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抱歉,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今天的課程不多,于蘇木卻很忙。</br> 落下的一周課程需要自己補習,不過,她天資聰穎,結合從同學那借來的筆記和書本也能慢慢琢磨透。于是上午上完兩節(jié)課后,她便一直泡在圖書館中。</br> 差不多下午五點時,徐茶打電話問她在哪兒,她說了地方后,徐茶說她們已經(jīng)在學校十字路口南街的ktv了,讓她直接過來。</br> 于蘇木本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無奈徐茶太固執(zhí),她便想著去待一會兒再獨自回來。</br> 夕陽西斜,晚霞斑斕,這樣的季節(jié),最是舒心。于蘇木在圖書館待得太久了,出來時,不禁放緩腳步,慢慢地走在林蔭大道上。偶爾有朝她看過來的視線,她早已習慣,并未放在心上。</br> 走到一半,經(jīng)過一座橋,于蘇木站在橋上往旁邊看去,橋下是一片荷花池。</br> 池中菡萏粉嫩,翠葉婀娜,遠處落日熔金,倒映在水中,金燦輝煌,光影斑駁。</br> 于蘇木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拍下,她在攝影方面頗有天賦,不過一部手機,便將那幕旖旎風光定格在了手機中。</br> 鬼使神差般,她將照片發(fā)到朋友圈,配上了一句話:日長簾暮望黃昏。及至黃昏時候、轉銷魂。</br> 于蘇木到達ktv樓下時,徐茶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身旁還站著三個女孩,除了七彩之外,還有兩個同班同學。見到于蘇木后,她們開心地靠近她:“來了來了,主角終于來了!”</br> 于蘇木笑著問:“你們怎么不進去,都在外面站著?”</br> 一同學說:“你不來,我們怎么敢進去?就等你呢!”</br> “是啊,是?。 绷硪粋€同學附和,“你可是今天的主角?!?lt;/br> 于蘇木微怔,徐茶已經(jīng)催促她們進去。</br> 電梯到達二樓后,一行人走到走廊盡頭的大門外才停下。</br> 一推開門,里面漆黑一片,原本跟在后面的于蘇木被人推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包廂的燈倏地亮了起來,接著便是“砰砰砰”幾聲響,五顏六色的彩帶從空中降落。</br> 于蘇木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后,發(fā)現(xiàn)包廂顯然已經(jīng)被用心布置了一番,滿屋子的粉色氣球,地上用數(shù)百朵玫瑰擺成了一個心形,心形后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生,他正緊張而又期待地望著她。</br> 見她看向自己,男生手捧著玫瑰花,慢慢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才說:“于蘇木,我喜歡你很久了。從大一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你的容顏便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怎么趕都趕不出去。我知道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男生追求,所以我不敢貿然行動。但是蘇木,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決定勇敢一次。你能嘗試跟我交往嗎?”男生說完后,用真摯而又緊張的目光望著她。</br> 包廂里安靜了片刻,大家都期望地看著于蘇木的反應,也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一句:“接受他,接受他!”</br> 于是其他人也跟著起哄:“蘇木,快點頭呀!”</br> 到此刻,于蘇木才明白,原來徐茶約唱歌是假,幫人約她來是真。</br> 難怪在她姍姍來遲時,其他人都特別有耐心地在門口等著她。</br> 于蘇木一目了然,淺淺一笑:“抱歉,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lt;/br> 她連拒絕人時都帶著微笑,眼神柔和。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她說的話,別人大概會誤以為她已經(jīng)接受了眼前人的求愛。</br> 男生期待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捧著玫瑰花的手也垂了下去,他說:“其實我早猜到是這樣的結局,但還想嘗試一下。大家都在傳陸學長在追求你,和陸學長相比較,我又能算什么呢……”</br> 那黯然神傷的話語連旁人聽了都覺得可憐,于蘇木卻沒再開口安慰半句。</br> 對于不可能的人而言,最好的便是徹底拒絕,短痛好過長痛。</br> 于蘇木勾了勾嘴角:“抱歉,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闭f完,她轉身,在眾人的目光中坦然離去,身后隱隱傳來議論聲——</br> “蘇木也太……絕情了吧?”</br> “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難道是陸學長嗎?”</br> “徐茶,蘇木喜歡陸學長的話,你怎么還慫恿人家表白呢?”</br> “我怎么知道他喜歡陸學長?”徐茶沒好氣地說。</br> “你們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嗎?她沒跟你提過嗎?七彩呢?蘇木有跟你說過嗎?”</br> “沒啊!”</br> 電梯門打開,于蘇木走進電梯,靠在電梯內的扶手上,撫額,眉宇間有些疲憊,莫名其妙地有些悵然若失。</br> 這一晚,于蘇木沒回寢室,而是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店。</br> 這已不是第一次,很多時候,于蘇木心情不佳時,便會獨自一人在陌生的酒店待一晚。</br> 酒店最頂層的套房,寬敞安靜,她獨自一人光著腳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什么也不做,只靜靜地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璀璨燈火。