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算，這幫在京的晉商發(fā)現(xiàn)，居然比之前一年賺的都多……對趙公子的怨氣登時就轉(zhuǎn)化成了崇拜。
    再說，咱們在京里斗不過，還可以回老家發(fā)展嘛。
    畢竟論起煤的產(chǎn)量來，不是額們山西自夸，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就西山煤礦這點煤，那簡直就是額們山西的九牛一毛。
    而且在山西老家額們可是地頭蛇，就是趙公子去玩也不靈光！
    只要額們把趙公子在京里干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照搬回山西去，就也能賺個盆滿缽滿，從今往后坐在家里數(shù)錢就成了？
    老西兒們一邊呼啦呼啦吃面，一邊開心的想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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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上面這些話，楊四和是不會告訴趙昊的。
    畢竟，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追了半天，卻連對手都沒驚動，還是挺丟人的。
    “看著趙公子的生意風(fēng)生水起，說不眼紅就太假了。不過我們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在京城和公子搶食吃，就決定回老家，也開個山西煤業(yè)，學(xué)公子把生意做起來?！彼阌挚嘈σ宦?，對趙昊道：
    “可我們幾個激動的討論了幾天，卻發(fā)現(xiàn)事情沒那么簡單。因為趙公子的成功，是有幾個不可復(fù)制的地利的。”
    “怎么講？”趙昊端起茶杯，看看里頭紅黑色的液體，心說尼瑪不會是老陳醋吧？
    他好奇的嘗了嘗，咦，居然是普洱茶。
    “一者，西山煤礦正好坐落在京城地下水聚集之地，才會有那么多煤窯透水嚴(yán)重?！潘酢艜蠓女惒??！睏钏暮蛧@口氣道：
    “可我們山西缺水啊，煤窯往下挖一百丈都不會滲水，所以排水王在我們那兒根本用不上?！?br/>     “用不上是好事兒啊，說明你們山西的煤窯好開采?！壁w昊微笑著安慰一句。
    “呵呵，那倒也是……”楊四和強笑一聲，心說可那樣我們就沒法血賺一票了。
    “還有呢？”
    “二者，西山煤礦非但比鄰人口百萬的京師，而且水運還四通八達(dá)，可以打破‘百里不販樵’的規(guī)矩，把煤炭賣給七八百萬人口?！睏钏暮陀值溃?br/>     “而我們山西一省，一共才八百多萬人口，且到處都產(chǎn)煤。別說百里不販樵了，就是幾十里都賣不出去……所以我們那兒煤太賤了，才四五十文錢一百斤，賺頭了了?！?br/>     “三者，各地流民都往京師跑，就連我們山西的老百姓也一樣，讓西山煤業(yè)有數(shù)不盡的廉價工人。這又是我們山西比不了的……在我們那兒，挖煤跟種地差不多，老百姓都嫌臟嫌苦不愿干?！?br/>     “嗯?！边@個趙昊不反對。他之前做調(diào)研時就已經(jīng)認(rèn)定，北京是大明最適合產(chǎn)生工業(yè)革命的城市，沒有之一。
    山西目前的條件，確實遠(yuǎn)遠(yuǎn)沒法跟北京比啊。
    所以這就注定了晉商，沒法通過單純的模仿，復(fù)制趙昊的成功。
    說完，楊四和起身朝趙昊深深一揖道：
    “古往今來，沒有比公子更會做生意的人了。敢問公子何以教我等？”
    “這個么……”趙昊擺出苦思的神情道：“一個地方一個樣，我也沒去過山西，怎么說得好呢？”
