的侍女若是沒死你可以親自問問——”</br> “混沌海域鮫人一族全族被滅是不是你干的,那血腥之氣至今都還沒消散干凈。”</br> “你以為你的手又是多干凈?你跟我終究是一類人,就如王族當(dāng)年做的那些事一模一樣!”</br> 西王母口中的鮫人一族,宗門,她是真的一點記憶沒有。沈寒衣給她下了禁制,用的上古禁法,非一般手段能解。</br> 西王母的指控對于清祀而言,就是欲加之罪,這樣說的結(jié)果,只是催化刻不容緩殺掉西王母的心情。</br> 須彌山這兒,鮮血早已把天幕染紅,成片的尸體被扯得四分五裂,那血竟然能匯聚成一條小溪。</br> 說真的,此番景象比起邪魔外道,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就是當(dāng)年圍誅沈氏一族,西王母手下也沒有出現(xiàn)過如此惡劣血腥的場面。</br> 好一個巫山神女。</br> 好一個高雅如白玉蘭的神女。</br> 好一個王族遺孤。</br> 也是個弒殺邪惡之輩。</br> “西王母,跟你兒子一起去地獄敘舊吧!”清祀已經(jīng)一刻都不想等,只想立刻捏碎了西王母神識。</br> 或許是時機(jī)不對,或許西王母命不該絕,又或許是早就商量好的。</br> 在清祀逼近西王母想要親手手刃時,從九幽逃離的帝釋天現(xiàn)身了,這個被封印了幾千年的邪神。</br> 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了西王母一命。</br> 同時,須彌山大殿之內(nèi),傳來一聲巨響,天地脈震動得更厲害,帝師以一人之力設(shè)下的結(jié)界系數(shù)崩碎,那些早就蟄伏等待時機(jī)的邪魔們趁此伺機(jī)而動。</br> “師父!”眉嫵凄厲的一聲吼叫從大殿傳出,下一瞬,不知被什么波及,像一個物件飛了出來。</br> “眉嫵?!?lt;/br> 清祀沒有權(quán)衡,是對西王母步步緊逼還是先救眉嫵,她毫不猶豫飛身下去。</br> “眉嫵?!?lt;/br>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帝釋天預(yù)料之中。</br> 清祀利用殺戮者解了九幽禁制,帝師轉(zhuǎn)世在即,帝釋天脫身在緊要危急時刻偷襲帝師。</br> 邪神帝釋天可是當(dāng)年險些翻了六界的人,帝師僥幸?guī)е唤z殘存的靈識轉(zhuǎn)世,如今的六界在無人阻攔帝釋天。</br> “巫山神女,你王族仙骨當(dāng)真好用?!钡坩屘炀痈吲R下,破爛的長袍一點不影響他睥睨六界的姿態(tài)。</br> 眉嫵受了重傷,情況非常不好。</br> “清祀你……”</br> 清祀按著她肩膀,沉默會兒,貼在眉嫵耳邊低語說什么,然后給眉嫵注入一道靈血。</br> “你先走,我攔著帝釋天跟西王母。帝師是我們最后的希望,去找到她,重新封印帝釋天?!?lt;/br> “我有王血護(hù)身?!?lt;/br> “別讓沈寒衣來找我?!?lt;/br> “走!”她突然咆哮聲,以極快的速度開了轉(zhuǎn)界門把眉嫵送走。</br> “清祀……”眉嫵抓了她一把,只抓到一截斷裂的衣袖。</br> 帝釋天沒有攔下眉嫵,睥睨六界的修為,輕而易舉壓制住清祀,不屑的掐著她脖頸。</br> “巫山神女,你可真是藏了不少后招?!?lt;/br> 清祀被提溜著,身體里的呼吸一點點被剝奪,“邪神當(dāng)真好算計,只怕這一局棋中誰都是你利用的棋子。”</br> “你煉化了我的仙骨不假,可你終究是假冒的?!?lt;/br> “我乃王族血脈,天生能夠壓制封印殺戮者,那你呢?”</br> 此時此刻,清祀淡淡一笑,一個咒縛暫時困住帝釋天,隨即把封印在自己體內(nèi)的兩個殺戮者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封印到帝釋天體內(nèi)。</br> “別說是你帝釋天,這六界除我之外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壓制住殺戮者,帝釋天你就等著殺戮者在你體內(nèi)橫沖直撞,伴著這份不可磨滅的疼痛,永生永世吧!”</br> 帝釋天五指收緊,真的有那么一瞬,很想掐斷清祀脖頸。</br> 不過她說得對,王族秘法口口相傳,清祀一死就沒人在知道如何控制殺戮者,而就算是他也沒辦法。