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別人手里的一張牌
不知道是一種什么力量促使著我,讓我突然意識到,這一槍,我必須要開。</br>
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位高深莫測心狠手辣的陳先生,在一定程度上,接納我,信任我。我才能邁出進(jìn)入天龍之后的第一步。</br>
在惡人堆里,我如果不惡,那就是異類。</br>
我凝神片刻,將手槍緩緩地舉了起來,身體微微地后退,然后將槍口徑直對準(zhǔn)了那位短發(fā)女子孟然。</br>
此時她仍然跪在地上,面色顯得有些恐懼。但是她仍然是緊咬著牙,一副‘劉胡蘭’般的英勇氣概。她瞪著我罵了一句:“走狗,你簡直就是一條走狗,漢奸!虧你還是特衛(wèi)局出來的,槍口對內(nèi),你就是叛徒!”</br>
而我眼睛的余光,卻瞧見端坐在椅子上的陳先生,嘴角處崩發(fā)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他悠然地叼著雪茄,似乎是對那種血腥場面已經(jīng)司空見慣,因此他與在場的所有人不同,臉上還有掛著一絲怡人的微笑。</br>
我舉著槍,頗有些自嘲意味地對孟然道:“一直都是在拿死靶子練射擊,今天找個活靶子,試試這七七手槍的穿透力,到底有多強(qiáng)!”</br>
孟然沖我罵道:“卑鄙!無恥!你開槍,你開槍啊!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我道:“現(xiàn)在還說這些慷慨陳詞有用嗎?回味一下美好的人生吧,送你上路,祝你一路平安!”</br>
說這些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也挺卑鄙的!這樣的話,讓即將挨槍子的人聽來,會是多么的憤慨,多么的悲憤?</br>
但是實際上,我心里有數(shù)。</br>
從接過手槍的那一刻,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分寸。</br>
這時候陳先生突然撲哧笑了,沖我贊嘆道:“趙龍,沒看出來,你舉槍的時候會這么鎮(zhèn)靜。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br>
這只老狐貍,又在說風(fēng)涼話了!</br>
我真想調(diào)轉(zhuǎn)槍頭在他腦袋上開個花只可惜,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br>
我只是近乎于帶著笑意地沖陳先生目不斜視地回了一句:“陳先生謬贊了!”</br>
然后我將槍口狠狠地頂在孟然的額頭上,孟然驚恐地望著我,嘴唇竟然開始顫抖了起來。</br>
直覺告訴我,她真的不像是個公安。我跟公安打了這么多年交道,即使是他們穿了便衣,我也能分辨?zhèn)€差不多。但是面前的這個孟然,在她身上根本沒有一點兒警察的影子。</br>
是我的視覺偏差,抑或是她根本就不是公安?</br>
這也許暫時還是個謎。</br>
然而圣鳳遞給我的那張字條,又猛然躍進(jìn)了腦海中。我覺得此時此刻,那張字條似乎已經(jīng)顯得毫無意義。只是,對于這個突然間暗中與我取得聯(lián)系的圣鳳,我是半信半疑,喜憂參半。</br>
確切地說,我并不希望圣鳳真的是公安部派出來的臥底。</br>
而懷著種種疑問,我開始緩緩地用食指扣壓扳機(jī),我相信在手槍擊發(fā)的一瞬間,肯定能震驚全場。</br>
當(dāng)然,陳先生除外。</br>
而孟然似乎是有意識地在搖頭晃腦,試圖擺脫我的槍口。然而她這一切注意是徒勞的,我的槍口始終親吻著她的額頭,任由她怎樣躲閃,都無濟(jì)于事。</br>
但是就在此時,意外發(fā)生了。</br>
我的手機(jī)鈴聲突然響了起來!</br>
我怔了一下,將槍口從孟然額頭上撤下,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了手機(jī)。</br>
這時候有些人不耐煩了,李樹田大著舌頭朝上面喊了一句:“我靠,趙龍你行不行啊,不敢開槍的話滾下來,別在那里占著茅坑不拉屎!扣個扳機(jī)有那么費勁么?”</br>
我本來心里就帶著憤怒,因此不由得將這種怒氣發(fā)泄到了李樹田身上,揮槍朝他一指,罵道:“你給我閉嘴!嘴巴再不干凈,我第一個把你解決掉!”</br>
這樣一威懾,李樹田果真老實了很多。并且做了一個很隱諱的規(guī)避動作:他悄悄地將自己身體往他旁邊的一個大隊長背后藏了藏。</br>
這個細(xì)微的舉動,倒是讓我在心里綻放出幾分冷笑:敢情這天龍公司的李大教官,也很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啊!</br>
而實際上,我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個黑社會。</br>
李樹田有了靠身,不由得更是口出狂言:“你現(xiàn)在純粹是在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浪費陳先生的時間!趙龍,你給我滾下來!”</br>
我皺緊了眉頭,也沒理會那一直嗡嗡作響的手機(jī),再次將手槍指向李樹田,提高音量罵道:“操,李樹田你給我聽著,有本事你站出來,看老子敢不敢開槍!”</br>
李樹田趕快喊道:“你小子別亂來,別亂來!”</br>
身在狼窩,如果我不變成一只狼,那我今后還怎么混?</br>
