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趙二爺斷案——看個熱鬧
大堂外看熱鬧的百姓,自然是完全跟著敬愛的趙二爺?shù)墓?jié)奏來了,馬上紛紛噓起褚六響來。
“不敢說就是心虛!”
“對,看來就是通倭了!”
“漢奸!”民眾破口大罵,有人彎腰想去撿石頭,但縣衙的地面比趙二爺?shù)哪樳€干凈,哪能撿到什么石子?
于是他們就脫下破布鞋、爛草鞋想要丟向褚六響。吳中一帶可是倭患重災(zāi)區(qū),每個縣都被倭寇反復(fù)劫掠過,民眾自然恨透了倭寇,更恨二鬼子……
“都住手!你們誤會了!”鄭若曾竟起身擋在了褚六響身前。
“慢著慢著!”趙二爺見狀趕緊使勁拍著驚堂木,暫時壓住了民眾的沖動之舉。
“開陽先生為何護(hù)著此人?”趙守正奇怪問道:“莫非你們沾親帶故?”
“回大老爺,老朽與這位褚壯士并無關(guān)系。”
“那你……”
“因為他絕非通倭的漢奸,而是抗倭的英雄?。 编嵢粼呗暤溃骸叭ツ昵锾?,老朽跟隨江南航運為朝廷試行漕糧海運,途中遭到了大隊倭寇的搶劫。來的正是大名鼎鼎的三島倭寇,足足兩百多條船啊,十倍于我們的船隊,而且都是真倭!”
老百姓也都安靜下來,瞪大眼聽鄭若曾講述這段他們聞所未聞的驚心動魄事跡。
“當(dāng)時江南航運只有幾十條沙船,還都裝滿了糧食。而負(fù)責(zé)保護(hù)船隊的,正是這位褚壯士所在的海上保安隊。這只保安隊的保安……也就是鏢師們,各個武藝了得,但人數(shù)太少了,怎能抵擋住鋪天蓋地而來的倭寇?”鄭若曾嘆了口氣道。
其實褚六響露臉的那次加波島海戰(zhàn),鄭若曾根本就沒在船隊中。他在京城幫著趙昊游說廷議呢。但這不妨礙老先生為聽眾帶來身臨其境的感受。
果然,百姓人人捏一把汗,倭寇的兇殘他們記憶猶新,連官軍都被砍得屁滾尿流,這個什么保安隊的鏢師怎么可能是對手?而且人數(shù)還那么懸殊。
“但保安隊員們沒有一個退縮的,他們知道,以倭寇兇殘,的投降也是一死,不如豁出去拼了!而且保安隊的總教頭乃是戚家軍退伍的金將軍還有王將軍。二位將軍把戚家軍對倭寇百戰(zhàn)百勝的鴛鴦陣傳授給了他們,他們不能讓鴛鴦陣和戚大帥蒙羞?。 ?br/>
“對對,有鴛鴦陣可以一戰(zhàn)!”百姓們馬上又激動起來,他們能掃除對倭寇的恐懼,全靠戚繼光??!
“于是雙方在海上陷入了血戰(zhàn),咱們這邊陣法精妙,決死一戰(zhàn)。倭寇人多勢眾,武藝高強……那一戰(zhàn),把大海都染紅了?!?br/>
鄭若曾用他那蒼老而略帶神經(jīng)質(zhì)的聲音,挑逗著人們的心弦,讓他們緊張的透不過氣來。
趙二爺也忘了問案,急聲催促道:“然后呢?誰占上風(fēng)了?”
