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 手表
邵燁出現(xiàn)以后,告訴他廖長安大概半小時后過來。賀朗聽了他的話,更加不想久留,拉上楊卷起身就要走。邵燁自己也要回學(xué)校,索性就跟著賀朗幾人離開了。
坐電梯下到停車場后,他伸手勾住賀朗的肩膀,故意和賀朗慢悠悠地落在后面,壓低聲音問:“你跟他怎么回事?你不生氣了?”
賀朗心情復(fù)雜地答:“他解釋過了。”
邵燁詫異地挑高眉毛,“他說的話你也信?”
“怎么不信?”賀朗面色如常地反問。
邵燁神色一言難盡地打量他,最后憂心忡忡地問:“你是不是被他下蠱了?”
賀朗登時面露惱火,語氣涼涼地嘲笑他:“我看你才是喝酒喝到神志不清了。”
邵燁腦子很清醒,見他似乎不想多說,轉(zhuǎn)而換了個問法:“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他是怎么跟你解釋的?”
賀朗聞言,轉(zhuǎn)過臉來看向他。這才想起來,似乎有些事情,邵燁目前還處于不知情的狀態(tài)。思及到此,他神情愉悅地瞇起眼睛來,“你確定要聽?”
被他的目光盯得后背發(fā)毛,邵燁極力忽略掉這樣的感覺,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道:“我為什么不聽?”
賀朗心情大好地拍拍他肩膀,“他騙我的這件事,真要追根溯源起來,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
邵燁被他說得有些糊涂,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前任你沒忘吧?”賀朗問。
“哪個前任?”前任太多的邵燁神情略顯煩惱,“美院那個小學(xué)妹嗎?”
“游戲里的前任。”賀朗輕嗤。
“楊柳絲兒。”邵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賀朗意味深長地看向他,“楊柳絲兒懷疑你到處撩騷,想收集證據(jù)寫818掛你,讓羊毛卷用女號接近你小號。”他看熱鬧不嫌事大般地補充,“他們兩個在現(xiàn)實里是真的室友。”
邵燁:“……”
“楊柳絲兒也是男人?”他不敢置信地發(fā)問。
賀朗挑眉笑著越過他,大步朝前走去,沒有回答他的話。
身后大約安靜了那么兩三秒,驟然爆發(fā)出邵燁罵罵咧咧的聲音,在整個偌大的停車場里回蕩不止。賀朗臉上笑容擴大,頓時覺得身心愉悅而又舒暢。
回學(xué)校的路上,邵燁一直在消化這個突然得知的事情真相。被這件事打岔以后,他也就忘了找機會詢問賀朗,現(xiàn)在和楊卷到底是個什么關(guān)系。
賀朗的車向來都是停在校圖書館的停車場內(nèi),路上恰好經(jīng)過楊卷學(xué)院的實驗樓,楊卷在路旁就下了車,直接去了實驗樓里。
剩下兩人就跟著賀朗去了圖書館。只是今天似乎運氣不太好,賀朗開車在停車場里繞上整整一圈也沒能找到空出來的車位。坐在后排的老四隨口提醒道:“剛剛楊卷下車那實驗樓前,不是劃了停車位嗎?反正離圖書館也不遠,你不如直接把車停到那里去。”
賀朗沒有說什么,掉轉(zhuǎn)車頭沿路開了回去,最后把車停在實驗大樓門前的空車位上,三個人下車走回宿舍里。回去以后發(fā)現(xiàn)老趙在宿舍里,賀朗抓著他將桌子和床鋪的衛(wèi)生整理干凈,親自檢查過后,才放人離開。
自打上次楊卷來過他們宿舍以后,每回只要老趙回宿舍,賀朗必定會抓著他打掃宿舍衛(wèi)生。
晚上他和老四去游泳館里游泳,十點左右從館里出來的時候,賀朗忽然想起來,中午從體大朋友那拿的東西落在車子后備箱里沒拿,他把自己的游泳包丟給老四,自己步行去白天停車的地方拿。
這個時間點圖書館已經(jīng)閉館,上晚課的學(xué)生也都回了宿舍里。路上寥寥可見幾道人影,賀朗走到實驗樓前拿了東西,關(guān)上后備箱要離開時,忍不住抬頭往樓上掃了一眼。
整棟大樓都漆黑一片,唯有六樓那排房間里,最左側(cè)的那間實驗室里還亮著燈。賀朗腳步微微頓住,心知雖然不太可能,卻遲遲都沒有抬步離開。
恰好此時有人推開大門,從實驗樓里走出來,賀朗余光定在那扇緩緩關(guān)合的門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大步走入了門內(nèi)。前幾秒被使用過的電梯還停在一樓,賀朗索性按開電梯走進去,直接讓電梯升到了六樓。
