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多么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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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莫征衍坐在包廂里,卻仿佛自己不是在這里。而是隨著她的聲音,一起進到了那歲月的洪流里,一并感受到了那過往的青春歲月,繚繞在那白霧里,被她輕輕剝開后,越來越清楚。
“周蘇赫二十四歲正式任職進周氏,而我大學(xué)畢業(yè),我們曾經(jīng)說好過,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就一起跟著他進周氏。在我還在念大學(xué)的時候,他已經(jīng)處理公司的事情了。當(dāng)時,我們還有好幾個朋友,組成了一個小團隊,范海洋,杜宇他們,杜宇你見過,就之前在方關(guān),他也有一起來。”
“他們總是夸我,很有頭腦,點子層出不窮。我有時候也覺得是。就連蘇赫也說,如果沒有我在旁邊幫忙,那麼可能一切不會這么順利。”
“雖然我是幫了很多忙,但是他也教會了很多。”
“從二十二歲到十九歲。大學(xué)四年,就這么慢慢積累。慢慢的磨合,慢慢的領(lǐng)悟,不是沒有跌倒過,但是總能爬起來。我做事情喜歡直來直往,不到最后我絕對不認輸不肯妥協(xié)。”
“周蘇赫做事情會設(shè)想各種情況,條理清楚,在那段日子里。如果不是他提醒反駁我的觀點,那么我也不可能會懂的那么多。當(dāng)我出學(xué)校的時候,就已經(jīng)擁有比別人更多的工作經(jīng)驗,一部分也是通過他。”
“大二那一年學(xué)期末,和同學(xué)外出活動,也是為了救同學(xué),我被蛇咬了,人沒事,好好的,但是從此以后我就開始怕蛇,我才知道杯弓蛇影到底是什么意思,每天晚上我都做惡夢。”
“整個大三,他把整個圖書館有關(guān)蛇的知識書全都借了過來,我被他嚇了很多次,他卻不依不饒,甚至買了蛇回來給我看,那段日子真的很崩潰,最后慢慢的,我就不那么怕蛇了。”
“當(dāng)時出發(fā)去會縣,半路上遇到了蛇,大概是之前被訓(xùn)練過了,所以我也就真的不怎么怕,大概膽子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她說到這里,讓莫征衍猛然想到那讓他心驚的一幕,當(dāng)時他還在詫異,她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膽子,原來都有原因。
“大一那一年,我剛進學(xué)校,和向晚不是一個系。那一年海城有流感,很嚴重,同學(xué)感染了病菌,我也被感染到了,隔離在醫(yī)院里。那個時候都慌張的不行,我也是,可是被隔離在醫(yī)院的第二天,他也進了醫(yī)院。其實他沒有病,但是他就是要住進來,假裝咳嗽,也被隔離。”呆剛節(jié)號。
“后來,我沒有病倒,反倒是他真的病了。他從小身體就不好,到了醫(yī)院當(dāng)然是抵抗不了。不過幸好,最后我們都好了,沒有事。”
“高三考試,我以為我是進不了海大了,可后來還是考進去了。你說我聰明,普通人再厲害也不能因為做了一個月的卷子,就能考上。但是如果沒有他讓向晚送來的卷子,我也大概不會考上。”
“高一放學(xué)的路上,我被留課,那天天很黑,他一直等我接我放學(xué),卻遇到了搶劫的,他也是一把推開我讓我先走,自己和那些劫匪打斗。”
“這件事情發(fā)生后,整個高中,他拼了命的勤奮鍛煉身體,再也不讓我一個人晚上走夜路,也不讓向晚落單。”
宋七月一年又一年往下說,像是時間的齒輪,一個圈又一個圈的往回倒轉(zhuǎn),莫征衍依舊默默聽著,但是他的呼吸越來越長緩,每一次抽煙的時候,卻是越來越深。
從大學(xué)到高中,從高中再到中學(xué),又從中學(xué)到小學(xué)。
“小時候念書,學(xué)校請家長來開家長會,我媽媽她去世的早,只有君姨來,因為大舅他太忙了,舅媽要去參加向晚的家長會來不及。后來,同學(xué)們就開始笑話我,我不服氣,和他們吵起來,然后就打了起來,我哪里打的過男孩子。周蘇赫知道了,立刻就去找他們算賬。”
“他小時候很瘦,因為一直生病,他也打不過那幾個男同學(xué),最后鼻青臉腫的,被我看見了,也知道了,還挨了家里一頓罵。之后,他就開始每天早起,還要拉著我也一起鍛煉身體。”
“我的興趣只有三分鐘熱度,過了就不想繼續(xù)了,他卻一直堅持著。哪怕醫(yī)生說他不適合鍛煉,因為他還太虛弱,可他就是堅持下來了。我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說,以后再遇上這種事情,他一定要替我打回來。”
