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人成行
魔界和人界,就如同一張紙的兩面,處于不同的空間。在紙張的正面畫上一筆,再怎么延伸,也畫不到反面去。</br> 而心魔劍,則能夠把這張紙的正反,拼接到同一個平面。</br> 舉個例子。人界大陸上有洛川這條河流,魔界則有埋骨嶺,這兩個地方處于異界空間。而原著中,洛冰河以心魔為匙,將兩界合并后,埋骨嶺便被“拼”在了洛川中央,變成了一座孤島。</br> 簡單地解釋過后,柳清歌皺起眉:“這種事真做得到?”</br> 當(dāng)然做得到。原著洛冰河就成功辦到了!沈清秋沉沉點(diǎn)頭。柳清歌想了想,道:“茲事體大。還需證據(jù),方能取信于諸位掌門。”</br> 要說證據(jù),還真沒有。沈清秋正略感頭疼,這時,安靜了半晌的洛冰河忽然道:“師尊為何不問我?”</br> 沈清秋還沒答話,柳清歌先行一步,嗤了一聲。</br> 嗤的原因很充分。洛冰河有魔族血統(tǒng),并且早早跟諸派翻臉,惡名遠(yuǎn)揚(yáng),幻花宮被他生生搞成了邪教組織,雖然實(shí)力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不弱反強(qiáng),但四大派早就把它踢出團(tuán)隊,作為“名門正派”卻名存實(shí)亡,自然也幫不上忙。</br> 所以,問他,恐怕沒什么建樹吧……</br> 這話沈清秋心里明白,卻不能多說。不然洛冰河那顆脆弱的玻璃心不知道還要怎么碎呢。他干笑了幾聲,還沒笑完,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點(diǎn)重量。</br> 洛冰河的頭輕輕靠在了他的左肩上。</br> 沈清秋以為他又在撒嬌,抖了一下,可再仔細(xì)看看,洛冰河的眼睛閉著,是一副安然昏睡的模樣。</br> 站著也能睡。剛才不還聊得好好的嗎!</br> 沈清秋反手捉緊他胳膊,防止他摔下飛劍,輕聲喚道:“洛冰河?”</br> 沒有反應(yīng)。頓了一頓,沈清秋換了更低更輕的聲音:“……冰河?”</br> 叫了兩聲,他才慢慢睜開眼睛,沈清秋見他眼神渙散,忍不住問:“你是不是真的很累?”</br> 離出圣陵還沒幾天,洛冰河受過的那一大堆傷就算好得快,怕是也有些遺留后果,暈一暈也是有可能的。</br> 洛冰河搖搖頭:“沒有。”</br> 沈清秋琢磨了下,轉(zhuǎn)向抱著雙手冷冷注視這邊的柳清歌:“柳師弟,過了邊境之地,不如你先走,回蒼穹山派和掌門師兄他們召各派商議一下。”</br> 柳清歌雙目微睜:“那你呢。”</br> 沈清秋說:“我可能要遲些回去。洛……冰河他這個樣子,我看,還是休息一下再走穩(wěn)妥。”</br> 柳清歌提氣道:“我來,就是為把你帶回去。”</br> 沈清秋躊躇,洛冰河一言不發(fā),低著頭,模樣看著乖巧得很。他又說:“就一晚。”</br> 柳清歌看著窩在沈清秋身后的洛冰河,嚴(yán)厲地說:“一晚也不行。”</br> 那怎么辦呢?</br> 一個時辰之后,三人穿過邊境之地,停在城中最大的客棧門前。</br> 這座城遠(yuǎn)離中原,多的是雜門小派,卻鮮少見到這般豐神俊朗、仙氣凌然的人物出現(xiàn),還一次出來三個,一個賽一個的好看,不少都駐足圍觀。柳清歌昂首闊步,握著乘鸞,率先邁進(jìn)門檻。</br> 大堂富麗,寬敞明亮,立刻有伙計上前招呼。沈清秋道:“柳師弟,你真要跟我們一起?”</br> 總感覺柳清歌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根本不需要睡覺、就算睡覺也會在云氣繚繞的靈臺上的類型。</br> 柳清歌執(zhí)劍抱手站著,冷冰冰地說:“不放心。”</br> 他眼皮一抬,恰好見到洛冰河在沈清秋身后,無聲地哼哧了兩下。眼珠斜轉(zhuǎn),嘴角笑容輕蔑,目光惡意滿得都要溢出來了,登時大怒,握著乘鸞的手背青筋暴起。沈清秋見狀忙道:“有話好說,不要生氣。”他再回頭,洛冰河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嘴唇還微微有些發(fā)白。</br> 伙計笑道:“幾位客官是來住宿的?”