從電梯里出來以后,他朝最左側(cè)亮燈的實驗室走過去,然后在燈火通明的走廊里,迎面撞上了開門出來丟垃圾的楊卷。
楊卷愣在原地,好半天后想起拎在手上的垃圾袋,他轉(zhuǎn)身把袋子丟進垃圾桶內(nèi),滿臉意外地看向停在幾步以外的賀朗,不太確定地問:“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賀朗被他這句話問住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坐電梯上來。賀朗神色有輕微的不自然,他少有地選擇了沉默。
以為對方并不是來找他的,想到自己剛才的自作多情,楊卷微微臉紅。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變化,他連忙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看時間,“如果你過來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明天早上再——”
“我來找你。”賀朗臉色淡然地承認,趁著楊卷低頭的幾秒時間里,腦中思緒已經(jīng)恢復(fù)冷靜,不動聲色地摘下了戴在手腕上的那塊手表,塞進褲子口袋里,“我的手表不見了,你今天有沒有在哪里見到過?”
說完,他故作眉頭緊鎖,抬腿走近幾步,舉起空蕩蕩的那只手腕給楊卷看。
楊卷疑惑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在其他地方見到過。”
賀朗似是對他的回答很不滿,“你再仔細回憶一遍。”
“好的。”楊卷不疑有他,轉(zhuǎn)頭指了指實驗室的方向,“能不能先讓我進去把燈關(guān)了?”
賀朗下巴微微抬起,示意他快去快回。
楊卷回到實驗室里,整理完桌上的資料和工具,做好剩下的收尾工作,就關(guān)上門走了出來。賀朗出現(xiàn)的時候,他其實已經(jīng)準(zhǔn)備關(guān)門回寢室,所以才會出來倒垃圾。
兩人并排朝電梯的位置走去,路上楊卷開始認真沉思和回憶,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見到過賀朗的手表。他低著頭看路面,不自覺地就落在了賀朗身后。
還沒走到電梯門邊的時候,頭頂?shù)穆暱責(zé)艉鋈磺臒o聲息地滅了下來。整片視野霎時陷入濃稠的黑暗中,他站在四面封閉的走廊里,沒有月光的輔助,甚至無法在黑暗中分辨出賀朗的具體位置。
楊卷連忙抬腳跺了跺地面,想要重新將聲控?zé)魡拘眩欢^頂?shù)臒襞菅b置卻始終毫無反應(yīng)。
賀朗的聲音沉沉地從黑暗里響起來:“別跺了,電梯燈也滅了。”
聽見對方挪動腳步的聲響,楊卷抬頭朝前往望去,果然沒有在視線范圍內(nèi)找到任何紅色光芒。他這才意識到,大概是突然停電了。
賀朗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朝他照過來,語氣不耐地嘖了一聲,“這老校區(qū)未免也太破了點,短短幾個月里就停了兩次電。”
楊卷起初還神色不解,賀朗這個學(xué)期才搬過來,開學(xué)以來只停過今天一次電。后來終于想起與游戲有關(guān)的回憶來,他沉默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賀朗打著手機光走過來,“樓梯在哪里?我們走樓梯下去。”
楊卷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照路,帶他去找樓梯的通道口。手機里散發(fā)出來的淡淡光圈,只能照到腳尖前很小的范圍。楊卷雖然戴著眼鏡,但是夜視能力依舊不太好。
兩人進入樓梯通道后,原本還走在前面帶路的楊卷,漸漸就落后了賀朗很遠。但他依舊不敢加快速度,一只手緊緊抓著樓梯扶手,另一只手握著手機替自己照路。
賀朗走到拐角平地上時,不得不轉(zhuǎn)身停下來等他,口中還不忘評價一句:“烏龜都比你爬得快。”
楊卷不太贊同他的話,埋頭看臺階的同時小聲反駁道:“烏龜有四條腿,我沒有。”
賀朗:“……”
忍住要罵他沒出息的沖動,賀朗往回走了兩步,停在樓梯下方,朝他伸出一只手來,神色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晰,語氣也什么起伏地催促道:“你快點。”
