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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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兒就像一朵開在深庭別苑里的米蘭花,纖細(xì)卻不失淡雅,細(xì)嗅之下又覺得如蘭花般高雅,只是藏得深,而當(dāng)她抹去眼淚,咧著嘴地淺笑,突如其來的純真卻仿佛能撥開這層層覆蓋的柵欄,露出金黃色的花蕊,異常動人。
“謝謝你,方洛?!?br/>
方洛在酒吧里不絕于耳的口哨聲中走下來,面對蘇珊兒輕柔到能融化人的感謝,他摸著鼻子,笑著說:“別這么客氣,我不習(xí)慣?!?br/>
“不習(xí)慣我也要說,怎么,擔(dān)當(dāng)不起?”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來,把剩下的酒都喝了?!?br/>
看的出來,蘇大小姐的心情有了一些好轉(zhuǎn),其實方洛也明白,蘇珊兒從來都是藏不住情緒的人,性子比較樂觀,偶爾遇到傷神的事,找到了發(fā)泄和傾訴的途徑,將心底的不快傾吐之后,自然會好受些,加上自己剛才也算是勉強及格的安慰,蘇珊兒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已經(jīng)沒有方洛剛才進門時那般落寞。
一聽還要喝,方洛不安地問:“你還行嗎?”
蘇珊兒拋給他一個可愛的白眼,不屑地說:“方洛,別忘了,我可是跟著我爸蹭過不少酒席,不敢稱有一百桌,但至少也有八十,我的酒量,不是打擊你,恐怕你還不夠我的一半呢,應(yīng)該是我問你行不行才對?!?br/>
方洛心里頓時苦笑,蘇大小姐這話真?zhèn)?,俗話說得好,怎能隨便問男人行不行,這話不是太傷人了嘛。
“來吧,我就不信贏不了你?!?br/>
“那…要不要劃拳?”蘇珊兒看了看四周,低聲笑著問。
方洛:“在酒吧里劃拳?不是吧,太安靜了,影響不好,我知道你厲害,但也不能奔放到那個程度。”
蘇珊兒嘻嘻一笑,說:“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兩人將一打啤酒剩下的都干掉才結(jié)賬出了酒吧,旁人看到兩人中學(xué)生模樣一打啤酒輕輕松松下肚卻還臉不紅走路也沉穩(wěn),都忍不住咋舌。
酒吧外的風(fēng)很大,蘇珊兒來的時候沒注意,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沒穿外套,方洛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你冷嗎?”
方洛搖搖頭:“喝點酒就像跑了一公里,身子暖得很呢?!?br/>
兩人沿著臨江朝北走,那兒是蘇珊兒家的方向,河邊一帶綠化特別好,河邊種著一排香樟樹,路邊非機動車道和機動車道的隔離帶是一排棕櫚樹,風(fēng)被茂密如團的樹葉削去了不少力道,因此打在臉上,僅能感覺一絲涼意。
送蘇珊兒到樓下,方洛并沒有上去。
“方洛,過年回花山嗎?”
蘇珊兒輕輕撥弄北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站在樓梯的階梯上,滿臉希冀地問。
“回的?!?br/>
“那到時候我們?nèi)c燈籠,好不好。”
“好?!?br/>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天太冷,你快點上去吧,小心感冒?!?br/>
看著蘇珊兒像只小鳥般輕快地上了樓,到了轉(zhuǎn)角陽臺的時候還不忘伸出個頭來再次喊了一次‘一言為定哦’,方洛于是大聲喊“知道了”,蘇珊兒才滿意地進了家門。
……
……
連續(xù)幾天,方大勇回家都很晚,打手機大多時候他都不接,回家問了才知道他下班后就到蘇明春的公司去了。
方洛曾旁敲側(cè)引地問他蘇明春的公司出了什么狀況,但是方大勇卻沒有跟他說,就連石秀也不清楚。
不過方洛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大院里偶爾散步都能聽到一些嚼舌頭的人在討論蘇明春公司的事情,好像是某個工程出了狀況,和當(dāng)初孟里水庫大壩的性質(zhì)似乎一樣,看樣子挺嚴(yán)重的。
對于這樣的事情,方洛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他沒有能力避免事情的發(fā)生,就像他無法預(yù)知到當(dāng)初他給蘇明春這個建議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樣。
而方大勇始終認(rèn)為方洛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沒有妖孽般的本事,充其量只是有時候有些小聰明,卻不能在這件事上幫上忙。
距離除夕還有一周,李玉琳打電話讓方洛去邕城一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帶他玩玩,放松心情。
方大勇和石秀手里都忙,自然不能跟他一塊兒去。
在去邕城之前,方洛請楊維在金都大酒店吃了一噸大餐,在酒店經(jīng)理瞠目結(jié)舌中,兩個小屁孩一樣的半大小子在包廂里卻沉穩(wěn)得像久經(jīng)歷練的人物推杯換盞。
轉(zhuǎn)學(xué)七中的事情,除了謝縉和蘇珊兒,方洛都還沒跟其他人提過,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有時候,太多的告別,會讓他無來由產(chǎn)生太多的糾結(jié)。不過假期過了正月初一不到十天就結(jié)束,緊接是新學(xué)期,而年初一到年初七,方洛都會在花山度過,如果算上到時候要提前去邕城,可能跟楊維道別的機會都沒有了,思來想去,方洛還是決定在去年前邕城這一行之前跟楊維道個別,而且他還記得還欠楊維一頓飯。
聽到方洛要轉(zhuǎn)學(xué),楊維舉著筷子愣在空中,半晌沒有反應(yīng)。
“什么時候的事情?”
