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變土豪的小秀才
獵戶買的是金錢蝦餅。:3wし
擺在碟子上,一圈的金黃色蝦餅,很是好看。
林安眨了眨眼,看了獵戶額頭上的汗珠一會,就把隨身帶著的帕子遞了過去。
獵戶不接,只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盯著林安不動。
林安瞪他:“太高。”對的,是獵戶太高,決計不是他太矮。
獵戶沉默,片刻后便上前一步,把小秀才給舉了起來。
“媳婦兒高。”
獵戶悶悶的聲音響起,林安感受著腰間熱的像火爐一般的大手,面上微紅,過了一會,才哼了一聲,拿著帕子很是粗魯?shù)亟o獵戶擦了汗。
獵戶也不喊疼,唇角一直噙著淡淡的笑容。
“放下!”林安喊了一聲,獵戶就老老實實把他放下了。
林安不由狐疑地看了獵戶一眼,見獵戶還在笑,笑容里有罕見的溫柔。
林安呆呆看了一會,直到獵戶清咳一聲,林安才發(fā)覺自己做了傻事,忙忙故意扭過頭去。
待看到桌上的蝦餅后,想到獵戶傻兮兮地做的事情,才道:“蝦餅涼了也能吃。”不用捂在懷里帶回來。
獵戶卻道:“媳婦兒喜歡吃熱的。”
林安怔了怔,瞪他:“那你拿回來后,給廚房送過去,讓廚房給溫著不就好了?何必自己穿著大衣裳捂著?”還捂出一頭汗來。
獵戶道:“……忘了。”
剛回來時,他急著見小秀才,忘了還能把東西放在廚房里熱著。等想起來了,獵戶卻又不舍得離開小秀才半步,只想這么靜靜的看著他的小秀才,所以就算有些熱的難受,他也沒有離開。
林安鼓了鼓臉,坐下喝了口獵戶剛剛倒好的茶水,就要開吃。
等拿起一塊金燦燦的蝦餅咬了一口后,林安才后知后覺的想到,他好像不小心吃了獨食。
因此吃完一塊蝦餅后,林安就擦手,不打算吃了。
獵戶擰眉看他:“不好吃?”
不好吃?
怎么會?獵戶買的那家蝦餅店,是縣城里最好的一家點心店,怎么會不好吃呢?只是那家點心店的蝦餅太出名了,每個人排一次隊只能買到六塊蝦餅。
林安有些遺憾地道:“好吃。不過,只有六塊,我吃一塊,三哥吃一塊,剩下的四塊給大丫他們一人一塊,不就沒了?”
見獵戶神色不太對,林安又道:“無妨,我又不是小孩子,嘗個味就好了。”
獵戶沒再說話,只凈了手,拿著一塊蝦餅喂小秀才。
林安想,吃了這塊還有四塊呢,那他就把獵戶的那一塊吃了吧?反正、反正獵戶好像也不那么喜歡吃蝦餅來著……
于是林安就帶著些猶豫和心動,把屬于獵戶的那一塊蝦餅也吃了。
獵戶一面喂小秀才,一面低聲說著從前軍中趣事。
雖然他聲音平板,也不太會講故事,可是小秀才有心想知曉獵戶從前的事情,便很專注的聽著。
于是專注著專注著,一不小心,就把獵戶重新塞過來的一塊蝦餅咬了一口。
林安:“……”他感受到了來自獵戶的深深地算計。
獵戶被鼓著臉、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小秀才看得久了,不免也有些尷尬。
可是,他喂向小秀才的手卻沒有停下:“還剩三塊,不好分。媳婦兒全都吃了罷。”
兩句話說的小秀才心動極了!
“可是……”小秀才努力掙扎,“那就只給三個小的,大丫……等下次再給。”大丫也算是個大孩子了。
獵戶面無表情把剩下的三個完好無損的蝦餅,統(tǒng)統(tǒng)掰成兩半,還拿起其中一塊作勢放在唇邊。
小秀才:“……”好吧,這下不用猶豫了。
這幾塊蝦餅,都被他承包了!
