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下)
虞秋元回到偏院時(shí)還氣沖沖的,本來說好的是兼祧兩房,小陶氏也正妻,卻是以納妾的排場進(jìn)的門,本來己經(jīng)夠委屈。大陶氏竟然還不知足,洞房花燭夜都要來攪夜,新娘子頭一天進(jìn)門就空房,就是下人們之間流言都能讓小陶氏無立足之地。
“我給大爺泡了一杯茶,剛晾好,大爺就回來了?!毙√帐闲χ瞬枭蟻?,內(nèi)衣己經(jīng)穿好,外頭只是披了件披風(fēng)。
虞秋元接過茶來,看一眼小陶氏,小陶氏微微笑著,既不問也不多說,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看著他十分歡喜。接過來喝了大半鐘,放下茶碗道:“萬一我不回來呢,你這茶不是白晾了?!?br/>
小陶氏低頭淺笑著,聲音里卻帶著一絲傷感,道:“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大爺難道會(huì)空我的房。”
“呵呵”虞秋元笑了起來,伸手摟住小陶氏,看小陶氏臉上有幾分哀怨,忙安慰著道:“為夫怎么會(huì)空了你的房?!?br/>
新媳婦頭一天進(jìn)門不能空房,不止是因?yàn)樾√帐虾狭怂男囊?,這也是他該給小陶氏的體面,給陶家的體面。就像大陶氏來人與他說自己不好了,他就是明知是假的,也要過去看一樣。
他是年少風(fēng)流了些,但并沒有把這些條條規(guī)規(guī)忘記了,大陶氏再不美貌,只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他仍然敬她為妻,該給的體面尊榮他不會(huì)不給。
今天大陶氏鬧這么一出,實(shí)在讓他煩透了,一個(gè)正妻可以不夠聰明能干,他娘就是一個(gè)現(xiàn)成例子。但最起碼也要識大體,小陶氏是她親妹妹,就算不念姐妹之情,那也要想著同是陶家人的臉面。
小陶氏進(jìn)門頭一天新郎官?zèng)]進(jìn)房,因?yàn)榇筇帐萧[病拌住了新郎官的腿,這樣的話傳出去,旁人首先會(huì)笑陶家沒家教。緊接著會(huì)說虞家公子不給陶家人面子,嫡女庶女都是妻,不管因?yàn)樯犊樟颂占遗畠旱男路?,以后說出去都不是好話。
小陶氏這才轉(zhuǎn)怨為笑,卻是又道:“相公也不要生姐姐的氣,你是知道的,姐姐是陶家唯一的嫡女,自然嬌慣些。再者大爺你都回來了,可見姐姐也沒硬攔你?!?br/>
“嬌慣?哼~~”虞秋元冷哼一聲,嬌慣不是做錯(cuò)事的借口,難道虞家上下不嬌慣他,他雖然不喜歡大陶氏,今天他還不是照樣去了。他再不喜歡讀書,還是一樣下考場了。身份在那里擺著,多件衣服多件首飾,拉著男人多往屋里去,這都可以稱嬌慣,像現(xiàn)在這樣臉面都不顧的要砸場,那就是不懂事。
小陶氏坐到虞秋元懷里,胳膊勾住虞秋元的脖子,笑著道:“大爺消消氣,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燭夜,何必非得說這些掃興的事?!?br/>
虞秋元的性趣再次被火速挑起來,直接抱起小陶氏,一派流氓模樣的道:“我的小娘子,讓你久等了。”
“好相公”小陶氏嬌聲叫著。
又一次衣衫全解,花一樣?jì)善G的美人,嬌羞之余又多少帶著點(diǎn)情趣。一夜晚上新房的紅燭沒有熄,直到早丫頭婆子過來侍侯,才把燈吹了。小陶氏只覺得身體酸軟,根本就動(dòng)彈不得,倒是虞秋元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引教嬤嬤把床上染血的白綾拿出來,一副十分滿意的表情走了。小陶氏卻是再次羞紅了臉,虞秋元卻是在小陶氏臉上親了一記。
新婚頭一天可以比平常稍稍晚一點(diǎn),小陶氏卻是不敢有絲毫耽擱,沐浴更衣,吃了半碗湯圓,就催著虞秋元趕緊過去。
虞秋元卻是手腳不老實(shí)的道:“不用著急,今天是認(rèn)親,我們?nèi)プ婺改抢?。祖母素來最疼我,不?huì)在意遲這么一會(huì)。”
小陶氏拍開虞秋元的淫爪,又去給虞秋元拿外衣,嘴里哄著他道:“我的好大爺,你就快些吧,要是真遲了,我還不知道會(huì)被怎么笑話呢?!?br/>
虞秋元這才站起身來,卻是伸手勾住小陶氏的下巴,言語戲嘻的道:“她們不會(huì)笑話你,只會(huì)覺得我們夫妻恩愛,老太太和太太看到了更高興。”
“大爺”小陶氏七分嬌三分俏的說著,一邊幫虞秋元穿衣一邊道:“好大爺,我們快些去吧?!?br/>
在虞秋元的百般調(diào)戲下,小陶氏還是給虞秋元換好了衣服,夫妻兩個(gè)一前一后出門去。
考慮到從前面過去會(huì)遇上大陶氏,虞秋元帶著小陶氏從后花園饒過去,順道介紹一下虞家的房舍。虞家人少,房子也不大,走的快說的也快。從后頭垂花門進(jìn)虞老太太的正院,結(jié)果抬頭就見虞大太太帶著虞秋蕓和大陶氏從正門進(jìn)來。
