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哄騙的小秀才
秦止很快發(fā)現(xiàn),他把小秀才調(diào)戲地羞惱了。《
小秀才睜大眼睛,鼓著臉,正頗為氣憤地瞪著他。
秦止心中柔軟了起來。雖然他明知這小家伙并不像看起來那么無害乖巧,可是誰讓他活了二十六年,獨獨喜歡上這一個比他年齡小了一半的小家伙呢?
秦止好脾氣地道:“莫怕。你還小,又在孝期,三哥不會做甚么的。”
小秀才眼睛睜得更大。
這句話翻譯過來,豈不是說,如果他年齡合適,并且不在孝期的話,這個獵戶就要對他做些甚么了?
小秀才眼睛明亮清澈,秦止一下子就看懂了小秀才心中的疑問。
當(dāng)下老臉一紅,清咳一聲,趁機(jī)伸手,摸了小秀才的臉頰一下,原本打算一觸就回,結(jié)果光滑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在小秀才臉上多停留了一會:“你是三哥媳婦兒,將來要和三哥過一輩子,是三哥最親密的人。”秦止忍不住抬起小秀才的下巴,沙啞著聲音道,“所以,三哥就算做些什么,也是在……疼你,莫要害怕,嗯?”
小秀才:“……”當(dāng)他真傻么?被壓的那個更痛苦好不好?還有,那件事,能叫“疼”么?
雖然他從前是畫春/宮圖的,除了擅長寫實版,還會偶爾畫漫畫版,他自己也偏愛男男春/宮圖,可這不意味著他就要做下面的好不好?
小秀才暗自打量了一番獵戶高高壯壯的身材,再低頭看一下自己瘦了吧唧的模樣,突然對自己做上面一方的事情格外絕望。
獵戶卻是想到之前小秀才偷聽他和齊笙說話的事情,心中一猶豫,還是開口道:“媳婦兒將來,要做官兒么?”
林安沉默下來。
獵戶也不再說話。
半晌后,還是林安先開口:“我若做官,那你能不能……”
獵戶直接打斷了林安未出口的話,斷然道:“不能。”
林安道:“那三哥還問我做甚?”說完這句話,林安才驚覺自己語氣中的一絲怨氣,怔了怔,才又道,“我并非是怨你。如果沒有你,我這會子早就是一具尸體。是你救了我,更救了我的三個弟妹,我應(yīng)當(dāng)感激你。只是、只是……”
嫁給獵戶的代價太大,林安喜歡獵戶是不假,但還沒喜歡到可以為了獵戶,做古代的二等公民,還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困在籠子里的二等公民的地步。
當(dāng)然,如果獵戶愿意放棄成親這件事,林安倒是很希望能和獵戶做一雙奸夫淫夫,一輩子逍遙。
可是很顯然的,獵戶不是這么想的。
“你是我媳婦兒。”獵戶硬/邦/邦的道,“你過了孝期,我們必須成親。”
修遠(yuǎn)大哥和他媳婦兒成親多年,他媳婦兒都能干脆利落地走人。如果他和小秀才無名無分,那將來小秀才要走,獵戶半點法子都沒有。
獵戶不愿意如此。
有了名分,他才能牢牢的將小秀才困在他身邊。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獵戶低聲承諾,“除了不能做官,其余的,你想要什么,我都會尋來給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一起。”
這是秦止這輩子做出的最鄭重的承諾。
可是他沒能換來林安同樣的承諾。
林安怔了怔,只道:“我明白了。”
秦止想問小秀才明白什么了,就覺唇上一暖——小秀才親了他一下。
秦止登時什么話都問不出來了。
那場夜雪就像是曇花一現(xiàn)一般,過了幾日,雪化了,天氣也暖和了起來,和往年的十月份并無不同。
除了林安剛剛恢復(fù)的身體,還有老陳傳來的村子里的消息,幾乎快讓人忘記那場大雪。
“村子里沒了三個老人,四個孩子。”老陳和他婆娘的孩子都死在天災(zāi)里,看到死了孩子,心中不免難過,“都是女娃。”
林安沉默片刻,道:“正常走禮吧。”
老陳應(yīng)是,然后又道:“還有宋老大夫的事情……宋老大夫收養(yǎng)的那個孩子,下雪那晚也燒起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誰請走的宋老大夫。現(xiàn)下村子里大約要把宋老大夫的死,當(dāng)成正常的老死了。”
林安道:“那個孩子愿意?”
