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039章
確切地說,瑪瑞詩亞雖然曾經(jīng)陪同凱本里恩總統(tǒng)多次訪華,但是卻從未進大會堂游覽過。大會堂作為中國政治和文化的象征之一,自然令很多外國友人格外垂青。因此,在接過電話后,瑪瑞詩亞顯得格外高興,表示很想進大會堂觀賞一下。
不過,我卻在心里猜測著由夢將瑪瑞詩亞叫來的用意,這丫頭行事相當詭異,真不知道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或許,她只是一時興致,的確是本著友好的態(tài)度,想讓外國友人一起參觀大會堂?
無法猜測。
我們在大會堂東門有說有笑地等待瑪瑞詩亞的到來,凱瑟夫東張西望,將目光定位于東門崗臺上的哨兵身上。
凱瑟夫饒有興趣地問道:“那名門崗警衛(wèi),也是你們部隊的?”
我點頭道:“是的。負責大會堂警衛(wèi)的,專門有一個中隊。”
凱瑟夫道:“我記得幾年前的時候,我來中國,好像站崗的不是這撥人吧?”
我道:“怎么不是?大會堂一直是特衛(wèi)團二大隊負責,這里值班的全是二大隊的官兵。”
凱瑟夫聳了聳肩膀道:“哦。但是我怎么覺得,他們穿的服裝跟我以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呢?我記得兩年前來中國經(jīng)過天安門的時候,哨兵穿的衣服不是這樣的,那衣服皺皺巴巴的,不筆挺。”
我解釋道:“兩年前,部隊穿的還是老式服裝,從05年底才開始正式換裝,換成了現(xiàn)在的這種常服。”
凱瑟夫點了點頭,道:“這樣一換,的確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我道:“那當然。”
隨即凱瑟夫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正要叼在嘴里,我直接攔住他道:“凱瑟夫,這里不允許吸煙。這是禁煙場所。”
凱瑟夫失望地埋怨道:“你們中國的規(guī)矩可真多,抽支煙難道也犯法?”
我反問道:“難道在你們國家,總統(tǒng)府里也可以隨便吸煙嗎?”
凱瑟夫道:“那沒有可比性。我們總統(tǒng)府設(shè)計精妙,富麗堂皇,如果隨便吸煙就是玷污了它的圣潔。但是你們這大會堂,跟總統(tǒng)府沒有可比性,它只是一個普通的會議廳,而且,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抽跟煙應該不算什么過錯吧?”
還沒等我回話,由夢就掐著腰沖凱瑟夫憤憤地道:“凱瑟夫,你是來參觀大會堂的,還是蘊意搞破壞的?如果你不想進,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別老是拿你們總統(tǒng)說事兒,這是在中國!”
凱瑟夫略顯尷尬地道:“由參謀,你太不友好了吧?你們齊處長跟我說話都很客氣,你和趙龍卻總是……咄咄逼人!我來中國是客,你們要尊重我的選擇,這是最基本的禮節(jié)!”
由夢湊過來沖他抨擊道:“凱瑟夫你還好意思談什么禮節(jié),你忘記了我們?nèi)ツ銈儑业臅r候,你是怎么為難我們的嗎?”
凱瑟夫搖頭道:“我為難過你們嗎?我像對待貴賓一樣對待你們。”凱瑟夫聳了聳肩,微微一擺手,顯得格外義正詞嚴。
由夢還想繼續(xù)抨擊凱瑟夫的無恥,我趕快制止了他們的爭辯,主動調(diào)解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爭的,還是想辦法弄個相機去吧。凱瑟夫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得盡一下地主之宜。”
凱瑟夫呵呵笑道:“是應該找臺相機。哦,不,最好是弄臺DV,這樣的話,可以將我在大會堂的參觀弄成視頻,這也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我沖凱瑟夫冷笑道:“凱瑟夫,你的胃口倒是不小,能給你找臺照相機,已經(jīng)算是我格外開恩了。如果不是看在凱本里恩總統(tǒng)的面兒上,我根本不會浪費時間過來陪你逛大會堂。”
我不失時機地諷刺了一下凱瑟夫。或許,這樣會讓心里覺得痛快很多。
像凱瑟夫這種人,就不能太過于和善,否則他還會以為你是在向他妥協(xié)向他示弱!
