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烈
聽到門子傳報(bào),這時(shí)王子騰已有了些空閑,送走在座的客人后,王子騰立刻接見了賈政。
在中堂寒暄、落座、上茶之后,賈政正想說些兄長鞍馬勞頓、頗見清減的場面話,而王子騰卻直接說道:“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br/>
一聽王子騰這口氣,賈政心里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心里“咯噔”了一下,抱拳道:“大哥請講?!?br/>
“東宮那里你去了沒有?”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用拐彎抹角,而王子騰雖然長的像個(gè)奸詐的書生,但畢竟一直領(lǐng)軍,言談舉止也不知不覺間沾染了軍中令行禁止的直爽,因此直接問道。
而他這句話的意思實(shí)際上是問賈政是否去向忠仁王請罪、和好。
而賈政因?yàn)槭芰死罟鸬挠绊?,又沒有主見,偏偏性子中還有耿介的一面,拉不下臉,因此在忠仁王如此強(qiáng)勢復(fù)出的大背景之下,他雖然心動(dòng),但卻還一直沒有付出行動(dòng)。
同時(shí)賈政也是清楚的知道王子騰是站在忠仁王一邊的,而且是忠仁王的柱石!因此聞言心里再次一“咯噔”,強(qiáng)硬著頭皮,吶吶的說道:“回大哥,還沒?!?br/>
這句“還沒”實(shí)際上還是沒站到忠仁王一側(cè),也是沒和王子騰站在一起……
長久的高位也讓王子騰的性格中有了倨傲暴躁的一面,而他對賈政也不需要什么掩飾,賈政敢不聽,他就可以掄錘!
因此聞言王子騰立刻把臉一拉,帶著些怒氣說道:“你!糊涂??!我聽說了你是受李桂那小兒挑撥,那小兒能有什么見識……”
說道這里,王子騰呷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你如此不知變通,別說我妹妹跟著你受苦,你賈氏一族以后也會受牽連,你以為然否?”
“這……”賈政囫圇不感言。
看賈政這樣迂腐不覺的樣子,王子騰心里就來氣,狠狠瞅了賈政一眼,王子騰繼續(xù)說道:“你之事我已經(jīng)想好了,為顯你在仁王面前悔過之心,你和那小子關(guān)系絕了吧,探春與他的婚事也散了吧!”王子騰輕描淡寫的說道。
實(shí)際上探春與李桂的婚事在他就不叫什么事,而這樣做,說成是李桂挑撥,也可以成為賈政為以前態(tài)度開脫的理由。
但是李桂在賈政心里卻不像王子騰雖想的那么輕,相反,這兩年以來,他是真把李桂當(dāng)子侄兒看待的,要不然也不會把探春許配給李桂!
“這這……這怎么可以?”賈政大驚失色,說話之間賈政突然感覺心里好像什么東西被掏走了。
而見賈政還是如此猶豫,立場不明,王子騰也怒了,沉聲問道:“怎么不可以,我知道你是為了你那些名聲,但你要想想,若仁王身登大寶,你若顧惜這些名聲,你會怎樣,賈氏一族會怎樣,糊涂!”
這句話直接諷刺賈政只顧自己,不顧親族,而且還見事不明,賈政被說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但又覺得王子騰說的有道理,可心里對李桂又很是不舍,半晌才悵然道:“那子深得我心,又多年情誼,況且又是我親口將探春許配于他,如此讓我怎么說的出口。”
王子騰自然知道賈政遇事不決的性子,而且知道的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就很惱怒賈政這一點(diǎn),聞言心里怒著,想了一下說道:“你既不便說,明早你把他叫過去,我與他說,正好我也要拜見一下老夫人。”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拒婚這種事情說話能算數(shù)的,除了賈政,王夫人,也只有他勉強(qiáng)可以,而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在忠仁王年前展示——多年政壇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現(xiàn)在對忠仁王做的越多,以后得到的賞賜也就越多。
當(dāng)然去問候一下賈母也是必須的,賈母的身份輩分在那里,他長久不回,現(xiàn)在歸來,若對賈母視而不見,旁人不說,他覺得四王八公一系的人肯定會說他的。
目無尊長這樣的名聲不合孝道這一治國的傳統(tǒng),王子騰一點(diǎn)也不想要。
在此情況下,在忠仁王如此大勢之下,賈政不可避免的感覺王子騰是對的,但心中畢竟意難平,聞言暗暗的長嘆了一聲,隨后王子騰留客……
……
這場酒賈政喝的頗不是滋味,而到了榮國府,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見此,換衣之際,趙姨娘禁不住問道:“老爺,你怎么了?”
王子騰要退婚這件事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趙姨娘是探春的生母,因此聞言賈政嘆道:“我那內(nèi)兄不同意探春和李桂的婚事,明天要來給她倆退婚?!?br/>
而對于李桂,趙姨娘畢竟沒什么見識,不知道什么大勢,見李桂科舉上青云直上,又年少多金,實(shí)際上她是挺滿意的。
因此聞言不禁詫異道:“為什么?怎么會這樣?!?br/>
而賈政此時(shí)心煩意亂,哪有什么心情跟她解釋,一瞪眼,慍怒道:“婦人家家的,多問什么!”
說罷,賈政一甩袖子進(jìn)了書房。全然沒有注意到小吉祥、小如意兩雙張如圓珠的眼睛……
……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四。
早上零星的炮竹聲卻讓雪后的世界更加安逸。而因?yàn)槟旯?jié),又加上雪封的緣故,閨中的女兒更加清閑。
探春也是如此,早上從賈母處歸來后,便和史湘云、薛寶琴、侍月幾個(gè)縮在秋爽齋里。
而在探春、史湘云、薛寶琴面前各有一個(gè)針線籮筐,針線籮筐里都放著紅色的錦緞——她們都在縫著各自的嫁衣。
不知是什么緣故,可能是紅紅的錦緞引起的遐思,也可能是炭爐太旺的緣故,她們?nèi)齻€(gè)臉上都帶著紅撲撲的潮紅。
而她們的心情在此時(shí)也可能柔化了,偶爾談?wù)撽嚹_時(shí),聲音也是柔柔的。
“湘云姐,你看著點(diǎn)該怎么繡?”過了一陣子,薛寶琴拿著紅帕向史湘云問道。
而就在這時(shí)門“呼”的一聲開了……眾人急忙抬頭,卻見小紅正跨進(jìn)門檻。
“怎么了?慌慌張張的?!币姶?,探春問道。
她的聲音里沒有責(zé)備,因?yàn)榍耙魂囎雍颓琏┮黄鹛幚磲樉€活的緣故,她也和小紅走的比較近,又都是伶俐的女孩子,關(guān)系也逐漸變的比較好。
而小紅聞言,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三小姐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探春愕然了一下問道。
“我剛才聽小吉祥說,王家的舅爺不同意你和李老爺?shù)幕槭?,現(xiàn)在老爺已派了伴鶴去叫李老爺?!?br/>
“啊!”
小紅剛說完,探春就身子不由的一抖,大驚失色的叫了一聲,細(xì)細(xì)的繡花針插進(jìn)了拇指肚卻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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