</br> 柳清歌不理人,洛冰河一副隨時要倒的模樣,沈清秋只好自己出來:“不錯。”</br> 伙計:“要幾間房?”</br> 沈清秋:“三……”</br> 洛冰河:“兩間。”</br> 柳清歌就差沒把“狼子野心,可恨可誅”八個字寫在臉上了。洛冰河和顏悅色道:“麻煩兩間房。謝謝。”</br> 柳清歌說:“三間。”</br> 洛冰河笑了笑,反問道:“請問,誰出錢?”</br> 沈清秋柳清歌滯了一下。</br> 沈清秋不消說,剛從魔窟跑出來,哪有帶這些東西。柳清歌就更不可能了,這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巨巨,還殺了一路,怎么可能記得在身上放錢。</br> 洛冰河慢條斯理地說:“是我。我沒帶夠錢。所以,兩間。”</br> 沈清秋:“……柳師弟,你別跟他計較了。”</br> 這個問題是真心沒辦法解決。沒錢的話,總不能把修雅或者乘鸞當(dāng)了吧……</br> 也不知道洛冰河是不是故意的,現(xiàn)在沈清秋是真不敢隨便下定論了,領(lǐng)了房牌,上樓時柳清歌走在最前,沈清秋在中間,回頭無奈地說:“下次再這樣氣你師叔,就把你賣了湊錢。”</br> 洛冰河仰臉道:“師尊你對我總是這么狠心。”</br> 前方的柳清歌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鼻子,一派恨不得把他們亂刀砍死、一個埋在山巔一個撒在海底的深惡痛絕。</br> 兩個房間緊緊挨著。房間的分配是個嚴(yán)肅的問題。</br> 柳清歌自有考量。這洛冰河為人行事都匪夷所思,邪氣甚重,連抱著具尸體都能一抱五年。現(xiàn)在,這大活人就在他眼前。能讓他得逞?</br> 空氣中似有火花噼里啪啦碰撞。沈清秋從容不迫,開門,轉(zhuǎn)身,關(guān)門。</br> 關(guān)了,又驀地拉開一條縫,端莊地道:“那你們好好休息吧。”</br> 火花瞬間結(jié)冰了。</br> 柳清歌:“……喂!”</br> 洛冰河印堂這下真黑成一團(tuán)烏云了:“師尊,他會殺了我的。”</br> 沈清秋對柳清歌豎起食指:“你可以打。別打死就成。”</br> 開玩笑。他可不敢跟洛冰河一個房。直彎深夜共處一室,找死。是的沈清秋堅持他還是直的!會看狂傲仙魔途這種種馬文就是杠杠的證明!</br> 他也不敢和柳清歌一個房。雖然柳巨巨乃蒼穹山古往今來四面八方第一直男,直得天地日月可鑒,但若洛冰河這魔族小醋王一缸子翻了,更不好對付。綜上所述,沈清秋愉悅地道:“就這么決定了。”</br> 洛冰河泫然欲泣控訴道:“師尊你怎么忍心。”</br> 沈清秋呵呵,果斷關(guān)門。留下走廊外石化風(fēng)中的兩人,外焦里嫩。</br> 本來是看洛冰河體虛氣弱,才決定找個地方休息的,這么看,他不是氣色挺好的嗎?</br> 白操心了!</br> 沐浴完畢后,沈清秋換上干凈的中衣,閑來無事,見窗邊小幾上疊著幾本薄薄的小冊子。本本封面花里胡哨,看不清標(biāo)題大字,還標(biāo)著“壹”、“貳”、“叁”等等數(shù)字,便抽了一本,靠在床頭看。</br> 一目十行走馬觀花,這小冊子所載文字,辭藻艷麗,敘事纏綿,還配有十分精美的插圖。沈清秋正想再仔細(xì)看看,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嚶嚀的來了。</br> 系統(tǒng):【您好。通知一:爽度超出一定數(shù)值,關(guān)鍵道具掉落條件達(dá)成,請做好接收準(zhǔn)備;如掉落時未能接住,則道具作廢。】</br> 關(guān)鍵道具。那個能消除怒氣值5000點(diǎn)的假玉觀音?</br> 沈清秋把手里的小冊子拋到一邊:“你等下。‘爽度超出一定數(shù)值,關(guān)鍵道具掉落條件達(dá)成’,是說之前沒達(dá)到一定爽度的時候,關(guān)鍵道具是不能夠啟用的?”</br> 系統(tǒng):【正確理解。】</br> 那之前還提示他是否啟用關(guān)鍵道具有毛線用啊?點(diǎn)了啟用,沒達(dá)成條件,不是照樣要用情景小推手?!</br> 而且,這個道具其實(shí)也沒什么用了吧。沈清秋真心覺得,現(xiàn)在的他,就算不跟洛冰河攪基,只要不跟別的人攪基,男主的怒氣值就不會上漲。