凱瑟夫似乎有些失望,皺著眉頭連連埋怨道:“在你們身上,真的沒有一點友好的影子。我凱瑟夫不管去哪個國家,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冷遇。”
由夢抱著胳膊揚著漂亮的小腦袋,道:“凱瑟夫,知足吧你。按照我的想法,今天根本就不應該陪你來大會堂參觀。我們的大會堂,只有對本國公民和國際友人,才開放的。”
凱瑟夫當然聽得出由夢的諷刺意味兒,頗為不悅地道:“怎么,我凱瑟夫不算是國際友人?”
由夢反問道:“你覺得呢?沒有任何一個國際友人,會向你那樣輕狂。”
凱瑟夫皺眉道:“我輕狂嗎由參謀?你這話說的似乎就有些侮辱我了吧?”
由夢只是冷笑一聲,不再繼續(xù)跟凱瑟夫說話。
凱瑟夫無辜地望著我,似乎是想求助于我,讓我?guī)退f幾句好話。
但是對于凱瑟夫來說,我還真找不出什么優(yōu)點和過人之處,值得我?guī)退q解。
他純粹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野蠻警衛(wèi)。
這是我心里對他的潛印象。
不過,由夢倒是仍然表現(xiàn)了大度的風格,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沒出五分鐘,負責大會堂警衛(wèi)的的中隊長喬剛快步迎了過來,手里拿著一臺索尼高檔DV攝相機。
這位中隊長見了由夢相當客氣,一陣噓寒問暖巴結(jié)奉承,直接將我和凱瑟夫置于了無視的境地。
在部隊,見了美女也一樣,喬剛也算是那種見了美女挪不動步的干部。更何況,由夢的美麗與脫俗,早已在特衛(wèi)局各個單位,成就了一種無尚至高的神話。
一陣胡吹海捧,讓由夢聽的不耐煩了,由夢最終對喬隊長道:“老喬,DV留下,你回中隊。到時候我找人把DV給你送過去。”
喬剛似乎有些不忍離去,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是想由夢合個影什么的。他倒是臉皮也夠厚頓,直接回道:“這樣吧由參謀,你可能對大會堂的構(gòu)造不是太熟,我給你們當向?qū)В斚驅(qū)АT趺礃樱俊?br/>
由夢連忙擺手道:“免了免了吧。本姑娘又不是頭一回來大會堂,你呀,還是回中隊坐陣去吧!”
喬剛道:“沒關(guān)系。能陪由參謀和眾位領(lǐng)導一起參觀大會堂,是我的榮幸,是我們?nèi)嘘牭臉s幸啊!”
由夢皺眉道:“我可擔當不起。你是少校,我是中尉,這里除了凱瑟夫,沒有人比你的軍銜高,你喊我們稱領(lǐng)導,這不是在諷刺我們嗎?”
喬剛連聲道:“首長處的領(lǐng)導,都是領(lǐng)導,都是領(lǐng)導。”
我在旁邊聽了之后又是好笑又是覺得可悲。真希望,部隊這種奉承人的作風,能夠改一改。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形成了一股定律,我們首長處的警衛(wèi)干部走到哪里,駐地警衛(wèi)不管是職務比我們高還是低,都會對我們禮敬有加,甚至是奉承吹捧。這一直是無法杜絕的一種惡性風氣。我真不知道這種奉承的作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流傳的,竟然讓部隊的官兵中毒這么深,大大小小的官員以及普通戰(zhàn)士,哪個不懂得奉承領(lǐng)導,不懂得吹捧上級?而眼下,我們對于喬剛來說,根本算不是上級,按照部隊條令,反而是喬剛是我們的上級,但是他倒將事實顛倒了,拼命地奉承由夢和我,甚至不惜‘舍隊陪君子’,非要陪我們一起參觀大會堂。
由夢對此也有些反感,直接埋怨喬剛道:“喬隊長,如果你真想陪我們,派個戰(zhàn)士來陪倒也無妨。你陪著我們,讓我們倍感壓力啊!”