獵戶看小秀才終于不再掙扎,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吃蝦餅,心中亦是愉悅,把假裝要吃的那塊蝦餅也喂給了小秀才,心中就更高興了。
對他而言,小秀才才是最重要的。
小秀才關(guān)心三個弟妹,對茂哥兒也頗有照顧,顯見是個肯負責的兄長和長輩。
獵戶見了,也愿意順著小秀才的意思,對這幾個人好。
可是,在獵戶的私心里,對他最重要的只有小秀才一個。剩下的林大丫姐弟也好,茂哥兒這個侄子也好,統(tǒng)統(tǒng)比不上小秀才。
若是今日買來的點心多,獵戶自然愿意分給其他人,但是賣小秀才喜歡的蝦餅的那一家,一人只賣給六個,還是小小的只有嬰兒手掌大小的一小塊,獵戶自然舍不得小秀才只吃一小塊,剩下的給旁人。是以才有此舉。
待林安吃完,心思從“吃”上轉(zhuǎn)了過來,轉(zhuǎn)念猜到了獵戶的想法,心中哭笑不得,嘆口氣,擦了嘴,摸摸小腹,覺得待會晚飯還能吃幾口菜,喝一碗湯,放下心來,正欲說些什么,就見獵戶已經(jīng)將先前在一旁靜靜放著的虎皮大裘給抖開來了。
真正的新鮮出爐的虎皮大裘,土豪暴發(fā)戶得簡直不像話。
林安:“……”
獵戶拿著大裘就往小秀才身上套:“試試。”
林安只能苦著臉把虎皮大裘給穿在身上。
大裘做的稍顯寬松,顯見是給林安明年長個兒留出了些預(yù)備空間。不過也只夠明年的,待到后年,這大裘就有些緊身了。
林安穿著黃白相間的虎皮大裘,歪頭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哀嘆,真像個小暴發(fā)戶!
轉(zhuǎn)頭看一眼雙目晶亮的獵戶,心中又加了一句,還是個被大暴發(fā)戶養(yǎng)著的小暴發(fā)戶!
不管林安心中如何作想,東西獵戶已經(jīng)送來了,還被獵戶親自披在他身上,林安自然不能拒絕,乖乖的在床上鋪上了虎皮墊子,書房座椅下,鋪了狼皮腳墊。
只是那件虎皮大裘,被林安以“狐裘還沒穿幾日,天氣還不算太冷”給擱置一旁。
獵戶雖然遺憾,可是也擔心天氣再冷一些,小秀才沒有更換的厚衣裳,便沒有說什么,只是常常把目光在小秀才和虎皮大裘之間打轉(zhuǎn)兒——顯然非常想要看小秀才再次把虎皮大裘給穿上的模樣。
雪依舊再下。
只是雪花很小,下得又慢,不太影響人們的正常出行,也就是村子里的老農(nóng)和窮得燒不起木炭、穿不起棉襖的人罵上幾句,旁人都不把這小雪當回事兒。就連小娃,也常常在小雪中玩耍,把飄下來的雪花,干脆當成了好玩的物事。
翌日,林安正在書房教林大丫幾個讀書,就聽隔壁一陣雜亂聲響起。
林二丫和平哥兒率先坐不住,都吵著要去看。
林安眉心蹙了蹙,招過丫鬟桂花,讓她去看隔壁獵戶家在做什么,愣是壓著林二丫和平哥兒繼續(xù)讀書。
“今日功課未完,誰許你們出去了?”
小秀才一板了臉,林二丫和平哥兒登時不敢再鬧,按捺下心思,一個繼續(xù)寫大字,一個搖頭晃腦,低聲背誦今日學的幾句三字經(jīng)。
林大丫微微一笑,繼續(xù)寫字。她就知道,就是哥哥自己讀書時,都不會輕易因外面的事情耽擱功課,豈會縱容他們?且,二丫和平哥兒性子跳脫,哥哥給這兩個扳性子都扳不過來,怎會由著他們胡鬧?