</br>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可有太多手段對付你?!?lt;/br> 想到什么,帝釋天的眸子里閃著狠辣的算計。</br> “你就,先死一次吧!”</br> 千萬把利刃撕裂身體的巨大疼痛,把花清祀的魂魄從神女體內(nèi)逼出來,她目光怔怔滿眼的淚,卻不知該做什么。</br> “別動——”</br> 追來的眉嫵抓著她,“該回去了清祀,沈寒衣還在等你。別看了,清祀?!?lt;/br> 花清祀木訥的回頭,從眉嫵眼神中讀懂什么。</br> “是我……是我,害了白衣是嗎?”她抖著嘴唇,不敢想象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他,他是不是因為我……”</br> “清祀,跟我回去,沈寒衣還在等你?!?lt;/br> 眉嫵沒解釋,只想快些把花清祀的魂魄帶回去,時空回溯于她也是非常吃力的。</br> 花清祀咬著嘴角,沉默好一會兒,甩開眉嫵的手。</br> “我想看看,那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lt;/br> “清祀!”</br> 眉嫵慢了一步?jīng)]拉住花清祀,她再次依附在當(dāng)年的神女身上,隨著神女的視角昏死了過去。</br> 再次醒來,應(yīng)該是一段時間以后。</br> 神女醒來的地方在巫山,在巫山的竹舍里,阿詞還在,淵渟也沒有變化,小花妖們,生靈們都在。</br> 她在白玉蘭樹下,喝多了,做了一個好長的夢。</br> “醒了,你今晚喝了不少?!?lt;/br> 阿詞就在她旁邊,同往常一樣,神女無知無覺,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往上仙界看。</br> “動蕩得十分厲害,發(fā)生了什么?”</br> 阿詞在收桌上的東西,聞言跟著仰頭,“墮神之淵那個大魔頭沈寒衣,帶了重兵前往上仙界?!?lt;/br> 神女?dāng)Q了擰眉,“沈寒衣?”</br> 阿詞嗯了聲,“墮神沈寒衣?!卑⒃~惋惜的輕嘆聲,“好多仙家在這次戰(zhàn)役中隕落?!?lt;/br> “沈寒衣太強(qiáng)了。”</br> 神女有點迷茫,看了看四周,似乎覺得不對,又想不起哪里不對。</br> “有波及到巫山嗎?”</br> “沒,不過清祀,咱們也是該考慮離開了。倘若上仙界真的兵敗,墮神一統(tǒng)六界只會涂炭生靈?!?lt;/br> “你跟我,是護(hù)不了巫山的?!?lt;/br> “帝師呢?”</br> 阿詞說,“帝師轉(zhuǎn)世在即,墮神就是看準(zhǔn)時機(jī)才發(fā)動戰(zhàn)爭?!?lt;/br> 沒有料想到是這樣,大抵也是酒喝多了,神女的腦子一時間很混亂,好似一切都顛倒了。</br> 頭頂上的上清天,法力波動得很厲害,日月星辰都被擋住像潑了一層黑墨,濃得化不開。</br> “神女,我們真的不會有事嗎?”有生靈被這動靜嚇得,怯怯的問神女。</br> 神女沒說話,抿了抿唇,想再喝杯酒,伸手去拿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br> “清祀很晚了,去休息吧。”</br> “結(jié)界已經(jīng)加固,只要上仙界撐住一日,巫山就不會有事?!?lt;/br> “我……”</br> 阿詞沒給她說話的機(jī)會,攙著她起身,神女只覺得頭昏腦漲得厲害,像個木偶被阿詞帶到房間休息。</br> 動靜那么大,哪里睡的安穩(wěn),神女一晚上都在做夢。</br> 夢到墮神沈寒衣,一身黑金鎧甲,站在成堆堆疊的尸首中回頭沖著她笑的十分邪佞詭異。</br> 他的腳下躺著好多人。</br> 有她認(rèn)識的,熟悉的,也有不認(rèn)識的。</br> 尸山血海成堆。</br> 那一幕帶來的不適感把神女從夢中驚醒,明明都沒見過墮神沈寒衣,為什么會夢見他。</br> “清祀——”</br> 忽然的,深寂的夜里有人在喊她。</br> “誰?”</br> “清祀?!?lt;/br> “你是?”</br> 作為神女,她自然不會畏懼什么鬼神說,有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修為比她厲害的入侵到了神識。</br> “你是,帝師?”</br> “清祀,我轉(zhuǎn)世在即,遭了墮神沈寒衣暗算,無暇分身護(hù)衛(wèi)上清天安寧。