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隱藏的悲傷
瓷器破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司暮寒立即睜開眼,轉(zhuǎn)頭看向了書房門口。
聽到動(dòng)靜的墨琛也看向了門口。
只見敞開的書房門口,阮知夏站在廊道上,滿臉都是淚痕,而她的腳下,是破碎的茶杯。
她白皙的腳踝,被瓷片劃傷,此時(shí)正冒著血絲。
司暮寒瞳眸一縮,連忙大步的朝她走了過去,將她攔腰抱起,然后走進(jìn)了書房。
他將她放到書房的沙發(fā)上坐下來。
阮知夏坐在沙發(fā)上,她怔怔的看著司暮寒,眼淚,忽地從眼眶漫了出來,她輕聲道:“是真的嗎?小月月真的就只能活到二十歲?”
“夏夏,你別哭。一定還會(huì)有辦法的?!彼灸汉贿呂罩餮哪_踝,一邊耐性的安撫她。
阮知夏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她沒有吭聲。
她呆呆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墨琛,再度開聲問道:“小月月她真的就只能活到二十歲?”
墨琛幽深的看著阮知夏,如鯁在喉,好半天,他才艱難的點(diǎn)點(diǎn)頭,“是真的?!?br/>
眼淚,瞬間就模糊了阮知夏的雙眼,她抬手,捂住自己的雙眼,眼淚肆意的從眼眶上滾燙的落下來,最終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在地毯上。
二十歲……
多好的年紀(jì)。
可她的小月月卻只能活到那個(gè)年紀(jì),就要凋零了。
她本以為,重逢便是歡喜。
可傷悲,卻隱藏在后頭。
小星星從小身體就不好,可她的小月月更苦。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樣的對(duì)她的一雙女兒?
老天有什么不滿,盡管沖她來就是。
為什么要讓她的女兒們?nèi)绱说目啵绱说碾y?
“夏夏……”司暮寒起身,將她擁在了懷里。
阮知夏順勢(shì)抱住司暮寒的腰,哭的不能自已,“嗚嗚——我的小月月,她還那么小,為什么要這樣對(duì)她啊!”
墨琛站在那,聽著阮知夏一聲一比一聲讓人心碎的哭泣聲,只覺得心口的那一塊,痛的厲害。
時(shí)隔多年。
再次見到她。
他才知道,他愛她,一如當(dāng)初。
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并不是給他糖果的‘夏夏’,但她卻是曾與他共患難過的夏夏。
他愛上的,也并非是給他糖果的那個(gè)‘夏夏’,而是那個(gè)有口吃的,都想要和司暮寒分享的夏夏。
命運(yùn)如此捉弄人。
讓他和自己的弟弟愛上同一個(gè)人。
更可笑的是,他的心里,同時(shí)裝著兩個(gè)女人……
如此不專一的深情,真叫人覺得諷刺。
……
三人再度下樓的時(shí)候,都已經(jīng)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
阮知夏的眼有些腫腫的,但誰也沒有看出異常。
畢竟大家都能理解她找回女兒的歡喜。
喜極而泣,倒也不覺得意外。
墨琛重新帶上了面具,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還活著。
司暮寒去了雜物房,拿來了消毒水創(chuàng)口貼,給阮知夏腳踝上的傷口消毒,包扎。
餐廳里頭。
小月月和小星星這對(duì)姐妹花正玩的火熱。
不過是一下子,就打成了一團(tuán),感情好的好似今天不是第一次見面一般。
至于小默默和小布丁。
兩人因?yàn)榭吹揭荒R粯拥男⌒切怯X得新奇,一直到跟在小月月的*后面走。
因?yàn)槟昙o(jì)小,小布丁好幾次都把小月月喊成小星星。
被認(rèn)錯(cuò)的小月月也不惱,她笑著撫摸小布丁的頭,耐心的解釋自己是小月月。
小布丁吐吐舌頭,總說自己記住了,可下一回,仍舊還是認(rèn)錯(cuò)了。
因?yàn)闀r(shí)間不早了。
待阮知夏和司暮寒下來,大家都帶孩子相聚告別離開了。
最后,別墅里頭,就只剩下阮知夏,司暮寒,墨琛,還有客廳里,正處的極好的姐妹花二人。
林媽倒是在一旁,慈祥的看著姐妹兩人。
正在玩鬧的姐妹二人一看到媽媽受傷了,立馬就跑了過來,一人蹲一邊,伏在阮知夏的腿上。
小星星用臉蹭了蹭阮知夏的大腿,雙手枕著阮知夏的大腿,雙眸淚汪汪的說道:“媽咪,你怎么受傷了?”
