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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還是下午六點(diǎn)但是因?yàn)樘礻幍煤軡庥暧窒碌暮艽笏蕴焐雌饋砗孟笠呀?jīng)入夜了一樣。在這種時候這種天氣里大廈的樓頂上卻出現(xiàn)了一條人影。
    這是一名平凡普通的人類男子他的肩膀上卻停著一只形狀古怪的“鳥”：獨(dú)爪、青眼、鷹般大小外型象傳說中的鳳凰它的羽毛是由燃燒中的火焰組成的雨點(diǎn)打在上邊很快就被蒸了使它的身體被一團(tuán)水氣繚繞著。這就是“影魅”周影和他的火靈獸“必方”火兒。
    周影在自己身體周圍使用了避水咒而火兒對這樣的暴雨根本不在乎。他們揚(yáng)頭看著天計算著時間雖然雨已經(jīng)下了一天一夜但是在今天晚上月亮出來之前一定會停的因?yàn)樽≡谶@個城市里的妖怪不止周影和火兒兩個大家都絕對不愿意錯過庚申年七月十五的月光。
    一只黑色的大狗忽然從樓板里冒出來向周影飛快地奔跑它的身體雖然露在樓頂上但是四只腳爪還陷沒在大廈的鋼筋水泥中這毫不影響它奔跑的度快要接近周影時前肢抬起化作了一個長、利爪的妖怪接著又變作了一名高大英俊的人類男子。它就是“地狼”劉地周影唯一的朋友顯然就連他這樣熱衷于吃喝玩樂的家伙也不愿意錯過今夜。
    劉地來到周影身邊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剛剛還瓢潑一般的雨忽然停止了天上的陰云象被什么東西一下子抹掉了一樣迅地向西邊的天空退卻轉(zhuǎn)眼就消失地干干凈凈。
    “喔是那只僵尸她的性子可真急啊不過她來干這種事最合適不過了。”劉地嘻笑著說。僵尸又叫旱魃象化身為立新市市立醫(yī)院的醫(yī)生南羽的這一只這樣修煉了數(shù)百年的旱魃如果愿意的話輕而易舉地就可以使一州一縣赤地千里、滴水無存由她來停止這一場風(fēng)雨確實(shí)是十分合適。
    天氣豁然晴朗之后劉地和周影都依稀看見遠(yuǎn)處錯落的數(shù)十座摩天大廈頂上都隱約地出現(xiàn)了“人影”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想在沒有遮擋的地方接受庚申年的月光。
    “啪”的一聲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也跳上了樓頂就地一滾變成了一名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他長出了口氣說：“我媽媽好羅嗦啊我用法術(shù)讓她睡著才溜出來幸虧沒有耽誤了大事。”這是從青丘之國來的九尾狐林睿他口中的媽媽卻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婦女這對母子雖然不是同類但是生活的十分幸福。
    劉地、周影和火兒跟他笑著打個招呼他們都沒有花費(fèi)時間寒暄因?yàn)檫@時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了。
    明亮的月亮升出了地平線當(dāng)城市里人類的腳步匆匆無暇欣賞這美麗的明月時在等待多時的妖怪們眼中在今夜月光中仿佛有千億顆橄欖似的光團(tuán)被銀線的月光系著垂落于大地。
    “！”
    妖怪們紛紛開始捕捉、收集這些名叫“”的東西把它們?nèi)诤线M(jìn)自己的體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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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天生的妖怪種族和人類以外動物、草木成妖必須接受月光的精氣而且必須是庚申年七月十五的月光因?yàn)檫@一天的月光中含有“”。草木動物接受了它才能脫胎換骨得到思維才能開始修煉法術(shù)。而妖怪們吃了它則一夜的修煉相當(dāng)于吸取日月精華數(shù)十年所以沒有任何妖怪會錯過六十年一次的機(jī)會。
    在人類不曾察覺的晚上妖怪們度過了六十年一次的節(jié)目。太陽東升之時經(jīng)過了一夜辛勞的妖怪們才停止了它們的“慶典”。
    “呼……”林睿坐在地上吐口氣“好累啊。”
    劉地走到欄桿前看著已經(jīng)開始運(yùn)作的城市感慨地說：“不知道會有多少生靈在今夜成為我們的同類。”
    周影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完全明白昨夜是一個“誕生”的夜晚他舉起火兒大聲說：“火兒生日快樂！”
    “影生日快樂！”火兒在他的上蹭蹭頭笑瞇瞇地說“我們又看到了一次。”
    “喔火兒過生日嗎？”林睿沖過來把火兒抱進(jìn)懷里“我要送你什么禮物呢？”
    “我想要新床、故事書、Vcd機(jī)、零食和上等牛肉……”火兒毫不客氣地說可憐的林睿已經(jīng)開始翻看他癟癟的錢包了。
    “你們過生日？”劉地拍著周影的肩問。
    “嗯我們已經(jīng)見過六次‘’今天剛好三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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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大澤人跡渺然是動物和妖怪們的家園。在這片原始森林中的一個沼澤邊朝陽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照到水面上時一大群影魅又生了出來。
    影魅是一種由沼澤的濕氣和原始森林的陰氣凝結(jié)成的魑魅沒有思維沒有形體在原始森林中隨風(fēng)飄蕩朝生暮滅。每一天都會有大批的生成每一天也會有大批的死亡。然而今天陽光的力量消退之后卻有一只影魅沒有死亡。