    楊四和看看楊博，見伯父點頭，便咬牙道：“我們山西煤業(yè)愿出半成干股，聘請公子為我們的高參！”
    “呦?！壁w昊不禁刮目相看，出出主意就給百分之五干股，沒想到這幫老西兒還挺舍得下本兒，也怪不得人家日后會一家獨大。
    “我們已經(jīng)募集到一百萬兩銀子的股本了……”楊四和又告訴趙昊?！拔磥聿徽f跟西山公司比，值個千把萬兩總不成問題?！?br/>     “楊員外這就見外了?！壁w昊這才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姑妄說之，你姑且聽之。不合適就全當(dāng)一樂子吧?！?br/>     “成成，您請講?！睏钏暮挖s緊去桌上取來紙和筆，洗耳恭聽。
    “在山西開個煤業(yè)公司是有搞頭的。山西雖有六大產(chǎn)煤區(qū)，上萬小煤窯，但交通不便、技術(shù)落后，而且煤老板們普遍實力不強，上頭婆婆眾多，這勢必會造成生產(chǎn)成本高企，加上煤又賤，自然賺頭不多。”
    “趙公子行家啊！”楊四和一拍大腿，伯父讓他拿干股請趙昊幫著想法子，他還有些不情愿?！熬褪且驗槔?，所以咱們晉商寧肯走西口，闖北京，也不愿意碰家里的煤窯子?！?br/>     果然還是伯父英明啊。趙公子居然對山西的情況這么了解……
    “做生意嘛，就是人棄我取，人取我棄?！壁w昊便笑道：“我相信，如果山西煤業(yè)能利用資金、管理等各方面的優(yōu)勢，可以把售價壓下一到兩成，就能迅速形成行業(yè)壟斷……一時沒那么大胃口，可以先從壟斷太原的煤礦開始?！?br/>     “嗯。太原也有西山，而且我們西山的煤，可比北京西山的煤質(zhì)量好多了?！睏钏暮椭刂攸c頭道。
    “不過我不建議在太原推廣煤藕?！?br/>     “為何？”楊四和與楊博異口同聲問道。
    “因為山西老百姓本來就都燒煤。”趙昊便微微一笑道：“干嘛要教他們省煤的法子？”
    “哦，哈哈哈……”楊博聞言放聲大笑道：“賢侄真奸詐，不過我喜歡?！?br/>     “也是，煤藕比散煤節(jié)省太多，我們本來就發(fā)愁銷路呢，怎么能推廣這玩意兒呢。”楊四和也笑起來，然后又發(fā)愁道：“可一個太原就幾十萬人，市場終究有限?！?br/>     “拿下太原只是第一步，可以幫山西公司扎穩(wěn)根基?！壁w昊又道：“然后你們有兩個選擇。要么東進，要么南下?！?br/>     “東進怎么講？”一到戰(zhàn)略層面，老楊博可就不困了。
    “東進，就是打通從陽泉到正定府的交通，西煤東輸?！壁w昊沉聲道。
    “陽泉到正定府？懂行?！睏畈┴Q起大拇指道：“太行八陘中，就這條井陘道能走大車！”
    整個山西資源豐富，除了無窮無盡的煤之外，還有極其豐富的鐵礦，山西的冶鐵業(yè)也十分發(fā)達(dá)……之所以困頓，就是因為被連綿的太行山從北到南與中原隔開，只有八條古時開鑿的小徑通行，交通十分不便。
    “陽泉的煤商，從宋元時就用駱駝和騾子運煤到正定去賣。”楊四和苦笑道：“但井陘道‘車不得方軌，騎不能成列’，運力十分有限，怕是杯水車薪啊。”
    “所以我說，要打通兩地交通！”趙昊一拳擊在桌案上，斬釘截鐵道：“為什么要開公司，為什么發(fā)行股票？難道是為了斂財嗎？”
    對，就是。
    “是為了集中力量辦大事！”趙昊沉聲道：“就像西山公司要大修京西山道，山西公司也要拿出大修井陘道的氣魄來！”
    “好！”楊博激動的鼓掌道：“這大明朝，就需要賢侄這樣的魄力！”
    “可太行山何其險峻？豈是門頭溝的小山坳子可比？”楊四和嘴角有些發(fā)苦道：“沒那個條件修成大道啊，不然朝廷早就不惜血本也要修好了……”
    “不需要拓寬，只需要將現(xiàn)有的井陘道修整一番，將原先的車軌變成鐵軌即可！”卻聽趙昊石破天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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