就算把洛冰河摁在地上往死里打,他會增加的也只是爽度而已……</br> 系統(tǒng):【通知二:前方高能。前方昭華寺即將出現(xiàn)重點(diǎn)任務(wù)。請貴方做好接受任務(wù)準(zhǔn)備。祝您愉快。】</br> 20還有前方高能提示!</br> 說起來,最近洛冰河有些動作親近過了頭,爽度卻一直沒有增加。這點(diǎn)沈清秋一直抱有疑惑。不是他自戀,而是按照洛冰河那個瞪一眼罵一句打一下都能蹭蹭蹭暴漲的尿性,沒有翻倍,真的不科學(xué)。是他沒聽到,錯過了提示?</br> 戳開數(shù)據(jù)庫,爽度果真沒有增加多少。</br> 他問了出來。系統(tǒng)答道:【由于近期爽度一項數(shù)值的增加過于頻繁,為節(jié)省系統(tǒng)資源,爽度改為月結(jié)算。祝您愉快。】</br> 月結(jié)算?</br> 沈清秋有預(yù)感,那將會是一個很可怕的數(shù)字……</br> 他正要回憶一下,原著昭華寺這一塊有什么重要劇情,忽然,房間的木門被“叩”的輕敲了一下。</br> 沈清秋第一反應(yīng),覺得肯定是洛冰河。可等來人進(jìn)門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次臉大了一回。</br> 走進(jìn)來的居然是柳清歌。</br> 不過柳清歌不是一向都喜歡踩著被他踹倒的門板直接進(jìn)房嗎,他什么時候?qū)W會敲門的?!</br> 直男,可以放進(jìn)來!沈清秋側(cè)身相讓,關(guān)了門,隨口問道:“柳師弟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洛冰河呢?”</br> 柳清歌板著臉:“不知道!”</br> 那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他寧可睡屋頂也不跟那小畜生一個房間。</br> 沈清秋心里笑得直打跌,柳清歌瞪他一眼,把手伸入懷中,掏出了一樣?xùn)|西,拋過來。沈清秋抬手接住,一看,居然是他擱在清靜峰竹舍的一把舊折扇。</br> 沈清秋情不自禁唰的展開,涼風(fēng)習(xí)習(xí),頓覺神清氣爽。果然折扇才是裝b利器,瞬間感覺b格暴漲!</br> 他感動了:“師弟……你竟然還記得帶這個給我。”</br> 柳清歌當(dāng)然不是專程來給他送折扇的,他揀了個凳子,正襟危坐,只有一條手臂擱在桌上,肅然道:“我有話跟你說。”</br> 被他情緒感染,沈清秋也不由得正經(jīng)起來,挺直了腰桿,肅然道:“好的,你說吧。”</br> 柳清歌道:“你跟洛冰河,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百戰(zhàn)峰峰主肯定不會是抱著八卦的心態(tài)來問這句話的。沈清秋琢磨了一陣,由衷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br> 柳清歌道:“你真心相信他改過自新了?”</br> 沈清秋道:“不是改過自新,而是我似乎一直對他有所誤會。”</br> 柳清歌冷笑:“誤會?他逼你自爆,荼毒幻花宮,圍堵蒼穹山,燒砸穹頂?shù)睿騻崎T師兄,都是誤會?”</br> 一聽最后一句,沈清秋立刻追問道:“掌門師兄沒事吧?上次他似乎帶了傷,木師弟給他看好了么?真是洛冰河下的手?”</br> 柳清歌慍道:“不然還能是誰?你還想給他找借口?真是糊涂。”</br> 不。他不是想給洛冰河找借口,而是真不能確信,洛冰河能那么簡單打傷岳清源。</br> 要知道,《狂傲仙魔途》中,洛冰河和岳清源也有過幾次正面交手,可一次也沒能討到這位掌門的便宜。還是利用了原裝貨沈清秋,才將這一派之首害至萬箭穿心的慘死地步。</br> 說起來,無論原著還是這個世界,岳清源對沈清秋,確實(shí)厚待得非比尋常。看書的時候沈清秋老早就郁悶了,正派堂堂一掌門,憑什么偏偏對一介人渣反派如此親厚,這其中是否有什么未曾發(fā)掘的淵源?</br> 會不會也屬于填坑項目之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