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展瑜
有江梁出現(xiàn)的地方,自然熱鬧之極了。</br> 一行人里,除開江梁、周哲以外,還有一些是于蘇木不認(rèn)識的人,全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一個個長相清俊。于蘇木猛然看去時,竟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材、背影竟然跟陸澤漆有些相似。不過細(xì)看過去,還是有些不同,比如說陸澤漆身上那股無人能及的清貴與孤傲。</br> 他們一大早過來除了是為了昨晚在校門口發(fā)生的事之外,還有公司一些事需要陸澤漆處理。</br> 于蘇木無事可做,便主動要去廚房求切水果。她一邊切,一邊聽見江梁興致盎然地說:“學(xué)校里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二哥英雄救美已經(jīng)是低調(diào)了,有人甚至說昨晚的保時捷中的人是聯(lián)合國派來的殺手,因為擔(dān)憂陸氏家族太過強(qiáng)大,所以派人先掠殺陸家小少爺?!苯赫f,“更夸張的還有人說二哥其實是來自星星的人,會瞬間移動,會使時間停止……”</br> 在廚房切水果的于蘇木只覺得那群學(xué)生太有想象力了,平時一定看了很多韓劇。</br> 她將切好的水果端出去,江梁立刻站起來接過去:“謝謝嫂子!嫂子辛苦了!”</br> 幾個除了周哲以外的大男孩也瞬間起身,齊齊喊道:“嫂子好!嫂子初次見面,嫂子辛苦了!”</br> 于蘇木:“……”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梁教的。</br> 無言了片刻,于蘇木看了陸澤漆一眼,走到玄關(guān)處。</br> 陸澤漆隨后跟了過來,她低著頭,莫名不敢正視他的雙眼:“我上午有課,先回學(xué)校了?!?lt;/br> 陸澤漆“嗯”了一聲:“抱歉,現(xiàn)在不能送你過去?!?lt;/br> “沒關(guān)系。”于蘇木正因為剛才的事還害羞尷尬著,他這樣一說倒讓她松了一口氣,“我自己過去就行。”</br> 難得見她這么害羞靦腆的樣子,陸澤漆倒想多逗逗她,只不過的確有事在身,便寬慰地用手摸摸她的頭頂:“我讓人送你。”</br> “好。”</br> 于蘇木沒想到送自己去學(xué)校的人是周哲。</br> 在云南的一場誤會,讓她感覺周哲對她始終抱有不滿,如果不是陸澤漆這層關(guān)系,周哲應(yīng)該屬于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一類人。</br> 上車時,即使副駕駛座空著,她也選擇后座。</br> 一路上,兩人不合拍,自然沒有共同語言。于蘇木望著窗外發(fā)呆時,周哲的說話聲傳來,她茫然地看過去,許久才問:“你在跟我說話?”</br> 周哲:“……”</br> 從后視鏡中看見他無語的臉,于蘇木確定他在跟自己說話:“抱歉,我剛才走神了,能請你重復(fù)一遍嗎?”</br> 她神情淡漠,又恢復(fù)到平常寡淡的樣子。</br> 也是,只要不在陸澤漆身邊,她便能立刻恢復(fù)原本該有的正常樣子。</br> 周哲瞥了她一眼:“為什么不逃?”</br> “什么?”于蘇木沒聽懂,疑惑地看著他。</br> 就在周哲以為她耳朵有問題時,于蘇木問:“逃去哪兒?”</br> 周哲忽然長嘆一聲:“說真的,聽說昨晚的事之后,我第一個想法是你會逃跑,今天在二哥家看見你,讓我很意外。”</br> 于蘇木才明白過來:“你說因為陸淮南,所以我要逃離陸學(xué)長身邊?”雖然已經(jīng)成為陸澤漆的女朋友,但在外人面前,她習(xí)慣稱呼他陸學(xué)長,一時間沒改過來。</br> “嗯?!?lt;/br> 于蘇木笑了:“是什么原因讓你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br> “以前發(fā)生過。”周哲說,“你并不是第一個跟二哥在一起的女人。”</br> “……”</br> “這么多年,以二哥的條件不可能沒交往過女朋友,這一點希望你能平靜地接受?!?lt;/br> 于蘇木沒想到周哲說得如此直接,如果她不接受,倒顯得她沒氣度。</br> 她微笑道:“能理解,所以以前跟陸學(xué)長交往過的女生都因為這個而離開他?”</br> “原因之一,沒有哪個女人愿意待在一個身邊處處充滿危險,還不能時刻在身邊保護(hù)她們的男友身邊?!敝苷苷f,“以陸淮南的手段,雖不至于傷人性命,卻容易把人嚇成精神病,即使女方對二哥執(zhí)著,她們的父母也不愿意自己女兒冒這么大的危險。不過……”他頓了片刻,才說,“相對于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你倒是二哥主動追求的,我這樣說,你是不是能欣慰一點兒?”</br> “謝謝你還能顧及我的感受?!庇谔K木失笑,接著問,“以我對陸學(xué)長的了解,他應(yīng)該不是怕寂寞的人,所以來者不拒的原因是什么?”</br> 周哲一愣,沒想到短短幾句話,于蘇木能精準(zhǔn)地發(fā)現(xiàn)別人從未懷疑過的異常。</br> 見周哲沒吭聲,于蘇木若有所思:“被我猜對了嗎?所以……陸學(xué)長交往那么多女朋友的確是身不由己?”</br> 周哲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眼神直視前方:“你想多了?!?lt;/br> “哦?!庇谔K木應(yīng)了一聲,她向來不是會咄咄逼人的人,既然對方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br> “不管二哥之前的情史怎樣,但他這一次是用心的?!