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打飛機(jī)奇遇記 · 4
當(dāng)然,沖動之所以為沖動,就是因?yàn)橥鼙欢糁?而不能實(shí)施。</br> 漠北君靴子都不脫,就這么躺在他沒睡過一次的新床上,尚清華心塞無比。</br> “大王,這里是蒼穹山。”</br> 一記殺傷力極強(qiáng)的枕頭飛過來,砸得尚清華齜牙咧嘴。</br> 尚清華撿起枕頭,委婉道:“大王,這是我的床啊。”</br> 漠北君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br> 他冷艷高貴地說了兩個字:“我的。”</br> 懂了。</br> 因?yàn)樗麄€人都是漠北君的,所以他的東西當(dāng)然也是漠北君的。自然,床也是漠北君的。</br> 至于反向推論成不成立呢?這個時候就該上胖虎理論了: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br> 尚清華悻悻然滾下椅子,默默收拾了腳下的茶杯碎片,開始邊哼哼“我躺地來你睡床,我吃糠你喝肉湯”的小調(diào),邊整理新房間。</br> 好歹賞了一只枕頭給自己,之前連枕頭都沒有呢。知足常樂,抱著睡,跪安吧。</br> 今天的尚清華也勤勞的像一只快活的小蜜蜂。</br> 漠北君在閑人居睡了三天后,便又不聲不響地消失了。</br> 尚清華這才深刻體會到自己給漠北君開的掛有多不科學(xué)——三天。三天內(nèi),沒有預(yù)警,沒有懷疑,什么都沒有!居然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有魔族大搖大擺住到安定峰上來,把未來的精英(后勤)弟子當(dāng)牛馬使喚!</br> 猶如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尚清華很是激動地浪了一陣,直至接到安定峰老峰主下派的任務(wù)。</br> 雖說安定峰的任務(wù)無非都是生活雜物,區(qū)別只在于戰(zhàn)斗在后方還是奮斗在前線,但,離危險(xiǎn)生物更近了,難免惴惴不安。</br> 比如,在百戰(zhàn)峰與怨靈殺得正兇的時候沖上去送補(bǔ)血條藥丸,這種任務(wù)怎么看都兇殘得要完!</br> 好在漠北君還是很能罩人的。</br> 尚清華本以為他已經(jīng)把自己拋到腦后去了,沒想到好幾次陷入困境時,都被怎么看都像是魔族的奇異生物順帶撈了一把,保住了小命。</br> ……這的確算是“跟著我好好混,我罩你”的意思吧?</br> 尚清華忍不住覺得,抱大腿什么的,還是挺有用,挺必要的。</br> 不然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br> 順便,言簡意賅的系統(tǒng)大大給尚清華下傳達(dá)新的指令:三年之內(nèi)成為安定峰首席弟子。</br> 除了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時,需要在漠北君的“關(guān)照”下表現(xiàn)良好,想做首席弟子,在蒼穹山內(nèi)部花的心思也不能少。</br> 鑒于人人都知道的,《狂傲仙魔途》一書的炮灰及配角的智商只有40,于是所謂的宮心計(jì)大概也就是這種程度的:</br> 設(shè)安定峰老峰主已有首席弟子a,十分優(yōu)秀(優(yōu)秀=端茶送水洗衣疊被樣樣精通堪稱家政服務(wù)中心一把手),某天老峰主要求a烤十二個美味的餅,一峰派一個送去。尚清華需要的做的,就是每次都偷偷摸摸在a精心烤出的餅上撒一堆鹽或糖使之變得十分難吃。以上過程重復(fù)三次。