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艷若驕陽,明艷清朗。
早秋的暖陽來得不該這么早,不過七點多,曦光已經(jīng)穿透薄霧云層,帶著它傲而不驕的姿態(tài)照向大地。</br> 盛白衣,就像那晨曦。</br> 渾身明艷熱烈,以勢不可當?shù)淖藨B(tài),為了花清祀從青云之巔來了俗世,神子降臨入世,手持最銳利的劍刃,誅殺萬惡。</br> 鮮血成海,尸首如山。</br> 仍舊明艷清雅,萬邪不侵。</br> 定風波里,涼風徐徐,好一陣寂寞無聲,解月白渾身虛脫般坐回椅子,目光發(fā)怔的盯著桌上傾灑的豆?jié){。</br> “呵——”</br> 她嗓子里擠出一聲冷笑,隨即五官緊皺,面色猙獰。</br> “這就是你們的情報?盛白衣都到了眼皮下,你們無一人察覺?”</br> “就這點警惕和手段還敢口出狂言,不把盛白衣放在眼里?今日如果不是為花清祀,只怕你們脖頸被扭斷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br> “都他媽一群廢物!”</br> 東都向來以情報稱傲。</br> 可對盛九爺,形同虛設,脆如薄紙。</br> 廢物,真的是一群廢物,從一開始眾人得到的情報就是錯的,什么鳳三爺?shù)娜?,一開始就是盛白衣的人。</br> 難怪‘沈寒衣’如此活躍卻無人動他分毫。</br> 南洋的盛九爺,誰敢動,誰又動得了?</br> “小姐……”庚慶此時還跪在地上,傷口的血沒有止住留了一地,他已經(jīng)失血過多,臉色發(fā)白,“小姐,您冷靜一下。”</br> “盛,盛白衣那邊,還,還等著回話?!?lt;/br> 是啊,盛白衣來之前沒人把花清祀放在眼里,沒有出言不遜的算命好,但口出狂言的要是給不出一個交代——</br> 盛白衣那表情,可不像是在說笑。</br> ——</br> 定風波門口,十幾輛車一同離開,烏泱泱的一群人,哪個沒點刷子就只對盛白衣俯首。</br> “寒衣?!?lt;/br> “嗯?”</br> “寒衣?!?lt;/br> “我在這兒,祀兒。”</br> “寒衣……”喊著喊著,花清祀就哭了,很多時候情緒如何是說不出來的,就像現(xiàn)在她的心情仍有點委屈,又覺得有他在身邊真好。</br> 還覺得,變成了盛白衣好像就不是之前的‘沈寒衣’。</br> “祀兒。”盛白衣抱緊她,內心難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祀兒,給我時間和機會,等去醫(yī)院處理好傷口我慢慢跟你解釋,好嗎?”</br> “不要對我心存疑惑,不管旁人喊我什么,我都是你的九哥。”</br> 去定風波的路上盛白衣就在考慮。</br> 以‘沈寒衣’的身份去能給花清祀撐腰,卻擋不住日后眾人對她的針對,以‘盛白衣’的身份去護她周全同時也給她帶來危險。</br> 可埋的暗子在定風波直播在場畫面時,他就做了決定。</br> 這群雜碎欺人太甚,他要這些人日后都敬畏,尊重花清祀。</br> “寒衣——”</br> “我在,祀兒。”</br> “他們,都,都死了……”那些替她擋子彈的,替她死的,在城南郊外,“大江,明先生……為了我,都,都死了?!?lt;/br> 在城南郊外,花清祀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廢物。</br> 明明拿著槍,明明可以盡點力,明明董叔叔都教過她,可在那時她就是個傻逼、廢物眼睜睜的看著,染了一身無辜者的血。</br> “明睿沒事,大江也活著,譚經(jīng)理也躲過一劫?!?lt;/br> 遠洲跟明睿,戰(zhàn)斗力遠超普通人,哪里那么容易輕易死去,大江重傷卻撿回一條命,在他們趕去郊外時已經(jīng)把人送去醫(yī)院。</br> “這些債都是我的,我會去慢慢還,只要你平安無事……”他就什么都不在乎,別說幾個人,就是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br> 只要花清祀平安無事,一切都無所謂。</br> “都沒事,只有你受了委屈。”</br> 盛白衣抱緊她,一下下的吻她發(fā)心,“九哥都會給你討回來,你隨時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東都也好,江南也好,只要你想,你愿意,任何地方,任何人都可以?!?lt;/br> 這個世道,花錢買一個人的命太簡單不過。</br> 只要花清祀想。