奈何林大丫想不到的事情,待桂花回來,說到獵戶家里在砸先前的窗戶紙,打算換掉安玻璃的時候,林安……也開始坐不住了。
那個獵戶,那個男人……
小秀才執(zhí)筆,滑過宣紙,卻是不甚污了紙張,一字未成。
待一個時辰后,林安查看了林大丫和林二丫寫的字,又令兩個小的把今日學的幾句三字經(jīng)連背三遍,聽著還算順暢,又令兩小把從開始那一日學的三字經(jīng)從頭背起。
林平和秦茂早就習慣了林安這樣考他們,雖然臉色微苦,倒也不算焦急,磕磕巴巴的都給背了下來。
林安開始皺眉。
林平急道:“哥哥哥哥,我們想去秦大哥家里!明日再背好不好?好不好嘛哥哥?”還拿手撞了一下秦茂,似是要秦茂也開口求情。
秦茂只笑,卻沒有開口。
秦茂打小就不被父母和祖父母喜歡,被家人像是養(yǎng)小貓小狗似的隨隨便便養(yǎng)著,一旦父母不高興了,他還要被父母當成出氣包來又打又掐又罵。直到秦止回來,皺著眉把他撿了回去,秦茂才終于擺脫了過去的出氣包生活。
只是秦茂年紀雖小,倒也看得清楚,秦止雖然養(yǎng)他,不虐待他,給他吃給他喝給他穿,但同樣也不怎么喜歡他。因此秦茂常常只看著林平撒嬌,而自己只呆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林安也無法。他先前倒是想對秦茂更和善一些,可是自從知曉了秦止的身世,知曉秦止十三歲年紀,就被征了徭役是秦茂的祖母的緣故,秦茂父親對秦止也曾是多般欺負,林安就不能對秦茂太好了。
雖說稚子無辜,可是,他應(yīng)當是站在秦止這一邊的,若是對秦茂太好,免不得會讓秦止心中難過——畢竟,秦茂再無辜,當年欺負秦止的,也是秦茂的親生祖母、親生父親和兩個伯父、叔父。
林安做不了太多,只能用心教秦茂讀書,讓林大丫多照看秦茂的衣食住行,待將來秦茂若是讀書上成器,就送他科舉,若是不成器,便為他再尋一條生計,如此而已。
當然,如果秦茂長大了,想要認回他的親爹親娘……獵戶大約不會再管他,林安自然也不會。
“哥哥,好不好啊?”林平急的跳下林安特意請了木匠為他做的小椅子,干脆上前抱住了林安的大腿,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哥哥,咱們?nèi)タ纯辞卮蟾绾貌缓茫壳卮蟾缒敲聪矚g哥哥,哥哥去了,秦大哥一定會高興的。哥哥哥哥,咱們?nèi)プ屒卮蟾绺吲d高興不好么?”
林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惱的重重敲了林平光滑的額頭一下,道:“今日下午,午睡起來后,你們兩個就把學過的三字經(jīng)全部背過十遍,若是背不會……”
林平想到哥哥上次為了懲罰他不讀書,在他臉上用毛筆畫了只大烏龜,還不許洗掉,讓他整整兩日都頂著個大烏龜跑來跑去被人嘲笑的情形,登時瑟縮了一下,忙道:“平哥兒一定會背會的!真的!”
林安幾人正欲往獵戶家里去,獵戶家另一邊的秦修遠和齊笙倒是老早就坐不住,早早就跑來獵戶家看熱鬧。
見獵戶一本正經(jīng)的指揮著人把他的那間有地火龍的“書房”的南北兩面墻上糊的窗戶紙都給砸了,打算安上玻璃,齊笙很是詫異。
他詫異的倒不是獵戶能在小小的華陽縣買到西洋玻璃,而是詫異:“秦三不是喜歡那小秀才喜歡得不得了么?怎么不在小秀才的書房里安玻璃,反而跑回來砸自己的窗戶了?”
秦修然手里正捧了酒壺,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酒入愁腸,只覺更愁。
“這不是正好么?”秦修然笑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詭異,聲音不高不低,“這樣,他不就有借口,把小秀才拐到他這里,關(guān)到明亮的屋子里,然后……想做甚么,就做甚么?齊笙,秦三那人,可比你想得聰明多了!”
帶著拖油瓶剛剛趕過來的小秀才:“……”真、真的是這樣子么?
大獵戶:“……”醉鬼的話豈能信?媳婦兒快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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