ok,老峰主終于對原先的大弟子徹底失望了。</br> 想想吧:連個餅都烤不好,你還能做什么。</br> 這時候,尚清華再多展現(xiàn)幾次他高超的廚藝,就可以成功上位了!</br> 正所謂:智商不夠,槽點(diǎn)來湊。如果做不到最好,那就做到最糟。</br> 劇情弱智到能夠讓讀者瘋狂吐槽,也是一種成功!</br> 這種情節(jié)在狂傲仙魔途里數(shù)不勝數(shù),讀者常年群起而噴之的盛況可謂是終點(diǎn)書評區(qū)一大奇觀。噴的最厲害的就是那位絕世黃瓜。</br> 想到這里,尚清華忍不住有點(diǎn)想念書評區(qū)的小伙伴和這位仁兄了。</br> 真想念他樂此不疲地咆哮“向天打飛機(jī),就是因?yàn)槟阌羞@種思想,才會只是一個三流的種馬文寫手!!!”的英姿啊!</br> 然而,當(dāng)上了安定峰的首席弟子,煩惱卻是只增不減的。</br> 比如,以前做外門弟子時,可不會有機(jī)會和沈清秋、柳清歌一起下山出任務(wù)。</br> 這他媽得是倒了幾輩子血霉才能抽中的特等獎。</br> 蒼穹山十分注重同輩之間的情感維系,幾位首席弟子定期搭個伙刷個本是常事。這次的三個人分工也很是明確。柳清歌是前鋒打手。沈清秋中鋒,負(fù)責(zé)虛與委蛇,偷襲和補(bǔ)刀,以及搖扇子裝b(全部劃掉)。</br> 尚清華呢?</br> 當(dāng)然是負(fù)責(zé)趕馬車、訂客店、拎東西,以及此行一切收入與支出。后勤嘛。</br> 可要是真這么便宜就好了。</br> “說是在夜間,探頭往那口井里面望,會看到你的倒影在里面向上微笑招手,冷不防把人拉進(jìn)去溺死。有時還會看到死去的親人……咳咳,沈師兄柳師弟你們……先聽我說完好嗎……”</br> 尚清華放下卷宗。</br> 沈清秋袖子里一摸就是一本書,隨時隨地坐著站著都能自顧自開始裝b,此刻正倚靠在那顆陰翳老榕下,展現(xiàn)他的腹有詩書自氣華。而柳清歌早就站在了那口井旁,探頭往里看。</br> 柳清歌想速戰(zhàn)速決免得和沈清秋繼續(xù)共處一行,沈清秋想讓柳清歌干完苦力早點(diǎn)滾蛋,雙方都不想靠近對方惡心自己,各有各的考慮,沒有一個人在聽他盡心盡責(zé)的任務(wù)解說。</br> 柳清歌抬起頭,道:“沒有。”</br> 尚清華懂的。意思是“我的倒影沒有在里面對我招手微笑”。他攤手道:“這個……要不,換沈師兄來試試?”</br> 沈清秋收了書,換上折扇,信步走到井邊:“勞煩讓讓。”</br> 柳清歌早“讓”到十幾步開外了。沈清秋漫不經(jīng)心往井里看了看,也似乎沒什么收獲。</br> 尚清華把卷宗翻得嘩嘩響:“真是奇怪啊這上面明明是這么說的……”</br> 只可惜,翻得再響,也蓋不住沈清秋那不懷好意的聲音:“我們都試過了,是不是該你了?”</br> 果然,這世界上連妖怪都是欺軟怕硬的。其他兩人看的時候,屁都照不出一個,輪到尚清華,就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井里搔姿弄首。</br> 柳清歌二話不說,一拍劍柄,乘鸞出鞘,勢如長虹般洶洶刺入井水中。</br> 靜默片刻,平靜的井水表面開始翻騰氣泡。尚清華識趣地一退再退,拉出安全距離。只聽一陣鬼哭狼嚎,大量絮狀魂魄沖天井噴而出!</br> 柳清歌把追著他咬的一團(tuán)女人頭擊潰,道:“退下!”</br> 按照慣例,一旦開打,安定峰弟子不做補(bǔ)給就該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可惜尚清華這次估算錯誤,滾得還不夠遠(yuǎn),來路去路都被散成白色煙霞的怨靈圍住。事已至此,他只好使出看家本領(lǐng),白眼一翻,就地躺倒。</br> 裝死這招永遠(yuǎn)屢試不爽!