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Evenprouder
“35號床病人的血壓降下來了嗎?”</br></br>“掛完這瓶以后給她開兩個單位的甘露醇靜滴……”
</br></br>‘當’,伴隨著電梯門打開的提醒音效,瓦爾茨醫(yī)生帶著幾個助手走進了特別病房里,他對守在電梯門口的保安晃了晃工牌,率先走向病房,但依然能感受到保安的眼神如影隨形地跟在這群人身后,仿佛還在清點著人數(shù):在這一層套間病房中,目前僅有一名病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珍妮弗杰弗森。
雖然警察現(xiàn)在已經不再提供安保,但她自己的保全團隊并未有絲毫怠慢,在交接初期,幾乎所有走進這樓層的醫(yī)生和護工都要接受仔細的安檢和身份查對,雖然在數(shù)周后,安保工作有所放松,但瓦爾茨醫(yī)生認為,這只是因為保全們記熟了這些面孔,而不是他們放松了警惕。
</br></br>“病人今天的表現(xiàn)怎么樣?”
他問著迎上前的護士。
</br></br>“她剛復健回來,在此之前接待了兩位訪客――一直談到下午三點,”
護士有些不安地說道――這明顯是已經超出了探視時間,而顯然她沒有就此多說什么。
</br></br>瓦內茨醫(yī)生方一眼,也沒有責備這姑娘的意思:這就是頂級病人的待遇,來自珍妮弗杰弗森團隊150萬美元的慷慨捐贈,讓她從清醒后不久起就開始享用種種特權,更何況珍妮度現(xiàn)在的病情也的確穩(wěn)定了不少,只是出于謹慎心理才沒有馬上出院。
</br></br>在他的實習醫(yī)生里則多得是好奇分子,“好吧,又一個頂級權貴訪客?”
</br></br>“讓你失望了,不是明星――聽說是來自通用電氣和迪士尼的大人物。”
護士悄悄地伸了伸舌頭,遞上了珍妮弗的表格,“今天三次血壓和心跳都正常,不過她還是會偶爾頭暈。”
</br></br>“基本上她隨時都可以出院了,”
瓦爾茨身邊的某個實習醫(yī)生評論道,“不過,當然啦,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br></br>在說笑聲中,一行人走進了珍妮弗的病房,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傍晚的查房工作――醫(yī)院喜歡這種權貴客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珍妮弗每天的病房費用就要數(shù)千美元,而醫(yī)院現(xiàn)在投注在她身上的精力則比一般病人更少,基本上,在她頭暈癥狀加重或消失之前,瓦爾茨醫(yī)生要做的也就只是每天噓寒問暖上兩次而已,而這也絕對不是什么苦差事。
</br></br>“噢,”
一行人剛走出病房,就恰好和走出電梯的切薩雷維杰里撞到了一塊,瓦爾茨醫(yī)生露出笑臉,和這個英俊的青年男子握了握手,“維杰里先生。”
</br></br>“醫(yī)生。”
切薩雷維杰里和他握了握手,“珍妮弗今天怎么樣?”
</br></br>“顯然她自我感覺相當不錯,我聽說她今天甚至在病房開起了商業(yè)會議。”
瓦爾茨醫(yī)生笑了起來,“當然,我在說廢話――聽說那時候你就在隔壁辦公――從她的血壓這些數(shù)據來沒什么不妥,后天我們再做一次ct,如果血塊有縮小的話,她就可以正式出院了。”
</br></br>“很高興聽到這點,”
維杰里說道,他的唇角客套地扯動了一下,“祝你有個愉快的晚上,醫(yī)生。”
</br></br>他沖實習醫(yī)生們點了點頭,轉過身快步走進了病房――透過被拉起的百葉窗,可以在窗邊的珍妮弗杰弗森站起身對他露出了笑臉,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br></br>醫(yī)生們普遍發(fā)出了嘆息聲,轉身往電梯前進,這也是他們常見的情緒:在珍妮弗剛入院的時候,醫(yī)生們當然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病患來治療的,但在她轉危為安之后,這層特殊病房就仿佛變成了一出現(xiàn)實中的真人秀,每每讓來查房的醫(yī)生護士們感慨萬千。
</br></br>“這就像是現(xiàn)實版的《豪門恩怨》,”
在電梯里,終于有人感慨了起來。
“有人數(shù)過前來探望的帥哥人數(shù)嗎――當然還有美女明星們,不過我得說,如果我是女人的話,我絕對會避免出現(xiàn)在珍妮弗身邊的,克里斯希斯李奧納多,還有那個叫做薩爾維的導演――他們對珍妮弗那含情脈脈的樣子――當然還有維杰里先生――”
</br></br>女醫(yī)生們――個別男醫(yī)生頓時熱烈地贊同了起來,“她就像是個真正的公主,被騎士包圍――我在納悶她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有如此幸福的現(xiàn)在。”
</br></br>“最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相處和諧――”