    有光才有影影魅的生命來源就是陽光當(dāng)陽光沉沒影魅們短暫的生命也就到了盡頭可是這一只影魅縮在巖石旁邊看著自己的同類一一的消失卻不能理解這一切。它只知道自己靠著的這個東西會出象陽光一樣的溫度象陽光一樣的能量只要靠著它就象太陽還沒有落下時一樣。
    沒有思維能力的影魅要到很多年后才會明白它所依靠的東西是一枚必方的卵。
    必方是“靈”的一種是屬火的靈獸。它們平時生活在一個叫“昆侖”的空間中只有修成正果的“神”、“魔”、“仙”才能夠把它們召喚出來以供驅(qū)使。不知道為什么一枚必方的卵會被遺落在人間界的森林中。必方的卵是靠靈力來孵化的在影魅依靠這枚卵活下來的同時它那微弱的靈力也使必方的蛋殼內(nèi)有了某些活動。
    死亡對于依靠著必方的卵生存了兩天兩夜的影魅來說是他來到世間之后理解的第一件事。它靠在卵邊眼睜睜地看著無以計數(shù)的同類早晨出生太陽落山后滅亡它緊緊地依偎著卵即使太陽升起了也不敢離開。它不明白“死亡”是什么但是在數(shù)萬計的同類的消失卻已經(jīng)使它明白了什么是“死亡”。到了第三天早上必方的卵出輕微的聲音先是裂開一條縫隙然后伸出一只尖嘴最后蛋殼裂也兩半一個會動的小東西哆嗦著站起來。
    影魅注視著這個剛剛從蛋殼里出來的小東西。它很象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那些東西但是它只有一只腳而且它的羽毛散著溫度影魅靠著它就象靠著那只沒有孵化的蛋一樣感覺舒服。影魅下意識地向它身邊靠了靠在這時候又有無數(shù)的在沼澤上空飛舞的影魅死亡、消失了。
    “必必必必方必方……”小東西鳴叫著依偎在影魅身邊它們種族的幼獸剛被孵化出來的時候不能進(jìn)食是要依靠父母的靈力來生存這只幼獸沒有父母在身邊它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這只靈力低微的影魅。但是影魅的靈力根本不足以維持它的生命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聲音越來越低身體的顏色也變成了暗紅色。
    影魅無法理解這些也不知道這只叫“必方”的幼獸正在接近死亡它只知道自己所依靠的這個溫暖的地方正在消失夕陽已經(jīng)沉沒而自己的生命也會隨之消失。自己繼續(xù)存在的辦法就是這只幼獸必須活著——這是沒有思維的影魅存活了三天以后產(chǎn)生的第一個念頭。
    當(dāng)必方和影魅一起在生死線上掙扎時月亮升起來了山林里的妖物們在沸騰必方和影魅當(dāng)時都不明白這天是庚申年七月十五它們得到了六十年一次的幸運(yùn)。
    “必、必、必方……”必方的天性使它明白月光中的東西可以延續(xù)它的生命它努力的伸長了脖子去撲捉這些東西。它費(fèi)盡力氣終于吞下了一個然后又一個……它的身體的火焰開始明亮起來也重新恢復(fù)了影魅喜歡的溫度。影魅不解的看著它的舉動過了良久才明白它想要這些在月光中漂浮的東西。
    “只有這只必方活著自己才能生存下去。”這是影魅心中隱隱約約明白的道理所以它也開始捕捉月光中的“”如果把這些東西給必方自己就可以活下去它的念頭就只是這樣。
    影魅的思維能力使它無法明白它是沒有形體的影子根本無法“抓”住任何東西一顆一顆的飄落影魅每次看準(zhǔn)了一顆它都會穿透它的身體然后融合、消失影魅一次一次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但是它根本不懂得失敗的含義也不知道放棄、退縮這樣的情緒的存在它就是想要捕捉給必方吃然后自己也可以活下去。它也不會明白隨著一顆顆融合在它的身體里面正在使它的身體生什么樣的變化……
    月亮漸漸沉下去影魅在最后一顆落在地上之前握住了它。影魅依舊無法明白自己已經(jīng)因?yàn)槊撎Q骨擁有了身體它只是很高興的把它終于抓住的這顆送到必方的嘴邊高興的看著它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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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外形象鼠一樣的妖怪狙如沿著山崖跑過緊跟著它剛剛現(xiàn)的一群猴子。不一會猴群中開始了殘酷的戰(zhàn)爭它們相互撲咬、撕抓一只咬住了另一只的脖子雖然對方用爪子抓破了它的胸膛也沒有松口另一邊猴王早就被幾只公猴圍攻它咬死了好幾個敵人但自己也被撕扯的稀爛。就連母猴懷中的小猴也向母親又踢又咬母猴們則相互投拋小猴有的甚至就把自己的小猴扔在地上踐踏……沒過多久這群猴子中就沒有一只活著的了。
    狙如洋洋得意地欣賞這一切。
    這是一種戰(zhàn)斗力弱小但是擁有使生物心中充滿殺機(jī)法術(shù)的妖怪它最喜歡的就是挑起戰(zhàn)爭然后躲在一邊看著其過程。它來到那個小型的戰(zhàn)場嗅嗅掛在樹枝上的殘肢、肉片又在地上的尸體上咬幾口在沾滿鮮血的草地上打個滾真是萬分的滿足。
    一條身影忽然向它的喉嚨撲來它奮力地躲避還是被咬中了喉嚨在聽到自己氣管破裂聲的同時它現(xiàn)咬斷自己脖子的竟然是自己的影子不過它已經(jīng)沒有時候去想“為什么？”了。
    黑色的影子從地上站起來化作了一個人形的黑影。他提起狙如的尸體一只必方立刻從樹梢飛下落在他肩上就著他的手大吃起來。
    影魅已經(jīng)完全的擁有了形體和思維必方也長到鴿子大小如果他們懂得計算日期就會計算出他們已經(jīng)漫無目的在這座森林中游蕩了二十多年。
    影魅摸撫著狼吞虎咽的必方心中思忖：如果一只狙如不夠填飽肚子不知道它會不會吃地上猴子的這些尸體。
    “吃”這是影魅很難理解的一件事。陽光足以提供他需要的一切能量而且必方和他在一起他的法力即使在夜間也可以增長他不需要通過“吃”來維持生命。但是必方需要森林里其它的動物和妖物也需要通過影魅的觀察很多動物每天都在“吃”難道“吃”就是它們生存的目的嗎？
    不管影魅多么不解他還是要為幼小的必方尋找食物并且漸漸現(xiàn)“食物”和“食物”的不同青草、樹葉和水果必方不吃動物的肉它會吃一些而妖怪和魑魅魎魍它就吃的很開心。
