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白澤足足沉浸了幾秒才回過神:“其實(shí),他很可憐。”
宋玨道:“是,總之,誰也不知道當(dāng)年到底怎么一回事,畢竟過去了上千年,天帝也不愿提及。”
白澤想了許久,道:“跟我看的話折子,很像……”
宋玨看他:“怎講?”
白澤攏了攏袖子,一臉認(rèn)真道:
“從前有一個(gè)人,他遇見了一個(gè)人,并且與這個(gè)人相愛。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要娶別人了,那和他相愛的人可不得了了,因沉不住氣到他的婚禮前大鬧一場,結(jié)果沒鬧成,被別人抓住好一頓打。從此郁郁寡歡,還失了清白的名譽(yù),被鄰居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甘之下,投河自盡了。”
宋玨道:“倒是個(gè)悲傷的故事。”
白澤道:“是吧是吧,你不覺得,和你剛才講的有點(diǎn)像嗎?”
“有點(diǎn)。”宋玨又看他,“不過,你竟喜歡看這種東西。”
白澤一聽,干笑了兩聲,小聲道:“取長補(bǔ)短,取長補(bǔ)短嘛。”
沒來得及問他補(bǔ)的什么,白澤就一把拉著他追已經(jīng)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幾乎看不見的堇月。
很神奇,堂堂一個(gè)上神被人拽著走,竟然也沒有甩開。
見堇月停住了腳步,白澤加快了腳步過去,本想抱怨一句他走得太快也不等等他們,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原地愣了愣。
站在他們對面的,正是一身金衣長衫的鶴召,沈回也在,手里拿了把扇子,無聊地在身前搖呀搖。
見到是白澤,微微睜大眼似是震驚,又很是歡快地沖他搖搖扇打招呼。
鶴召目光落到白澤身上,滯帶了會兒,又落到了宋玨身上。
宋玨在凡間飄蕩已久,根本不識鶴召,就算有也是幾面之緣,早已不記得模樣,因此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但見對面二人似乎認(rèn)得白澤,亦抬眸打量。
沈回卻是不見怪,幾步就走到了白澤身邊:“小白澤,你怎么會在這?”
看到鶴召在原地不動(dòng),白澤有些許失落,似是失落在這句本該?dān)Q召問出的話卻是從沈回嘴里出來的。
好歹認(rèn)識那么久了,怎么打個(gè)招呼都沒有一個(gè)才認(rèn)識一個(gè)月的人積極。
白澤便示,他不大開心。
白澤道:“我……過來看看,隨便看看。”
突然思及自己還抓著宋玨的手腕,他忙松開,意識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著道歉:“抱歉。”
沈回目光這才在宋玨身上頓了許久,唇畔扯出了一抹笑道:“這位是……?”
白澤替他介紹:“水神。”
聽這二字,沈回扇扇子的手一頓,鶴召遠(yuǎn)遠(yuǎn)看著,眸底早已一片黯然。
白澤絲毫沒注意到二人的變化,只是問他:“那你們怎么會在這?”
“來找點(diǎn)東西。”沈回回頭看了眼鶴召,似乎在擔(dān)憂什么。
見那人面色如常,竟是松了口氣。
宋玨能敏銳地感到二人對他微妙的敵意,卻實(shí)在不知他是哪里得罪過他們。
且,見都沒有見過。
鶴召轉(zhuǎn)身走了,沈回先是原地呆了下,望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白澤,像是在疑惑什么,喃喃道:“不對啊……”
說完拔腿趕緊去追鶴召,白澤覺得奇怪,又連忙幾步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小聲問道:“鶴召他怎么了?”
沈回目光未離那孤寂的背影,亦是小聲道:“可能……是心情不好。”
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是因?yàn)橐姷剿?br/>
難怪一句話都不說就走。
他沒給他添什么麻煩吧?還是說纖纖又發(fā)難了?
白澤腦子是百思不解,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放開了沈回。
堇月一直站在那里不動(dòng)。
白澤見他望著鶴召離去的方向發(fā)呆,走過去碰了碰他的手臂,問:“堇月,怎么了?”
堇月回神,眸底暗淡:“沒事。”
…
“你怎么了?”沈回伸出扇子擋在鶴召身前,他這才停下步來,只不過又陰惻惻地瞥了他一眼:
“膽子越發(fā)大了。”
沈回訕訕收手,又展扇在身前搖了搖,慢慢道:“我這不是奇怪。白澤就站在那,你竟然理都不理他扭頭就走……”
“明明把人家當(dāng)做寶似的,現(xiàn)在又這樣,”末了,又語氣不明地補(bǔ)了句:“那他得多傷心。”
鶴召再次瞪了他一眼,注意到本該溫潤的眸子暗暗藏著殺意,沈回一哆嗦,還是閉了嘴。
鶴召不被阻,再次抬步前行。
沈回原地嘟囔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一字不落地傳入鶴召耳中:
“再這么下去,小心他跟別人跑嘍。”
鶴召步子一頓,聲音沉沉傳來:“我不介意把你扔到萬惡淵。”
沈回切了一聲:“每次都拿這個(gè)嚇我。”
鶴召勾唇看他:“你可以試試,這次是不是真的。”
沈回心里一咯噔,連擺手:“別!我介意!我肯定不說話了!”