</br> 混戰(zhàn)中,柳清歌和沈清秋的背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兩人同時露出嫌惡神情,沈清秋已經(jīng)反手一記暴擊打了出去,擦著柳清歌肩頭飛過。柳清歌怒了,當(dāng)下也還了一發(fā)回去。</br> 這下可好,戰(zhàn)斗主力完全不理敵人,自己打起來了。沈清秋罵道:“你瞎眼了?朝哪兒打?!”</br> 柳清歌也不比他斯文:“誰先打的?誰先瞎的?!”</br> 尚清華躺在地上,白眼直翻。他看得分明,剛才柳清歌側(cè)上方有一條幽白的影子,沈清秋那一下越過柳清歌肩頭,打散了它。眼看兩人互砍的陣仗越來越大,又快殺紅了眼,他裝死也顧不上了,坐起來弱弱叫道:“你們不要吵架嘛。柳師弟你誤會了,其實(shí)剛才沈師兄他是……”</br> 沈清秋一甩手,尚清華腦袋邊的墻壁被轟出了幾道深深的裂縫,灰石簌簌下?lián)洹?lt;/br> 沈清秋涼嗖嗖地道:“要死就死得徹底,別半途起來。”</br> 尚清華一句話也不說了,倒下繼續(xù)安心挺尸。</br> 一只不漏地把井妖和它收集的怨靈們封在回收容器里,尚清華引來馬車,柳清歌目不斜視,往另一條道上走。尚清華忙道:“柳師弟,你去哪兒呢?”</br> 柳清歌哼道:“我不和偷襲同門的人同行。”</br> 沈清秋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和有力無腦的人同行。尚師弟,走了。”</br> 他捏了捏尚清華的肩,尚清華哎哎哎齜牙咧嘴地答應(yīng)了。好容易掙脫魔爪,他追上柳清歌,叮囑道:“柳師弟,師兄有一句話奉勸。沒事不要一個人練功,容易走火入魔。”</br> 柳清歌還沒說話,那頭沈清秋扇子柄敲了敲車桿。尚清華忙趕回去。</br> 一路上,他一邊趕車,一邊盯沈清秋。</br> 沈清秋原本在靠著車廂看書,被他盯得臉色越來越陰,瞇了瞇眼:“你看我干什么?”</br> 尚清華含羞帶怯道:“……沈師兄,其實(shí)我不想提醒你的。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你的書拿倒了。”</br> “……”</br> 沈清秋的臉紅了一剎那,突然拔劍而起。</br> “不不不不不不要沖動!!!”</br> 沈清秋這廝臉皮最薄,當(dāng)面拆他臺,他能記你一輩子。尚清華有點(diǎn)后悔貪圖一時嘴快。不過像沈清秋這種裝b功力爐火純青的人居然能把書拿倒,看來剛才著實(shí)氣得不輕。</br> 也對,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吧,結(jié)果不盡人意。不盡人意你就和柳清歌直說嘛,說我剛才是要幫你忙,他又不肯。你不肯就讓我?guī)湍憬忉屄铮掷幌履槪恢朗遣皇呛π摺_@人真是不能七彎八扭,自己折騰自己。</br> 沈清秋目如蛇蝎,尚清華冷汗流了一背。</br> 半晌,沈清秋才坐了回去,收劍入鞘,努力平息,皮笑肉不笑道:“尚清華,你閉嘴,行嗎?”</br> 尚清華心癢難耐,舉手道:“我能再說一句嗎?”</br> 沈清秋右手揉揉太陽穴,一抬下頷,示意準(zhǔn)奏。尚清華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他,說出了自從被電流抽到狂傲仙魔途里面后,最語重心長的一段話:</br> “如果你今后見到有人走火入魔呢,你不要慌,也不要貿(mào)貿(mào)然上去想幫忙救人。千萬要鎮(zhèn)定,出去叫人,不要自己動手。否則,絕對會幫倒忙,捅大簍子,從此自暴自棄,一輩子不得翻身,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br> 沈清秋莫名其妙:“旁人走火入魔與我何干。