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郁秋在池雪燼肩膀上摩蹭的動作怔住了,臉色明顯遲疑,嘴一快就將心中的困惑說了出來:“你怎么總是喜歡問這樣的問題?”
池雪燼面色平淡,如峰巒般的眉也是毫無波瀾,只是略勾起唇淺淡詢問:“是嗎?”
郁秋沒有察覺,雙手繞在池雪燼的脖間,笨拙地朝他說,“對啊,您上次還問我,是覺得今天的好,還是昨天的好呢?”
他用曖昧又抱怨的語氣對池雪燼道:“您記性真差,怎么連前幾天剛發(fā)生過的事情都記不住呢?”
池雪燼撇過頭來,冷離的視線與他對視,“那你呢?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艷治的面容近在咫尺,讓郁秋呼吸陡然窒息一瞬,大腦一片空白磕磕巴巴,他不由咽了咽喉嚨,:“忘、忘記了?!?br />
池雪燼上下審視著,目光來回踅摸,就當郁秋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時,便聽到池雪燼又問,“那剛才的問題呢?小秋總沒有忘記該如何回答吧?”
可這次郁秋倒是學乖了,他從上次的回答中知道池雪燼不喜歡聽模棱兩可的話,便伶俐地說喜歡今天這件,還說什么這件穿起來跟真的神官一樣。
郁秋雖說有些嘴笨,可他當真想要夸贊一個人時,卻也能口燦蓮花變著花樣哄人高興。
池雪燼猶如當真沒有看出他的乖張和滑頭,極輕垂下眼瞼,不輕不重發(fā)問:“真的嗎?”
郁秋短暫地遲疑一秒,然后笑臉相迎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郁秋笑容滿面露出兩頰酒窩的模樣很是令人愛憐,池雪燼沒計較他的滿嘴謊言,只是將桌上一疊新鮮的糕點推至他面前。
郁秋其實早就餓了,從昨晚就空腹了,但是當著池雪燼的面也不太敢造次。
真是奇怪,明明現在掌控全局的人是他,池雪燼分明也聽從自己的話,可是為何自己對他總是不經意間滲的慌,不由自主地聽他的話,回答他的問題。
可郁秋沒來得及細想,整個魂就被糕點散發(fā)出來的食物香氣勾了過去,兩口下去一整塊就吞咽入腹,然而就當郁秋心無旁騖吃著東西時,池雪燼不合時宜的聲音透進他的耳廓。
“你之前說仰慕我,這件事是真的嗎?”
郁秋差點一口芙蓉糕哽在喉嚨里,池雪燼不動聲色將茶盞抵在郁秋嘴邊,他就著神官的手著急灌了一大口,吃香不雅又狼狽,紅著臉:“您怎么突然說起這件事?”
“突然想起來而已。”
郁秋胸腔起伏得厲害,手背囫圇抹過沾著糕點碎屑的嘴角,眼睛發(fā)亮得出奇,“當然是真的?!?br />
他從第一眼見到池雪燼的時候,那種奇異又不安的情緒便滋生出來,這讓他瘋狂地想將眼前漂亮又珍奇的物件占為己有,郁秋沒見過什么世面,但是他卻能極其肯定,池雪燼就是最珍貴無比的那一個。
可是池雪燼為什么突然這樣問他,郁秋難以掩飾那股悸動,目光閃爍略帶期許地看向池雪燼,似乎也想從這位神官的口中得到一些相對應的話語。
“既然這樣,如果我讓你留在這里,你應該也是愿意的吧?”
“哐當——”
裝著芙蓉糕的餐碟不慎被打翻,糕點將地面弄得滿是碎屑,與此同時將郁秋的心情也折騰得一團糟,他興奮的眉心漸漸攏起,期艾道:“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池雪燼瞥過一眼地面的狼狽景象,凝視著郁秋那張連笑容都開始勉強的臉,眉尖微微蹙起又很快松開,他不疾不徐:“你不是總是說仰慕我嗎?如果你所言是真的,那就證明給我看,用行動表示你們漢人并非只會口蜜腹劍,慣用一些甜言蜜語糊弄人。”
他的話語刺骨且冰涼,讓本來親密貼著他的郁秋覺得觸碰之處一陣發(fā)冷,他有些被震住了,洇黑的眼瞪得發(fā)直久久不言一句。
池雪燼瞇起那雙泛冷的眼:“怎么?你不愿意?”
郁秋這才回過神來,他向來蠢笨的腦袋卻在此時轉動得極為迅疾,用著半哄半懾的口吻說:“我不是不愿意,主要是我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
他注意到池雪燼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后產生微妙的變化,于是立即改了措辭:“而且我以后也是可以經常來陪你的啊,假期總是能夠湊出來的,再不濟你可以跟我打電話,到時候——”
然而郁秋聲音漸漸戛然而止了,因為池雪燼看他的眼神完完全全地變了,無比尖銳,冷薄。
“我只想問你一個回答,愿意還是不愿意?”
郁秋嘴唇閉得死緊,眼里心虛不定的光又變得畏葸且陰郁,他也安靜下來,一同沉默地回視著池雪燼。
池雪燼從那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他沒有再看郁秋一眼,語氣偏冷,卻又像極小的雪粒子般不會凍著人,“你以后不要再來了?!?br />
又是這樣。
一絲煩躁涌上郁秋的心頭,明明主動權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可到頭來卻莫名其妙地被池雪燼壓制,控制。
這讓郁秋產生出一種快要膨脹類似氣球爆炸的錯覺,他仗著自己給池雪燼下了蠱而奈何不了自己,因此為所欲為地反問:“你說話當真這樣?”
沉默,寡語。
好像和郁秋這種人多講一句話就浪費口舌似的。
郁秋憤懣地爬起身,不知為何,眼睛卻被凍得有點紅,語氣森冷惡劣:“你可不要后悔!”
話畢,連鞋子都不穿就利索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