“咋能愿意?”老陳嘆道,“那孩子紅著眼睛,抱著宋老大夫的尸體,在里正家門口都跪了兩天了!可是那天可能看到宋老大夫的人家,一個都沒出來告訴那個孩子,那天是小李氏一家請走的宋老大夫。”
包括他們家。
林安明白林家村的人這樣做的緣故。林家村里,大半都是林姓,就是偶爾有不是林姓的,一大家子也能有四五個兄弟,誰也不敢輕易欺負(fù)。小李氏嫁的就是林家人。可是宋老大夫是十年前才搬到他們村子來的,有一身醫(yī)術(shù),對村子里的人又很少收錢,只收些雞蛋米面,這才在林家村慢慢站住腳跟。
可是現(xiàn)在宋老大夫沒了,宋老大夫收養(yǎng)的那個孩子甚至不姓宋,叫白遠(yuǎn),只有十五歲,是宋老大夫路過饑荒的村子,隨手撿來的而已。林家村的大部分村民,當(dāng)然不可能為了一個白遠(yuǎn),去說林家村人自己的不是。
林二沒有去告訴白遠(yuǎn)真相,則是因著林安也是剛剛清醒。林安清醒之前,誰也不敢妄自行動。而秦止根本不認(rèn)識白遠(yuǎn),自然也不會為了他出頭。
林安聽罷,又問老陳死去的幾個女娃都是誰家的,林二前后兩次看到宋老大夫,可有什么不同,小李氏家里生病被救過來的孩子是哪一個……細(xì)細(xì)詢問一番,他才松口。
“讓陳嬸去,給白遠(yuǎn)送上二兩銀子,去買兩具棺材,再讓他帶著棺材去小李氏家門口。”林安道,“林二初見宋老大夫時,宋老大夫身上背著藥箱,再見宋老大夫時,宋老大夫身上并無藥箱。這幾日大雪初化,白遠(yuǎn)又追的緊,想來小李氏一家不敢把藥箱送出去,當(dāng)然也送不出去。白遠(yuǎn)去小李氏一家尋,定能尋到。”
老陳遲疑道:“可那小李氏一家,怎么可能讓白遠(yuǎn)進(jìn)去搜藥箱?”
林安看他一眼,沒說話。
老陳很快就知道白遠(yuǎn)是怎么進(jìn)的小李氏一家了。
陳嬸給白遠(yuǎn)送了二兩銀子后,白遠(yuǎn)紅著眼睛點了下頭,待陳嬸走遠(yuǎn),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去租了林安六爺爺?shù)捏H車,去縣里拉了三具棺材來。
兩大一小。
一路趕去了小李氏家門口。
林安不了解宋老大夫,可是白遠(yuǎn)了解。能讓藥箱從不離身的宋老大夫?qū)⑺幭淞粼谛±钍霞依铮挥幸粋€可能——就是他很快就會回小李氏家里給另一個人治病。所以他買了三具棺材,而不是林安所說的兩具。
棺材送到。
小李氏一家登時就憤怒了。任是誰家被送了棺材,還是一送就送三具棺材,大約都不會心平氣和。
原本還在地里唉聲嘆氣的村民都跑過來看熱鬧,小李氏一家門口,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
小李氏就是林安醒過來那日,在他家門口碎嘴的長臉?gòu)D人,見白遠(yuǎn)送了三具棺材,還有一具小棺材,登時罵道:“你這克父克母,還把宋老大夫克死的喪門星!你來我們家門口干什么?還不快滾?”