我為什么要慌,我為什么要幫忙?”</br> 尚清華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yīng)”,道:“總之你記住就是啦。”</br> 等到尚清華做了峰主,他終于可以不用再露骨地做小伏低了。</br> 忙碌命仍舊是忙碌命,不過好歹從粗使丫鬟升級成為了大內(nèi)總管,也算是長足進(jìn)步吧。</br> 聽說清靜峰上那位得罪不起的主兒病了一場。病好以后,穹頂峰上低調(diào)地開了一個秘密會議。</br> 穹頂峰偏殿。十二峰峰主到齊了十一個。</br> 岳清源凝神道:“你們覺不覺得,清秋師弟……這些日子來很怪。”</br> 數(shù)位峰主紛紛附和。柳清歌肅然道:“豈止是怪。”</br> 齊清萋嘀咕:“簡直是變了一個人。”</br> 尚清華就是在此時風(fēng)塵仆仆踏入偏殿的。近年來,千草峰的龍骨香瓜子在外面賣的不錯,他已在外為銷路奔走數(shù)月。剛回來就被莫名其妙拉來開會,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搓手道:“這個,我有一段日子沒見沈師兄了,諸位能說說,具體是怎么個怪法嗎?”</br> 岳清源道:“他能和我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個時辰的話。”</br> “……”尚清華悚然道:“哎呀我的媽!好怪啊!那是真的很怪!”</br> 照說這兩位之間結(jié)著一個死疙瘩。此結(jié)不解,斷沒有融洽起來的可能。之前那樣五句之內(nèi)必不歡而散才是常態(tài),一個時辰心平氣和的交流,這又豈止是玄幻的程度!</br> 柳清歌道:“他在靈犀洞……幫了我一把。”</br> 尚清華這才想起來,對啊,這個時間線,柳清歌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沈清秋幫倒忙坑死了才對,怎么還能活蹦亂跳坐這兒開會?!</br> 難道是當(dāng)年打井妖那茬兒,自己給沈清秋的提醒起了作用?</br> 其他人繼續(xù)總結(jié)近段時間來沈清秋的種種異常之處,什么為打退不知好歹的魔族妖女自己負(fù)傷啦、什么關(guān)愛弟子挺身相護(hù)啦……尚清華聽得臉都要扭曲了。</br> 他思前想后,這種舍己為人的人設(shè),怎么看都嚴(yán)重ooc了啊!</br> 他忍不住道:“打住。他……不會是被奪舍了吧?魏師兄,你們試劍臺那兒怎么樣,他去過嗎?”</br> 魏清巍萬劍峰試劍臺上有一把從未有人能拔出的奇劍“紅鏡”,但凡怨魂惡靈一類靠近,劍身會自動出鞘。若是沈清秋真被不凈物附體,只要他靠近試劍臺,紅鏡必然警聲大作。</br> 然而,魏清巍道:“他走過去三次,還試著拔了三次,毫無動靜。”</br> “他身上沒有鬼氣。”岳清源緩緩道:“我覺察不出被奪舍的跡象。”</br> 齊清萋攤手道:“若是奪舍,完全說不通。奪舍總歸要有所圖謀吧。這些日子他都無所事事的,比以前更閑。”</br> 一陣議論,莫衷一是。最后,木清芳道:“也未必是奪舍,依我看,說不定是沈師兄的老毛病又犯了。”</br> 眾峰主面面相覷。</br> “老毛病”是啥,無需挑明,大家都懂的。</br> 沈清秋為人爭強(qiáng)好勝心高氣傲,急于求成也不是第一天了,沒準(zhǔn)是他又偷偷修煉,結(jié)果走火入魔了。</br> 木清芳繼續(xù)分析道:“我曾聽過不少例子,人被巨石砸中頭部,或受到強(qiáng)烈刺激,有時候會失去一些過往記憶。那么走火入魔而忘卻前塵性情大變,也未嘗不可能。”</br> 岳清源道:“那還有可能恢復(fù)嗎?”</br> 齊清萋皺皺鼻子:“掌門師兄,莫非你還希望他想起來,恢復(fù)以前那種……為人處世。”