于是我繼續(xù)威脅李樹田道:“有本事你就給我站出來,別躲在別人身后裝孫子!”</br>
我甚至還虛張聲勢地回頭沖陳先生問了一句:“陳先生,里面有幾顆子彈,別不夠用了!我還想給李樹田留一顆!”</br>
一陣哄堂。</br>
但是這種氣氛之下,所有的緩和,都離不開殺氣的籠罩。</br>
陳先生倒是很平靜地伸出三個手指頭,淡淡地道:“三顆。”</br>
李樹田也許是果真被嚇到了,他提高音量沖前面喊了起來:“趙龍,你是不是想拖延時間?你是不是跟那個公安是一伙的?把槍指著我,指著我,你是不是心虛了?”</br>
我沖他罵道:“放屁!李樹田我警告你,你敢再在我面前起哄,這三顆子彈,當(dāng)中肯定有一顆,會是我留給你的紀(jì)念!”</br>
李樹田道:“你以為我怕你?咱們明天找時間單挑!”他也許是害怕我真的會沖他發(fā)飚,因此故意想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br>
有些可笑,又有些戲劇性。</br>
陳先生見我將戰(zhàn)火燒到了李樹田身上,越演越烈,不由得站出來給我們解圍。他對李樹田道:“李教官,閉上你的大嘴!讓趙龍先接電話,我們不著急。只要能看到結(jié)果,中間的過程,曲折一點兒又何妨?好菜,需要一口一口吃,那樣吃起來才有味道!”</br>
他說的話,似乎每句都很深奧,耐人尋味。但我卻覺得兩個字</br>
惡心!</br>
我平定了一下情緒,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了‘接聽’鍵。</br>
實際上,電話是程心潔打來的!</br>
接通后,那邊傳來了程心潔甜甜的聲音:干什么呢姐夫,也不過來看看心潔。</br>
我道:心潔,你先在金總那邊呆著,我會抽時間過去看你的。</br>
我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個角落。其實這時候是很有戲劇性的一個場面,我一手拿著七七手槍,一手打著手機(jī),肯定會被這群惡狼嗤之以鼻。</br>
但是我倒是并沒有感到太多的異樣,身在狼窩,我盡可能地用一種近乎于平靜的語氣跟程心潔說話。</br>
程心潔追問道:姐夫你現(xiàn)在到底在哪兒呢?我聽金總說了,她說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安全了,你為什么不過來接我?</br>
我搪塞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放心,我會過去的。我已經(jīng)給金總講好了,你先在那邊住著,一穩(wěn)定下來,我就過去看你。</br>
程心潔道:姐夫,你要答應(yīng)我,不管你到哪兒去,都上帶上我。好不好?</br>
我笑道:我會的。行了,不多說了,天冷了,要注意身體。早晨起來可以跟金總一起晨練晨練,對身體有好處。</br>
程心潔道:嗯。金總跟我講了你們之間的事情。</br>
我愣了一下:她跟你講了什么?</br>
程心潔道:金總說,你是她遇到了最善良最不簡單的保安。你還救過她的命,還有她妹妹金蕊的命。這姐妹倆對你可是贊不絕口呢,金總說是全天下的好男人,就剩下你這一個了!</br>
我捏著鼻子笑道:這么抬舉我,容易讓我驕傲。</br>
程心潔嘻嘻地道:姐夫又驕傲了?</br>
我道:沒有。好了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完了以后我再給你回過去。就這樣,我先掛了。</br>
程心潔道:嗯。姐夫,我等你。金總說等你過來,咱們一起包餃子吃。嘿嘿,我昨天晚上跟她們學(xué)了,包的餃子跟小老鼠似的,丑死了!</br>
我道:慢慢學(xué)學(xué)就好了。記住我的話,注意保暖,等我!</br>
然后兀自地掛斷了電話。</br>
我很坦然地把手機(jī)裝進(jìn)了口袋里,還虛張聲勢地笑了一聲,然后才返回到了現(xiàn)場。</br>
幾十個重量級人物,齊刷刷地望著我,就像是在看我演小品。陳先生仍然是不動聲色地坐在那把椅子上,見我打完電話,笑問了一句:“女朋友打來的?”</br>
我敷衍道:“普通朋友。”</br>
陳先生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再不作聲。</br>
重新回到孟然面前,我發(fā)覺這個短發(fā)女子孟然的臉色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她皺著眉頭瞧著我,似是想站起來活動一下身體,但是卻馬上被她身后的兩個黑衣男子摁下。</br>
孟然哎喲了一聲,叫苦道:“腿麻了,能不能活動一下?”</br>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沖她罵道:“到另一個世界活動去吧,很快的!”</br>
孟然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竟然竟然鼻子一酸,眼眶一濕,流下了兩行委屈的眼淚。</br>
而她的眼淚,猛地讓我觸動了一下。</br>
是啊,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盡管這個堅強(qiáng)的女子,一直表現(xiàn)強(qiáng)硬,但是她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濕透了。</br>
也許,她是無辜的;也許,她只是別人手里的一張牌。(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