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露森林
尚清華一愣:“當(dāng)真?”</br> 沈清秋:“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很好笑?此法包治根本,只要不走漏風(fēng)聲,永絕后患。就靠你。你,還記得自己設(shè)定過一種千年出世一次的植物嗎?”</br> “……”尚清華無語:“你這個范圍也太廣了。千年出世一次被冰哥吃了用了的植物我寫過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br> 你自己也知道!</br> 沈清秋嘆了口氣,在他耳邊說了五個字。</br> 尚清華聞言悚然,片刻之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清秋一眼。</br> 沈清秋:“你看我干什么?”</br> “沒什么。”尚清華道:“我很早就覺得黃瓜兄你是我的忠實讀者,只是不喜歡用普通方式表達。我用完就丟的設(shè)定,你居然能從旮旯里挖出來。我在感動。”</br> “……”沈清秋道:“你明天就跟我下山去它出世之地找一趟吧。”</br> 尚清華道:“明天?這……是不是有點倉促?”</br> 他期期艾艾道:“其實我……想不起來它的具體位置和描述了。全文將近兩千萬字,提到它的只有一個自然段。你讓我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訴你。”</br> 沈清秋語重心長:“那等到洛冰河殺回來,漠北君被他收服,到時候一個殺我,一個殺你,你再想起來也不遲。”</br> 尚清華:“……好。明天我一定想起來!”</br> 反正安定峰上,那些諸如新弟子入門怎么給他們分配房間和定制校服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也不一定非要峰主才能做。</br> 尚清華回去,苦苦思索一晚,絞盡腦汁,腦袋里翻江倒海地倒騰,終于在黎明前靈光一閃,在地圖上勾了個地方出來。</br> 沈清秋見了地圖,一拍桌子,拎著他就下山出發(fā)了。一段路吃喝,一段路玩樂;一段路御劍,一段路行車,本來應(yīng)該是很愉快的。</br> 唯一有點小小不愉快的是,尚清華坐在駕車位上,長吁短嘆。</br> 他質(zhì)問:“為什么吃喝住宿,出錢的都是我?為什么坐馬車,趕車的還是我?”</br> 沈清秋在車廂內(nèi)道:“也不害臊。經(jīng)費是公費,掌門師兄給的,你只是把錢從腰包里掏出來而已。”</br> 想到臨行前,岳清源叮囑他的話,尚清華心酸至極。</br> 什么叫“尚師弟,游歷期間,清秋就拜托你了。他有毒在身,還望你好好看顧。”</br> 作為作者,原先拼命把尚清華往極品賤人方向塑造的向天打飛機菊苣,終于體會到了角色的痛。</br> 搞后勤真的沒前途,人人把他當(dāng)保姆!原裝尚清華不擇手段想要上位,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太理解了!</br> ??落=霞=小=說~www=luoxia=com</br> 尚清華道:“你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自己……臥槽臥槽!”</br> 沈清秋感覺車廂猛地往前一傾,似乎是尚清華陡然勒馬,簾子一掀,警覺道:“怎么回事?”</br> 馬車正穿過一片密密樹林。</br> 四周古木沖天,落葉紛繁,陽光和都被層層枝葉遮擋,地上連點點光斑都難以見到。</br> 沈清秋見無異狀,也沒放松警惕,道:“你鬼叫什么。”</br> 尚清華驚魂未定:“我剛才看見一個女的在地上像條蛇一樣哧溜爬過去了!馬車不停差點直接碾過去!”</br> 聽起來有點詭異。沈清秋道:“那確實值得鬼叫。”</br> 林間靜謐,暫時并沒見到異狀。沈清秋不敢掉以輕心,沒坐進車廂,而是和尚清華一起坐在了趕車位上,一手捏起劍訣,暗暗觀察,另一手從零食袋里抓了一把瓜子,塞給尚清華:“乖,進去嗑著玩兒。”</br> 尚清華拿來使喚使喚打打雜倒還可以,拿來打怪卻是沒啥大用。他也知道自己水平怎么樣,老老實實接過瓜子嗑了起來。馬車走一步,他就嗑一顆。于是,在一炷香之后,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br> 兩人無語地看著地上那條熟悉的瓜子殼路。