</br> 岳清源怔了怔:“我?我也不知道。”</br> 他認(rèn)真地道:“雖然他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只是,能想起來,還是想起來得更好。”</br> 有峰主不解道:“以往他見了掌門師兄和同門從不好好打招呼,也不登門拜訪,講話綿里藏針,陰陽怪氣,有什么好的。還是現(xiàn)在這樣好些。”</br> 岳清源微微一笑,并不說話。木清芳為難道:“上次我寫無可解藥方的時候,順便幫他看過了。沒什么頭緒,難以入手,恐怕只能順其自然。”</br> 得出了“清靜峰峰主失憶了,喜大普奔”的結(jié)論后,散會了。</br> 此次會議過后,尚清華覺得,針對這個異狀,他很有必要(在給清靜峰派送經(jīng)費(fèi)的時候順便)視察一番。</br> 視察之前,尚清華先去的是百戰(zhàn)峰。</br> 照理說,蒼穹山各峰論資歷,清靜峰排第二,百戰(zhàn)峰排第七,送完了第一位的穹頂峰,緊接著應(yīng)該按順序先送清靜峰才是。可一來,沈清秋太難伺候了,尚清華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想怎么樣說話才不會得罪他;二來,百戰(zhàn)峰能打好戰(zhàn),先送他們的經(jīng)費(fèi),尚清華比較安心。</br> 怎么個安心法?嗯,就是經(jīng)營門面的小個體戶給地方一霸交了保護(hù)費(fèi)的那種安心法……</br> 迎接他的是柳清歌的師弟季玨,一如既往的熱情,雙方寒暄幾句,交接完畢,季玨道:“那尚師兄慢走,我回演武場去了。”</br> 尚清華看他神情,似乎不愿自己走的這么快,問道:“近來柳師弟經(jīng)常在百戰(zhàn)峰上逗留嘛。是哪位師弟境界大增了?”</br> 柳清歌常年在外尋人斗毆,百戰(zhàn)峰上無人是他對手,一個月最多只回一次。什么時候百戰(zhàn)峰成群結(jié)隊(duì)去千草峰拉治療了,那就是他剛回來一趟了。然而近期,千草峰山門的門檻都要被百戰(zhàn)峰的大爺們踏破了,經(jīng)費(fèi)也吃緊,木清芳隔三差五找尚清華通融一番,他覺得奇怪,心想是不是百戰(zhàn)峰新出了什么不世奇才能和柳清歌對打,這才有此一問。</br> 季玨郁郁道:“并不是我們峰上的。是沈清秋。”</br> 尚清華壓根沒指望聽到什么石破天驚的答案,微笑點(diǎn)頭:“哦,沈清秋啊……沈清秋?!”</br> 消化了這三個字帶來的巨大信息量,尚清華險(xiǎn)些駭?shù)弥苯语w升。</br> 沈清秋?在百戰(zhàn)峰?而且在百戰(zhàn)峰演武場?干什么?被柳清歌單方面毆打嗎?不對,依他拉仇恨值的能力應(yīng)該是被群毆——出人命怎么辦?他可是重要的人渣反派啊!萬一他被打死冰哥要送給誰來虐?!</br> 季玨:“……尚師兄你這是什么眼神!不要這樣看我,我們沒殺人!沈清秋還活著,誰都沒對他怎么樣!你應(yīng)該問的是他對我們怎么樣了!”</br> 于是,尚清華跟著他一路小跑到了演武場。</br> 玄武巖的高臺上,柳清歌和沈清秋居然真的在規(guī)規(guī)矩矩地比劍。</br> 柳清歌動作比平時慢得多,與其說是比劍,倒不如說是在喂招。眉宇之間也還算平和,并無以往的殺氣。</br> 恰逢此時,沈清秋一劍刺空,他一皺眉頭,左手微微一動,</br> 尚清華的心猛地緊繃了,眼角瞥見一旁季玨也神情一凜,似乎有叫出聲的沖動。</br>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br> 季玨心有余悸,低聲道:“我總覺得沈清秋立刻就要放點(diǎn)淬毒暗器什么的。”</br> 尚清華深表同感:“英雄所見略同!”