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胎
九月的天氣依然熱的躁人,陵容的肚子越來越大,也極少再出門,只偶爾在傍晚時分去水邊的涼亭里坐坐,透透氣。保險起見,陵容并不會總在同一個地方納涼,而是時不時更換地方,每次琥珀和琉璃都會提前去檢查清理,以確保安全。
欣貴人和眉莊時不時地會來探望陵容,一般都不會逗留過長的時間。皇帝看重陵容的孩子,多少人眼紅,難保不會有人出手陷害陵容,眉莊和欣貴人都是聰明人,示好有必要,但避嫌更重要。
九月底,一場秋雨過后,天氣稍稍涼爽了些,陵容身子也舒服了些,不再那么嗜睡。這天傍晚,陵容便帶著宮女太監(jiān)們出去逛園子。逛到荷塘邊,陵容便覺得有些累了,青玉便扶著陵容打算去池塘邊的涼亭里坐坐。
一行人到了涼亭里,卻見那里已經(jīng)有人了,卻是正在獨酌的華妃。
“參見年嬪娘娘。”眾宮人忙給華妃請安。
“都起來吧。”華妃懶懶的說道,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瑾嬪,陪我坐坐。”華妃斟了一杯酒,淡淡說道。
“華…娘娘好雅興。”陵容沒有推辭,緩緩在華妃對面坐下。
“果酒一杯,不知瑾嬪可否賞臉?”華妃端起酒杯,看著陵容道。
“有何不可?”陵容端起酒杯,與華妃碰杯,一飲而盡,非常淡的果酒,更接近果汁的味道。
“瑾嬪就不怕酒里有毒?”華妃盯著陵容,說道。
“娘娘不會。”陵容平靜道。
“哦?想不到瑾嬪這么信任本宮。”華妃嗤笑一聲,又飲下一杯酒。
“娘娘沒有理由害我。”與信任無關(guān),陵容淡淡道。
“害人需要理由嗎?”華妃眼神有些飄遠,手不由捏緊,涂了寇丹的長指甲陷進手心里。
“娘娘。”陵容輕輕握了一下華妃的手,道。
“宮里的事沒有多理由,瑾嬪不要這么天真了。”華妃回過神抽回手道。
“娘娘說的是。”陵容從善如流地收回手道。
“無趣!”華妃站起身,淡淡道:“荷花花期都要過了,還來來去去這么多人,敗興。”說罷,華妃便拂袖離開。
“恭送年嬪娘娘。”眾宮人行禮道,陵容只微微頷首。
待華妃走遠,青玉才小聲詢問道:“小主,年嬪她…小主,您沒事吧?”
“沒事。”陵容搖搖頭,盯著石桌上那兩個酒杯所有所思。
‘兩個酒杯?華妃是在等她?’陵容被自己冒出來的念頭驚了一下,可她不過是一時興起才來到這里!枉她自認為自己宮中布置周祥,卻原來跟篩子一般!不安的感覺瞬間席卷而來。
“回宮。”陵容站起身,神情凝重。
“小主,小心些,不要起這么急啊。”青玉忙上前扶著陵容,不明白陵容為何突然這么著急。
“琥珀,屋里該好好清理清理了。”陵容冷冷道。
“是。”琥珀聞言也是神情一凜,認真應(yīng)下。
回到寢宮,陵容有些疲累,琥珀與琉璃珍珠去“清理”去了,珊瑚和寶娟陪在陵容身邊,青玉則去了小廚房。
“小主休息一下吧,身子重要。”寶娟沒有陪陵容一起出門,見陵容臉色不好,只以為陵容是累到了。
“寶娟,給我按按頭吧。”陵容疲累地說道。
“哎。”寶娟也不多問,只乖順地給陵容按摩,放松精神。
琥珀和琉璃回來的不慢,神色都略略凝重,見狀陵容心中也就有數(shù)了。
“查清楚了?”陵容合著眼,淡淡道。
“清楚了,是外屋灑掃的仆婦外傳的消息,還有兩個小太監(jiān)也與其他宮里的人有些牽扯,人現(xiàn)在珍珠和福海在看著。”琥珀道。
“嗯,敲打敲打就放了吧,屋里的擺設(shè)也久了,今兒個天氣好,換些新的物件吧。”陵容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條理清晰地吩咐道。
“是。”琥珀與琉璃去內(nèi)室繼續(xù)清理,此時青玉也端著補品從小廚房出來了。
“那些雜事奴婢們處理就可以了,小主您啊,就好好的安心養(yǎng)胎吧。”青玉給陵容盛了一碗燕窩,笑著道。
“好。”陵容也笑了,放平心態(tài)開始吃補品。
對青玉陵容總是要寬容一些,入宮這么久,青玉雖然處事更成熟了些,但性子和對陵容的態(tài)度還是最初的模樣,讓陵容總能想起閨閣時的美好時光。
“青玉,你備禮物去給年嬪娘娘處,就當做是謝…賠禮吧。”陵容道。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青玉輕快道。
“等一下。”陵容喊住青玉,青玉附耳過來,陵容交代了幾句,青玉才離開。
投桃報李,她該好好感謝一下華妃的,只是有些事說多了反而不好,而且華妃比她認為的要聰明得多。
以前的華妃,高高在上,習慣了直接粗暴地處理事情,不屑于玩弄這些手段,更懶得動腦筋。如今,她沒了倚仗,反而更能沉下心,也更強大。
那天之后,陵容本來已有些放松的心態(tài)又重新提了起來,但卻改變了策略,外松內(nèi)緊。不再在不重要的地方浪費那么多人力,而是只把關(guān)好身邊的事,雖然預(yù)見性差了些,卻也不怎么容易被得手。
那日之后,華妃也沉寂了不少,小動作收斂了許多,卻并未放棄初衷,只是更加謹慎了。