“不久前?!?br/>
楊維自顧喝了一小口二鍋頭,砸吧著嘴,一會兒才說:“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說話的人,沒想到卻要走?!?br/>
方洛聞言無言以對。
作為市長公子,楊維自然跟別人不同,雖然他本身沒有太多意識到這一點,卻不代表別人不明白到這一點,因此上了初中后,以前的朋友對家世這玩意有了更深的認(rèn)知后,對他也愈加恭維和討好起來,反而缺少了以前的親密無間,在楊維面前,只有方洛能做到毫無顧忌敞開心扉地海闊天空扯淡,因此楊維格外珍惜這一點,雖然大多時候他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話說回來,友情這東西不是說出來,是混出來的,不是嗎?
金都大酒店的消費不低,但隨著有間客棧的日漸紅火,方洛的腰包也漸漸鼓起來,雖然方洛從來沒有跟方明說過缺錢,不過方明清楚,自己這個弟弟本事大得很,但是本事再大也需要金錢的推波助瀾,因此每個月他都給方洛的銀行卡上匯上一筆不小的數(shù)額款。
飯后,楊維搶著結(jié)賬,方洛哪里同意,眼疾手快遞給前臺服務(wù)員一張農(nóng)行卡,酒店配備了POS機,因此效率很快。
走出金都大酒店,楊維和方洛勾肩搭背的在街上瞎逛,兩人都有些喝高了,每人將近半斤多56度的二鍋頭下肚,走路飄乎乎的。
不知道怎么走到廣場上,燈火輝煌的背景下,有人在空地上玩滑板,北風(fēng)在夜里呼呼地吹著,楊維坐在長石倚上,醉醺醺地說:“方洛,要不要咱們把傅秋白和田野教訓(xùn)一頓,也算是為你在二中的日子劃上圓滿的符號?”
方洛雖然有點醉,但是大腦還能保持正常地運行,還沒糊涂,聽楊維的話,有些嚇了一跳,笑著說:“怎么聽著我跟他們有苦大深仇似的。”
“沒有嗎?”
“沒有,只能說他們行為處事有些偏頗而已,或者說他們的準(zhǔn)則和我們不同,如果因為這一點就跟他們過不去,那不顯得咱太小家子氣了嘛?!?br/>
“再說了,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說難聽點,誰又不曾幼稚過?每個人看待事情都要經(jīng)歷許多不成熟的過程,年紀(jì)是制約這一點的主要因素,不同的年齡段都會有不同年齡段的處事方法和世界觀,不必去深究這一點,時間是一把無情的刻刀,終究會讓許多人在多年以后對當(dāng)初幼稚的想法而唏噓,感慨,甚至羞愧,這就足夠了。”
站在重生的角度來對楊維講述這一番酒后看似深奧卻很簡單的道理,方洛也不知道他聽得懂沒有,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這小子已經(jīng)睡過去了。
送楊維到市委大院,第二天醒來,方洛卻忘記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頭有些疼,一大早,石秀就為方洛準(zhǔn)備好了東西,吃過早餐,他登上了前往邕城的班車。
從地理位置上講,邕城在西鄰的下方,距離雖不遠,但是下車的時候,方洛卻明顯感覺得到邕城的氣溫要比西鄰高得多,風(fēng)也不大,而且陽光明媚。
不同于之前幾次邕城行,也行是放假的緣故,整個城市顯得比往常要熱鬧上幾分,生氣蓬勃,大街小巷都是人群攢動。
石林沒有空,前來接人的是李玉琳,這幾天她正好有空,帶著方洛好好地游了一遍邕城,例如青秀山公園、揚美古鎮(zhèn)、花花大世界等等景點,當(dāng)然,七中也是一個必須的‘景點’,說白了,這幾天的行程主要是李玉琳讓方洛提前適應(yīng)邕城,以便過年后轉(zhuǎn)學(xué)七中能迅速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殊不知,方洛四年的大學(xué)時光都在這座城市度過,一些地方閉上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
石之水膝下無孫,幾天時間,一家人對方洛特別好,讓方洛覺得仿佛侵在蜜罐子里。
邕城幾天,方洛沒能撞大運遇上謝縉,邕城人口兩百萬,要想兩個人在某一個街頭不期而遇,這個概率比火星撞地球的幾率還要小。
吃好喝好幾天后,方洛踏上了返回西鄰的路程,雖然姥爺全家都希望自己能在邕城過年,但是方洛卻沒有留下,西鄰還有太多的牽掛,他舍不下。
重生后的第一個新年,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