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貶官的大狀元
,小秀才和大獵戶 !
汪長澤自從把深愛女兒的祖母搬出來后,就自以為林安必然要對這件事情妥協(xié),就算不認整個汪家,也要認一認外祖母。
哪里知道林安自顧自的喝茶,待喝完三杯茶,就直接起身。
“這件事果然是汪家自己的家事,我既為外人,不當多聽。”林安拱手道,“還祝汪兄早日找到你真正的表弟。”
眼下之意,汪長澤認錯人了。
爾后起身便走。
汪長澤直接傻了。
認錯人了?
他怎么可能認錯人?
且不提汪氏如何,單單看林安的容貌,和他父親未曾蓄胡時就有三四分相似,還有林家明明是世代農(nóng)民,林安卻這么會讀書,甚至連中三元,成了本朝第一個三元,那不是遺傳了他們江南書香世家汪家的天賦,又是誰的?
汪長澤打死都不肯信汪家認錯人了,他認錯人了。
“表弟且慢,為兄不可能認錯人的。血緣之親,孰能無過?而且,你大約不知,你的容貌和家父……”
“汪兄大錯特錯。大千世間,本就人有相似,有何奇怪之處?再說,令祖母不是因思念女兒,還尋了個和女兒容貌相似的養(yǎng)女,在身邊養(yǎng)著么?難道那養(yǎng)女也是令祖母生的,而不是巧合?”
汪長澤當即一噎。
林安繼續(xù)道:“我并不知汪兄為何要堅持誤認我是汪兄表弟。可是,不是就是不是,當初我們母子四人被祖父祖母從家中趕出,我與母親皆重病纏身,纏/綿病榻時,明明苦不堪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若先母真的是汪家女,那她為何不帶著我們兄妹向汪家求助?正如汪兄所說,血緣之親,孰能無過?只要退后一步,便能海闊天空。如果我們當真是親人,想來先母去汪家求救,汪家必然不會不管我們。可是,當年我們困難成那個樣子,先母依舊沒有提及過汪家,顯見是和汪家真的沒有關(guān)系了。”
林安說罷,再看已經(jīng)被他說得呆住的汪長澤,嘆道:“既然先母與汪家沒有關(guān)系,那么林安與汪家,又有甚么關(guān)系?至多不過是汪家認錯了人而已。”
汪長澤還欲解釋些什么,林安卻不肯聽了,轉(zhuǎn)身便走。
反正汪家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認他們,而如果汪長澤所言不虛,那么汪家如今的家主和那位“外祖母”,應(yīng)當是對汪氏有愧疚。既有愧疚,想來也不敢上門來打擾他們。
林安這樣想罷,就不再憂愁汪家一事,而是拽著獵戶,就跑到京城的街道上,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后高高興興和獵戶回了家。
獵戶也只由著林安到處買那些他們根本用不到的東西。
他雖口拙,心思也不算細膩。可是他滿心滿意的都只有林安一個,林安不高興了,他必然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只是他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陪在林安身邊,任由他胡鬧,卻是可以的。
等回了林宅,林安放下東西,去泡了會熱湯,才去了后院,將汪長澤的話一一復(fù)述給林姝和林平。
林平仰著小臉道:“可是、可是哥哥,汪家都是壞人,只有外祖母是好人。只有她在找娘,咱們可以信她的,對不對?”
林姝擰了擰眉,似是覺得哪里不妥,但又說不出來。
林安微微一笑,摸了摸林平的小腦袋,嘆道:“哥哥并不知道汪長澤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哥哥相信娘。”見林平傻呆呆的看他,林安才道,“娘既然當初寧可將我許給三哥,也不向汪長澤口中極其愛惜女兒的‘外祖母’求救,那么,娘肯定有她的原因。我相信娘的決定,也相信娘不信任的人,并不值得我們兄妹信任。”
林安這番話一說出來,林姝和林平亦豁然開朗。
是了,他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如果那位“外祖母”真的那么疼愛娘,那么娘為何從來沒有提起過那位“外祖母”?為什么娘當初過得那般苦楚,仍舊不肯向“外祖母”求救?他們一家被趕出家門時,娘為生存所做的退讓,是把哥哥許出去,而不是求助汪家……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甚么么?