小陶氏立即低下頭,一副恭敬的模樣站住,虞秋元臉上帶上,卻是恭敬的道:“父親,母親安好”
虞大太太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卻是道:“你帶著二奶奶從后門走也對,家里是得有個(gè)大小順序?!弊蛱焱砩洗筇帐萧[那么一出她也知道了,大陶氏是有不對,但總不能因?yàn)檫@個(gè)就說她的不是,這樣會(huì)反而會(huì)長了小陶氏的氣勢。
虞秋元眉頭不經(jīng)意的皺了一下,他帶小陶氏從后門走,其實(shí)是怕遇上大陶氏,省得口角麻煩,虞大太太怎么會(huì)想到那里去。小陶氏仍然一副恭敬模樣站著,一言不發(fā),臉上神情絲毫未變。
正僵著,后頭虞老爺帶著安姨娘,虞秋蕓也過來了,按理說做為姨娘的安姨娘該跟虞大太太一起,但虞老爺昨晚歇在那里了,也就帶著她一起來了。
看到這架式,安姨娘只差喜上眉梢了,道:“太太和奶奶們怎么都站這了。”
虞大太太臉色有幾分不好看,不等她開口,虞秋芳就沖著全安姨娘道:“你算是什么東西,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哪里有你說話的份。”
安姨娘頓時(shí)一臉委屈,陪著笑臉分辯道:“我也沒說什么”
虞秋蕓就更委屈了,雖然一言不發(fā),卻是淚眼欲滴的看向虞老爺。
虞秋元只覺得更是心煩,虞秋芳做為嫡女,身份自然比姨娘高。但安姨娘是父親的人,尤其安姨娘還生下了虞秋蕓,未出閣的姑娘哪能這么沖她說話。不好在安姨娘面前指責(zé)妹妹不是,便差開話題,笑著道:“老太太怕要用完早飯了,再不進(jìn)去就要誤點(diǎn)了?!?br/>
虞老爺也覺得眼光情況十分棘手,要是虞秋元和虞大太太不在,他肯定要虞秋芳幾句,現(xiàn)在就不好說了。兒子搭了梯子,便趕緊往下下,道:“都進(jìn)去吧?!?br/>
小丫頭打起簾子,長串人馬進(jìn)屋里,虞秋荻己經(jīng)扶著虞老太太在中間位子上坐下來。虞老太太看到他們一起進(jìn)屋里,目光落到小陶氏身上,又看一眼旁邊的虞秋元。昨天晚上那一出,她己知道,虞秋元是她捧大的金孫,最知他性情。
大陶氏那樣肯定不能得他所喜,又早少年心性,向來喜歡遷怒。本以為他會(huì)氣上一晚,沒想到早上就喜歡上眉梢,小陶氏果然有幾分本事,能把盛怒中的虞秋元哄好。
眾人先一起給虞老太太請安,虞老太太發(fā)話了,眾人才落坐,虞秋元和小陶氏卻是沒坐。接下來就媳婦茶時(shí)間,從虞老太太開始,新媳婦遞鞋面,敬茶,長輩給荷包。其次就是虞大太太,兩位婆婆級人物的鞋面,都是小陶氏下了好幾倍功夫做的,絕對挑不出任何問題。
虞老太太自是不必說,就是虞大太太也沒說什么,丫頭收了墊子,下面就是平輩斯見,不需要行大禮。虞秋翎守著孝,此時(shí)并不出來,一般都是先從媳婦開始,然后再是姑娘。
平輩廝見互相見禮即可,虞秋元?jiǎng)傄I(lǐng)著小陶氏先進(jìn)大陶氏,虞秋芳突然間插嘴道:“真是奇怪了,就是平妻進(jìn)門也該給嫡妻磕頭遞腳面才是,怎么把墊子這么早就收了?!?br/>
眾人都是一愣,唯獨(dú)大陶氏臉上有幾分得意的神情,虞秋元此時(shí)再不給小妹留面子,直接道:“你一個(gè)未出閣的姑娘,天天都在說道些什么?!?br/>
虞秋芳沒想到會(huì)受到大哥的直接炮火,愣了一下才道:“本來就是,雖然說是兼祧,但哪家不分大小的?!?br/>
虞秋元有幾分氣結(jié),剛想大罵妹妹。小陶氏偷瞄一眼虞老太太,只見她一副好似沒聽到他們兄妹爭吵的模樣,便直接對大陶氏跪了下來,低聲道:“妹妹年輕,以后凡事都請姐姐指示教訓(xùn)?!?br/>
大陶氏本來因?yàn)橛萸镌姆瘩g,正心里結(jié)氣的,結(jié)果小陶氏就這么直接跪下來,心里并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小陶氏本來就該給她跪下,倒是虞秋元竟然因?yàn)闀?huì)為這個(gè)賤人反辯,一定是昨天晚上她極力勾引的原故。
“還不快把二奶奶扶起來,妯娌之間哪能行如此大禮,讓人知道豈不是笑話我們虞家沒規(guī)矩。”虞老太太突然出聲說著。
不等丫頭們動(dòng),虞秋荻笑著上前把小陶氏扶了起來,道:“二嫂子以后萬不可如此?!?br/>
虞老太太的心思她明白,一是想試試小陶氏到底懂事不懂事,二則也是想給小陶氏一個(gè)下馬威,大陶氏是不太好,但她總是大的。小陶氏必須得伏首之心,這樣家宅才能安寧?,F(xiàn)在小陶氏這么一跪,虞老太太就滿意了。
小陶氏雖然是小,但畢竟是兼祧的二奶奶,從法律和禮法上她的地位是跟大陶氏一樣的。以后也要跟著出門應(yīng)酬,完全拿她當(dāng)妾室看,只怕陶家也不愿意,親戚知道也要笑話,所以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哼,果然是三妹妹嫡親的嫂子,比丫頭跑的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