    “嗯很好吃！”必方吞下最后一口滿意地說“可惜少了點(diǎn)。”說著對地上的猴尸搖搖頭它可不想吃這種東西。
    最近影魅盡量為必方捕獵妖物為食反正他的法力已經(jīng)不錯了必方漸漸也能幫上一些忙一般的妖怪他們都可以手到擒來。他們理智的不去招惹大妖怪反正因?yàn)楸胤降拇嬖诖笱謧円膊粊碚慈撬麄儭?br/>     今天影魅的運(yùn)氣很好狙如之后很快就捕到了一只環(huán)狗。必方吃得飽飽的蜷在影魅懷里睡著了。影魅坐在巨樹最高的樹枝上曬太陽靜靜地坐在陽光下是他唯一的愛好。
    “你好。”
    影魅抬起頭來一名老人正顫微微地站在面前的樹枝上對他打招呼。影魅從來沒有和必方之外的生物說過話。
    “這里風(fēng)景不錯”老人在他身邊坐下來“你倒有些眼光。”
    “風(fēng)景……”影魅不知道“風(fēng)景”指什么這里只是可以毫無遮擋地曬太陽而已。
    “最近有很多妖怪被你殺了是吧？”老人切入了正題。
    “那些食物嗎？”
    “你殺它們只是為了吃？”
    “它吃。”
    “這座森林里有很多食物為什么要吃同類！”老人的聲音嚴(yán)厲起來。
    “它喜歡吃。”
    “只是因?yàn)橄矚g就殺害它們！”老人暗暗握緊了五指。
    “它們也在吃吃猴子吃鳥吃虎狼吃青草……大家吃東西也被吃。”影魅盡力用掌握的語言表達(dá)它理解到的東西。
    老人有些詫異地打量影魅握緊的又松開了：“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成為食物呢？”
    “我不吃東西也不能成為食物。”
    “那只必方被吃呢？”
    “必方？”
    老人指批他手中的必方。
    “不行！”影魅收緊了手“它不行我不允許。”影魅隱約地意識到對他自己來說這只必方和可以成為“食物‘的其它生靈不同。
    “哈哈哈哈……”老人大笑起來“活了這么久第一次遇到你這么有趣的影魅。”他從樹梢跳下去招手說：“來我們走吧。”
    影魅看著他突然說：“我見過你。”他記起來有一次遇到很多妖怪聚集在一起被它們敬畏地簇?fù)碇木褪沁@個老人。
    影魅坐在月光下手里拿著一本書上面寫滿蝌蚪般的文字他膝上放的另一本則用最高級的油墨印著方塊字。人類的文字有很多種變化影魅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茨敲瓷谱兊菍W(xué)習(xí)文字的過程讓他覺得很愉快。
    “‘人類’是什么？”
    “看著我我就是一個人類！”
    影魅看著醉臥在河邊青石上的老人再看看一本畫報上的泳裝女性“人類……”影魅搖搖頭。然后認(rèn)真地開始讀那本上古的法術(shù)書。他把這本書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老人終于停止了如雷的鼾聲揉著眼睛來以他身邊“起來我們今天開始練習(xí)變化形體。”
    “先變成*人類。”
    “人類？哪一種？”
    “我！先變成我！”
    變化成*人類的課程比影魅想像中要難一些他很快就可以變成“老人”“女性”或畫冊上有的任何一個人卻整整一天都無法憑空變成一個人。
    “喂為什么女性會有胡子！”
    “手！那是人手嗎！”
    “人類的耳朵怎么會向上長！”
    “你是人還是狗！那么長的舌頭！”
    “白癡！”
    “笨蛋！”
    “……”
    老人重重地坐在地上呼出一口氣說：“快被你氣死！不過這一次終于象個樣子了。”
    影魅變成的人類男子站他面前雖然眼睛稍嫌大了一點(diǎn)看來象兔子多過象人但是整體來說已經(jīng)可以接受他是一個人類了。
    “現(xiàn)在保持這個樣子十天不許變你得學(xué)著做人了。”影魅拉拉讓他覺得束縛的人類衣服又坐下來安靜地看書。老人在旁邊繞有興趣地看著他原本以為收伏這只影魅會花些力氣沒想到它竟然如此聽話不論自己教什么他都認(rèn)真急切地接受。
    “應(yīng)該幫你起個名字了。”
    影魅因?yàn)樗f話的聲音抬起頭來專注地聽著。
    “你是影魅就叫……唔就叫影吧。”這種起名字的方法實(shí)在是草率得可以好在影魅也不會提出什么意見他只是伸出手指在松軟的泥土上寫出了一個“影”字然后又抬起頭看著給他起名字的人。
    “對就是這個字。從今天起你就是‘影’。就算有一千一萬只影魅你也不再和它們相同了。”
    “影”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
    “影影影……”必方吵吵鬧鬧地從樹上飛下來嘴角還沾著獵物的血——它最近開始自己出去捕食了。奇怪的是這個原本挑食挑得不得了的家伙對自己抓來的獵物卻不論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總是這個不吃那個不吃了。“名字名字影子影子……影影子……”它繞著影飛了幾圈嘰嘰喳喳地把這個名字叫了幾十次最后落在老人面前的巖石上斜著頭瞇著眼問：“那我呢？我的名字呢？”
    “反下這里就你一只必方?jīng)]有名字也不會被弄混了。不過……”老人看必方真的被逗急了口風(fēng)一轉(zhuǎn)說“你要名字的話就讓影幫你起一個吧。”
    “火……火兒。”影在這方面學(xué)得倒是很快老人暗暗嘆口氣他原本是希望這個學(xué)生能比他自己更有創(chuàng)造力的吧。
    “火兒……”必方微微有點(diǎn)不滿意它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配得上更響亮、更了不得的名字。“不過算了既然是你幫我起的。”火兒表現(xiàn)著自己的寬容大度在影身上擦擦嘴開始睡早餐之后的上午覺。
    影把它抱在膝蓋上忽然問：“你呢？你的名字？”
    “我我叫周筥因?yàn)槲以臼侵艹瘯r候一個編竹筐的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影現(xiàn)在明白自己的名字是尊循什么原則而來的了。
    “影快追！”
