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萬花樓(二)
宋玨身手好,不至于像白澤那樣摔個四腳朝天。落地時足間輕點立定,藍衣輕動,宛若從天而降的神仙。
雖然他本來就是神仙……
可他這一落,卻是落在荒郊之中。
遠遠望去,隱隱可見青山連綿,那遠方的一座小城也在一片青綠中顯得幾分突兀。
他望四周,沒有半個人影,只有清脆的鳥鳴聲啾啾響起,風吹荒草沙沙。
他凝神看了許久,皺了皺眉,最后看了眼那座被青山圍繞的小城,抬步行山路而去。
——
白澤醒來后,頭還是疼的,身下是軟軟的大床,飄忽忽的那種感覺就像是躺在云層之中。
后脖子很疼,眼睛也有些花,他好不容易直起個身子,卻感到絲絲涼意。
低頭一看,驚訝地發(fā)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人換了,此時披在身上的這件衣裳是赤紅色的。
但總體看來,這根本不能算是件衣裳,反倒更像是只隨意裹了層紗,輕輕薄薄的,隱隱露出纖細的身段。
偏生紅色襯得肌膚如雪,還顯得曲線有幾分妖嬈。
白澤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嗡嗡作響,羞恥心讓他臉騰地紅了,一直燒上頭頂。
那衣裳遮根本不住涼意,讓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臉上仿佛有細細的針扎感,有些不舒服,瞥見屋中那面銅鏡,白澤撲過去看了個究竟。
原來他臉,也被人上了妝。
那眉毛被人繪得細細長長,向上挑起,多了幾分柔意與魅惑,眉心心處也繪了枚艷紅色的花鈿,在瓷白的額間添一抹亮色。秀氣的鼻梁下,是一張殷紅色飽滿的嘴唇,甚至在燭光下泛著光澤,臉頰兩邊擦著醉酒般紅暈的胭脂,不算濃卻也不淡。
唯一與其格格不入的,是他的眸子,依舊清亮見底,如山泉之水,透著的那幾分慌亂,又如林間受驚的小鹿,勾人心魄。
白澤看著鏡中人,雖然很美,但心底就是生了股嫌惡,他抬起手背去擦,使勁擦,卻發(fā)現根本擦不掉。
正是此時,房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白澤下意識地攏緊衣裳抬首去看。
原來是兩個男子。
白澤看他們濃妝艷抹的臉,看動作間帶著的嬌柔的做作,就有些反胃,忍了忍,還是忍了下去。
“啊呀呀,哥哥,你快看看我這手藝,畫得好不好看啊……”
其中一個穿著大紅牡丹色袍子的人邁著碎步過來,嗓音因刻意捏著變得尖細,一只手翹起蘭花指,另一只手勾起白澤的下巴好生打量。
白澤皺著眉將頭扭開。
那人也不惱,像是習以為常,只是提醒道:“小哥哥就不要掙扎了,既進了這萬花樓,就是這萬花樓的人。”
說完,他似笑非笑補充一句:“當然,你也別想著逃跑,跑是跑不掉的,況且搞不好,還會丟了這條命。”
后頭那個人也哼了一聲:“像你這種被抓來的人多了去了,只不過見你有幾分姿色,媽媽才沒有妄動你,不然現在你一醒怎么可能見著的是我們兄弟倆,早不知道扔哪個男人女人堆里被騎被睡去了。”
白澤哪里聽過這種淫/蕩的話,臉不是紅,而是白,白得如紙。
他悄悄伸手在背后凝訣,卻發(fā)現周身靈力好似被什么壓著,根本使不出來。
“好了,你最好乖乖聽話,免得受些皮肉苦。”那人站起來撩了下頭發(fā),想來是有些不耐煩,“走,隨我們去沐浴,再換身衣服,今晚,可有個大客戶在等你。”
聽了這話,白澤只覺得四肢僵硬,渾身上下都打了個寒顫。
見他還一直待在原地不動彈,那人伸手來拽他:“走了!”
白澤一時覺得這人力氣大得很,這一拽直接連人帶拖地拖了出去。
出了那間廂房走上走廊,白澤才發(fā)現周圍很安靜,這里像是位于深居的后廂房,鮮有人來。
是否可以……
沒想完,那穿著綠色衫子的人不屑地瞥了眼到處打量的白澤,像是猜中他心中所思,打斷他道:“都說了,別想跑,跑不掉的,媽媽派了人輪班值守這里,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你只管掛了牌子接客就好。”
不……
他動動喉嚨,努力壓下心頭的抗拒,才沒將這個字喊出來。
因為知曉自己現在不能輕舉妄動,或許在接客被放出后居時,能尋到一絲機會逃跑。
也不知鶴召他們怎么樣了……
白澤只是皺眉,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肩膀都在微微顫抖。
他格外纖細了些,這么一瞧竟有幾分楚楚動人。
懶得欺負新人了。
穿著牡丹色紅衫子打開廂房門,順帶推了他一把,白澤便跌了進去。
二人還算好,替他關了門沒有跟進來,只在外催促:“快點洗!”
