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章
036章
此時的齊處長望著由夢,眼睛里不再單單是那種由衷的渴望與迷戀,里面生存著怨恨、苦惱、意外等混合生物,將齊處長折磨的痛苦不堪。
他怎會想到,自己一直幻想得到的愛情,其實離他太遠太遠;自己通過千辛萬苦挽回了的一點點安慰,其實只是一個騙局;自己絞盡腦汁設計的這些所謂的錦囊妙計,實際上都是一些小兒科的東西,很輕易地便被人識破……他沒料到的事情太多太多,多的超乎他的想象,多的讓他不敢相信現(xiàn)實的殘酷……
也許,在齊處長這種無助的眼神里,我心里微微一顫,突然間萌發(fā)了幾絲同情。
讓齊處長一步一步走上陰險之路的罪魁禍首,是女人。是他過于想得到由夢,總覺得自己比別人條件優(yōu)越,如果再進一步,肅清情敵,靠近由夢,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正因為太過于渴望,太過于自信,他才在這次迷戀中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
而且勢必會淪為特衛(wèi)局的笑料。
由夢用帶有一絲得意的眼神望了一眼齊處長,然后開始對由局長道:“由局長,電腦失竊重新找回來,完全是因為齊大處長的一篇日記。”
此言一出,齊處長差點兒找個老鼠洞鉆進去,臉上的冷汗,似乎一下子多了一倍多。
而由局長卻是聽的一塌糊涂,追問道:“這日記跟電腦有什么聯(lián)系?”由局長皺緊了眉頭,似乎很想盡快知道由夢究竟在賣什么關子。
由夢見時機成熟,將準備好的照片證據遞了過去。
齊處長伸著脖子想看看是何物,卻無法達償所愿。
當由局長仔細地看到這些被拍攝下來的日記截圖時,神情越來越凝重,眉頭也越來越皺緊,他甚至不合時宜地點了一支煙,將照片里的日記內容一遍一遍地看著……
我和由夢相視一笑,意在終于離成功不遠了。
但是齊處長卻像是一只無頭蒼蠅,心中的急切與不安,恐怕只有他一個人都能體會得到。
由局長自然認識齊處長的筆跡,也能看懂照片中日記的真實含義。
但是他看完后只是舒了一口氣,淡然對齊處長道:“來,過來看看你的杰作。”由局長平淡的表情中帶著強悍的殺氣,這種柔和中的殺氣,實際上才是最震懾人的。
齊處長心懷忐忑地走了過去。
雖然他沒見過這些照片,但是他肯定能猜測到什么。
當他湊近看清楚照片的內容時,整個人差點兒癱掉。
齊處長用手捏著照片,顫抖地望著由夢。
由夢沒有與之對視,反而是將腦袋偏向一方。
我從齊處長的眼神里,讀出了太多的傷感。確切地說,我從來沒見過齊處長那么凄涼幽怨的眼神,很清晰,很凄涼,就像是一個癡心耿耿的癡情王子,深情且含痛恨地望著自己的夢中情人。我能讀懂齊處長的眼睛旁白,那是一種至深的痛楚與傷感。他無法想象由夢是通過一種怎樣的手段,將這些日記段落搞到手的,也許是他疏于防范,他果真信了由夢……
我突然在想:由夢竊取日記的經歷,算是傳說中的‘美人計’嗎?
美人計――――從古至今,讓多少驚世豪杰甘愿屈膝下馬,又讓多少英雄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其是一代猛將呂布,被美人計蒙暈了頭,最終導致殺父取義,自己也惹來了殺身之禍。
而齊處長不也是如此嗎?
堂堂的正師職大校處長,在感情方面過于魯莽,過于自信,當然,更過于無理取鬧!
由局長沖齊處長道:“齊處長,你可承認這是你的筆跡?”
