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鬧魔窟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洛冰河采用的辦法是找人肉引子。滿月之時,尋一靈力強盛者,把體內(nèi)多余的魔氣引渡過去,作為交換,再吸取大部分靈氣過來。如此,自然就平衡了。</br> 但是,由于洛冰河魔氣太過霸道,常常導(dǎo)致渡完了氣,人也廢了。基本上這些引渡容器的使用限度都只有一次。</br> 這種勞心勞力抓肉引子的事,洛冰河當然不會親自去辦。不用他多說,紗華鈴自然會把人關(guān)籠子里了給他隨便挑。洛冰河只消在滿月之夜,用心魔劍劈開個口子鉆到魔界去,直接拿人來用就行了。</br> 杯具的是,原著里紗華鈴費心費力,結(jié)果洛冰河卻跟她親自挑選的三名天一觀美貌道姑搞上了。可想而知,紗華鈴人都要氣瘋了!</br> 沈清秋道:“你被擒住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他人?都被關(guān)在哪兒了?”</br> 楊一玄搖頭:“從兩界裂口進去后,就是那妖女的老窩赤云窟。我被關(guān)在一個單間,沒看到其他人。”</br> 沈清秋拋了拋柳溟煙那枚劍穗,道:“我猜,不止你一個被抓了。”</br>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瞧一瞧。反正今夜不是滿月,不是引渡之時,洛冰河忙著在人界興風作浪挑撥離間,應(yīng)該不會來找紗華鈴聚頭。把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柳溟煙救走,也不屬于破壞劇情,反而算是矯正。楊一玄連忙跟上:“我也去!我的劍還在那妖女手里。”</br> 沈清秋問他:“你不怕她脫衣服了?”</br> 楊一玄不屑道:“我才不是怕。再說這一路上她都脫了幾十回了,還有什么稀罕的。”</br> 沈清秋轉(zhuǎn)身默然。敢情她關(guān)你一個單間是為了脫衣服給你看呢,這福利簡直不能相信,少年你絕對是要被男主弄死的節(jié)奏啊,好擔心啊這可是柳清歌的單傳徒弟!</br> 穿過空間裂口,就像穿過一片正在涌動的溫熱水流,再出來時,就是魔族的地界了。</br> 人界那邊已是子夜過后,而魔族這邊,則才是暮色剛剛降臨。空氣格外干燥,沈清秋站了一會兒,有點兒頭暈,類似高原反應(yīng)。放眼望去,和人界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樹木要稀少一些。看來綠化工作做得不太好。</br> 楊一玄帶路,穿過嶙峋亂石,很快找到了赤云窟入口。久仰魔族建筑文化大名,親眼一見,果然是如此的……不同凡響。</br> 魔族性喜陰暗,居所和行宮大多設(shè)在地底。這整個入口看上去,像是一座異常華麗的陵墓。</br> 沈清秋心道,你告訴我,一個大石包,前面豎著個石牌子,上面用扭曲的紅色字體寫著三個字——這不是墓碑是什么?</br> 他手里扣了一發(fā)靈流,隨時準備糊可能出現(xiàn)的敵人一臉,從墓道口,不,從入口下去,卻沒見到守衛(wèi)。想想也對,從來只有魔族偷渡到人界作威作福,哪有人類會跑來這邊找死的,根本沒必要安排守衛(wèi)。</br> 二人潛行深入,穿過石廊,就是一個大廳。</br> 廳中鋪滿各類奇獸的完整皮毛,乍一看仿佛活物。紗華鈴正赤著腳,在大廳地上撲的巨虎皮上踩來踩去。</br> 沈清秋擔心楊一玄會毛毛躁躁出聲驚動對方,正要提醒,卻見這孩子自覺地緊閉著嘴,便放心地轉(zhuǎn)回身去。</br> 大廳兩側(cè),分布著數(shù)只籠子,籠子里都是被五花大綁的修士們,服色各異。有看上去極年輕的,也有瞧著老道的,有的昏昏欲睡,有的正怒目而對。</br> 紗華鈴走到一只籠子前,抱著手道:“你們蒼穹山派的人可真是難纏又討厭!好不容易抓住兩個,還有一個沒關(guān)進來就跑了。”她咬牙道:“要不是、要不是……我真恨不得把你們腿都打斷!”</br> 這只籠子里,柳溟煙臉罩面紗,閉目盤足而坐,不為外物所動。</br> 紗華鈴見她不理自己,冷笑道:“你臉上這玩意兒,就從來不摘下來嗎?哦,我知道了,難道是相貌太過丑陋,自卑所以不敢摘下來?”</br> 沈清秋:妹子……你知不知道你將來最嫉妒的是誰?說她丑那是妥妥的打你自己的臉啊!</br> 女人的直覺作祟,紗華鈴怎么看柳溟煙怎么不順眼,打開籠門,把柳溟煙拽了出來,喝道:“跪下!”