話中的韻味,已經(jīng)相當明顯。
喬剛倒也沒再堅持,只是略顯失望地一笑,將目光停留在凱瑟夫身上。
凱瑟夫倒也不面生,直接正對著喬剛問道:“怎么,喬隊長沒見過外國人?”
簡直是過于滑稽的疑問。
我趕快不失時機地向喬隊長介紹道:“這位是Y國凱本里恩總統(tǒng)的貼身侍衛(wèi)長,凱瑟夫。”然后向凱瑟夫介紹喬剛道:“這位少校,是二大隊三中隊的中隊長,他們中隊專門負責大會堂的警衛(wèi)工作。”
然后是遲來的客套,握手,問好。
喬剛自然聽說過凱瑟夫的大名,夸贊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在世界警衛(wèi)交流會上取得冠軍的凱瑟夫中校?久仰久仰。”
凱瑟夫得意地道:“真沒想到我的大名在中國還挺有人氣,連基層的干部都知道。”
我和由夢聽到凱瑟夫的炫耀后,都差點兒作嘔。
真沒見過這么自大的人!
喬隊長又跟凱瑟夫說了幾句仰慕的話,這時候,瑪瑞詩亞正邁著輕盈的腳步,朝這邊走來。
她穿著一身花色的裙裝,身形窈窕,微風輕拂間,金色的長發(fā)伸展著,俏美的臉龐,更如同一道盛開的風景,美不勝收。
但是瑪瑞詩亞長的再美再迷人,東門哨兵也不認識她,因此抬手將瑪瑞詩亞攔下,詢問究竟。
我遙遙地對哨兵喊道:“讓她進來吧,這是Y國來的客人。”
瑪瑞詩亞這才被哨兵禮貌地放了進來。
她輕攬頭發(fā),輕盈地走過來,像是將一種美,驅(qū)使靠近,徑直地停在了大會堂東門的圓形巨柱之前。
見到凱瑟夫,她似乎有些不甚樂意,因此目光在我和由夢身上徘徊,道:“大會堂,真的是氣勢壯觀,越是走近了,越是覺得它雄偉壯麗。”
由夢笑道:“那當然。大會堂是中國文化的象征,也是中國建筑的巔峰之作。”
接著由夢手持DV,對著瑪瑞詩亞試了一下效果,然后提議道:“要不要在門口照幾張?”
喬隊長倒是頗懂風情,主動湊到由夢身邊,伸手道:“由參謀,你們合個影,我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攝影技術(shù)。”
由夢點了點頭,果真將DV遞給了喬隊長。
就這樣,我和凱瑟夫站在中央,由夢和瑪瑞詩亞站在兩邊,于大會堂東門的立柱前,選景拍起照來。
咔咔咔幾聲,喬隊長一邊拍照一邊賣弄自己的攝影技術(shù):“我照相,你們放心,絕對讓諸位領(lǐng)導們滿意,當時V省省委書記和R首的政協(xié)主席來大會堂的時候,都是我給他們拍的照,他們后來可滿意了……”
四人合影完畢,由夢將我拽到一旁,提出我們倆照個雙人合影。
喬隊長極樂意效勞,又是對我們一陣猛拍。
凱瑟夫見我和由夢合了影,也湊近瑪瑞詩亞提出合影,瑪瑞詩亞皺眉反對。凱瑟夫苦苦央求,瑪瑞詩亞為了不讓凱瑟夫太失面子,才勉強同意。
于是,凱瑟夫與瑪瑞詩亞又合了幾張,才算圓滿。
合影完畢,喬隊長又悄悄地問我道:“那位外國女士是誰?”
我知道他指的是瑪瑞詩亞,于是實言相告:“她是Y國的警衛(wèi),跟凱瑟夫是同事,叫瑪瑞詩亞。”
喬隊長十分驚詫地道:“她就是傳說中的世界第一女保鏢,瑪瑞詩亞?”
我點頭道:“不錯。很有傳奇色彩的一個女警衛(wèi)。”話雖這樣說,其實心里倒有些許無奈。回想起自己于瑪瑞詩亞之間的些許糾葛,怎能讓人不生感慨?