</br></br>瓦爾茨醫(yī)生好氣又好笑地聽著小年輕們的呱噪之聲――現(xiàn)在好像沒人記得前段時間舊金山總醫(yī)院被媒體包圍,每天都有珍妮弗病況報道時,職工群中的義憤了,所有人都在興奮地談論著她那超出人們想象的生活:奧斯卡近在眼前,她有很大可能再拿到一個獎,據說總統(tǒng)會為她頒發(fā)獎章,鼓勵她在全球文化傳播中做出的貢獻,她那形形色/色非富即貴的探訪者們,不是有嚇死人的頭銜,就是有嚇死人的好實,珍妮弗杰弗森好像過著飛鏟不同的一種生活,而那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欣羨和向往,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才能注意到她的夜晚――注意到在光鮮的白天結束之后,當門禁開始,夜幕降臨,這一個月中,僅僅只有兩個人會輪換陪床,伴隨著她聆聽著那漫長又孤寂的儀器運轉聲的事實。
</br></br>“我敢肯定她和切薩雷之間從來都不會說情話。”
猜測還在繼續(xù),而且已經有些跑偏了,“他們就是那種從不閑聊的類型吧,上次我去查房的時候,我聽到他在說,‘今年的凈資產回報率應該會讓人滿意’――你知道,這一次被術語嚇到的人居然變成了我,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br></br>“哈哈,這就是他們離婚的原因吧,屬于那種事業(yè)型夫妻……”
</br></br>“沒準他現(xiàn)在又在和她談論迪士尼的‘roe’,不論那是什么――但不管他說的是什么,那張臉已經可以讓人原諒一切了――”
</br></br>#</br></br>“嘿。”
</br></br>“嘿。”
珍妮說道,她讓出了一點距離,讓切薩雷在她身邊坐下來,“羅伯特怎么說?”
</br></br>“羅伯特基本沒說什么。”
切薩雷說道――他剛才是把羅伯特送去機場,讓他搭乘私人飛機返回洛杉磯。
“他還沒從今天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我想他需要一段時間緩沖,才會興起疑心――即使他會的話。”
</br></br>珍妮笑了起來,她的眼神依然沒有離開窗外的夕陽,太陽掛在天際線邊上,讓舊金山的高樓大廈似乎都沐浴著一層淡紅色的金暉。
</br></br>“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就不會去尋找那封電子郵件。”
她說,把手里把玩著的記憶卡放回卡套里,遞給了切薩雷。
“有趣的是――羅伯特一直想要得到一張存儲卡,而最終決定勝負的也真的是一張sd卡――這聽起來真的有點宿命的意思,是不是?也許我該感謝扎德,畢竟,是他開啟了我們的思路。”
</br></br>“你的思路。”
切薩雷糾正道,他也沒有,而是和她一起望向窗外迷蒙的夕景。
“干得不錯。”
</br></br>珍妮沒有否認切薩雷的恭維,這件事的確是她一手操辦,切薩雷只起到了輕微的配合作用。
“謝謝。”
</br></br>“――雖然,依然是非常冒險,”
切薩雷不帶傾向性地評論道,“莎倫反應如何?”
</br></br>“我想她應該猜出了一些。”
珍妮說,她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如果你打開視頻的話,可以一直在配合我――如果沒有她的幫忙,恐怕我做不到。”
</br></br>“有一定運氣的成分,”
切薩雷說,“但這不是全部,你一定完全俘獲了羅伯特――我想,如果他對這個故事稍有懷疑的話,你們都不可能取到口供。他給你們帶來的困難只是自保的本能――永遠不要正面談論你陷入的麻煩。”
</br></br>“確實,如果他沒有上當?shù)脑挘呐轮皇怯幸唤z懷疑,”
珍妮說,她斜眼儲存卡,“我們都不會這么順利地就拿到視頻――噢,我只希望羅伯特查閱了電子郵件后不會太生氣,如果他沒有刪除郵件的習慣的話――或者他實在應該放棄這個想法的,哪怕是為了他自己好,畢竟,現(xiàn)在知道這點,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幫助了。”
</br></br>切薩雷笑了笑,沒有反駁珍妮的“所以,你們最終談成了?”
</br></br>“嗯。”
珍妮點了點頭,“羅伯特真的什么都沒和你說?”
</br></br>“我想他可能認為我事前已經完全知情了。”
切薩雷說道,“也許他也還在情緒里――他確實基本什么都沒說。”
</br></br>“談判基本上是三方均勢,誰也不可能掌控全局,如果鮑勃這么想的話,他是有些多心了。”
珍妮笑了笑,“但我也能理解――當然他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br></br>她伸出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又左右拉伸了一下,這才縮回來重新托腮望著眼前的風景。
“ge首次投資30億,幫助我們設立電視制作公司,迪士尼也將共同出資,在新公司中占到10的股份,同時ge和迪士尼還會合作兩三個小項目,你知道,這樣在外界―”
</br></br>“ge是在和迪士尼合作,”
切薩雷說道,“照顧到了鮑勃的臉面,接下來呢?”