</br> 柳溟煙當然不肯跪,雖然靈力全無,卻站的穩(wěn)穩(wěn)當當。紗華鈴?fù)仆妻彩菦]法叫她膝蓋彎一下,七竅生煙,一把拽下她臉上面紗。</br> 剎那間,紗華鈴雪白的小臉變得更雪白了。</br> 沈清秋心中咆哮: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來!我要看!快讓我看看本書第一美女究竟長什么樣子!!!</br> 這些年他自持身份,不能說“你好,師侄,聽說你長得很美,我想看看你的臉,可以嗎”這種像是猥瑣男在性騷擾的話,一直看不到柳溟煙的臉,真是快憋死了!</br> 可柳溟煙還沒轉(zhuǎn)過臉讓他先睹為快,紗華鈴眼里就兇光一閃,五指成爪,往柳溟煙臉上抓去。</br> 于是,今晚第二次被震飛的時候,紗華鈴終于忍不住,吐了一口憋屈的血。腦子里驀地閃過一個自我安慰的念頭:好歹這次衣服沒破,不用再換,對吧……</br> 沈清秋雖然把她震了出去,但袖子還是被她抓出五道裂口,心中悚然:這指甲不是半個時辰之前才被他切掉的嗎?難不成還可以無限再生?</br> 他擊飛紗華鈴,連忙轉(zhuǎn)頭去看柳溟煙,一看就腳底一滑。這么短的時間,她居然就立刻把面紗戴上了——讓他看一眼又怎么樣?!</br> 楊一玄找到了他被插在石縫中的劍,已迅速無比地開始斬斷籠門鎖鏈,斬一道蜂擁而走一堆。沈清秋斜眼瞥見三抹幽藍色的身影,大驚:“打住打住!先別沖動!”</br> 楊一玄疑惑地回過頭:“有什么問題嗎前輩?”話音未落,就見他打開了手頭的籠子,三名容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嬌美道姑,三道旋風般沖出了赤云窟。</br> 同學(xué)你這樣亂放一通,放走了不該走的人啊!</br> 負責給洛冰河長期疏導(dǎo)魔氣的三姐妹被你放走了啊!</br> 大錯已鑄成,沈清秋淚灑心田,但總不能要他追出去再把她們抓回來塞籠子里去,別無他法,只得也跟著放起人來。</br> 邊放邊唉聲嘆氣。死了。他居然搞砸了男主和后宮之三的初遇線,陰錯陽差攪了他們鬼混合修的劇情,只能寄希望于勤勞的公務(wù)員紗華鈴奮勇再戰(zhàn),下次再把她們抓回來獻給洛冰河了。罪過罪過!</br> 沈清秋正兀自悔恨交加,一低頭,忽然對上一張眼熟的臉,心里咯噔一聲。</br> 糟糟糟。果真是流年不利,冤家路窄。</br> 秋海棠蜷在籠子里,驚疑不定地瞪著他。</br> 沈清秋定了兩秒,假裝不認識,示意她快出來,又若無其事轉(zhuǎn)過身。</br> 他現(xiàn)在這個形象,(應(yīng)該)誰都認不出來。況且五年前可是無數(shù)雙眼睛都見證了沈清秋當場自爆的一幕。沒什么好心虛的。</br> 紗華鈴?fù)峦暄蠡杌璩脸猎诘厣吓苛艘魂嚕萌菀讙暝穑ňσ豢矗瑓柭暤溃骸笆悄悖磕憔烤故钦l?居然還敢追過來,真是好大的膽子!”</br> 楊一玄像也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了,一邊放人順口問了句:“對哦,前輩,你是誰啊?”</br> “對哦”個鬼。反射弧太長了少年!</br> 而且你這種順帶一問的口氣是怎么回事!</br> 沈清秋正考慮要不要再報一次絕世黃瓜的名號,紗華鈴哼笑道:“也罷,來了就別想走。”她拍拍手掌,鈴音亂顫。片刻之后,大廳四周終于涌入了赤云窟的守衛(wèi)團。</br> 赤云窟是紗華鈴私人府邸,正規(guī)打手都不在這里,她手里的蝦兵蟹將不足為懼。那些小魔圍著他轉(zhuǎn)來又轉(zhuǎn)去,手臂舉上又放下,活像跳大神。沈清秋看得云里霧里,正心情煩躁,準備一扇子全都扇飛,忽然,周身似有被無數(shù)根頭發(fā)絲牽制住了他的行動。</br> 捆仙索。</br> 這些雜兵雖然戰(zhàn)斗力不咋強,但明顯是受過訓(xùn)練的。人手一條細如發(fā)絲的捆仙索,圍著他繞個不停,把他繞成了一個大線團,纏滿捆仙索。</br> 紗華鈴還沒來得及叫好,沈清秋笑了一聲,猛的一踩地面。空氣中傳來琴弦崩斷之聲。</br> 爆了。捆仙索居然被這人用靈力生生沖爆了!</br> 在場眾人多半都驚駭?shù)猛浟耸诸^該做的事。這還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用靈力直接爆斷捆仙索。</br> 真是簡單粗暴的破解方法!</br> 沈清秋喝道:“先走!”</br> 得救的修士們哪需要他多說,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楊一玄與柳溟煙才掙脫捆仙索不久,靈力運轉(zhuǎn)尚不穩(wěn)定,知道留在這里也是拖后腿,再看沈清秋應(yīng)該應(yīng)對無礙,留下一句“前輩保重”,便干脆地撤了。