兄妹三人皆沉默起來,待得晚飯準備好了,家仆來喊,三人才起身,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模樣。
林安本就不是古代土生土長的人,對親情一事,雖然渴望,但并不強求。因此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情,只是林姝和林平失去母親后,大姐又嫁了人,或許從前心中還有一絲期盼那位外祖母能代替他們的母親疼他們,現(xiàn)下愿望破滅,心中自然難受。
林安也不去管。這種事情,本就只能慢慢想通。林姝和林平都不笨,他們只是一時不能接受,待過些日子,也就好了。
他這么想著,自然就真的不管了。
不過,等到了晚上,獵戶原本想讓他的小狐貍歇息一晚上,結(jié)果小狐貍卻主動纏上了他,一番暢快淋漓的*之后,小狐貍累地直接睡過去了。
獵戶伸手撫/摸小狐貍的臉頰,微微嘆氣。
待得第二天,林安還沒想好要做什么,獵戶就拿了一封信進來了。
是太子的回信。
林安之前為感謝太子在殿試上的幫忙,因此寫了一封信,將善堂、棄嬰島和開放邊境商埠的建議寫了上去,太子因事忙,現(xiàn)下才抽空回信。
太子的回信很是簡單,說的事情卻不小。
林安看完,就抽了抽嘴角。
太子信的開頭,就讓他趕緊去三元府住上幾天,因為他和忠勇伯的親事,怕是不等他去翰林院上班,就要被人捅出來了。太子說,好歹是他題字并且親自選的宅子,林安總要去住上幾日。現(xiàn)下情形不允許,等將來時候到了,林安想什么時候去住都可以。
然后太子又說,翰林院林安是去不了了,而且原本從六品的京官,現(xiàn)下還要降到正七品的外縣縣令。太子已經(jīng)給他選好了地方,就在他的家鄉(xiāng)華陽縣旁邊的華安縣。至于林安的幾項建議,林安若得空,也盡可在華安縣先試驗一番,若是可行,亦要等將來再說。
另外還附贈了兩張三千兩的銀票,讓林安用作善堂和棄嬰島的花費。
林安將信看完,心中一時不知該是何種滋味。
他早早就想到了他和獵戶的事情會被捅出來。
只是先前他以為,以那位圣上的雷霆之怒,他這次怕是要被革了官職,只頂著狀元的身份,回家教書了。
可是沒想到,太子又幫了他一次。
“莫怕。”獵戶抬起林安的臉,親了一下,道,“再等一等。等將來……媳婦兒想做甚么官,就去做甚么官。”
不必再像現(xiàn)在一樣,受種種束縛,還要被人歧視。
獵戶先前是不懂這些官場之事,也不在乎這些事情。可是眼看著他的小狐貍明明是開朝以來第一個三元,可是上門來的人越來越少,即便是有人上門來,看他的小狐貍的目光也很奇怪的時候,獵戶才知道,他的小狐貍,真的很艱難。
可是,獵戶卻越發(fā)舍不得放開他的小狐貍。
看,他的小狐貍這樣好,這樣值得旁人犧牲一切去爭取,如果他放開手,那么,小狐貍還會讓他再抓第二次么?
獵戶心中不敢確定,就只能繼續(xù)抓著林安的手,慢慢前行。
林安聽了,卻是玩笑道:“哪里能想做甚么官,就做甚么官?就算那一位是我連襟,三哥也不能把話說得這么死啊。再說了,萬一我真做了大官,哪里還有時間陪三哥?”
二人說笑一番,卻是真的開始動手搬家。
——太子說得沒錯,好好地圣上賜下來的三元府,哪里能一日都不去住呢?
林安也是快要搬家的時候,才知道他的三元府和獵戶的忠勇伯的伯爵府,只隔了一條街,離得很近。
只不過林安的三元府,也是座三進的宅子,而獵戶的伯爵府,則是五進的大宅院,里面還挖了池塘,養(yǎng)了荷花。
二者完全不可相媲美。
林安默默地咬了咬牙。
獵戶卻抓著林安的手道:“三哥有錢了,等到了華安縣,咱們也買一處大宅院,里面也挖荷花池,荷花池旁邊,再種上桃花梅花桂花菊/花牡丹花!”
林安:“……”可是那樣真的會好看么?
且不提獵戶的建議是否靠譜,林安自從知道自己過幾日就要被貶官離京,當下也顧不得甚么,拉著林姝和林平、秦茂,身邊跟著獵戶,就將京中值得一觀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看了一遍。
林姝和林平也沒時間傷心“外祖母”的事情,每日都玩得高興極了。
汪長澤倒是有心想再和林安談上一談,奈何他根本找不到林安去哪里了,而且就算他知道林安去哪了,因他也是新科二甲進士,亦有需要打交道的人,因此好巧不巧,這幾日竟一次都沒碰到過林安。
但是他在一處酒席上聽到了林安或許要被貶官的消息。
汪長澤大急,當夜就令家仆將消息送到林安那里,讓林安立刻和那個獵戶解除婚約,免得還沒去翰林院走上一遭,就要被貶官了。
可是林家的門,哪里容得他進?
再過幾日,朝廷給新科進士的半月休息時間結(jié)束,林安往翰林院走了一遭,就接到了被貶官的通知。
圣上要他,三日內(nèi),速速離京。
滾去做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