你是王族后裔,此時能夠仰仗的只有你?!?lt;/br> “我知你一向不喜參與六界瑣事,只想在巫山平安度日,庇護(hù)巫山生靈和百姓。可是清祀,倘若上清天戰(zhàn)敗,墮神拿到想要的一切六界將再無安寧之日。”</br> “你身上有王族血脈,天克墮神?!?lt;/br> “我希望你能夠顧全大局站出來,同上仙界一起,同仇敵愾誅殺墮神。”</br> “你不需要做太多,只需用這把短匕斷了墮神元神,墮神將再無還手之力,兵敗山倒退回墮神之淵?!?lt;/br> 王族血脈神女是心知肚明,為了安寧隱瞞至今,王族血脈的確能夠克制墮神……</br> 可,帝師之前說過。</br> 直到羽化,也不要暴露自己王族的身份,怎么忽然間換了說辭。</br> “帝師,您真的想讓我暴露王族身份?”一種自覺在告訴神女,有些不對勁兒。</br> 也不應(yīng)該帝師說什么聽什么,應(yīng)當(dāng)懷疑一下。</br> “清祀,你不信我?”神識里帝師的聲音沉戾許多,非常的厚重,似在壓抑情緒。</br> “帝師,您……”準(zhǔn)備繼續(xù)追問之時,又是一陣難言的頭暈昏漲。</br> “清祀,我知把你責(zé)任托付給你太過沉重,若非我分身乏術(shù)也不愿暴露你王族遺孤的身份?!?lt;/br> “我需要你出手相助,撐到轉(zhuǎn)世歸來?!?lt;/br> 帝師無奈所托,神女不得不為。</br> “我自愿前往上仙界,誅殺邪魔。不過,我聽聞,墮神的元神藏得隱秘,我不知其真正的弱點。”</br> “無妨,我知道?!?lt;/br> 下一瞬,清祀手中握著一把短匕,玉質(zhì)的劍身,玄鐵劍柄,上面還鑲嵌了寶石。</br> “這把短匕是我親手煉制,除了你旁人就算拿著也誅殺不了墮神?!?lt;/br> “清祀,六界就安危就托付于你?!?lt;/br> “我會想辦法把墮神引去海頓海域西面,到時你且無顧慮的去,上仙界會派人暗中保護(hù),護(hù)你周全?!?lt;/br> 神女頷首行禮,“謹(jǐn)遵帝師法令?!?lt;/br> 帝師從神識撤離,神女才堪堪轉(zhuǎn)醒,頭仍舊混賬絞著疼。</br> “阿詞,阿詞?!?lt;/br> 片刻,阿詞就從屋外進(jìn)來,“怎么醒這么早?”</br> 神女把匕首藏在枕頭下,夜里一片寂黑,屋內(nèi)燭火在搖曳,依稀間,神女看見掛在屏風(fēng)的長袍變成了刺目的鮮紅。</br> “這衣裳……”下意識的抓了把,抓在手里的時候明明是白色。</br> “怎么了,清祀?!卑⒃~已經(jīng)來到床邊,“是不是今晚飲酒太多,覺得身體不太舒服?!?lt;/br> 神女點點頭,“應(yīng)該是這樣,上仙界如何了?”</br> “戰(zhàn)爭沒有停止,依舊戰(zhàn)亂不斷?!?lt;/br> 神女那僅存的一丁點疑慮徹底消失,拉著阿詞坐下,“我明日要去個地方,我不在巫山總覺得不安心,我想把巫山移動去南邊,南邊荒蕪多少安全些?!?lt;/br> “你要去做什么?”</br> 神女寬慰的拍拍阿詞手背,“無事,就有些瑣事要辦,待我辦完就回巫山?!?lt;/br> 阿詞面露緊張,“清祀,你可千萬不要去摻和上仙界的事。我們法力低微,只是巫山的小仙。上仙界百萬天兵,厲害的仙家比比皆是,犯不著你去以身犯險?!?lt;/br> “墮神的手段狠辣歹毒,連戰(zhàn)神賀御都已隕滅,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br> 戰(zhàn)神賀御都隕落了?</br> 除了天帝之外,上仙界要屬戰(zhàn)神最厲害了,而今天帝還未轉(zhuǎn)世回來,戰(zhàn)神隕落還有誰能堪當(dāng)大任?</br> 果然是到了危急時刻,帝師才不惜讓她暴露身份。</br> 神女乖乖點頭,卻沒在作聲。</br> 余下的后半夜神女沒再睡,就坐在白玉蘭樹下,自酌自飲,直勾勾的盯著海頓海域西面。</br> 日出時分,神女真的毫不猶豫把整座巫山移動到南邊。</br> 阿詞把她送到結(jié)界處,不住提醒她,“清祀,早些回來。”</br> 神女沖她一笑,“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回來。”</br> 叮囑完,神女轉(zhuǎn)身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