小月月倒是貼心的湊過去,給阮知夏的傷口吹了吹,“媽咪,小月月給你呼呼,不疼噢。”
阮知夏先是看了眼小星星,隨后又看向正在給她呼呼傷口的小月月,看著兩孩子純真的眼眸里,藏不住對(duì)她的關(guān)心。
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一瞬間,又涌了出來。
她伸手將兩孩子攔在懷里,無聲的掉著眼淚,“小星星,小月月,媽媽的寶貝女兒,媽媽愛你們?!?br/>
忽然被抱住的姐妹二人對(duì)視了一下。
隨后很有默契的同時(shí)伸手在阮知夏的頭頂上輕輕撫了撫,“小星星(小月月)也愛媽咪噢?!?br/>
司暮寒看著母女三人抱成一團(tuán)。
他也跟著蹲過去,連大帶小的,都給攬?jiān)诹藨选?br/>
他仰頭看著妻子哭得通紅的眼,心疼的說道:“好了,夏夏,孩子都在呢,別哭了?!?br/>
小妻子今日實(shí)在哭的太多了。
哭的他心都咬碎了。
司暮寒都要心疼壞了。
還沒有意識(shí)到自己能夠聽到聲音的阮知夏看著丈夫俊美如斯的臉龐,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的對(duì)。”
她抬手,趕緊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不能把悲傷感染給孩子們。
司暮寒伸手握住她胡亂擦拭的手,伸手從茶幾上拿過一面紙巾,輕輕的在她的眼角處,擦拭。
“時(shí)間長(zhǎng)著呢。先別想那么多,嗯?”他一邊給她擦拭眼角的眼淚,一邊低啞的安撫。
阮知夏眨了眨眼,算是把話聽進(jìn)去了。
一家四口,溫馨無比。
而一旁孤身一人的墨琛,倒是顯得落寞,寂寥。
他背過身去,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
忽然想起了白璇。
想起他那個(gè)未出世,就離開人世的孩子。
心口那處,忽然疼的厲害。
他知道,這份心情,來至于他的副人格。
他以為,副人格早就消失了。
可后來他才知道,副人格并非消失了,他只是跟他的主人格融化了。
所以現(xiàn)在的他,不僅有主人格的感情,同時(shí)也有副人格的情感。
他無法忘記阮知夏,可同時(shí),他也忘不了那如白紙一般干凈,卻被他硬生生染黑了的白璇。
他可真是混蛋呢。
同時(shí)愛著兩個(gè)女人,最后,傷人傷己。
——
小月月的歸來,讓阮知夏和司暮寒的原本支離破碎的家庭回歸了平靜。
就連病了好些年,都沒有出過門的舒曼,也因?yàn)樾≡略碌臍w來,身體穩(wěn)定了不少,都可以起身出來走一走了。
當(dāng)年一連串的事情,讓身體就抱恙的舒曼大受打擊,半截身子,幾乎都踏入了鬼門關(guān)。
好在,抗過去了。
好在,她活下來了。
如今能夠看到大孫女歸來,舒曼也就心安了。
心情極好的舒曼此時(shí)正在陪伴著兩個(gè)孫女在花園里看雪。
不遠(yuǎn)處。
司暮寒和墨琛兄弟二人正并肩而站。
司暮寒看著自家母親坐著輪椅滄桑的背影,問墨琛:“你確定不告訴她,你還活著?”
“告訴她又如何?我的存在,是她這輩子的恥辱。既已忘記,又何必再讓她記起。充其量,也不過是讓她徒增傷悲罷了?!?br/>
看到舒曼滄桑的背影,他不是沒有動(dòng)容,不是沒想過要跟她相認(rèn)。
可他只要一想起,他是怎么來的。
他就沒有勇氣跟她相認(rèn)。
他是那個(gè)男人帶給她痛苦的證據(jù),他不希望,他的存在,讓她再度憶起那些被塵封,被遺忘,被放下的記憶。
司暮寒冷冷的道:“你太妄自菲薄了。你怎么知道你是她這輩子的恥辱?也許懷上你,并非她所愿,可你卻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以為她會(huì)恨你?”
對(duì)于墨琛的這個(gè)想法,他是一點(diǎn)都不贊同。
母親待他,其實(shí)比他這個(gè)小兒子,還要在意一些。
墨琛垂下眸去,沒有再說話。
司暮寒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正彎著腰,給小星星和小月月糖果吃的舒曼,又道:“以前你總說你妒忌我擁有她的愛,可你殊不知,在她的心里,她對(duì)你的在乎,比我的多?!?br/>
“從小,她就以為失去了你,所以她痛,她傷,甚至為了撫平失去你的傷痛,她做了試管嬰兒,生下了我。她越在乎我,越緊張我,就代表,她越放不下你?!?br/>
“墨琛,你沒有比誰可憐。所以別總是擺著一副你是可憐人的姿態(tài),她那么愛你,你要是真的為她好,你就該知道怎么樣,才是為她好?!?br/>
司暮寒說完,就急忙轉(zhuǎn)身朝不遠(yuǎn)處走。
他看到小月月摔倒了。
舒曼坐在輪椅上,無法彎身扶起她,正一臉著急。
司暮寒大步奔過去,將摔在雪地上的小月月給一把抱在了懷里,十分緊張的道:“有沒有摔傷了?”
“沒有噢。小月月沒有摔疼呢。”小月月穿著輕薄而暖和的深色羽絨服,手上還帶著棉手套,下身是同色的羽絨棉褲,即便摔了,也摔不疼的。
因?yàn)樾≡略碌纳眢w不同其他的孩子,看到小月月摔倒,司暮寒難免會(huì)稍微緊張了一些。
聽到小月月說沒摔疼,他頓時(shí)心里松了一口氣,“以后小心點(diǎn)知道嗎?”
“知道?!毙≡略鹿郧傻狞c(diǎn)點(diǎn)頭。
“爹地,小星星也要抱抱!”見姐姐被爹地抱著,落單的小星星也要爭(zhēng)著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