    火兒猛地從空中撲來擊倒一個敵人后對著逃走的幾只大叫。影隨著它的叫聲象一道閃電一樣沖出去和逃走的敵人的影子結(jié)合在一起將對方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他站起來數(shù)了一下：“七只都在這里沒有漏網(wǎng)的。”
    他們在追殺的是一種紅眼、白尾、看起來象小哈巴狗名叫哆即的妖怪這種妖怪能引起火災(zāi)本來一只兩只的出現(xiàn)還沒有關(guān)系可是象這樣七、八只湊在一起就會惹來很多麻煩短短幾天之內(nèi)已經(jīng)有兩片山林被它們燒成灰燼而動物、植物甚至妖怪因?yàn)槎鴨噬牟挥嬈鋽?shù)。
    “可是我們?yōu)槭裁匆鲞@種事？”火兒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整天被他差來遣去的多管閑事。”
    妖怪們一向是奉行“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主義的周筥最近卻經(jīng)常吩咐影和火兒做一些類似這樣的事。“反下你也吃得很開心。”影拍拍抱怨的火兒。在他心里忽然想到當(dāng)年周筥主動找上他和火兒目的是不是也和這些行動一樣呢？他原本是……想殺了我們嗎？
    “是這樣嗎？你原本是打算殺了我們嗎？”影認(rèn)真地看著周筥問。
    周筥不能置信地張大嘴說：“什么？你到現(xiàn)在才現(xiàn)！”
    影不知為什么感到一種難以解釋的情緒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周筥看他黯然地低著頭想要離去“撲嗤”一笑叫住他說：“怎么不高興了你能學(xué)會‘不高興’也不容易啊。”
    “我沒不高興。”影下意識地回避自己心里的異樣。
    “喔還學(xué)會說謊了這進(jìn)步也太快了。”
    “我……”
    周筥拍拍影的肩說：“看來到了跟你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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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獨(dú)自坐在河邊靜靜地思索剛才周筥說的話：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那咱虛無飄渺的影魅了你已經(jīng)擁有了生命。”
    “生命……”
    “對你雖然是妖怪但是生命就是生命不論是人、動物、植物還是妖怪都一樣不應(yīng)該有什么貴賤之分你處身在這個天地中活著、能思考、能有情感這就是你的生命。”
    “是這樣嗎……”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
    “一個生命總要有它的目的為什么存在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
    “你不用一副煩惱的樣子這些事不用專門地費(fèi)腦筋想時候到了你自然有一天霍然開朗什么都清清楚楚。”
    “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目的是什么？”
    “……這種事怎么能問別人……”
    “你也不能告訴我的話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是說過這種事不用急嘛。在這之前應(yīng)該先學(xué)會用自己的腦子想事情不要老問別人該怎么辦學(xué)會表達(dá)、感受自己的喜、怒、哀、樂學(xué)會自己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學(xué)會什么是對是錯。”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并不重要‘你自己’認(rèn)為什么是對什么是錯這才是最重要。明白嗎？自己的看法最重要。”
    “自己的看法啊……”影想著覺自己正一邊思考一邊無意識地拾起小石子向河里扔著。一只蜻蜓被他投的石子嚇得掠出了很遠(yuǎn)又開始點(diǎn)擊著水面當(dāng)一只鳥的影子投下來時蜻蜓慌忙地向樹叢中飛來山雀撲了個空在水面上折了個身又飛上了天空。不等它找到新目標(biāo)一只山雀猛撲下來把它擒在爪下向山峰的方向飛去了。影目送山鷹消失眼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中剛剛逃離山雀襲擊的蜻蜓誤撞上了一個蜘蛛網(wǎng)正在拼命的掙扎一只碩大的蜘蛛已經(jīng)慢慢爬了出來。
    影伸出手把蜻蜓從網(wǎng)上拿了下來蜻蜓飛走之后他還在看自己的手剛才蜻蜓在手指間掙扎的感覺還留在上面。
    周筥正在遠(yuǎn)處看著他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影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放這只蜻蜓飛去蜘蛛只有吃昆蟲才活得下去而蜻蜓自己不是也要以別的昆蟲為食嗎？
    “喂影！”
    影回過頭來周筥向他招著手：“你過來我想我可以教給你一些法術(shù)了。”
    夏天的暴雨滂沱一連數(shù)日吃不住水份的山體終于化作了泥石流向著山下直沖而去。
    “避！”影大喝一聲施用的“避水法”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墻壁把滾滾而來的泥石流擋開了一點(diǎn)使之微微偏離原來的方向火兒緊接著拍動翅膀放出了大量的火焰又把泥石流的流向移動了一些影刻不容緩地又沖上去……他們就這樣輪番出手終于在泥石流沖下山坡之前把它引到了他們想要的方向泥水、石塊、樹木、草枝……一切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沖進(jìn)了那片沼澤地。
    “呼……”火兒落在影的肩頭重重出了口氣“累死了！”
    影看著氣勢洶洶地泥石流撲進(jìn)沼澤雖然很累但是還是為自己和火兒能阻止它沖到山下的植物繁多的森林而慶幸。