看來季師弟對這個角色的理解十分透徹啊。不愧是曾經(jīng)和沈清秋在妓院大打出手、丟盡了兩峰臉面的老仇人……</br> 沈清秋收回修雅,立定而思。他一不嗖嗖冷笑,二不橫眼看人,這么瞧著,溫眉和眼,倒也有點(diǎn)謙謙修雅的君子之風(fēng)。</br> 須臾,沈清秋道:“不明白。”</br> 柳清歌隨手挽了個凌厲的劍花,道:“哪里不明白?”</br> 季玨身旁一名弟子忽然呻吟道:“天哪,他又不明白了。”</br> 另一名弟子小聲道:“我……我不行了……我肚子不舒服我先下去了……”</br> 季玨忙道:“師弟等等我,我也……”</br> 師弟把他推回來:“呆著!你不是剛回來嗎?!”</br> 場上,沈清秋道:“剛才那幾招,如果我右手對你出劍,左手扣一記靈力暴擊,尋機(jī)會打在你小腹上,還是有機(jī)會贏的。”</br> 柳清歌嗤道:“沒可能。”</br> 沈清秋堅(jiān)持:“有可能。”</br> 柳清歌:“能贏,你為何不試?”</br> 沈清秋矜持道:“這不是切磋嘛,動真格多不好。”</br> 柳清歌不跟他多話,朝場下道:“來個人!”</br> 被他隨手點(diǎn)到的人如易水壯士,一臉視死如歸地上了場,仿著沈清秋的路子和柳清歌對戰(zhàn)了幾招,直接被乘鸞劍氣轟飛。</br> 柳清歌這才收劍回鞘,對沈清秋道:“看到了嗎?行不通。”</br> 沈清秋一展折扇,在胸前搖了搖,笑吟吟地道:“看到了。柳師弟反應(yīng)太快。果然行不通。”</br> 季玨對尚清華低聲控訴道:“他每次一說‘不明白’,柳師兄就要找個人上來示范,直到他明白為止……”</br> 難怪近日百戰(zhàn)峰傷殘人口只增不減,千草峰門庭若市。</br> 尚清華只有一個想法。</br> 沈清秋這廝絕壁是故意的!!!</br> 下場后,柳清歌繼續(xù)訓(xùn)(bao)練(da)百戰(zhàn)峰弟子們。沈清秋和尚清華打過招呼,一齊朝山下走去。臨出山門時,季玨倒提著兩只麻袋過來,要送給沈清秋和尚清華。</br> 尚清華不明所以,解開帶子看了看,只見兩團(tuán)血糊糊毛茸茸的東西窩在里面:“這是……”</br> 季玨神情呆板地道:“柳師兄獵回來的短毛怪,聽說味道很好,兩位師兄可帶回峰上自行烹飪。”</br> 短毛怪?短毛怪?他有設(shè)定過這種怪物嗎?能吃的?你認(rèn)真的?!</br> 沈清秋看上去也十分懷疑這東西的可食用性:“費(fèi)心了……”</br> 季玨棒讀道:“師兄說,這是給上次清靜峰送來的茶葉的回禮。”</br> 茶葉?還送茶葉?!這算什么?相互交換禮物?!尚清華心里叫臥槽,臉上嘻嘻笑:“如此說來,我這是沾了沈師兄的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好茶葉?”</br> 沈清秋和藹可親道:“是我大弟子明帆家里茶田收的。至于好不好,尚師弟順便到清靜峰來吃一吃不就知道了?”</br> 尚清華腆著臉道:“那我也再沾一沾柳師兄的光好了。”</br> 于是一人拖著一只麻袋,東拉西扯,往清靜峰上走。</br> 甫一入山門,幽風(fēng)拂面,鳥語細(xì)細(xì),與外界格外不同。兩人踩在滿地柔軟的青青落竹上,倍覺神清氣爽。</br> 沈清秋不知為何,心情甚是不錯,瞧著半點(diǎn)也不像剛輸給柳清歌的樣子,反而閑閑地贊道:“柳師弟劍法當(dāng)真不錯。”</br> 尚清華忍不住提醒道:“沈師兄你……輸了幾次?”</br> 沈清秋想了想:“嗯?嗯,你問今早?也就七八次吧。”</br> 那你怎么能這么平靜?!</br> 不是應(yīng)該咬牙切齒梨花帶雨(……)杜鵑泣血甩手回去閉關(guān)三個月發(fā)誓再戰(zhàn)嗎?</br> 你ooc了知道嗎?敬業(yè)點(diǎn)行不行?!