抬眼看見他那只伸過來的手,楊卷心中忽然有些緊張。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下步伐的速度,抓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也漸漸松開了。
漆黑寂靜的樓道中只剩下楊卷不停落步的聲響,以及他那隨著落步速度的加快,變得略微急促起來的呼吸聲。
還剩最后兩三個階梯的時候,楊卷手中燈光和視線晃得太快,將最后兩層錯看成了最后一層。他徹底放松下來,想也不想地邁出右腳,朝下方落去。
意想之中平穩(wěn)的空地沒有出現(xiàn),鞋底斜斜地滑過最后兩層的階梯邊緣,身體受慣性驅(qū)使驟然后仰,他整個人就要往下摔去。
賀朗伸在半空里的那只手迅速穿過他的腋下,扶在他的后背上,想要將他撈起來站穩(wěn)。此時這個情形,楊卷雖然站得比他高,但如若對方朝他的方向撞過來,賀朗還是有把握能將人接穩(wěn)的。
楊卷被他堪堪撈住,順著后背力道的輕輕推動,身體不穩(wěn)地朝他懷里撞過去。擔(dān)心自己會將對方撞倒在地,他慌忙抬高了雙手,試圖抓住賀朗的手臂來維持自己的平衡。
運氣不太好的是,他什么也沒有抓到,手中的手機還不小心砸在了賀朗的眉骨上。
賀朗始料未及,悶哼一聲閉上眼睛,腳下步子也跟著亂了分寸,帶著突如其來落入懷里的重量踉蹌后退,最后坐倒在了地上。
楊卷東倒西歪地趴倒在他懷里,反應(yīng)過來以后,慌忙丟開手里的手機,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來,鼻尖卻重重地撞在他的下巴上。
賀朗被撞得眼眸微瞇,自己都還沒開口說什么,趴在他身前的人就先輕叫出聲了。他額角青筋微跳,在黑暗里有幾分暴躁地出聲問:“我都沒叫,你叫什么?”
楊卷緊緊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他略微緩了緩,口吻生硬地問:“你剛剛叫什么?撞到哪里了?”
楊卷沉默兩秒,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你、你胡子沒刮干凈。”
賀朗:“……”
“你先從我身上起來。”他閉上眼睛,自暴自棄地吩咐。
楊卷哦了一聲,搭在賀朗身上的手和腳同時動了起來。然而屁股才剛剛抬起,他就停頓了下來。楊卷發(fā)現(xiàn),自己壓在賀朗腿上的膝蓋,好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硌到了。
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賀朗忍不住抬手往他身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快點——”
入手是渾圓柔軟且有彈性的觸感,賀朗面容凝固,聲音戛然而止。
楊卷臉和脖子燒得又紅又燙,神色羞赧地將抬起的屁股壓下來,睜著一雙眼睛不知所措。這樣卻反倒更加凸顯出來,硌在他膝蓋下的東西的存在感來。
他愣愣地感受片刻,忽然低頭挪開膝蓋,伸手往賀朗腿上摸去。
猶自沉浸在掌心內(nèi)觸感中的賀朗,被他摸得驟然回神,眼皮重重一跳,“你要干嘛?”
楊卷心中不太確定,所以沒有擅自開口答話,手卻依舊在他腿上毫無章法地摸來摸去。
賀朗直覺放任他這樣摸下去,會發(fā)生不可控的糟糕情況,他黑著臉開口制止:“別摸了。”
楊卷還在摸,甚至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他的手心隔著薄薄的夏季料子貼在賀朗腿上,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熱度來。
賀朗大腿上的肌肉線條繃得又直又緊,和楊卷柔軟的手掌心成了鮮明對比。他惱怒不已地伸手去捉楊卷那只亂動的手,話語急匆匆地沖口而出:“我他媽讓你別摸你沒長耳朵——”
楊卷終于找準(zhǔn)了位置,那只手如同一尾滑不溜秋的魚,瞬間就滑進了賀朗的褲子口袋里。
賀朗猛地僵住,甚至在短時間內(nèi)忘了該怎么呼吸。
下一秒,楊卷握著從他口袋里摸出來的手表,困惑而又不解地問:“你的手表,不就放在你自己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