    旁邊的樹叢中隱隱傳來了竅笑聲、私語聲影知道在那里有很多住在原本要被泥石流沖毀的樹林里的妖怪。從影和火兒開始出手阻擋泥石流時他們就在那里大概是一邊看熱鬧一邊準(zhǔn)備在影失敗后逃跑卻沒有一個出來幫助實(shí)際是在為他們保護(hù)家園的影和火兒。影的心中又生出了一種情緒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種情緒叫作“生氣”。
    “可惡的家伙！”火兒忿忿地叫起來“竟然一起躲在那里看笑話！正好又累又餓隨便捉一只來作晚餐！”說著張翅向樹叢中撲去。被火兒驚動的妖怪四散逃竄火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追了上去。影一點(diǎn)都不在乎火兒會追上誰會吃了誰他慢慢地繞過泥石流肆虐的山坡往回走不知為什么竟然已經(jīng)不再覺得生氣了。
    “如果想殺掉某只妖怪是對還是錯？”
    周筥本來要舉到嘴邊的茶杯在聽到影的問題后又放了回去：“為什么想這么做？”
    “什么原因也沒有不是為了吃也不是為了自衛(wèi)就是在一瞬間很想這么做。”影老老實(shí)實(shí)地雙手放在膝上坐在周筥對面看得出他真的很困惑。
    “是因?yàn)樗づ四惆桑俊敝芄_一語中的“有殺意可不一定是要為了吃為了自衛(wèi)還可以為了很多其他原因——他令你生氣了這就是原因之一。”
    “那么這是對的嗎？”
    “是對是錯要問你自己每個人每個妖怪的答案可能都不一樣。我的答案和你的答案甚至火兒的答案也不可能一樣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影知道自己從周筥那里得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轉(zhuǎn)身走出了周筥的木屋。他習(xí)慣性地來到河邊抱膝看著河水呆。周筥在一百年前開始教他法術(shù)同時其它的“世界”關(guān)于神、魔、仙關(guān)于精嬌柔怪和人類的知識但是他不再告訴影應(yīng)該怎么做要怎么做對還是錯……這樣的命令或答案所以在影的心中堆積了一個個“為什么”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積越多。
    “影”火兒慢悠悠地飛回來因?yàn)槌缘奶栠B說話都懶洋洋地“你最近怎么了？看起來很煩惱？”
    影把它抱在懷里這個任性任意的必方也會關(guān)心別人讓影有些感動“我沒事就是有些心情想不明白為什么。”
    “心情啊……”火兒嘟噥“吃個飽睡一覺什么煩惱都沒了。”說著蜷起身子縮起翅膀開始實(shí)行自己的主張。
    影伸直腿讓火兒睡得更舒服些“要是能象火兒一樣就好了什么煩惱都不會有。”可是為什么自己會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呢？周筥看起來是沒有什么煩惱的火兒更是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其它的妖怪、動物影也沒看見他們有自己這么多想不通的事。難道是因?yàn)樽约菏且恢挥镑戎橇褪潜葎e的種類低所有才有這么多事想不通？影伸展一下四肢站起來如果是因?yàn)榉N類的緣故那自己也無可奈何煩惱也沒什么意思了吧。
    影和火兒沿著山羊踩出的小路往回走他們剛剛為周筥到遠(yuǎn)方送信回來。火兒習(xí)慣性的抱怨著周筥對自己的差遣嘮嘮叨叨的說著。
    “嗨！”
    “嗨！你聽見了嘛！快來幫幫忙！”
    影回過頭來看見一只妖怪站在山崖上向他揮著手“快來幫幫忙！”
    “午餐！”火兒歡呼一聲準(zhǔn)備向那只妖怪撲去。
    “火兒先等一下。”影忙按住它“他是來向我們救助的。”
    “我們憑什么要幫它！”
    “過去看看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吧？”影這么想著飛向山崖。
    火兒不滿地埋怨：“影真是太任性到嘴的午餐又飛走了！不過我寬宏大量跟他去看看好了！”也跟著飛過去。
    站在山崖招呼的是一名化身作穿著長裙的人類的妖怪影分辨不出它的原形是什么一邊打量著它一邊問：“你叫我們干什么？”他的心里倒是有幾分佩服這只妖怪根據(jù)經(jīng)驗(yàn)來說敢于主動和必方打招呼的家伙除了周筥從來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你來幫一下忙”這只妖怪不由分說拉住影就走“快來！我自己救不了它們！”
    影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只好跟著它走。一直走到一片空地上影終究也沒看見什么需要救助的對象。
    “你干嘛還呆著啊！快幫我救它們！”那只妖怪嗔怪說。
    “什么？救誰？”影東張西望。
    “你在往哪里看啊？這里你腳底下啊！”
    影低下頭看到旁邊一片被野山羊群奔跑咬嚼過的灌木叢一片狼籍的樣子“救……它們？”
    “植物也是這片山林的一部分吧？你們不是一直在幫助大家保護(hù)這里嗎！難道植物就不在你們的保護(hù)范圍之內(nèi)？枉費(fèi)我還把你當(dāng)作英雄來崇拜！”那只妖怪不快地說起來“天地萬物之中只有植物是只需要陽光、水、土、空氣就可以生存而且還提供其它生命養(yǎng)份的怎么可以瞧不起它們！”
    “我連水、空氣、土都不用都可以活著而且也不用吃其它生物。”影認(rèn)真地說。
    “吃其它生物有什么不好！”火兒站在影肩上不滿地說。
    聽了影的話那只妖怪忍不住笑了出來繼而側(cè)著頭認(rèn)真地說：“嗯你說的對你是比植物還要高級的。”
    影臉微微一紅他知道對方不是在稱贊自己而是在諷刺自己而已畢竟影魅是妖怪中最低等的一種。“你要我干什么？”他只想快點(diǎn)做完早些脫身。
    “幫我把它們扶起來你會使用覆土咒嗎？”
    “會。”
    “我?guī)退鼈冎厣θ~的時候你用覆土咒保護(hù)它們的根。”
    “好。”