“雙方短時間內(nèi)打了個平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兵力源源不斷,咱們卻死一個少一個,時間一長,我們肯定要玩兒完?!编嵢粼f著舉起褚六響的手,蒼聲竭力道:
“千鈞一發(fā)之際,正是這位褚壯士臨危不亂,命人將炮彈燒紅,然后瞄準(zhǔn)最大的一艘敵船發(fā)射出去!”鄭若曾便聲情并茂的講述道:
“哦對,忘了介紹了,這位褚壯士,原來叫褚六。是因為打炮打的好,得到王將軍的賞識,才給他名字里加了個‘響’字,希望他炮炮打響!褚六響果然沒讓王將軍失望,一炮就擊中了倭寇首領(lǐng)的座船,那城樓似的大船,登時燃起了大火,倭寇首領(lǐng)當(dāng)場斃命。這下倭寇們成了無頭蒼蠅,立時亂了陣腳,王將軍趁勢下令猛攻,終于把倭寇全都攆到海里去了!”
“最終,我們以弱勝強,大獲全勝!從此倭寇再也不敢覬覦我們江南航運的船隊了!”鄭若曾老臉漲的通紅,那樣子別提多驕傲。
“嗷嗷,神炮手,神炮手!”老百姓被他調(diào)動許久的情緒,也一并釋放出來。他們激動的歡呼著,崇拜的看著褚六響,紛紛向他抱拳鞠躬致敬。
褚六響臊得滿臉通紅,因為這位老先生說得似是而非。
比如他們的船雖然少,但比倭寇的破船強太多,差距之大可不是數(shù)量能彌補的。而且他們的火器犀利無比,打得倭寇落花流水。其實已經(jīng)占據(jù)上風(fēng)了,再打下去輸?shù)每隙ㄊ琴量?。自己那幾炮,只是讓松浦家的人沒法丟下家主的船逃命,無奈投降了做了俘虜罷了。
但從這位開陽先生嘴里說出來,好像海上保安隊統(tǒng)共就沒幾門炮,全都是在跟倭寇白刃戰(zhàn)一樣。
而且那松浦家的家督鎮(zhèn)信也沒死,還好端端在加波島倒夜香呢……
“不是俺一個人的功勞,是大伙兒一起奮勇殺敵……”雖然昨天趙公子囑咐他,到了堂上全聽老先生的。但褚六響還是忍不住要撇清幾句。不然這番牛皮日后傳回海警隊,自己要被戳脊梁骨的。
“看看,居功不自傲,多么謙虛質(zhì)樸的英雄??!”鄭若曾卻根本不跟他張嘴的機會,馬上打岔道:“寧肯自己受委屈,也不吹噓自己的功績,這樣本分的人怎么會是倭寇呢?”
“不可能!”老百姓震天的吆喝聲響徹大堂前。
“方才老父母問,他定親的那些銀子是哪來的?現(xiàn)在老朽便可以回答老父母,是他立此大功的賞銀!”鄭若曾便動情道:
“諸位,炮王褚六響這一炮,非但救了整支船隊,而且更重要的是,挽救了漕糧海運啊……”說著他長嘆一聲道:“諸位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讓朝廷準(zhǔn)許漕糧海運有多難。但想象一下也能明白,海運的運費是漕運的十分之一,那些靠漕運吃飯的人,肯定極力反對,想方設(shè)法找咱們的錯處,要把海運攪黃?!?br/>
“嗯嗯……”市民們紛紛點頭,這很好理解,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嘛。
“要是那趟海運被劫了,沒法按時抵達(dá)天津衛(wèi),漕運那幫人肯定要大做文章,說‘看吧,海運不安全啊,除了風(fēng)浪還有海盜?!编嵢粼荒樅笈碌溃骸氨緛沓⒋髥T們就視大海如畏途,廷推了兩次才艱難通過的。要是讓那幫人一攪合,不少人肯定會縮卵子的!八成,我們還得繼續(xù)忍受三四倍的耗羨!”
“哎呀還真是,大功臣啊!”百姓們也跟著后怕起來,將人類烏合之眾的本質(zhì)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見火候到了,鄭若曾再次舉起褚六響的手臂,高聲問道:“褚壯士立下這樣的大功勞,朝廷賞他幾百兩銀子,不為過吧?!”
