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城篇
五福鎮(zhèn)里十分安靜,只白茫茫一片,干干凈凈。
程酒謠看著司馬虞人,說:“司馬伯伯可安好,伯母可安好?”
司馬虞人點點頭,回答:“爹娘皆安好?!?br />
程酒謠說:“嗯,就好,就好,那……”程酒謠想問,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頓,終究換做了另一種問法:“韶翎可有進(jìn)步?”
司馬虞人搖了搖頭,說: “弟弟他還是老樣子,一心想要救活藍(lán)寒,可是明明大家都知道,藍(lán)寒的魂魄早已離開身體了,可是弟弟他還是不愿接受,他找來千年寒玉,使藍(lán)寒身體不腐,如今日夜鉆研還魂之術(shù)??墒沁@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呀?!?br />
程酒謠臉上的神情一片黯然,嘆了一口氣,說:“以韶翎這個年紀(jì),也該去無妄山拜師了?!?br />
司馬虞人也是一聲嘆氣:“誰說不是,這不父親已經(jīng)讓弟弟自己從安陽啟程來無妄山了,只是他死活不愿意去,說要守著藍(lán)寒,等藍(lán)寒醒來,無奈父親只得告訴他說無妄山有一本《鳳歌經(jīng)》里面有還魂之術(shù),這他才愿意去的?!?br />
程酒謠聽完,眼中盡是自責(zé):“是我對不起藍(lán)寒,是我害了他。”
司馬虞人拍了拍程酒謠的肩膀,說:“不怨你,是我們司馬家對不住他?!?br />
程酒謠默默的低下了頭,沒有出聲。
兩人說話正歡,一旁的顏芝之卻聽的云里霧里,方才聽到那男子叫司馬虞人,他弟弟叫司馬韶翎,好似自己家與這司馬家還有些關(guān)系,說司馬氏的主家司馬伍胥的母親是自己外祖母堂兄的小妹妹,還是沾親帶故的。
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叫他遠(yuǎn)房表哥,還好沒有注意到他,否則讓自己怎么一個老不死的去叫要個毛頭小子表哥,那才是羞人那。
顏芝之想著,便看向來赤火,赤火也同顏芝之對上了眼,赤火想開口說些什么,顏芝之猛的給赤火一個兇狠眼色,赤火識趣的沒有出聲。
顏芝之突然開口,遠(yuǎn)遠(yuǎn)道:“酒謠兄,在下還要拜師,就先行告辭了。”
說著拉起了赤火,轉(zhuǎn)身就朝鎮(zhèn)子的出口慢慢走去,并沒有去看一旁的司馬虞人。
程酒謠這才想起顏芝之,卻沒等說些什么,只見顏芝之便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程酒謠看著顏芝之遠(yuǎn)去的背影,和赤火,一紅一白都是相稱有趣。
司馬虞人也注意到了顏芝之,看著背影,司馬虞人總是感覺有一些熟悉,便借隨機(jī)了一句 :“哪位道友,看著十分眼熟,可是傾卿的故人?”
程酒謠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并非,只是他說他是菏澤顏氏的人,怕是與虞人哥哥有關(guān)系?!?br />
司馬虞人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哦,菏澤顏氏,怕不是顏燮的長子,顏芝之?!?br />
程酒謠“嗯” 了一聲,笑著說:“正是啦!”
司馬虞人沒有在說話,反而是轉(zhuǎn)了話題,問道:“傾卿怎會在此遇險?”
程酒謠仰頭看著天上的雪花,說:“師傅派我們?nèi)ハ律津?qū)邪,恰巧途徑此地,沒成想竟遇見如此厲害的一個厲鬼,若非虞人哥哥從天而降,怕是吾與師弟皆要折在這里了。”
程酒謠又說:“不知虞人哥哥為何也會在此,難不成也是被伯父差遣驅(qū)邪不成?”
司馬虞人笑著否認(rèn),然后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因為弟弟,父親不放心,便讓我先給弟弟探路,且父親聽說顏宗主也將自己的兒子送往無妄山修行,就想讓弟弟同顏宗主的兒子一起,便讓我正好去菏澤問上一問,但是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前面不遠(yuǎn)處皆是一片火光,天氣變得燥熱,本來好好下著的雪,也通通融化了,便想定是也妖邪作祟?!?br />
司馬虞人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沒想到竟然能碰到你,還碰到了顏芝之,說起來他還一個叫我一聲表哥那?!?br />
程酒謠說:“那可不是,不過你以錯過了告知顏宗主的時機(jī)了,下一站是雁落城,是去夏都的重要路徑,我想韶翎也會去,所以我想虞人哥哥可以先去雁落城等?!?br />
司馬虞人點了點頭,便應(yīng)了下來,程酒謠看天色越來越晚,雪也越下越大,便拱手道別,之后雙方便朝著不同方向御劍離去了。
程酒謠因下山除邪,所以不能同司馬虞人一道離去。
顏芝之一路都沒有回頭,直到走了不知道多遠(yuǎn),直到赤火累的實在是走不動了,大聲抱怨:“能不能停一停,讓我歇會兒?!?br />
顏芝之這才意識到自己也累了,老胳膊老腿的,竟然可以走那么遠(yuǎn),于是乎顏芝之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赤火,惡語相向道:“我都不累,你一個大男人還喊累?!?br />
說完顏芝之回頭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看不到那個鎮(zhèn)子了,四周空空曠曠,平原一片,萬籟俱寂,白雪茫茫,月色照到雪上,映的世界一片光白,一陣寒風(fēng)刮過,顏芝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裹緊了自己的大氅。
赤火看著四周,沒有人家,也沒有東西吃,肚子也恰是時候的“咕咕” 的叫了起來。
赤火一臉的生無可戀,想想以前在菏山的時候,想想現(xiàn)在,便更加萬念俱灰了。
顏芝之聽到了赤火的肚子叫,也摸摸自己的肚子,顏芝之轉(zhuǎn)身看向赤火,說:“赤火,你餓了?”