    那只妖怪一伸手折斷的灌木從土中站出來影保護(hù)著植物的根而它仔細(xì)地用法術(shù)修覆植物的枝葉。影第一次現(xiàn)要使植物繁茂需要的法力竟然比治療動物或別的什么消耗的更多。
    當(dāng)把一片灌木全部都救活時月亮已經(jīng)悄悄露出了臉龐。火兒大概餓了早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找食物了。影拍拍手上的泥土準(zhǔn)備離去。
    “請等一下。”
    影回過頭來“還有什么事？”
    “能源能再陪我一會？”
    “？……”
    “只要陪我到明天早上就行。”
    “我要去找火兒了。”
    “如果我快死了呢？你愿不愿意陪我最后的時間？”
    “死……”
    “我快死了！我的生命只到明天早上而已！”
    “……”
    “我是一棵黃棘明天就是立秋了不是嗎？”
    影知道這種植物妖怪奇特的特性它們的本體每天春天芽就會生出一只妖怪來但是到了立秋這一天這只妖怪就會死去但是黃棘樹本身不死等到春天又會生成新的妖怪。這是一種奇怪的、不能繁殖即短命但又長生不死的怪物。
    “我第一次看到黃棘”影看著它“我原本以為那只是書中記載的東西。”
    它坐下來拍拍自己身邊的巖石示意影也坐下說：“看到快樂要死的黃棘很新奇嗎？”
    “也不是不過反正明年春天你就會活過來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吧。”
    “明年春天……”黃棘嘴邊露出一抹苦笑指著山下的沼澤問“那里每天都會生出新的影魅那是你嗎？”
    “那當(dāng)然不是我。”
    “那也不是我。”
    影過了幾秒才意識過來：“每年生出來的黃棘都不一樣也就是說你們只是可以活三季而已。”
    “對我們可以保有上一代的知識卻不能保留記憶和情感我們只能活這么久而明天就是我的期限了。”它說得有幾分懶洋洋地。
    影在它旁邊坐下來雖然不知道它為什么要自己陪伴它但是陪陪它也沒有什么損失吧。
    “為什么？”黃棘直直地看著影反復(fù)說著這三個字“為什么？”
    影不解地看著它。
    “為什么你可以活下來！”
    “我？”
    黃棘別過頭不去看他說：“其實(shí)我們黃棘也是有辦法活下去的。”
    “什么辦法？”影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它的忙？
    黃棘回過頭來盯著他一字一字地說：“！”
    “……”影明白這種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六十年一次的機(jī)會……也就是說每隔六十上我們才有一個可以活下來！而你你卻得到了這樣的機(jī)會！為什么？”
    “因?yàn)槟翘靹偤檬恰娜兆印！庇安幻靼姿鼮槭裁催@么激動——自己能夠活下來和它不能之間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不是嗎？
    黃棘猛地伸出手卡住影的脖子無數(shù)的根莖從泥土中伸出來向影的身上插下去口中喊著：“為什么！為什么你就可以活下去而我卻要死！為什么！”
    影化作一團(tuán)影子輕而易舉地從它的攻擊下脫出身來他伸出手出一道火光把黃棘彈出了十余步摔在地上。植物化身的妖怪最怕火影這幾百年來可沒有白白修煉對付這種小妖怪他已經(jīng)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對方的弱點(diǎn)一擊得手了。
    黃棘被影的法術(shù)打倒一時爬不起來影此時要結(jié)果它的性命易如反掌可是他猶豫一下心想反正它也只能活到明天早上了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找周筥順便看看火兒回去了沒有。
    黃棘坐上爬起來嗚嗚地哭著向影的背影喊：“求求你別走求你陪我到明天早上行不行？反正我只能活到那時候了又不能浪費(fèi)你很多時間你就不能行行好嗎！”
    “你剛才想殺我。”影提醒它剛才自己的行為。
    黃棘只是低著頭哭什么話也不再說了當(dāng)影再次邁步要走時它又乞求說：“真的不行嗎？”
    影走回來在它身邊坐下。
    黃棘握住影的手說：“我很害怕死亡怕得快瘋了！請你相信我我真是的很敬佩你這么多年為這片山林做了這么多事的可是在那瞬間我……就好象在恨所有可以活著的東西我恨不能大家全死掉才好……”
    “是嗎。”影無法理解這種心情。
    “你有沒有特別害怕一件事過？如果覺得害怕你會怎么辦？”
    影搖搖頭：“我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真好……”黃棘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我一直在害怕都忘了好好地生活所以現(xiàn)在更怕了還有幾個小時我的時候就用完了馬上就……”它邊說邊抖身體縮成了一團(tuán)“不如現(xiàn)在就死了的好反而不用這樣一直害怕了！”
    “就當(dāng)作明天什么都不會生把它忘了吧。”
    “忘不了忘不了！”黃棘搖著頭。
    “你想這么一直害怕到天亮嗎？”
    “讓我睡著吧一直睡到天亮就當(dāng)什么都不會生對我要快點(diǎn)睡著。”它靠到影的肩頭閉上眼不住地說著：“快睡著快睡著。”
    影伸手在它額上一按它立刻陷入了沉睡在睡夢中微微露出了笑容——影使用的不是令它昏睡的法術(shù)而是一個幻術(shù)讓它可以看到它想要的生活。影看看天空中的星辰計算一下時間不知道天亮之前的時間還夠不夠讓它做個美夢。