敝苷芎鋈徽f,“也希望你百分之百地用心。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過去,但既然已經(jīng)在一起,過去只是過去?!?lt;/br> 周哲的話中有話,讓于蘇木蹙眉:“周學(xué)長,你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lt;/br> “那日在云南你把我認(rèn)錯的那個人,是你的過去?”</br> “是?!庇谔K木坦然承認(rèn),“我明白你的意思,像陸學(xué)長這么優(yōu)秀的人,沒有人會對他三心二意,這點請你放心?!?lt;/br> 周哲心知于蘇木是個聰明的人,便不再多說什么。</br> 車子很快到了b大校門口,下車時,于蘇木說了聲:“謝謝你,周學(xué)長?!?lt;/br> 周哲莫名其妙地看過去。</br> “雖然陸學(xué)長有個不怎么樣的大哥,但有像你這樣關(guān)心在意他的朋友們,也挺幸福的。”</br> 周哲在車上說的話,第一不是炫耀陸澤漆以前交往過多少女朋友,而是告訴于蘇木,她沒有像陸澤漆以往的女友因為危險而選擇離開他,令他這一幫朋友都很欣慰。</br> 第二,關(guān)于蘇木的過去,只有那次在云南被她誤認(rèn)的周哲知道她心底曾有個人,他卻沒有直接告訴陸澤漆,而是提醒她,對她而言,是一種尊重。</br> 這是于蘇木感謝他的原因。</br> 她說完,打開車門,正欲下車,周哲的聲音再次傳來:“于蘇木,你讓我刮目相看。”</br> 于蘇木淡淡一笑:“這是我的榮幸。”</br> 于是,原本不和的兩人,終于冰釋前嫌。</br> 于蘇木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正想跟陸澤漆發(fā)一條“已到”的信息時,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不見了。</br> 她想了半天,確定是在昨天發(fā)生意外時掉的。</br> 好在手機(jī)里也沒什么東西,買個新手機(jī)也簡單,只是要去營業(yè)廳辦回手機(jī)卡有點兒麻煩。</br> 于蘇木一向最怕麻煩,比如大家喜歡在手機(jī)上設(shè)置開機(jī)密碼,她卻從不愛設(shè)置,連貼個手機(jī)膜都嫌麻煩。</br> 她正想著一會兒用公用電話打給陸澤漆,便感受到身邊一系列奇怪的視線,以及奇怪的言論——</br> “那個傳聞兩千塊錢一夜的人就是她嗎?”</br> “挺漂亮的啊……”</br> “就是,身材也好,起碼有c罩杯以上吧?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廉價?”</br> “兩千塊錢一夜不廉價了好嗎?”</br> “……”</br> 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呼嘯而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于蘇木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冷艷的臉:“于蘇木,上車?!?lt;/br> 是歸寧。</br> 紅色的奔馳消失在林蔭大道上,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于蘇木坐著紅色跑車離開,而車內(nèi)的人是一向跟她不合的另一個大美女歸寧,讓人不覺詫異,這兩人是什么時候好上的?</br> 歸寧的車子駛離大道之后,將一部手機(jī)遞給于蘇木,手機(jī)屏幕上是碩大的一行字“b大某系系花被包養(yǎng)證據(jù)”,配上了一條手機(jī)短信截圖,正是昨天她收到的兩千元酬勞。還有一些從高樓拍下的夜景,是她一個人去酒店住時,無聊拍下的,被當(dāng)成是開房的證據(jù)。</br> “這件事我可以幫你擺平?!睔w寧淡淡的聲音在車內(nèi)響起,“昨晚在校門外,是徐茶撿到了你的手機(jī)?!?lt;/br> 歸寧這樣一說,對于剛才走在回校的路上聽到的那些話,于蘇木便了然了。</br> 她揉了揉眉心,笑得無可奈何:“是用這種方式展示她對陸學(xué)長的執(zhí)著嗎?”</br> 于蘇木知道徐茶喜歡陸澤漆,從第一次的陸中集團(tuán)事件開始,包括后面慫恿同學(xué)表白等一系列事件,都是徐茶在背后搞的鬼。她不是不知道徐茶的想法,只不過不想太計較,畢竟是同學(xué)和室友,還有漫長的兩年需要和平共處。她本著能靜便不動的處事風(fēng)格,卻不想徐茶一次次得寸進(jìn)尺。</br> “條件呢?”于蘇木轉(zhuǎn)頭問身邊的人。以歸寧的性格,決不會無緣無故親近一個人,更不會無緣無故幫一個人。</br> 歸寧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她喜歡跟于蘇木這種聰明的人打交道,不需要問太多卻能知道對方的目的。</br> 她看著前方的路,說道:“點開相冊,里面有一張照片,幫我問問陸澤漆,那個女人是誰,跟陸淮南是什么關(guān)系?!?lt;/br> 于蘇木打開相冊,里面有一張女人的照片,不,應(yīng)該說是個女孩。</br> 照片是抓拍的,女孩正在走路,拍攝者忽然叫了她一聲,她轉(zhuǎn)身看見對方的那一剎那露出了笑容。她笑起來時,嘴角有淺淺的酒窩,靈動俏皮,甜美十足。</br> 歸寧應(yīng)該是在一個相框上拍下的,相框的右下角寫著兩行字——</br> 展瑜</br> 2015年8月1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