</br> 尚清華道:“嗯,不用懷疑,蒼穹山派千草峰出產(chǎn)的龍骨香瓜子,色澤熟紅,內(nèi)殼金黃,肯定是我剛才嗑的那一條。”</br> 沈清秋:“知道兜售瓜子是你們安定峰的副業(yè)。夠了。”</br> 那么,問題來了。他們怎么又轉(zhuǎn)回了原來的地方?</br> 兩人面面相覷。</br> 鬼打墻,一個巨俗巨老的經(jīng)典橋段。</br> 尚清華想了個土方子:“要不咱用童子尿淋一淋馬眼睛試試?”</br> 沈清秋道:“……馬也是有尊嚴(yán)的,為什么要用排泄物淋它眼睛。而且荒山野嶺的,你叫我上哪兒找童子尿去?”</br> 此話一出,他發(fā)現(xiàn)尚清華正真誠地注視著他。</br> 沈清秋:“你看我干什么?我本人……暫且不提。沈清秋原角色,你自己寫的,外表高潔內(nèi)心荒淫,整天欲火焚身,少年偷情、青年找雞。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是童子?不要指你自己,尚清華這個角色設(shè)定也差不多。”</br> 沈清秋皺眉凝神細思,忽然一拍大腿。他轉(zhuǎn)身鉆進車廂,突然又聽馬車外尚清華一聲鬼哭狼嚎。沈清秋拿了要找的東西鉆出來喝道:“什么東西?!”</br> 尚清華嚇得說話連標(biāo)點符號都不帶了:“你一進去我覺得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蹭我脖子抬頭一看是一團頭發(fā)頭發(fā)后面還有張大白臉沒看清啊臥槽!”</br> 沈清秋抬頭,自然看不到任何東西。坐定了,一展手中圖紙,挑眉道:“不管這東西是什么,它還挺精。”</br> “何以見得?”</br> “知道柿子挑軟的捏,人找慫的嚇。”又拍拍他肩:“再恐怖的東西也是你自己寫的,怕什么!”</br> 尚清華道:“我不記得我寫過……瓜兄,你在看地圖?你看清楚,這是大陸地圖,整個大陸都在上面,白露林就算標(biāo)出來也只有一個點那么大。”</br> 沈清秋指地圖下方:“你自己看,這個地方。”</br> 蒼穹山、昭華寺雄踞東方,天一觀安居中部,而南方,則是幻花宮的地盤。</br> 白露森林那一點,剛好就點在幻花宮淡墨勾勒而成的邊界上。</br> 尚清華恍然大悟:“幻花宮把白露森林也劃進自己勢力范圍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不是進了鬼打墻,而是進了他們的護宮陣法?”</br> 各大門派為防止閑雜人等搗亂都設(shè)有自己的陣法。比如蒼穹山的登天梯,如果是不知門路的凡夫俗子,就會在一萬三千級石階上爬到半死,永遠登不到頂,只能等護山弟子把他們送下去。卡在這里,沒有人指引,恐怕只能一直原地轉(zhuǎn)圈了。</br> 沈清秋敲門:“系統(tǒng)?在不?”</br> 頓了頓,沒有回復(fù),他又敲:“說好的24小時在線服務(wù)?不出來給差評。”</br> 系統(tǒng):【您好,系統(tǒng)已進入休眠模式,現(xiàn)在是智能代理,如需服務(wù)請自助。】</br> 休眠。沈清秋為之絕倒。</br> 說起來,系統(tǒng)這幾天的確都沒給他計算b格和各種新開的奇葩指數(shù)。</br> 智能代理:【系統(tǒng)總能源“洛冰河”已切斷聯(lián)系,后臺維護更新中,重新連線時系統(tǒng)將被激活,祝您自助服務(wù)期間一切愉快。謝謝。】</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蛋疼了你更新版本后會不會直接讓我蛋碎啊——不對重點是原來洛冰河還是總能源我擦!</br> 沈清秋還要再追問,發(fā)現(xiàn)這個代理反反復(fù)復(fù)給出的都是這兩句。</br> 什么鬼智能代理,這不就跟扣扣的自動回復(fù)一個樣嗎?你也好意思在前面加上“智能”兩個字!</br> 沈清秋拍尚清華:“敲你家系統(tǒng),看看還連著線不?”</br> 尚清華眨眨眼,片刻之后:“說在維護中。”</br> 原來洛冰河還不只是一個系統(tǒng)的總能源,他一掉線全部系統(tǒng)都跟著癱瘓了!</br> 這事說嚴(yán)重,其實也沒那么嚴(yán)重,無非洛冰河無間深淵練級期間不能刷b格。想想也挺好,不能刷自然也不能減,相當(dāng)于百無禁忌!</br> 沈清秋正寬慰自己,忽然覺察一旁灌木叢唆唆異動,當(dāng)即打個響指,喝道:“出來!”</br> 腰間修雅澄然出鞘,順著沈清秋手中劍訣操縱號令,翻飛刺砍。奈何那個東西像條游魚一般,躲在灌木叢里泥鰍一樣滑溜的厲害,百刺不中。