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老莊
幾日后,林方最后打量了一番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處家,這才轉(zhuǎn)身離去,此時此刻的他早已到了無漏的境界,渾身精氣神收束其中,不向外泄露分毫,即便是有人站在他的身前恐怕也無法認出他是個妖怪。</br> 林方不知道別人如何劃分修行,但他將修行的第一個境界稱之為無漏,這一個階段,需要人將自身的精氣神全部收束,不浪費絲毫。</br> 越是強大的修行法門,對于精氣神的收束便越加的強大,高深的法門是能夠真正做到無漏,這樣那些被溢散出去的能量全部回歸本身化作法力,也正因為如此,有強大功法的人修行境界才會一日千里。</br> 通過這么多天的潛心修行,林方已經(jīng)掌握了無漏的竅門,當(dāng)他安靜下來,精氣神無一外漏,體內(nèi)的法力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br> 而他所在地方這幾日漸漸也有了佛門活動的痕跡,讓他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br> 最后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住所,林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洞府,踏上了獨屬于自己的西行之路。</br> 此時的他將自己的法衣化作一件道袍,從凌虛子的收藏中找到一柄寶劍背在背上,腳下穿著一雙麻鞋,頭上插著一根烏木的發(fā)簪,好一個俊俏的小道士。</br> 信步走在大道之上,林方的心神卻放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的他在安靜的時候完全能夠做到無漏,但是一旦行動起來便難以維持,因此他便乘著這個時機好好錘煉,爭取無時無刻保持無漏的狀態(tài)。</br>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健步如飛,晝夜兼程一段時間后,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座繁華的村鎮(zhèn),也不知道是不是書中寫的高老莊。</br> “道友,道友,等等我!”</br> 就在此時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林方回頭便看見了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道士,正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br> “不知道長攔住在下有何貴干?”林方客氣的問道。</br> 老道士卻是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說道:“小道友也是來高老莊除妖的吧?”</br> 林方一頓,原來前面真的就是二師兄藏身的高老莊啊。</br> 見林方?jīng)]有回話,老道士還以為是默認了,緊接著神秘兮兮的說道:“我這里有個發(fā)財?shù)暮弥饕猓恢佬〉烙延袥]有興趣?”</br> “什么主意?”</br> “你看啊,這世人多愚昧,像你這般的年輕人進去,那高太公只不過是凡俗中人難免輕視于你,不若與老道同行,充作老道的徒弟,到時候得的賞錢你三我七如何?”老道士說了半天原來是看中林方的形象。</br> 有這樣一個看起來清秀出塵的弟子,不僅倍有面子而且凡俗之人也會高看幾分,待遇自然水漲船高。</br> 林方望了一眼老道士,心中卻是納悶,不知道這家伙哪來的自信能夠降服二師兄,不過他也沒打算拒絕,正好借此看看真實的二師兄,就當(dāng)是長長見識。</br> “我四你六!”林方促狹的說道。</br> 老道士頓時急了,指著林方說道:“你這年輕人,怎的如此貪心,老道前面辛苦你卻張嘴就要四成,實在過分!”</br> “就問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林方撇了撇嘴說道,絲毫不管老道士那張氣急敗壞的臉龐。</br> “唉,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道德淪喪,也罷,老道我今天就當(dāng)行善了,四成就四成?!崩系朗恳荒槦o奈的說道。</br> 然而林方卻清晰的看見了他嘴角一閃而逝的笑意,知道這就是他的心理價位,不過林方也不甚在意,剛剛只是起了玩笑之心,凌虛子的寶庫中好東西不多,錢財?shù)故遣簧?,足夠他用了,倒也看不上那份賞金,再者而言這份賞金注定是竹籃打水。</br> 老道士卻是信心滿滿,帶著林方昂首挺胸的走進高老莊。</br> 早有一個小廝等候在莊子門口,見到老道士兩人欣喜的迎了上去道:“可是青云觀的葛平大師,老太爺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br> 這一會的老道士早已沒有了和林方言語間的市儈,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對著小廝輕輕點了點頭道:“頭前帶路!”</br> 那小廝望了一眼林方,眼神不禁一亮,在這個看臉的世界中,林方的形象的確亮眼,最為關(guān)鍵的是身上那股出塵的氣質(zhì)極為難得。</br> “這是令徒?”</br> 老道士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不屑徒兒,今日特地帶他來見見世面?!?lt;/br> 小廝驚奇的看了一眼不由稱贊道:“不愧是大師的弟子,果然俊秀,非是凡俗之人?!?lt;/br> 穿過長廊和庭院不一會便看見了門戶大開的正房,一位富態(tài)的胖子正端坐在其中慢慢品著茶水。</br> “老爺,這位就是青云觀的葛平大師!”小廝指著老道士介紹道。</br> “原來是葛大師,快請坐,小翠還不趕緊給道長上茶!”高太公吩咐道,態(tài)度卻有些不冷不熱,實在是因為老道士沒什么名氣,青云觀這個名號更是未曾耳聞。</br> 就在此時,他看見了老道士身后站著的林方,眼神頓時一亮的問道:“這位是?”</br> 老道士臉上閃過得意的神色,知道林方的那飄然出塵不似人間的氣質(zhì)讓對方高看一眼了。</br> 不過他還是不露聲色的說道:“這是不成器的徒兒,這一次特地帶出來見見世面?!?lt;/br> “原來是道長高徒,果然不凡,小翠還不趕緊上好茶,莫要讓兩位道長久等!”</br> 茶與好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態(tài)度卻是有了天壤之別。</br> 老道士笑著輕撫自己的胡須,悄悄的向著林方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神色。</br> 林方見此,啞然失笑,這個老道士有時候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露出孩童般的頑皮,像個沒長大的孩子。</br> 而在幾人交談之際,又有一名小廝跑了了進來,額頭上滿是汗水,不過林方卻敏銳的發(fā)現(xiàn)那汗水其實是故意抹上去的水滴罷了。</br> 小廝一進門就高聲喊道:“老爺,我把天一教的道長請回來了!”</br> 高太公頓時喜形于色的說道:“真的,真的把天一教的道長請來了,還不趕緊請進來。不,還是我出去親自迎接?!?lt;/br> 說完急匆匆的便出了門,就連招呼都沒來得及和林方兩人打,與之前面對他們的態(tài)度有著天壤之別。</br> 而老道士自從聽到天一教的名號之后,臉色瞬間變得不好,似乎還在嘟囔著什么話似的。</br> 林方見此笑著說道:“怎么,你認識這天一教的人?”</br> 老道士撇了撇嘴,故作不屑的道:“只是一幫偽君子罷了。”</br> 然而林方卻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忌憚和不甘,想來這天一教應(yīng)該來歷不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