“小學(xué)三年級的暑假,我媽媽去世了,我一個暑假也沒有出過門,一直在家里看書,他拉著我去他家,對我說,他家里的書有很多,可以讓我永遠也看不完,再也不用擔(dān)心。”
她說的不疾不徐,那一切遙遠而陌生,卻是格外的清楚,好似不是從她的口中說出,而是在莫征衍的眼前放映,是那么多的回憶,在她過去的人生里,充斥著所有的片段,這一生也無法再抹殺的曾經(jīng)。
他猛抽一口煙,突然覺得煩悶無比,那窒悶的感覺足以讓人窒息。
“我想你也知道,我媽媽沒有結(jié)婚就生了我。六歲那一年,我和媽媽才回到大舅家,我一直覺得很陌生,我也討厭和他們接觸,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雖然我要管他們叫大舅叫舅媽,甚至是君姨,對我而言,都是陌生人。”
“家里來了好多小朋友,要一起玩,但是我不喜歡和他們玩。周蘇赫說,來玩?zhèn)€游戲吧,我也不想和他一起玩。一次不肯,兩次還是不肯,后面還有很多,四五六七八次,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直到我覺得他煩了,答應(yīng)一起玩。”
“小時候,我……我是不喜歡男孩子的……”說到這里,宋七月的聲音停住了,似乎是無法再繼續(xù)下去,她是這樣的隱忍著,卻還是又往下說,“我不喜歡和他們玩……”
“有一次,玩蒙眼捉迷藏,手帕遮住了我的眼睛,看不到前面的路,那些孩子都來捉弄我,就在我要摔倒的時候,是他抓了我的手,扶了我一把……”
“是他握住了我的手,后來教我玩游戲,教我學(xué)會不反感和那些男孩子在一起玩……”
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著,他清楚察覺,那心里的窒悶到了此刻卻是再也無法忍受一般,讓他呼喊開口喝道,“夠了!”
“因為我媽媽……”她還要往下說,卻是被他的聲音一下打斷,“媽媽”那兩個字隱沒而去。
莫征衍手中的煙燃著,他一雙眼眸冷凝,“到這里就夠了!”
“我還沒有說完!”宋七月卻是喊道,她心里邊鼓足的勇氣還在充斥著,卻是不曾有過的,只怕剎那后就會消失。
“你不用再說了!”莫征衍又是打斷了她,他的聲音低沉,“你說的,我都聽見了!”
“我還沒有說完!”宋七月咬住這一句,卻是一下又說不下去。
“沒有說完也不用再說了!我沒有時間聽你繼續(xù)說!”莫征衍卻是厲喝出聲,宋七月心中攀升而起的悸動,仿佛被打散在云霄里,不知道要怎么拼湊,要怎么才能繼續(xù),最終悄然無聲的,全都成了空。
“你今天來找我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所以你也不用再說了。”他的氣息沉穩(wěn)了下,而后說道,“你也不用再來找我,我會給你一個答復(fù)。”
莫征衍撂下這句話,他將指尖的煙再次捻滅,卻是沒有再燃上一支。他漠然而起,從她的面前晃動了身影,一下打開包廂的門,門外邊齊簡和何桑桑卻已經(jīng)等候著了,好似也已經(jīng)候了多時。
“莫總。”齊簡呼喊了一聲,“時間已經(jīng)過了。”
莫征衍的步伐一定,他望著前方,眸光里竄雜著各種的情緒,最后垂眸一斂,他邁開步伐離去。
齊簡和何桑桑也只得朝包廂里的她點了個頭,而后跟隨而去。
宋七月還坐在餐桌旁,她一動不動,那面前卻是放了幾盤冒著熱氣的菜肴,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端了進來,她早就忘記了時候。只是此刻,最后一盤菜也上來了,全都齊了,可是唯獨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小姐,菜齊了。”服務(wù)生好心提醒了一句。
可那坐著的女子,她只是望著桌上的菜肴,她依稀喃喃重復(fù)著,只是那一句,“我還沒有說完……”
“小姐,您什么還沒有說完?”服務(wù)生好奇,見她神色惶惶,一雙眼睛通紅,不禁又是詢問。
她卻只是那一句,“我還沒有說完……”
只是這人去樓已空。
……
出了萬豪,車子便離開而去。寂靜的一路,沒有聲音,唯有那車外邊的風(fēng)聲,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在耳畔鳴響著。
這一夜紙醉金迷,一向不會喝醉的莫總醉了。
回到萬豪的時候夜深透了,齊簡扶著他躺下,何桑桑則是打理好了一切。
關(guān)上了門,齊簡問道,“少夫人走了?”
何桑桑道,“我剛才問過了,酒店的人說,看見她走了。”
他們兩人出了套房而去。
莫征衍醉倒,卻沒有昏睡,渾渾噩噩的,黑暗中仿佛有散開的光,不知今夕到底是何年何月。只是那畫面最后,卻是定格在那一幕里。
是少女靠在少年的肩頭,她笑的那樣俏皮,是他仰起頭來,那陽光如此刺目,讓他們輕閉眼睛。
也讓他瞇起了眼眸。
跨不過的青春歲月,跨不過的歲月洪流,剎那之間,莫征衍終是承認。
他嫉妒。
多么的嫉妒。
那個叫周蘇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