</br> 突然,沈清秋眼前一道刺眼的厲光閃過。那東西尖銳地嘶叫一聲,倏地猛往后躥了數(shù)丈。</br> 灌木叢已經(jīng)被砍得七零八落,藏不住東西,那玩意兒早跑了,再無動靜。</br> 他剛才沒發(fā)大招啊?貌似只是反射了一瞬間的陽光。</br> 尚清華湊過頭來:“它怕光?我靠,真是女鬼啊!我沒寫過,絕對沒寫過!”</br> 兩人正想討論一下,忽然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足音。</br> 這人身法很好,換個修為稍淺的,便絕對不會覺察有人靠近。叢叢林木間,轉(zhuǎn)出一個白衣少年。</br> 那少年原本劍已出鞘,滿臉警惕,而看清來者之后,改為詫異,忙收劍施禮。</br> “晚輩覺察結(jié)界周圍有異樣波動,特此趕來,不知沈仙師,尚仙師在此,有失遠迎。”</br> 沈清秋看他長得挺帥,就是有點眼生,客氣道:“少俠是?”</br> 那少年腳底一滑。</br> 尚清華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太不給人家面子了。這是公儀蕭。”</br> 公儀蕭稍微有點郁悶。</br> 雖然他被被洛冰河從金榜榜首上踹下了,可好歹也是第二名,成績斐然,加上此前奪冠呼聲最高,也常隨老宮主拜訪各派高層,沈清秋沒認出他,真真出乎他意料。</br> 沈清秋贊道:“果然英雄出少年。”</br> 公儀蕭道:“不敢當(dāng)。兩位峰主來到幻花宮地界,為何此前不曾告知?怠慢前輩,實在余心難安。”</br> 這還真把白露林當(dāng)成他們家地盤了。作為領(lǐng)工資得意弟子,必然要琢磨蒼穹山派一下子來了兩位峰主,鬼鬼祟祟在他們勢力范圍邊界究竟是何居心。</br> 沈清秋道:“并無拜訪幻花宮的意圖,只是要在白露林處理一樁小事而已。”</br> 沈清秋既已告知是前來辦事,又不明說什么事,擺明不愿多談。照說公儀蕭也不應(yīng)隨意發(fā)問。畢竟晚輩質(zhì)問前輩的行蹤目的,那可不太像話。可猶豫片刻,公儀蕭仍道:“雖不知兩位前輩要辦的是什么事,晚輩不才,斗膽請求一同前往相助。”</br> 沈清秋面帶微笑,嘴唇幾乎沒動,對隊友嘀咕道:“現(xiàn)在拒絕他讓他走了,待會兒來找咱們的可就不止一個人了。不如捎上他,好歹是個能打的。”</br> 不能打的尚清華也嘀咕道:“萬一他不讓咱們拿走日月露華芝怎么辦。長在我家院子里,當(dāng)然是我家的東西。長在我家籬笆墻沿上的,那也是我家的東西。別說我沒告訴你幻花宮的邏輯。”</br> 沈清秋:“你傻么你。到時候拿了就走,他還能強搶不成。回去跟他老師打小報告也是之后的事了,咱早拍屁股走人,等他們來捉?”</br> 尚清華:“兩派交惡怎么辦?”</br> “保命和外交關(guān)系,你選一個。”</br> 尚清華毫不猶豫:“帶上他走吧!”</br> 沈清秋抬頭,果斷對公儀蕭道:“走吧!”</br> 于是,駕車的苦力交給了晚輩。</br> 他邊操控韁繩邊好奇道:“沈前輩,晚輩有一事不解。”</br> 沈清秋道:“請講。”</br> 公儀蕭道:“依前輩的修為,破入本派陣法,不需片刻,而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為何會造成如此之大的靈力波動?”</br> 沈清秋道:“那陣波動并非破除陣法時產(chǎn)生的,而是在應(yīng)對一只奇異魔物時產(chǎn)生的。”</br> “奇異魔物?”</br> 沈清秋道:“其實也難以判斷是不是魔物,但形貌邪異,不像正常的人界生物。”</br> 公儀蕭道:“白露林附近,方圓十里就有人煙分布,倒是從未聽說受過魔物侵擾。連猛虎野獸也是不曾有的。”</br> 沈清秋沉吟道:“那究竟會是什么東西?散發(fā)披面,骨骼奇軟,臉孔浮腫猶如餓殍浮尸。”</br> 公儀蕭道:“無論是什么,不再出現(xiàn)是最好,如果出現(xiàn)了,不必勞煩兩位前輩動手,交由晚輩便好。”</br> 話中敬意倒是不假。他雖然對這位修雅劍前輩了解有限,從前也只是遠遠見過一兩面,但上次仙盟大會,沈清秋親傳弟子越過他奪得榜首,他本人也救助了不少幻花宮弟子,是以不乏敬重。</br> 沈清秋見他舉止得體,該有的謙順半點不少,加之相貌和洛冰河是一個風(fēng)格的,屬于那種溫柔多情,眉目含笑的俊美,很難不聯(lián)想起未黑化的乖徒兒洛冰河,即,很難不心生好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