    影就一直讓它依靠著他第一次知道生命對于死亡可以有這么多恐懼在這之前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死的事情那么自己曾經(jīng)殺死的妖怪在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害怕？自己也會死是不是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會明白“害怕”是什么了。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到影身上時靠在他身邊的黃棘不見了那里生長出了一株枝葉青青的樹結(jié)著鮮紅的蘭草般可愛的果實(shí)開著小小的黃花。影知道到春天這里會再次生出一只妖怪只是那不再是他認(rèn)識的這只而已。影在樹干上拍了下站了起來心里開始想火兒這一夜哪里去了？自己沒有回去周筥有沒有擔(dān)心？
    “影。”周筥從一棵樹上跳下來。
    影睜大了眼睛“喔！”了一聲自己剛剛想到他他就跳出來了一時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
    “是棵黃棘啊。”周筥打量著那棵樹“本來以為你終于學(xué)會和女人約會了呢原來是棵黃棘。”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
    “女人？”
    “它啊”周筥拍著影的肩膀一臉詭異“別裝傻了我親眼看見你抱著‘她’坐了一夜——就沒干點(diǎn)別的？”
    “你看了我們一夜？”影皺皺眉“不過它是女人嗎？你給我看的畫冊上女人是這樣子的……”說著他用手指在空中劃出幾個幻影：三點(diǎn)式的、半裸的、全裸的女人“女人不是應(yīng)該這樣的嗎？”
    “這個嗎……哈哈哈哈哈哈……”周筥抓著頭尷尬地笑。
    影不解地看他完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周筥”在一同往回走的路上影突然問“死是什么？你會死嗎？你害怕嗎？”
    “死就是……休息。”
    “休息？”
    “死了并不代表不存在了相反只要你認(rèn)真地活過就沒有任何事可以讓我不存在。我當(dāng)然會死可是我并不害怕。”周筥拍拍影的肩“很快你就會明白了。”說完搶先向前走去。
    影看著他想想他說的話莫名地增添了一絲不安。
    一天早上影和火兒一早就被周筥叫醒。他們來到周筥的木屋時周筥一臉嚴(yán)肅盤膝坐在木屋前的草地上。
    火兒打個哈欠：“臭老頭一大清早又要支使我們干什么啊？”
    周筥垂下眼簾問：“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相處了多久了？”
    影想了一下回答：“兩百多年吧誰也耐煩去記這些。”
    “兩百年了我能教的已經(jīng)都教給你了。影你有天生的機(jī)緣你的道行將來一定可以過我的。”
    “你為什么說這樣的話？”
    “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問過我我怕不怕死？死是什么？”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你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提！”
    “因?yàn)槟泷R上就可以自己看到這一切了——我就要死了。”
    “騙人……”影不信地?fù)u搖頭“我不信你不會死的！”
    連一直在打盹的火兒也聽出了不對勁大聲叫：“你不是活了幾千年的老不死嗎！怎么現(xiàn)在說要死的話！又要騙我們?yōu)槟阕鍪裁词掳桑俊?br/>     “對一定是這樣！”影說“周筥你想要我們做什么？”
    “這么多年來你們已經(jīng)為這片山林做了很多了我走了之后這種事還要不要做全憑你們自己高興吧。”周筥仰頭看著天空遠(yuǎn)山河流森林直到眼前的影和火兒“住了幾千年它也算對得起我我也算對得起它現(xiàn)在還是要拋開了啊。”
    “周筥！”影一把抓住他的手“別騙我了！你不會死！”
    “我象在騙你嗎？”周筥笑著問“教了你這許多年連這個也不會分辨？”
    影松開手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他知道周筥這次沒有說謊。
    “有聚就有散有生就有死……”周筥淡淡地說“我不過是日子到了而已。”
    影不解地說：“為什么？以你的道行早就應(yīng)該越生死了！”
    周筥說：“與天地同壽不過只是生命的一種結(jié)局而已我當(dāng)年只是因?yàn)橐惚軕?zhàn)亂而逃到深山里的現(xiàn)在我的時代早已消失那些動戰(zhàn)爭的諸侯征戰(zhàn)沙場的兵將早就化作了白骨化作了塵土而我還能看著滄海桑田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人啊最怕的就是貪心不足啊！”
    影沒有說話卻看到水滴一滴滴落到周筥手上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覺“水滴”竟然是從自己臉上落下來的他看著自己濡濕的手掌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你哭了……”周筥慈愛的拍拍影的臉“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來擦擦淚——不過也好你終于學(xué)會‘哭’了。”
    影聽話的用力抹著自己的臉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我……我……”
    “算了想哭就哭吧人生在世總是要先學(xué)會‘哭’然后才能學(xué)會‘笑’的。只是我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看到你‘笑’的樣子了……”
    “笑？要怎么做我現(xiàn)在就……”
    “真是傻孩子啊！”周筥笑著說“不用著急總有一天你可以學(xué)會的你總可以找到笑的理由的。可惜……可惜……我是等不及了……”
    “周筥？周筥？”影看到周筥的神色募然凝固下來連忙呼叫他的名字然而周筥始終沒有再動身體的溫度也慢慢地散去了。“周筥！周筥！”影晃動他的身體大聲叫著。
    “他死了啊。”火兒靠近周筥看看這么下結(jié)論。
    影放棄了搖動周筥的動作眼淚大滴大滴地落著。
