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誰說女子不如男
“你們是在說我?”
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來,緊接著一道人影倏忽而至,就站在他們的身前。
“沈,沈大人!”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縣令陳昭立刻下的一哆嗦,渾身顫抖的站起來就想要趕緊跪拜。
可他卻發(fā)現(xiàn)被一股力量強行支撐住,沒有讓他跪下。完了,自己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不敢,怎么還敢勞煩縣令大人這么稱呼!”
“下官惶恐,下官,下官有罪。大人,可否放過拙荊,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
面對沈鈺,縣令林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感覺自己好像大限已至。這位沈大人的傳聞他如雷貫耳,被他盯上的官吏有哪個能活。
自己雖然自認為為官清廉,但卻不能做到不畏權(quán)貴,不畏強權(quán)。
這些年來,他在被逼無奈之下種種委曲求全的事情,在那些所謂的忠志之士眼中很有可能就是不可原諒。
他們這些沒有背景,沒有底氣的寒門官吏所承受的壓力,又有幾個人能懂。
也罷,死在沈大人手里,總好過死在那些表里不一的奸佞之手。
“誰說我要殺你了,坐!”
沖林昭擺了擺手,對于這位縣令,沈鈺也是多少有些意見,下意識的就覺得他骨頭太軟。
夫妻兩個人的話,他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這個縣令不是那種貪贓枉法之徒。
只是這么多年他與上官們,還有那些惹不起的惡霸們虛與委蛇,委曲求全,林昭的骨頭都已經(jīng)軟了。面對權(quán)貴,他根本不敢反抗。
就拿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來說,明明不是那個小姑娘的錯,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可他還是要揣著明白裝糊涂。
現(xiàn)在,整個三途城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就差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了。
沈鈺也很清楚,陳昭之這么做肯定是無奈之選。
但不管是為了保護著小姑娘也好,還是為了平息知州的怒火也罷,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善良的人得到了懲罰,而有罪者卻在逍遙法外。
這件事情其實也怪不得他,這一點沈鈺也完全理解。他可以對這種事情不滿,但卻不能高高在上的審判對方。
憑心而論,若是自己處在同樣的位置,一樣的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任何底牌,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手段,那他真的敢去跟權(quán)貴對抗么?
雖然他很想說一句我敢,我鐵骨錚錚不懼權(quán)貴,不懼生死。但其實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真能敢的人寥寥無幾。
就好像網(wǎng)絡(luò)上所有人都是英雄,口嗨一個比一個牛,但真到了現(xiàn)實之中,哪怕是遇到持刀的搶匪又有幾個能夠站出來,更何況是面對能一言而決自己生死的權(quán)貴了。
陳昭若是敢硬抗,迎接他的會是無窮的報復(fù)。
面對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人家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甚至不需要流露出相應(yīng)的意思。下面那些想趨炎附勢,想要巴結(jié)的人就足以弄死他。
事后,這位知州大人說不定還要對他惋惜幾句,說我沒有示意你們這么干,你們怎么就能這么干的,林縣令可是個好官。
而后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至于那些替他做臟事的人,挨了一頓罵受了一頓訓(xùn)之后,沒過多久指不定就升官發(fā)財了。
怎么斗,難道真的要把全家都拖下水么?誰又真的能有這樣的膽氣,就算是陳昭他敢硬抗,結(jié)果就真的能好么?
陳昭這位縣令早就被現(xiàn)實打磨的圓滑了,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扛不住的后果是什么。
為一時之氣而沖動,不僅自己要被連累,那女子的下場更是會凄慘。到時候,就不單單是流放千里這么簡單了。
現(xiàn)實就是這么無奈,逼得他不能不彎腰!
“聽聞這么些年來,三途還算是安居樂業(yè),你這個縣令也是功不可沒!”
“下官惶恐!”
“你的確該惶恐!”看了陳昭一眼,沈鈺隨后說道“最近那個知州家公子的案子,我剛剛聽說了!”
“下官,下官......”聽到沈鈺提起這個,陳昭又是一哆嗦,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就這膽氣,百無一用是書生??!
“那被你流放的小姑娘我看到了,去把人接回來,就說這個案子我接了!”
“還有,這位知州家的公子還在三途城么?若是在的話,把他一并帶過來!”
“是,是,知州家的公子,不,是罪犯顏應(yīng)還在三途城,他現(xiàn)在有重傷在身不便離開?!?br/>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陳昭急忙對旁邊的楊嚴說道:“快,快去把人接回來,另外派人把知州家的公子帶來,快?。 ?br/>
捕頭楊嚴也不敢怠慢,急忙匆匆離去。房間里,只剩下沈鈺和陳昭夫婦。
對陳昭而已,跟沈鈺待得每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是生是死你倒是吱一聲啊。
“大人,這件案子......”
“這件案子你不用管了,對了,關(guān)于你們這位知州大人,你知道多少?”
“這......”夫妻兩個對視一眼,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大人,知州大人乃是夫君上官,他不敢評判,但民婦不怕,這位知州大人,該殺!”
“夫人!”小心的揪了揪自家夫人的衣角,不過卻被她拽開了,沖自家夫君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這時候還不打小報告,等什么呢,等著時候他們這位知州大人報復(fù)么。他報復(fù)不了沈鈺,還報復(fù)不了他們夫妻兩個么。
“該殺?”一個女子竟然敢跟他說知州該殺,單是這份膽氣就比陳昭這個縣令強。
“怎么個該殺法?”
“沈大人有所不知,三年前,大水淹沒周圍三縣之地,武應(yīng)縣餓死百姓近三成,十數(shù)萬人就這么孤立無援的餓死了。”
“武應(yīng)縣縣令打開了官倉放糧救助百姓,反被知州大人以私開官倉之罪所殺!”
“哦?有這事?”抬起頭,沈鈺也有了興趣,隨后說道“繼續(xù)說!”
“大人,私開官倉,的確是罪在不赦??呻y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那么多百姓餓死么?”
“但凡有一船的賑災(zāi)糧食到武應(yīng)縣,武應(yīng)縣的縣令也不至于這么做,武應(yīng)縣也不至于餓死這么多人。”
“可所有的賑災(zāi)糧款都被知州給扣下了,不僅如此,他還勾結(jié)糧商抬高糧價,倒賣賑災(zāi)糧款。其他兩個縣的縣令都與之勾結(jié)!”
“結(jié)果,那兩個縣餓死百姓者超過七成,百里之地遍布白骨,百姓百姓易子而食方能勉強茍活?!?br/>
“反倒是武應(yīng)縣,武應(yīng)縣縣令不僅拒絕了知州,還號召全城官吏為百姓捐糧,更是將家中所有存糧拿了出來,百姓沒得吃,他就不吃?!?br/>
“武應(yīng)縣將近三成百姓餓死,可官吏餓死的卻有四五成之多,最后武應(yīng)縣縣令被抓的時候,已是餓的奄奄一息?!?br/>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殺了。只因為他不可能配合?!?br/>
“配合的縣令治下百姓近乎死絕,卻能升官發(fā)財。不配合的縣令護住了百姓,可自身卻被懸首示眾,如此好官就這樣被斬了!”
“整個錄云州,哪個官還敢不配合,哪個官還敢為民做主。”
說到這里,縣令夫人沖沈鈺深深一拜“所以,民婦說知州該殺。哪怕大人要殺了民婦,民婦依舊要說!”
“你比你夫君的膽子可要大得多,敢做敢說,這個縣令應(yīng)該你來當才對!”
“大人說笑了,民婦只是一個女子而已!”
“誰說女子不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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