甄嬛近些日子與祺貴人走的挺近,分去了皇帝大部分的寵愛,而那個被皇帝遺忘在腦后的四阿哥不知怎的搭上了甄嬛,終于在皇上面上掛了名。
這一世沒了眉莊和陵容的鼎力相助,甄嬛基本是孤軍奮戰(zhàn),這一路也走的艱難。
瓜爾佳*文鴛不是個聰明人,更不是個好盟友,如今甄嬛正得寵,她才與甄嬛抱團,但就陵容所知,瓜爾佳*文鴛是投靠了皇后的。甄嬛那么聰明,想來也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如今的她也是別無選擇吧。
“小主,奴婢聽說,這些日子四阿哥每天都去給皇上請安,皇上還夸了四阿哥幾回,賞了不少東西呢。”青玉邊給陵容梳頭,邊八卦道。
“是嗎?那四阿哥除了給皇上請安,可有去給皇后娘娘請安?”陵容看著鏡中自己微微有些肉的臉,有些憂愁。
“四阿哥有去給皇后娘娘請過安,只是皇后娘娘頭疾犯了,并未接見。不過,四阿哥還是有每日去皇后娘娘宮外磕頭。”青玉道。
“心性倒是很堅定,小小年紀,不容易啊。”陵容勾唇一笑,慢慢站起身來。
“四阿哥跟莞嬪走的那么近,互幫互助的,小主就不擔心嗎?”青玉扶著陵容,閑話家常道。
“婉嬪如此年輕,又深得皇上的寵愛,誕下子嗣只是早晚的事。四阿哥既不是婉嬪所出,也不是莞嬪所養(yǎng),年歲不小且又如此聰慧,又怎會真的親近?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陵容慢慢走著,道:“扶我去院中走走吧。”
“小主慢些走,起風了,加件衣服吧。”一邊的寶娟上前一步道。
“好。”陵容從不拒絕身邊人的體貼,笑得溫柔。
陵容已經(jīng)生過一次孩子,自然怎么對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好,所以每天陵容都會適當?shù)倪\動一下。正走著,幾日未見的皇帝帶著太醫(yī)來了。
“參見皇上。”陵容帶著眾人給皇帝請安。
“都起來吧。”皇帝伸手拉了陵容一把,陵容身子重了,行動有些不便,皇帝很是體貼。
在胎滿五個月的時候,皇帝便讓太醫(yī)給陵容好好把過脈,不出意外陵容這次懷的又是個阿哥。皇帝知道后,十分歡喜,對陵容也越發(fā)保護,隔三差五便會帶著太醫(yī)來給陵容把平安脈。太后和皇后也未再召見過陵容,想來是皇帝打過招呼了,陵容承受的明槍少了許多。
表面上,陵容這里是風平浪靜,可事實上,自打診出陵容腹中懷的是個男孩,陵容已遇到并勘破了太多次的暗箭,這讓陵容的心情也難免有些波動。
陵容太了解宮中的陰私,小心之余,也十分注意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身邊青玉又慣會逗趣,陵容心情倒還算松快。
“回皇上,瑾嬪娘娘的胎像穩(wěn)固,娘娘身子也康健,只要繼續(xù)好生保養(yǎng),定能為皇上誕下一個健康的小阿哥。”太醫(yī)把脈以后,很是輕快地稟告道。
“好!”皇帝聞言很開懷,看著陵容肚子的眼神則越發(fā)期待。
“皇上太偏心了,就只顧著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記得弘曦了!皇上這么久都沒來看弘曦,弘曦天天念叨想皇阿瑪了呢。”陵容嗔道。
“都是朕的孩子,朕都一樣疼,快把弘曦抱來朕瞧瞧是不是又長高了。”皇帝攬著陵容,笑著道。
不一會兒,弘曦便被帶來,工資已經(jīng)兩歲五個月了,說話走路都已經(jīng)很流暢了,正是好玩的時候。
皇帝來陵容這兒的時候其實不少,弘曦對皇帝不陌生,也不懼怕。虎頭虎腦的模樣,調(diào)皮卻不鬧人,大膽不嬌氣,經(jīng)常逗的皇帝朗笑出聲,皇帝也是喜愛的。
“一轉(zhuǎn)眼弘曦都這么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陵容感慨道。
“容兒怎的突然不開心了?”皇帝道。
“臣妾并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時光匆匆,一眨眼弘曦已經(jīng)能跑能跳,總感覺再一眨眼,弘曦就該娶妻生子,離開臣妾身邊了。”陵容輕靠在皇帝懷中,感嘆道。
“你啊,胡思亂想些什么,弘曦三歲尚未滿,離娶妻生子還遠著呢。”皇帝哭笑不得道。
“前幾日,裕嬪姐姐說五阿哥大了,不樂意她這個做額娘的照顧了,該找個貼心人兒了,臣妾就不由想起了‘兒大不由娘’,是臣妾想太多了。”陵容不好意思地蹭蹭,俏臉微紅。
“五阿哥也快十四了吧,是該找個合適的人了。”皇帝道。
“還沒滿十四呢,大婚還早了些吧?”陵容道。
“大婚不急,但也該準備了。”皇帝道。
“臣妾不懂這些,這些事還是要皇后娘娘和裕嬪娘娘決定吧?”陵容道。
“嗯。”皇帝摸摸陵容的頭發(fā),若有所思,想來正在考慮合適的福晉人選。
大婚尚早,但是通房丫頭和妾室卻是可以提前準備的,皇家的傳統(tǒng)便是如此,皇家媳婦難為,這也是一個原因吧。陵容胡思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