</br> 沈清秋用扇子柄敲了敲后頸:“輸給百戰(zhàn)峰峰主,也沒辦法。不如說贏了才是不正常吧。”</br> “……”尚清華感覺沒法和他交流了。</br> 失憶了。他絕壁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失憶了。這兄友弟恭同門和諧友愛的畫面居然出現(xiàn)在沈清秋和柳清歌之間——天啦擼,說不定再過幾天,沈清秋和洛冰河也能打情罵俏了!</br> 他腦子里這個可怕的畫面剛一閃而過,只見一道白影竄過來。沈清秋懷里突然撲了個黏糊糊的東西。</br> 那軟成一團(tuán)的東西叫道:“師尊!”</br> 沈清秋被他撲的險(xiǎn)些仰面朝天倒,歪了歪,扶著一只粗竹,好容易站穩(wěn)了,見尚清華正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br> 不能怪尚清華表情僵硬。看著那雙手金剛箍一般圈著沈清秋腰的小帥哥胚子,尚清華一聲“冰哥”剛才幾乎就要脫口而出!</br> 沈清秋一只手僵直地?fù)u扇子,不尷不尬道:“叫就叫,不許拖長嗓子叫。成天往人身上撲,你師叔尚且在這里,成何體統(tǒng)!”</br> 洛冰河慢吞吞收手,站直了,乖巧地先喊了一聲尚師叔,才道:“弟子做完早課之后,就一直在這里等師尊回來,一時高興,忘乎所以了……”</br> 向天打飛機(jī)菊苣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br> 洛冰河改為挽著沈清秋的手臂:“師尊,今天為何去了這么久?”</br> “今天人多啊。”</br> 看著沈清秋那悠然自得的笑容,尚清華忍不住猜起了他今天“不明白”了多少次,又讓柳清歌給他“示范”了多少次。</br> 洛冰河自然而然接過沈清秋手里提著的麻袋:“下次我也能去嗎?”</br> “那要看你劍法長進(jìn)如何了。”沈清秋順口道:“袋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你柳師叔說可以吃,你看看能不能把毛弄干凈,是怎么個吃法。”</br> 你把冰哥當(dāng)廚娘呢——男主的料理只有女主才可以吃,遵守本分好嗎——算了尚清華沒力氣了。</br> “哦。”洛冰河高高興興應(yīng)了,抖了抖袋子,里面的東西忽然掙扎起來。</br> “師尊,還是活的!”</br> 到了竹舍的會客廳里,沈清秋一堆徒弟還圍著那只麻袋里的不明生物輪流戳,戳一下那只短毛怪就發(fā)出凄慘的哀叫,他們還興奮不已,嘖嘖稱奇:“師尊,真的是活的!”</br> “活的怎么辦?還是殺了吃?”</br> “不要吧,好可憐……”</br> 尚清華努力忽視這群隨地亂坐的小弟子們,低頭喝茶,內(nèi)心抽搐。</br>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所有弟子都一臉苦大仇深,站如松坐如鐘,人手一本古籍,念咒一樣走到哪念到哪,說話引經(jīng)據(jù)典抑揚(yáng)頓挫。再看如今……這還是以裝b文藝青年輩出而聞名的清靜峰嗎?</br> 整個兒一多動癥兒童托管所。</br> 沈清秋道:“活的那就養(yǎng)著吧。”</br> 明帆連忙反對:“吃了吧,還是吃了吧,咱們又沒養(yǎng)過,不知道它要吃多少,換水散步什么的也好麻煩……”</br> 寧嬰嬰撅嘴道:“得了吧,養(yǎng)也肯定不歸你養(yǎng),師尊當(dāng)然給阿洛養(yǎng)啦。”她抬頭問:“師尊,這個奇怪的東西您上哪兒捉來的?”</br> “百戰(zhàn)峰峰主送的。茶葉回禮。”</br> 寧嬰嬰聞言,哼哼唧唧道:“師尊,我不喜歡百戰(zhàn)峰,他們好討厭……上次他們仗著劍法好欺負(fù)阿洛,還追著他打……”</br> 尚清華心道:這很正常嘛。