白澤站穩(wěn)后深深呼了口氣,努力平復心情。
看著冒騰騰熱氣還夾帶著一絲不知何花幽香的水,白澤一摸散落的頭發(fā),才發(fā)覺到底少了什么
——簪子
鶴召給他的簪子不見了。
他愣了許久,直到外頭沒有聽見一絲水聲的人扯嗓子喊著催他:“快洗!媽媽還等著我們復命!”
白澤嘆了口氣,輕輕撥動水面,這才解衣踏下去。
水是溫熱的,上面浮著些許不知名的花瓣,殷紫紅色。
他沒有感到舒適,滿腦子都在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跑。
這里對他而言,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他憑著來時的記憶細細回想,勾畫著萬花樓門口,以及自己被抓的那條巷子。
只要不再拐進死角,或許往那里走能有機會躲掉他們。
白澤攥緊了一片花瓣。
至于這樓內的,需得見機行事。
如果真的要服侍那人,他或許可以尋個機會,趁其不備將其敲暈,再換個衣服混出來。
這般想著,白澤慌亂的心里總算是有了點慰藉,希望一切順利。
放開手中被攥得不成模樣的花瓣,白澤深呼一口氣,平穩(wěn)情緒,才利落地從桶中出來,尋了掛在一旁的白巾擦擦,拿起他們準備好的衣裳穿上。
衣服還是露骨,不過比先前的那層紗好了不知多少倍,手臂,身下的裙擺雖薄,但至少不是紗,算是件正常的衣服。
許是先前羞恥過了,他現在竟能心無波瀾的面對了,臉上那擦不掉的妝容也讓他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推開門,立馬就被門口兩邊守著的那兩人抓住,一人抓只手臂,拽著他往前廂房而去。
白澤趁機打量著此處地形。
有掛著橘燈交錯的長廊,再往前些應該是前樓,隔著遠處就能聽見熱鬧的樂聲和作樂聲。
前廂房的后頭也有一排長廊,是被挑中的小倌女子行走進去房間之地。
白澤看見了候在廂房后門口的李媽媽。
他沒有用怒氣的眸子看她,只是低頭。
“呦,這么老實。”李媽媽非夸贊又非嘲諷地道了句,“也是,知道反抗沒用了。”
李媽媽見他不說話,只道:“知道我怎么讓那些不聽話的人乖乖留下的么?”
“跑,直接打死示眾;但凡有些姿色不從的……咯咯,”李媽媽看了眼隨從:“被男人壓著操一頓就老實了。”
說完揮手,抓著他的人立即明白意思,將白澤帶入房內。
李媽媽飄來一句:“聽著,今兒的公子喜歡雛兒,都給我看緊了他,若是出了差池,你們也不必待在萬花樓了,直接拿命來見我。
那二人恭敬地彎腰回:“是。”
白澤一直在低頭思忖著,卻發(fā)現他們二人不知從何處拿了根麻繩,壓著白澤的手腕繞圈綁上。
一人怎敵二人力氣,手腕直接舉過頭頂綁在床柱,二人見他腳也亂動,一并綁起來了。
白澤心知不好,卻是皮笑肉不笑地問二人:“為什么還要綁起來?”
那二人高深莫測般看了他一眼:“客人們都喜歡這么玩。”
“你也別想著跑了,大局已定。”
二人說完,便退出屋子,守在了廂房后門。
前門早已經站著人守了。
白澤上下移動手腕掙扎,卻發(fā)現繩子是在兩手腕間分別繞一個圈再打死結固定在床頭的。
掙扎幾下下來根本無用,白澤急得紅了眼,更為用力。粗糙的麻繩將手腕都勒紅了,磨了層皮。
直到精疲力竭,還沒有掙脫。
他額上都冒了層細汗。
現在的姿勢,簡直就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二公子。”
守門人的聲音忽然響起,白澤心下一頓,瞥見后門的兩個人影退下去,竟是松了口氣。
門被醉醺醺的人踢開,搖搖晃晃走進一個身影。
那人一看到床間的白澤,哈哈笑了起來,聲音帶著能令人起了一身疙瘩直至反胃的猥瑣氣。
他呵呵地伸手去挑白澤的臉,白澤皺眉,奈何手腳被縛,根本躲不開,那帶著酒味的噴息便在他臉上大肆掃過,讓他覺得惡心。
“小美人~讓哥哥好好看看你……”那人伸手捏住白澤下巴,“不錯不錯……很……很合小爺胃口……”
那人說完,手上的酒壺直接一扔,就摸上了床,將白澤壓在身下。
“能不能……先放……放開我……”
白澤顫著聲音,努力平和心中交織的情緒冷靜下來。他知曉現在不能害怕動氣,而是要尋找時機逃脫,只能順意做出被綁著難受的嬌羞模樣,楚楚地看著他。
即使此刻無比厭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