齊處長支吾地應承:“這,這確實是我的筆跡……”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斜目望了望旁邊的由夢,心里痛如刀絞。
由局長也許是氣的過了頭,狠狠地呼了一口氣,眼睛閉上再張開。由局長輕輕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想不到啊……”
齊處長嚇的渾身發(fā)抖,沖由局長央求道:“由局長,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好嗎?”
由局長一擺手:“很明白的事情了,還需要解釋嗎?小齊啊,你不僅是讓我失望了,你簡直讓整個特衛(wèi)局都失望了。”
齊處長低下頭,心里肯定是亂如刀絞。
由夢乘勝向由局長建議道:“由局長,我覺得齊處長他破了特衛(wèi)局的先例,利用職權陷害部屬,每一條罪名都足以讓他停職甚至是轉業(yè),像這樣的領導干部,再呆在特衛(wèi)局擔任重要崗位,實在是對特衛(wèi)局的一種侮辱,如果不嚴肅處理,特衛(wèi)局的風氣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由夢說是字字真切,將齊處長的心徹底擊傷。
看著齊處長如此落魄的表情,我誕生了些許同情感。
畢竟,在此事之前,齊處長曾經無私地幫助過我,指導過我。
我對齊處長的怨恨,這時候便基本上偃旗息鼓了。現(xiàn)在,面對鐵錚錚的證據與事實,他還有申辯的權利嗎?
由局長捏出兩根手指,在自己鼻梁上捏了幾下,眉頭輕輕皺起,對齊處長道:“你先出去,先出去。”聲音很輕,卻蘊含著眾多的情緒在里面。
齊處長猶豫再三,轉身狼狽而去。
我和由夢正想說話,卻見由局長凝眉捏弄著額頭,似在思緒,于是干脆保持沉默,靜待由局長表態(tài)。
由局長沉默了半天,終于抬起頭來,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活力。
由局長又叼了一支煙,同時也扔給我一支,我湊過來幫他點燃,由局長吸了一口后,猛地將煙氣呼出,開口道:“小趙啊,最近一直在招待所,委屈你了。”
我趕快回道:“不委屈不委屈。”
話雖這樣說,不委屈能行嗎?
由局長道:“這樣吧,明天我會組織召開局黨委會議,重新研究對你的處理和任用。不出三兩天,你就可以走上新的工作崗位了。”
由夢心直口快地道:“由局長,這怎么還要研究對趙龍的處理?難道您還想處理他?”由夢顯得有些激動,眉頭促成一個漂亮的小疙瘩。
由局長道:“C首長處出了這一檔電腦失竊事件,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畢竟暴露出了管理漏洞,趙龍作為首長處的負責人,當然要負有監(jiān)管不利的連帶責任。不過,就此看來,對趙龍的處理的確應該從輕發(fā)落了。而且,在這些事件之前,局里曾經召開過幾次相關會議,會議中曾多次提到對趙龍的表彰和獎勵。有兩位副局長提出,趙龍這次代表中國在世界大舞臺上揚了威,他對中國對特衛(wèi)局的貢獻,已經不能單單用‘一等功’來衡量了。因此他們建議給趙龍?zhí)崆皶x銜,晉升一級。本來局里已經開始策劃這件事情了,但是因為最近發(fā)生的這一系列事情,擱淺了。”
聽到由局長的話后,由夢眼睛里流露出特殊的神光,追問道:“這么說,趙龍要提少校了?”
由局長微微點頭道:“特衛(wèi)局的幾個副局長是有這么一個意思,我現(xiàn)在也有同感。但是也不一定,還要專門召開擴大會議研究一下,盡量爭取。”
由夢失聲地笑了出來:“太好了,這簡直太好。由局長你現(xiàn)在真是個明君啊!”
由局長皺眉反問:“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就昏庸了是吧?”
由夢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由局長現(xiàn)在更開明了,比以前還要開明!”