鶴召理都沒理他,抬首而去。
沈回心里罵道:呸,明明那么喜歡人家,還裝傻看不出來?
望了一眼無際的荒地,天上的烏云卷席著大地,沈回收扇,嘆了口氣:也罷也罷,他們之間,自己也插不上手。
…
白澤實(shí)在沒想到,所謂神壇,竟是一座巨大的塔。
宋玨似乎也沒想到,堇月亦是如此。
白澤望著那足足有三四層,黛瓦飛檐,朱色的柱子都脫了漆的塔,嘟囔道:“這就是神壇嗎?”
堇月先是愣了下,指了指外頭那一圈金色的光罩,道:“有仙術(shù)相護(hù),是的。”
白澤從旁邊坐了下來,道:“那咱們在這里歇歇?”
瞥一眼黑漆漆的塔里頭,又道:“感覺里頭不太好。”
宋玨亦是不顧忌,坐在了他旁邊:“仙家的地方,到底不能擅闖。”
“自然知曉。”白澤點(diǎn)頭,余光卻掃見了堇月往那塔中而去。
“堇月?”
白澤喚住了他。
他的身影站在那片陰影之前,微微側(cè)頭,陰影之中瞧不見他的神情,只聽他輕聲說道:
“對不起,白澤,我騙了你。”
“我只是利用你,帶我來這里。”
“其實(shí)……我根本不知曉鎮(zhèn)魂鈴在何處……”
話音一落,他便徹底隱身于那座塔里。
“你……”
白澤連忙起身想追,卻被宋玨拉住了手腕。
他淡淡道:“那是他的事,與你無關(guān),我?guī)慊厝ァ!?br/>
白澤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猜的。”宋玨道:“這東方虛空之地就這么一個(gè)仙家地,還有先天帝引來的靈脈,若是出了事,定會引來官者注意。”
白澤微微張嘴:“這地方重要嗎?”
宋玨回道:“重要。靈脈在此流淌千百年,早已起了鎮(zhèn)壓虛空的作用,若是出事了,估計(jì)虛空會擴(kuò)散到凡間乃至仙界。”
白澤震驚:“既然這么重要,那為什么沒一個(gè)人來把守?還有,就這……根本看不出有靈脈的樣子……”
宋玨起身,伸手覆上他的眼睛。
“障眼法幻境罷了,你再看看。”
白澤慢慢睜眼,卻發(fā)現(xiàn)眼前那座本該荒廢的塔,此刻卻閃著金光,那黛色的飛瓦分明是霞光萬丈的琉璃瓦,甚至還掛著金色的宮燈,朱色的柱子大氣地挺立著,無一不彰顯貴氣。
白澤:“……”
果然很符合仙界的建筑美……
“至于為何沒人,”宋玨道:“這里本來就無人問津,再加上外頭那層結(jié)界乃是先天帝親自設(shè)下,一般人根本進(jìn)不來。”
“可我們進(jìn)來了。”白澤看著宋玨心想:玉昆山神障,再加上這處結(jié)界……宋玨,到底是有多厲害?
宋玨瞥了他一眼:“他既已達(dá)成目標(biāo),我們也不必再留。”
“可是……這地方,堇月他觸犯……豈不是會被抓……”
“總歸是活不長了,隨他所欲。”宋玨淡淡道。
末了,他又補(bǔ)充道:“不過估計(jì),他也是故意被抓的。”
白澤怔了下,卻道:“事關(guān)天界人間靈脈安危,你不管?”
宋玨:“與我有何干系。”
白澤:“……”
白澤面色只剩下黯然,抬頭望著那座塔,也不知心里是何感受,最后恍惚道:“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想以此方式,見他相見的人么?
白澤道:“宋玨,你認(rèn)識長容嗎?”
宋玨略微思索,卻是半晌沒答。
白澤道:“就是在天界,你認(rèn)識一個(gè)叫長容的人么?”
宋玨起身,拉著他的手腕往此地之外走。
白澤以為他不愿說,卻在幾步后,又聽他道:
“長容是當(dāng)今天帝之子,也就是太子殿下。”宋玨松開了他的手。
白澤一驚:“真……真的?”
“太子在一百年前凡界歷劫飛升回來后,本該是主掌儲君一位,但他卻忤逆了天帝,還搶了姻緣神的生意。”
“姻緣神……”白澤重復(fù)低喃著這三個(gè)字,腦海中似乎浮現(xiàn)了一個(gè)紅衣似火,白發(fā)如銀,卻清冷如月光的人。
原來……那就是長容。
堇月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
白澤不知該如何訴說此時(shí)內(nèi)心的感受,好半晌才緩過來,喃喃道:“那他怎么就跑去做了姻緣神?”
宋玨聽見了,答:“我亦不知。天帝就這么一個(gè)兒子,逼也逼不得,只能等他自己回心轉(zhuǎn)意重任儲君。”
白澤疑惑:“天帝就一個(gè)兒子?”
“是,其它三個(gè)是女兒。”
“哦。”白澤道,“當(dāng)真是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