喬隊長更是仔細打量了瑪瑞詩亞一番,不由得凝神觀望,頗顯心曠神怡。
凱瑟夫這時候突然對我說道:“趙龍,我想我們應該進去了吧,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們不該把大好的時間都浪費在了門口。”
由夢當即反駁他道:“你急什么急,又不是不讓你進!”
我宛爾笑道:“走吧。咱們進去。”
由夢從喬隊長手里接過DV,喬隊長滿懷期待地望著由夢,似乎很想跟進去,充當攝影師的角色。
但是由夢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直接沖他說道:“回去吧喬隊長,機子用完了會盡快還給你。”
一句話,將喬隊長置于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我們從正門進入,有工作人員將鞋套奉上,所謂鞋套,其實就是一個用松緊帶束成的塑料袋,為了防止參觀者踩臟了大會堂地板,一般情況下,進入者都要在鞋子上套上鞋套。
我、由夢以及瑪瑞詩亞都按照要求套上鞋套,唯獨凱瑟夫皺眉半天,口里直呢喃道:“這也太夸張了吧,進來參觀還要戴上這東西,晦氣,真夠晦氣。”他只是佇立在旁邊,半天不肯戴上鞋套。
有工作人員過來向他解釋道:“截鞋套是為了保持大會堂地板的清潔,不受磨損。因為大會堂地板基本上都是用大理石做的,很多游客的鞋底都盯有鐵掌,很容易千萬磨損……”
凱瑟夫冷笑著搖頭,發(fā)牢騷道:“也就你們中國能想出這種方法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荒唐的事情。難道你們國家領(lǐng)導人過來開會,也要戴上這東西?”凱瑟夫捏起一個鞋套,在空中揮了揮,眉宇之中凝成了疙瘩,似乎對這種參觀方式頗有反感。
我對凱瑟夫的挑剔有些氣惱,心想好心好意帶你來大會堂參觀,你反而東一捶西一捧地找刺兒,簡直是無理取鬧!
于是我沖凱瑟夫埋怨道:“凱瑟夫,我曾經(jīng)帶很多外國友人參觀大會堂,怎么唯獨就你義憤填膺呢?”
凱瑟夫振振有詞地道:“我就是覺得多此一舉。用你們中國人的一句俗話,那就叫‘脫褲子放屁’,差不多的道理。”
我皺眉道:“凱瑟夫你能不能文明一點兒?這是大會堂管理處的規(guī)定,這么多人都能接受,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個意外?”
也許是凱瑟夫交往的時間長了,我現(xiàn)在也不再以一副尊重、友好的態(tài)度跟他說話,我覺得自己越對他友好,他反而是越蹬著鼻子上臉,總是覺得高人一等似的。
凱瑟夫左右望了望在門口套鞋套的游人,輕輕地搖著頭道:“這個創(chuàng)意很不討人喜歡。我覺得這是對游人的侮辱,也是對,對大會堂的侮辱。”伸手一指大廳內(nèi)的游人,道:“看吧,你看看他們戴上這東西成什么樣子,簡直有些滑稽,像是小丑。”
多事之人,令人反感。
如果不是考慮到兩國友誼,我真想將這位不可一世的Y國侍衛(wèi)長請出大會堂。
瑪瑞詩亞勸凱瑟夫道:“凱瑟夫,穿上吧。不要浪費時間了,你是來參觀的,不是來發(fā)牢騷來了。”
由夢也皺緊眉頭道:“凱瑟夫你是來參觀的還是來尋釁的?要么穿上,要么自己回去!跟個小媳婦兒的,牢騷滿腹!”
還是由夢的脾氣能勉強壓制住凱瑟夫,凱瑟夫倒也沒有繼續(xù)反駁。
但是他隨即掏出手機,輕聲嘟噥了一句:“我不信誰都得這樣,我不習慣。”然后撥通了齊處長的電話。
撥通待機的時候,凱瑟夫捂著話筒沖我們道:“真不應該讓你們帶我來大會堂。你們根本不夠友好,你們領(lǐng)導齊處長比你們友好多了,我想我現(xiàn)在有必要讓齊處長親自出山,如果他來了,還用戴著這種難看的鞋套子參觀大會堂嗎?”凱瑟夫滿懷信心地說著,仿佛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可以在中國呼風喚雨,可以讓中國警衛(wèi)干部為他開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