</br> 從那年被綁架,直到現(xiàn)在已有八年時光。她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孤獨來襲時的這種宣泄方式,此刻才發(fā)現(xiàn),還是不夠。</br> 這些年,也許是太孤獨了,她總覺得某段時間會莫名地悲傷,特別難過。每當這時候,她便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想一個人靜靜地發(fā)呆。</br> 明明已經(jīng)習慣這樣獨自安撫的方式,可當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人時,她竟覺得這樣的宣泄讓自己感覺愈加孤獨,希望心里的那個人能在此時出現(xiàn),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陪在身邊便好。</br> 她曲起雙腿,雙手環(huán)抱,將臉埋于雙臂之間。</br> 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br> 這種莫名其妙的孤獨與悲傷,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于蘇木已經(jīng)記不清了,它如女生例假一般,每個月都會準時光臨幾天。</br>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傳來悅耳的鈴聲,于蘇木愣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手機。她拿過來一看,手機上閃爍的名字讓她心動了一下。她接起電話:“喂?”</br> “在做什么?”陸澤漆的聲音低沉,卻能瞬間讓她煩郁的心安定下來。</br> 手指無意識地在落地窗上寫出了三個字,她一頓,想起最后一天在老家的清晨,失眠了一個晚上的她在籠著霧氣的窗子上,寫下的這三個字——</br> 陸澤漆。</br> 這三個字,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她心底破土而出,生根發(fā)芽。</br> 于蘇木望著窗外的繁華夜景,明知道不可能,卻鬼使神差般開口:“如果我們現(xiàn)在能見一面就好了?!闭f完,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有些強人所難,趕緊說道,“我隨便說說的?!?lt;/br> “嗯。”那邊簡單地應了一聲。</br> 于蘇木知道陸澤漆一向話少,此時卻因為心境作祟,擔心陸澤漆是否會因為方才她說的話而對她心生厭惡。畢竟他們并沒有確定什么關系,她這樣說,總歸有些唐突,好像兩人還沒在一起,她便對他有所要求。</br> 心里這般擔憂著,她卻也沒解釋,只問:“你還在云南嗎?”</br> “嗯?!?lt;/br> “云南的確是個好地方?!庇谔K木笑笑說,“以后等我老了,便去那里養(yǎng)老,山清水秀,說不定能比在b市多活好幾年。”</br> b市經(jīng)常是霧霾天氣,交通擁堵,位居在全國不適合居住城市前十名,人盡皆知。</br> “的確不錯?!标憹善嵴f,“不過我后天就回去了?!?lt;/br> “哦?!?lt;/br> “到時候一起吃飯?!?lt;/br> “好啊!”她問,“我們別去外面吃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做給你吃吧?”</br> “好?!?lt;/br> “你喜歡吃什么呢?后天大概幾點到b市?我提前準備好?!?lt;/br> “不用提前準備?!?lt;/br> “?。俊?lt;/br> 陸澤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如,我們現(xiàn)在見面吧……”</br> “……”</br> 于蘇木走出酒店,已有車在外面候著。</br> 穿著制服的司機見她走來,立刻打開后座的門:“于小姐,我是二少吩咐來接您去機場的司機。”</br> “你好。”于蘇木點了點頭,鉆進了奔馳后座。</br> 黑色的奔馳駛離酒店,向機場方向開去。</br> 上了公路之后,于蘇木發(fā)現(xiàn)司機開的方向是離校區(qū)較近的老機場,已經(jīng)很少有飛機從那邊起飛,據(jù)說明年機場便要廢棄。</br> 窗外一片漆黑,唯有路燈一晃而過,于蘇木的心卻在這寂靜的深夜中,跳躍得愈加厲害。</br> 大約半小時后,車停下。</br> 于蘇木從車內走出,四周是平整的道路,有斑斕燈光的路燈,不一會兒頭頂傳來嗡鳴聲,大風吹散她的長發(fā),在身前飄蕩。</br> 一架私人飛機在距離于蘇木百米處停下,機艙門打開,熟悉修長的身影從飛機上不緊不慢地走下來。</br> 很久之后,于蘇木都難以忘記那幅畫面,巨大的機身,旋轉的螺旋槳,呼嘯的大風,他在這樣的背景中,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br> 在電話里,他說:“不如,我們現(xiàn)在見面吧……”</br>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地問了句:“什么?”</br> 他問:“你在寢室?”</br> “沒?!庇谔K木報了一家酒店的名字。</br> 他說:“十分鐘后到酒店樓下,有車來接你?!?lt;/br> “……”</br> 于蘇木望著緩緩朝她走來的陸澤漆,只覺得一切美好得如在夢中。</br> 那個前一刻鐘還分隔兩地的人,竟然在這一刻飛越千里來到她身邊。</br> 陸澤漆在她身邊站住,見她望著自己發(fā)呆,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我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你確定要浪費在這里?”</br> 于蘇木這才驚覺自己失態(tài),問:“兩個小時的時間?”</br> “嗯?!标憹善岬暮陧领o透亮,“兩個小時后飛機會來接我。走吧。”</br> “……”</br> 坐上車后,她問:“去哪兒?”</br> “你想去哪兒?”</br>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于蘇木說:“哪兒都不想去?!薄灰愦谝黄鹁秃?。</br> “好?!标憹善岷闷獾卣f,“我們回家吧?!?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