百戰(zhàn)峰一脈對洛冰河的惡感是渾然天成的,這是一種單細(xì)胞生物對潛在邪惡因素的直覺反感。這話真不是黑百戰(zhàn)峰,尚清華本人是粉來的。</br> 寧嬰嬰數(shù)落完,要求道:“師尊,你一定要幫我們狠狠教訓(xùn)他們!”</br> “噗——”沈清秋嗆了一下,轉(zhuǎn)向尚清華,得體地笑道:“咳咳……這孩子,瞎說什么。同門之間要和諧友愛,怎么能動不動狠狠教訓(xùn)呢?”</br> 尚清華連聲稱是,報(bào)以同樣的干笑,拼命喝茶。</br> 嬰嬰妹子啊,不用你師尊出手,柳清歌已經(jīng)教訓(xùn)的他們很慘了。事實(shí)是沈清秋負(fù)責(zé)“和諧友愛”,柳清歌負(fù)責(zé)“狠狠教訓(xùn)”……不愧為偽君子本色!</br> 尚清華深感欣慰,沈清秋,就算走火入魔失憶了,也果然還是那個陰險(xiǎn)的沈清秋!</br> 恰逢此時,洛冰河取來了茶葉,進(jìn)廳來呈給尚清華。沈清秋道:“來師弟,承蒙安定峰一直以來的照顧……”</br> 地上卻還蹲著個不依不饒的,寧嬰嬰激動道:“師尊,你一定要給阿洛出這口氣啊!”</br> “……”沈清秋忍無可忍:“嬰嬰,出去玩兒。”</br> 洛冰河忙道:“出氣什么的千萬不要。只是弟子技不如人,給師尊和清靜峰丟臉了。”</br> 沈清秋安慰道:“你只是根基不太好,暫時不及。只要用功,假以時日,定能超越他們。”</br> 明帆鄙夷道:“超越百戰(zhàn)峰,就他,等一百年啦。”</br> 寧嬰嬰大發(fā)脾氣:“這么瞧不起咱們清靜峰瞧不起阿洛,你上百戰(zhàn)峰去好了,看他們肯不肯收你!”</br> 沈清秋扶額:“不是讓你們出去玩兒了嗎?怎么還在這兒?冰河快把他們弄出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br> “好的師尊。不過這只到底是吃了還是養(yǎng)著……”</br> ……</br> 尚清華感覺自己要心肌梗塞了。</br> 這沈清秋牌紅燭園丁和洛冰河牌貼心小棉襖都是些什么鬼!</br> 您特么可千萬別告訴我沈清秋真是為了給洛冰河出氣才去百戰(zhàn)峰捉弄人的!</br> 這父慈子孝……呸呸呸舉案齊眉……呸呸呸,相敬如賓的畫面,比沈清秋和柳清歌在和平切磋還玄幻。再這樣發(fā)展下去,說不定他們真有一天會打情罵俏咧。啊呸,要是真有那時候,他就自吞熱翔三斤。</br> 飛機(jī)菊苣發(fā)完誓,難得仔細(xì)想了想,他一向成語用得不好,所知有限的幾個都拿去形容柳溟煙的美貌了。用的頻率最高的就是“酥胸顫動”和“吹彈可破”。“相敬如賓”用在這里應(yīng)該沒用錯吧。嗯,看字面意思,應(yīng)該沒錯!</br> 彼時,勤勤懇懇為生存而奮斗的向天打飛機(jī)菊苣尚不知道,人渣反派沈清秋,已經(jīng)被替換成了絕代噴子絕世黃瓜。</br> 想當(dāng)年,他偶爾在此君噴得過于厲害時,會順口詛咒一下,惡毒地祈禱讓他黃瓜再絕世也休想有用武之地,誰料某種程度上,這個詛咒應(yīng)驗(yàn)了。</br> 這些天冰哥心情特別不好。</br> 尚清華可以理解。作為原著中能只身草翻天的種馬男主,現(xiàn)在他把沈清秋弄過來關(guān)著——居然就真的只是關(guān)著。干是關(guān)著,不干別的。</br> 能相信嗎?!他身為原作者都不敢相信!</br> 如果現(xiàn)在的冰哥還能由他的一桿筆來操縱,本著“讓主角爽,就是讓讀者爽”的原則,他一定翻來覆去煎烙餅一樣先讓洛冰河把沈清秋奸個幾百遍啊幾百遍(這里面絕對沒有他和絕世黃瓜的私人恩怨。絕對沒有。)道具體位場地不帶重樣。煎熟了才好說話,煎著煎著自然就有感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