白遠(yuǎn)卻比林安想得更決絕,他當(dāng)即沖著小李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卻不是哭小李氏罵他一事,而是哭求小李氏把他爺爺?shù)乃幭溥€給他,還道他已經(jīng)知曉爺爺大雪那晚,就是來小李氏家里救人的,只是爺爺隨身帶的治風(fēng)寒的藥不多,才會把大半輩子不離身的藥箱放在小李氏家里,自己獨個兒回去取藥。結(jié)果藥沒取來,自己死在半路上,而爺爺原先想救的那個小李氏的小女兒,也一并在雪夜死了。
他帶來的這三具棺材,一具是給爺爺?shù)模痪呤墙o爺爺沒能救回來的小女娃的,另一具……則是他自己的。白遠(yuǎn)掏出一把菜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言道,如果不讓他進(jìn)去小李氏家里把爺爺?shù)乃幭鋷ё撸退涝谛±钍霞议T口。反正棺材都買好了,就麻煩周圍相親,等他死了,把他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好了。
眾人大驚。
小李氏一家也被嚇得一臉慘白。
這白遠(yuǎn)小子,說得真真的,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晚發(fā)生的事情一般。小李氏一家怎么可能不害怕?
而周圍的鄉(xiāng)親,看白遠(yuǎn)這副模樣,也覺這件事有三四分是真。
“可是,如果搜不出來,你待咋地?”有人突然在人群中/出聲詢問。
白遠(yuǎn)直接道:“如果當(dāng)真找不到,我名下的三畝藥田,兩畝良田,還有一處住處,全都給林叔一家賠罪!就連我自己,也會自賣自身,把賣身銀子陪給林叔一家!只求林叔一家讓我進(jìn)去瞧個究竟,看看我爺爺寶貝了大半輩子的藥箱,到底在不在這里!”
林二正被人攙扶著站在人群里,他本來是要在白遠(yuǎn)說了這句話后,就站出來,表示他目睹那天的事情。可是不等他站出來,就見平哥兒和茂哥兒正和一個同樣三歲的哥兒一起從小李氏家里走了出來,平哥兒手上還拿著一只藍(lán)色的荷包。
白遠(yuǎn)登時紅了眼睛,直問平哥兒那荷包從哪里來,平哥兒還沒說話,小李氏的小兒子就樂呵呵地道:“箱箱,藥箱里的。”然后還得意的仰頭看小李氏,“太丑,送給平哥兒,換點心!”
小李氏恨不得拍死這個小兒子!
白遠(yuǎn)已經(jīng)沖到了那個小孩身邊,問藥箱在哪里。
眾人也立刻明白,宋老大夫那一晚,大約真的是來的小李氏家里。
事實已然明朗,這才有人站了出來,對白遠(yuǎn)說,那天的確是在自己家里聽到過小李氏和她男人拉扯著宋老大夫的聲音,小李氏欲辯白,結(jié)果那人把小李氏家里老人和小孩的病癥都說了出來,小李氏辯無可辯。
林二默默地沒有再站出來。
于是整個村子里,都知道九十歲的宋老大夫是被小李氏家請到家里給老人和孩子治病。結(jié)果宋老大夫拿了隨身帶的藥給老人和小李氏的小兒子熬過藥后,還差小李氏的小女兒沒藥喝。宋老大夫慈悲心腸,就讓小李氏她男人跟著他回去給小李氏的女兒取藥。
結(jié)果小李氏她男人根本不在乎一個女娃的死活,更加不愿意在大雪地里再走那么一遭,死活不肯出門。宋老大夫既不愿意見小女娃就這么白白死了,又掛念家里的白遠(yuǎn),仗著自己身上有幾手功夫,不肯服老,這才會把藥箱放在小李氏家里,獨自離開。
然后死在雪地里。
白遠(yuǎn)跪在宋老大夫尸身前,嚎啕大哭。
林家村外,張燦正帶著隨從騎馬而來。
他一臉的高興,夫子回來了!
再想到夫子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見林安這個得意門生、他的好兄弟,張燦手上的馬鞭越甩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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