    “真的死了啊放著挺可惜的不如我吃了他吧。”火兒說。
    影憤怒地猛抬起頭來斥道：“火兒！”他看見的卻是火兒眼中滾落下幾團(tuán)燃燒著的火淚把它腳下的草地都點(diǎn)燃了。“不過看起來就不好吃的樣子我才不會吃這種東西呢！”火兒這么抱怨著展開翅膀飛走了。它一路飛去一路的草木都有點(diǎn)點(diǎn)青煙升起……
    周筥生前最愛護(hù)這片山林所以影和火兒把他火化后將骨灰拋灑在了這座山上。轉(zhuǎn)眼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影卻一直坐在河邊呆這天傍晚火兒急匆匆地飛來看他還在那里坐著叫起來：“影你怎么還在這里坐著啊！今天是有‘’的日子啊！所有的妖怪都在等著月亮出來了！我們也快點(diǎn)去山頂‘搶’占個好地方吧！”火兒拍拍翅膀這個時候才去山頂尋找沒有遮擋的地方確實(shí)晚了點(diǎn)看來它是決心要去搶自己看好的地方了。
    “影！快走啊！”
    “你自己去吧。”
    “你怎么了？”火兒不明白平時總是督促自己修煉的影這是怎么了竟然想放棄六十年一次的機(jī)會。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好象丟了什么東西一樣。”
    “還是因?yàn)橹芄_吧？”火兒聰明地說。
    “火兒你說我們以后要做什么？原本都是周筥告訴我們每天要干什么的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沒有那個家伙支使我們更好可以自由自在的吃東西、睡覺想干什么干什么！”火兒一點(diǎn)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是嗎……”
    “你已經(jīng)這樣好幾天了還要這樣下去啊……”火兒停到他肩上“算了我也不去了在這里陪你。”
    影撫摩著火兒的羽毛周筥死去之后這只必方就是唯一讓他覺得與其他生物不同的對象了可是它是一只必方是不是有一天要回到“昆侖”去？如果有神、魔、仙召喚它去使喚怎么辦？
    “火兒如果你被召喚會怎么辦？”
    “我才不去！我可不喜歡被人支使！”
    “可是如果是神、魔、仙……”
    “吃了他們！”已經(jīng)快睡著的火兒迷迷糊糊地說。
    火兒吃不了他們！影清楚的知道一旦有那樣的事情生自己和火兒除了接受以外都無能為力。想到將來有可能生這樣的事影不由自主地抱緊了火兒。“為什么會死去為什么不能拒絕自己不愿意的事？”影喃喃地說：“我不想死也不想讓火兒成為別人的靈獸！”
    天剛剛放亮火兒就被影搖醒了它睡眼朦朧地問：“怎么了？”
    “我要到人類的城市去。”
    “什么？”火兒一下子睜大了眼。
    “我想要修成正果所以要先學(xué)著做人！”
    “人？這種東西我還沒有吃過呢……”火兒若有所思地說。
    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看著遠(yuǎn)處說：“我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死也不想有一天火兒成為別人的靈獸……火兒你是要跟我去還是留在這里……”
    “我去！我去！”不等他說完火兒就叫起來“我早就想嘗嘗人類什么味道了！”
    影本來還擔(dān)心火兒不愿意離開住慣了的、而且住的為所欲為的山林聽它這么說松了口氣。
    當(dāng)天早上山林里的妖怪們彈冠相慶因?yàn)槟侵粰M行霸道的必方和它的幫兇影魅已經(jīng)離開了這片深山。
    影坐在自己找到的第一個人類城鎮(zhèn)的路邊看著手里的身份證上需要填寫的內(nèi)容：“姓名、性別”。姓名？影皺起眉頭周筥沒有告訴他他應(yīng)該姓什么。最后他伸指在空白的身份證上一拂上面出現(xiàn)了這樣的內(nèi)容：姓名：周影；性別：男……
    又過了幾十年在一個人類小鎮(zhèn)過著農(nóng)夫生活的周影在吵著要住就住最大的城市的火兒要求下離開了他住的小鎮(zhèn)來到了繁華的大都會……
    “我不象你們有那么多曲折的經(jīng)歷”周影說完自己的故事見劉地和林睿都聚精會神地在聽便說“我這幾百年就是過的這么簡單。”
    “簡單？單憑一只影魅站在這里就不簡單了！”林睿說著看看太陽“糟了我上學(xué)要遲到了下次再聊！火兒你的生日禮物我會想辦法的拜拜！”他一邊揮手一邊消失不見了。
    周影看著升起的太陽深吸了一口氣瞇起了雙眼。
    劉地搭住他的肩：“怎樣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我送你。”
    周影搖搖頭對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要開始上午的修煉了你要不要一起來？”
    “還修煉？煉了一個晚上了！”
    “火兒走了。”
    劉地不依不饒地跟上去問：“真沒什么想要的？現(xiàn)在你也會哭也會笑喜怒哀樂都不缺了……干脆我介紹個女人給你認(rèn)識吧不知道女人的好處還算不上真正的‘男人’喔！”
    “是美女啊！怎么樣？要不要？”
    “喂你別走啊……我說真的……”
    劉地追著周影跑進(jìn)了樓梯間妖怪們的晚宴結(jié)束了頂樓上又恢復(fù)了寧靜。
    一只昨晚不小心吞下了從天而降的奇怪東西今天覺得自己身體有些異樣的貓蹲在一角一邊用前爪洗著臉一邊似懂非懂得聽著他們的交談。這時主人的呼喚聲傳來貓不由脫口而出：“我在這里！今天吃什么啊？”口中傳出人的聲音它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但是它的主人卻沒有聽到現(xiàn)它后一把抱進(jìn)懷里：“壞咪咪讓我擔(dān)心了一夜！來回家吃飯吧。”
    貓舒服地躺在主人懷里忽然明白了什么：“那個東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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