赤火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明知故問,戰(zhàn)斗了你們長的時間,誰不餓,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br />
顏芝之看著這個貧嘴的吃貨,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笑了笑,說:“好啦,在忍忍,等到了有城池的地方請你吃好的。”
說著,顏芝之從懷里掏出一塊糕點,和一粒丹藥,伸手遞給了赤火:“吶,這個給你,你先墊著,這個丹藥十分神奇,只要你和現(xiàn)實中的食物一起吃下,那個食物就好變成原先的五倍?!?br />
赤火半信半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真……真的假的。”
顏芝之篤定的點頭,說:“千真萬確,這是父親送給我的,你不信我,難不成我父親你還不信?”
赤火聽到自己的老主人給的,便十分愉快的接受了,拿起來,便填進(jìn)了嘴里,臉上有漏出滿意的笑容。
顏芝之看著赤火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偷笑,真是一個傻赤火,一顆糖豆而已,還真的以為是丹藥。
顏芝之想著,又假模假樣的問道 :“怎么樣,飽了嗎?”
赤火傻傻的點了點頭,回答:“飽了?!?br />
顏芝之滿意的點了點頭,說著:“飽了,咱們就啟程吧,一味的站在這里,不加活動,周身都冷的難受?!?br />
赤火聽到顏芝之說冷的難受,而自己卻是十分的熱,可能是方才吸收那火妖的要火了,所以即使衣衫單薄,也不覺寒冷。
而一旁的顏芝之卻受寒冷的折磨,兩人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顏芝之手腳冰涼,大氅如此之厚,卻還是沒有辦法抵擋風(fēng)寒。
赤火似乎看出顏芝之的窘迫,便好心問起:“你是不是很冷?”
顏芝之有點奇怪的看著赤火,說:“真是稀罕一卯子了,你還知道關(guān)心你的小主人了呀,真是稀奇,稀奇,太過稀奇了?!?br />
赤火“哼” 了一聲,回答:“我那是看著主人的面子上,而且你也對我不錯,還給我吃東西,禮尚往來,君子所為也?!?br />
顏芝之看著赤火在講大道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之后也十分驚訝的語氣說:“哦,原來如此呀!”
赤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好了,好了,看你那么冷,你把手拿來?!?說著赤火就伸手去拉顏芝之的手,顏芝之冰涼的手,突然被一只火熱的手牽住,顏芝之經(jīng)有些害羞了,顏芝之心想自己的老臉呀,真的是沒地方擱了。
接著赤火又說:“我方才吸收了那火妖的妖火,故周身通體皆是十分熱的,就先借你暖暖手,不過便僅限于這一段無人之地,若到了城池,你必定是要撒開的?!?br />
顏芝之手緊緊的握住了赤火的手,但是嘴上取沒好氣的說:“還要你說,先不論你知不知羞,我可是大家子弟,可是知道瓜田李下,禮義廉恥的?!?br />
赤火被顏芝之一頓奚落,氣的大喊:“你這個人,張冠李戴,顛倒黑白?!?說著赤火就狠狠的捏了顏芝之的手:“枉我好心好意,怕你受凍,你竟消遣于我,罷了,你自己凍著吧!”便要撒開顏芝之的手。
顏芝之見自己又將赤火惹炸毛了,說著就要撒開自己讓自己受凍了,臉面換了一副樣子,和顏悅色的對赤火說:“好赤火,我錯了還不成嗎,你看你如此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唄?!?br />
赤火不理顏芝之,顏芝之見不成,又換了一番說辭:“好赤火,別生氣了,我到有城池的地方請你吃大餐還不成嗎?請你吃你最愛吃的烤雞,可行?”
赤火在默默生氣之時,聽到顏芝之說要請他吃大餐,這才心情好了一點點,便半信半疑的回了一句:“真的嗎?”
顏芝之見赤火搭理自己了,心想這赤火果真是一個吃貨,顏芝之肯定的點了點頭,說:“千真萬確,騙你是小狗?!?br />
赤火似乎有了生活的希望,便拉住了顏芝之的快要被暖熱的手,說:“還不快走?!?br />
顏芝之被強(qiáng)行拉著走了一夜的路,在天破初曉,陽光乍泄之時,顏芝之他們終于走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地方。
一路上從無人,到行人稀疏,再到車水馬龍,這個城池看上去還算繁華,城區(qū)巍峨,城門高大,出門牌匾是刻著三個行云流水的字——雁落城。
顏芝之進(jìn)城,城里面行人已經(jīng)好多了 ,商家也已經(jīng)開門攬客,擺攤的小販,叫賣聲,吆喝聲,彼此起伏,寧靜的夜晚已經(jīng)在一聲聲“磨剪子,戧菜刀”宛轉(zhuǎn)悠揚的吆喝聲中徹底遠(yuǎn)去。太陽也被這個俗世的聲音叫了起來,但是天上的雪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