</br> 幾十輛車尾隨在后,在東都的暗子們久不見面一次,卻有個私下互通消息的群,這會兒正在群里熱烈的討論著。</br> “那就是咱未來少夫人吧。”</br> “哎喲,正面都沒看到眼,九爺也太心疼少夫人了。”</br> “雖然我也沒看見正面,不過卻久聞少夫人大名,江南第一名媛,傳說是個天仙美人?!?lt;/br> “兄弟們,有沒有誰知道,九爺跟少夫人怎么邂逅的???”</br> “那肯定是浪漫無比的邂逅。”</br> “除了夫人,九爺幾時對旁人這樣溫柔善待過,九爺肯定特喜歡少夫人?!?lt;/br> “我看今兒日頭不錯,要不九爺跟少夫人就把好事辦了吧?!?lt;/br> ……</br> 盛白衣戀愛,跟他們自己戀愛似的,一個個在群里上躥下跳好不高興,感覺好像盛白衣結婚了他們能得到天大的好處似的。</br> 市醫(yī)院。</br> 江晚意已經(jīng)提前過來打點,包下vip病棟,走綠色通道,市醫(yī)院院長親自帶著主任級別的醫(yī)療團隊在等待。</br> 董仁杰的身體真的算不錯了,一路扛到醫(yī)院附近才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到醫(yī)院第一時間就被送去手術室。</br> 而花清祀,也被安排做了個精密檢查。</br> 她是昨晚最幸運的人,除了赤腳奔跑帶來的皮外傷和一些心神不寧之外,安然無恙。</br> 好多人都去處理傷口了,病房這會兒只有盛白衣陪著花清祀。</br> 他端著粥,小口小口的在喂花清祀。</br> “盛家出事那日是寒衣節(jié)?!彼佳蹨厝?,平和的語氣在說一些過往,“我身上流著盛家的血,這份身份擺脫不了,所以自己換了個名字,隨我母親姓?!?lt;/br> “‘沈寒衣’這個名字不是假的,許多時候避免麻煩,我都以這個名字對外。我生于九月九,上午九點整,時間比較特別就有了這么個稱謂?!?lt;/br> “祀兒,除了名字對你有隱瞞,其余的一切都沒隱瞞。只是有些過往,我自私的不想說給你聽?!?lt;/br> “你還有什么想問我的,我一定知無不言。”</br> 清粥小菜是醫(yī)院附近買的,說真的味道肯定比不得花滿樓,但她奔波一晚又餓又困這時候吃什么都是美味佳肴。</br> 想問什么?</br> 似乎有好多問題,可盛白衣又好像把什么都跟她講了。</br> “盛九爺……這個身份讓你很危險是嗎?”</br> 之前把聞韶跟遠洲當做助理沒發(fā)覺,現(xiàn)在身份坦白,再回頭去看才驚覺能力,身手都非同一般。</br> 就像之前酒店停車場四十人堵截,但凡換成別人早就躺平,哪兒像他們倆游刃有余,半點沒受傷。</br> 夾了些小菜配著粥喂過來,盛白衣才說,“是,很危險。”</br> “你一般出行都要帶很多人嗎。”</br> “是?!?lt;/br> 花清祀嚼著粥,一瞬間索然無味,“他們都想傷害你嗎?”</br> 盛白衣看著她,伸手揩了揩她嘴角,眸色春風化雨,“視情況而定,也有許多人想為我鞍前馬后。主要是我行事比較霸道?!?lt;/br> 兩個不同的世界碰撞,總需要時間來消化。</br> 花清祀的腦子還很亂,好多事在同一天撞在了一起。</br> “那你,受過傷嗎?”</br> “有。”</br> 幾十年,怎么可能毫發(fā)無傷,他又不是銅墻鐵壁,不說受傷,有幾次都在鬼門關轉了圈,可能是閻王嫌棄一直沒收他。</br> 她咽下嘴里的菜,目光認真,“阿姨就不擔心嗎?!?lt;/br> “擔心,所以在外做事我都瞞著她。”他低頭一笑,眼中落寞,“會擔心我的,只有我母親了?!?lt;/br> 盛白衣在南洋,可是有一筆用血寫成的狂悖歷史。</br> 沉默晌,花清祀往前傾,溫柔地抱著他,“我可能還需要花一些時間去消化,但以后除了阿姨我也會擔心你?!?lt;/br> “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我不敢保證,但是在當下——”</br> “不管你是誰,我都很喜歡你?!?lt;/br> “寒衣,你能出現(xiàn)真好?!?lt;/br> “這世界這么多人,只有你,走來的時候,一身明朗令我心悸,也讓我有了不管奶奶和小叔是否同意,都想跟你在一起的沖動和決心。”</br> 拉開些距離,她眸色灼灼的笑著,在他嘴角親了下,“你好啊,盛白衣,我叫花清祀?!?lt;/br> 怔忡一陣,盛白衣就笑了,摟著她,拖著她的臉。</br> “你好祀兒,我是你男朋友,盛白衣。”</br> 他在嘴角啄了下,加深這個吻,“冒犯了,小淑女?!?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