眾嘍啰見狀,不知當追不當追,原地困頓,尋求上級指令。紗華鈴眼放異彩,直指沈清秋,大叫道:“抓住他!別人都別管的!就他一個——死也給我把他拖住!”</br> 沈清秋一扇子扇飛朝他撲來幾只雜兵,忽然,頭頂有什么東西沉甸甸地壓了下來。</br> 一張巨網(wǎng)!</br> 無數(shù)根粗如小指的捆仙索交織而成的巨網(wǎng),劈頭蓋臉罩了下來。落到他身上時,光是那份重量,就讓沈清秋膝蓋一軟,險些當場撲街。</br> 哪來的這種逆天道具。每根繩子這么粗你確定是用來捆“仙”不是用來捆大象的?!</br> 紗華鈴等了一會兒,見沈清秋這次果然掙不脫了,這才慢慢走了近來。</br> 方才的狼狽一掃而光,紗華鈴覺得自己這回立下大功一樁,心滿意足,連斥責都嬌嗔起來,咯咯笑道:“一百條捆仙索拴不住你,難道我不會用一千條、一萬條么?這縛仙網(wǎng)原本不是為你準備的,居然用到了你身上,你也該倍感榮幸了。別亂動!老實呆著,不會拿你怎么樣的。”</br> 沈清秋道:“不會拿我怎樣的話,勞煩能把網(wǎng)子撤走否?”</br> 魔族優(yōu)秀公務(wù)員紗華鈴又開始了她的傳教大業(yè),蹲下身子來,自說自話道:“看你天賦異稟,如能歸順我族旗下,權(quán)勢榮華,唾手可得。當然,便是你不肯歸順也沒什么差別。該做的還是得做,少不了要吃苦頭。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br> 怪不得剛才紗華鈴棄旁人不顧,火力專往他身上集中。洛冰河需要的是靈力強盛的容器,她抓來的那些修士,哪個能比他現(xiàn)在靈力還強。感情這丫頭是打算把他當人肉引子送給洛冰河!</br> 放跑了三朵姐妹花純屬無心之失,沈清秋可沒想拿自己來湊數(shù)頂上。這種拿錯劇本的感覺讓他恍惚感覺坑爹的系統(tǒng)還在。正思索脫身之計,紗華鈴忽然理了理略顯凌亂的發(fā)絲,一扭身子,朝廳外迎了出去。</br> 遠遠的沈清秋聽到她輕聲嬌笑:“今日不是滿月之夜,君上怎么有心思到屬下這兒來?不過來的正巧。恰好我為您準備了一份大禮,已經(jīng)在這兒了。”</br> 霎時,一股熱血混著冷汗倒流著沖上了沈清秋的腦門。</br> 不知從哪里涌上來一股爆發(fā)力,他揪住網(wǎng)面,將體內(nèi)源源不絕的靈氣以暴擊形式送了出去。</br> “轟!”</br> 一聲巨響。紗華鈴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她慌忙奔回內(nèi)廳,登時瞠目結(jié)舌。</br> 大廳中,赤云窟的小魔們都東倒西歪,橫七豎八趴了一地。縛仙網(wǎng)中央,一個巨大的破洞邊緣還殘留著茲茲亂閃的火星,正飄散著縷縷白煙。</br> 這人太可怕了。居然連這張縛仙巨網(wǎng),也被他生生爆了一個大洞。跑了!</br> 身后那人越過她,緩緩步入廳中。赤云窟陰暗無光,只能看見一道修挺長挑的身影,還有黑袍暗紋上細微的銀色反光。</br> 片刻之后,洛冰河無喜無怒的聲音響起。</br> “這就是你的大禮?”</br> 紗華鈴恨恨道:“……一時失算,讓他給跑了!”</br> 她心疼得心在滴血。上千條捆仙索織就的縛仙網(wǎng),原本是拿來對蒼穹山那幫臭修士的,結(jié)果就這么被轟破了一個大洞。這可不是拿根針縫縫補補就能接著用的東西!</br> 洛冰河背對著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殘骸,冷冷地道:“我好像告訴過你,蒼穹山的人,不許抓?”</br> 紗華鈴額頭有冷汗滴落。洛冰河確實這么說過,可蒼穹山派的弟子靈力普遍要比其他派的弟子高出一截,拿來做引渡容器最適合不過。她還是抱著僥幸心理抓了幾個,心想換套衣服說不定能蒙混過關(guān),沒想到不知怎地,洛冰河居然人跑光了都能瞧出來她抓過些什么人,心下不禁毛骨悚然,忙道:“君上息怒,人我是不小心抓了兩個,但很快就放了。屬下這次尋到了一名異人,我還從沒見過比他靈力更充沛的修士,有他一個,您今后就再也不需要每月?lián)Q一個人做容器了。”她咬了咬嘴唇,補充道:“只要您給我……一樣?xùn)|西。”</br> 等待了片刻,她忽的一伸手,接住了拋來的一樣事物,牢牢攥在手心,露出了志在必得笑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