聽到由局長的這番話,我內心的確有一種強悍的驚喜。我知道,他之所以要提議表彰我獎勵我,其實是為了彌補最近對我的錯叛與誤解。外表剛勁嚴肅的由局長,內心世界也是有感情的,他當然知道怎樣去安撫下屬的心,也知道如何靈活地處理意想不到的突發(fā)情況。
但是,其實事實并非如此。
由局長兀自地承諾了這樣一個晉升的獎勵,難道單單是為了我嗎?
當然不是。
由局長畢竟是由局長,他之所以這樣,其實是在轉彎抹角地收買我。
這一點我能感覺得出來。
卻聽由局長接著道:“這樣吧,小趙,小由,你們倆先回去,小趙先在招待所休息兩天……小趙有什么困難,可以提出來,三兩天的時間,局里就會把你的事情安排好,你放心,特衛(wèi)局不會忘記你所做出的巨大貢獻,五月份的特訓隊,我覺得還是由你負責比較好,還有提前晉升的事情,我會組織開會討論。我會將事情的結果最快地通知你……”
由局長的話似乎有些語無倫次,仿佛是在隱藏什么,掩飾什么。
他只提到關于我的工作安排,給我抱起了幾個熱罐子,卻對齊處長的處理意見不發(fā)表任何意見。
難道,齊處長犯了這么大的錯誤,由局長竟然還想要為他掩飾?
我在一瞬間明白了由局長的小盤算,他不愧是堂堂的上將局長,他一連串地給我拋出了幾個炙手可熱的大熱罐子,目的就是讓我忽略某些事情――――這被忽略的事情,便是關于對齊處長的處理方案。
換句話說,由局長很可能是在利誘我收買我。
其目的應該是為齊處長做掩飾,堂皇過之。
然而我蒙受了這么多委屈,又怎么肯就此罷休?雖然我明白由局長心里所想,但是我卻不能茍同。
我趙龍是個講原則的人。
齊處長是由局長手中的一張王牌,由局長用起來一來得心應手,他當然不希望丟失這張王牌。畢竟,齊處長跟了由局長很多年,在特衛(wèi)局建設、首長處管理等諸多方面,成績還是比較顯著的。他在整個特衛(wèi)局的威信也比較高,很讓由局長放心。
但是俗話說王子犯法,理應與庶民同罪。
怎能讓齊處長逍遙法外?
于是,在由局長下了逐客令之后,我主動向由局長提到:“由局長,不知道局里會怎么處理齊處長?”
由局長臉色一變,說話的底氣明顯下降:“這個嘛,再議,再議。”
我追問道:“由局長,按照組織原則和紀律條令,像齊處長這樣的違紀情節(jié),理應迅速查辦,不可耽誤。”
由夢也附和我道:“就是啊,當初你們處理趙龍的時候,就像快刀斬亂麻,怎么現(xiàn)在把齊處長給揪出來了,反而變得這么猶豫?”
由局長似乎顯得很是為難,他又用手揉捏了一下鼻梁,開口道:“這不是你們應該操心的事情,局里會安排處理的。你們先回去吧。”
由夢反問道:“那由局長想怎么處理那齊處長?”
由局長沉默片刻,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微微一揚頭,眼睛朝辦公室的門上看去,同時說道:“你們先坐下。”
我明白由局長的意思,轉身將辦公室之門關緊,重新回到了原地。
現(xiàn)在看來,由局長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得不跟我們私談了。
確切地說,由局長談事很少要求將門關上,但是這次,他似乎顯得格外神秘與無奈。
他究竟想到跟我和由夢說什么?
我在心里一邊想著,一邊做出了各種猜測。
由局長又叼了一支煙,再遞給了我一支,他醞釀了良久,才意味深長地道:“趙龍,我的愛將,由夢,我的女兒,你們都是我老由的親人和親信,今天咱們關起門來說話,有些事情……”
從由局長的開場白中,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
由夢也是詫異成分。
在她的印象中,由局長從來沒有在工作場合稱呼過她‘女兒’。
再看由局長那凝重的表情,我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由局長所謂的事情,肯定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