“不為過!”百姓們異口同聲。
“不為過!”就連趙二爺都忍不住,跟著吼了一嗓子。要不是還在坐臺,哦不,坐堂,他非得當(dāng)場打賞一筆不可。
“江南集團(tuán)對冒著生命危險保護(hù)航線的勇士也絕不吝嗇。就算沒有這筆獎金,褚壯士每個月還有十兩銀子的薪俸!”又聽鄭若曾接著道:“兩百兩銀子的彩禮錢,一樣能拿得出來?!?br/>
“嘶……”老百姓全都聽傻了,嗡的一下就炸開了鍋,動靜比剛才喊英雄時還要大。
“多少,十兩銀子?真的假的!”市民們難以置信的嚷嚷起來。
要知道,一個熟練織工一個月也就是一兩五的收入,哪怕是以高收入著稱的江南集團(tuán)員工,一年也就賺個三十兩銀子。一個月也就是二兩五的水平,就這還把外人羨慕的不要不要。
沒想到這個憨憨的老侉,居然能頂四個江南集團(tuán)的員工賺,簡直太太太驚人了!
“那么海上保安隊還招人嗎?”好些人當(dāng)場按捺不住,財帛動人心啊!
“現(xiàn)在不叫海上保安隊了?!编嵢粼鴧s平靜下來,咳嗽兩聲道:“獲得漕糧海運資格后,蒙陛下恩典,江南航運更名為皇家海運,海上保安隊也更名為皇家海警隊了?!?br/>
“管他叫什么了,我們能加入嗎?”
“這個么,據(jù)老朽所知還招人,但條件很苛刻啊,說是百里挑一也不為過?!编嵢粼@手叫‘自抬身價’,一般這么說的,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公司……
“那應(yīng)該的!”不過江南集團(tuán)強大的信用,卻讓人對此深信不疑,紛紛向他詢問起報名方式來。
‘啪啪啪!’趙二爺終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吹胡子瞪眼道:“都肅靜,正過堂呢!”
衙役也上前用水火棍驅(qū)趕圍上來的人群。
“回頭再說,回頭再說。”鄭若曾趕緊對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退回月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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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堂前安靜下來,趙守正端詳著一臉忠厚的褚六響,沉聲問道:“開陽先生說的屬實嗎?”
“吹俺吹的太過了……”褚六響還是沒法心安啊。
“太謙虛了。”鄭若曾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閉嘴吧小子!
“那就大體是這么回事兒?”好在趙二爺也沒讓他重新再說一遍。開什么玩笑,知道這是兒子的人了,趙二爺怎么會刁難?
“嗯?!瘪伊懡K于不情愿的點點頭。
“那你為何之前打死都不說,還非得讓別人替你說?”
“俺們有紀(jì)律?!瘪伊戇€是那句。
“老父母,方才老朽說過了,是因為江南集團(tuán)怕有人借題發(fā)揮,所以在內(nèi)部下達(dá)了封口令……”鄭若曾替他解釋道。
“那你怎么能說……”趙守正看他一眼,已經(jīng)知道這就是趙昊的代言人。
“自然是得到了江南集團(tuán)的授權(quán)?!编嵢粼溃骸暗弥覊咽恳驗閳?zhí)行集團(tuán)得命令,被人冤枉下獄后。集團(tuán)高層十分不安,決定取消對此次海戰(zhàn)的封口令,讓海警將士們的英雄事跡傳遍江南,不給無恥小人玷污他們榮光的機會!”
“原來這樣啊。”趙守正恍然,又一拍案道:“說到無恥小人,那叫什么薛曉仁的,帶到了么?”
“回大老爺,帶到了!”王班頭的聲音,在衙門口響起。
ps.人與人之間最寶貴的是什么?是信任啊。你們怎么會認(rèn)為我請假理由是編的呢?還得每次不重樣才行,這讓我往后怎辦編,哦不,怎么請假啊。(今天頭疼,本打算只寫一章,但考慮到請假又要被笑話編理由,只好咬牙寫完兩章的和尚,含淚道,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