</br></br>“接下來是否追加投資,就要能否達到ge預期中的目標了。”
珍妮說,“當然,在此期間我還是會享有整個集團的主導權――一直到2018年以前,大夢不會在電視和電影之外增設新的子公司。ge的注資也不能超過迪士尼所占份額,換句話說,迪士尼始終都會是大夢的第一大股東,直到――”
</br></br>“直到鮑勃在2018年退休,”
切薩雷說,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鮑勃能接受這點嗎?提前五年退休?”
</br></br>“他只能接受,這是他必須損失的一點點。”
珍妮說,她瞇起眼比了個量度,“大夢ge和迪士尼都損失了一點點,但留下來的更多,對我們來說,這都是次好的結果,但對三方來說――這是三贏的選擇。”
</br></br>切薩雷默想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br></br>“很公平,照顧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他說,“這是能達到的最好結果――你干得的確不錯。”
</br></br>“我必須表現(xiàn)得不錯,”
珍妮說道,“我是個演員嘛,這就是我擅長的,如果我連羅伯特都騙不過去的話――”
</br></br>“我不僅僅是在說你的演技,”
切薩雷打斷了她,他平靜地說道,“我是在說這整件事……你表現(xiàn)得的確不錯,杰弗森――如果我是個煽情的人,我?guī)缀蹩赡軙f……”
</br></br>“說什么,‘你讓我很驕傲’?”
珍妮被他刻意生疏的‘杰弗森’給逗樂了,她戲謔地問道。
“這是你想說的嗎,維杰里老爺?”
</br></br>“……起碼我不會反對這句話。”
切薩雷說,他舉起拳頭,輕輕地碰了她一下,“。”
</br></br>珍妮失笑起來,也舉起拳頭碰回去,“你也一樣。”
</br></br>有那么一會兒,他們誰都沒在說話,只是陽在舊金山上空緩緩落下,沉入海灣之中,仿佛是雷暴過后的清新氛圍盈滿了病房,這一切終于過去了,這突如其來心驚膽戰(zhàn)的事件終于到了尾聲,放松感就像是被嚇壞了的海浪,想要上涌,但總還有些遲疑和羞怯。
</br></br>“你不打算問問人事方面的安排嗎?”
在一陣寂靜后,還是珍妮先開口問道,她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肩膀又繃了起來……</br></br>“我想你肯定會主動提起的。”
切薩雷說道,“那么――人事方面有什么新變動嗎?”
</br></br>“羅伯特說他的邀請依然有效――而且要比以前更加真誠。”
珍妮復述著羅伯特的話,她笑了笑,“當然,這也很好理解。起碼你肯定能明白,現(xiàn)在你在迪士尼任職這個事實對他來說更有意義了――到2018年畢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投資這種事總是有很多變數(shù)的。”
</br></br>“hmm。”
切薩雷說,沒做任何表態(tài)。
珍妮也不以為忤,她繼續(xù)說道,“當然,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只有六年,這個offer似乎沒有之前那么好,對你來說會是個挑戰(zhàn)――但,就像我說的,你雖然損失了一點點,但還……”
</br></br>“剩下很多。”
切薩雷接口說道,“從個人的角度出發(fā),這是個次好的結果,但從我們的合作來要比之前更好――至少我在迪士尼的職位不再是死死地和你綁定在一起了。”
</br></br>“是的,不過當然,你也會因此受到更大的挑戰(zhàn)。”
珍妮說,“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畢竟你在集團內部也不是孤立無援――維吉利亞肯定是要把她的政治遺產留給你的。”
</br></br>“這很難說,我想她會更忙著恨我,如果一切成真的話。”
切薩雷說。
</br></br>“如果那樣的話,那她就太矯情了,不是嗎?”
珍妮不以為然地說:固然,切薩雷進入迪士尼本部,基本也就意味著維吉利亞在迪士尼的事業(yè)走到了盡頭,但考慮到維吉利亞曾經辣氣壯地要求切薩雷為她的事業(yè)付出,在切薩雷有更好機會的情況下,她也理應心甘情愿地做出犧牲。
“不管怎么說……你進入迪士尼的通道并未關閉,新形勢也是對你有好有壞,更多的事你完全可以自己琢磨。”
</br></br>“嗯。”
切薩雷說,“那么,如果我留下來呢?”
</br></br>珍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br></br>“如果你留下來的話,”
她說,轉頭薩雷,“那么我們就不必為大夢電視尋找新的ceo了,就如同原計劃――當然,這一次不同的是,在6年內我們只會專心在電影電視上發(fā)展,暫且不會涉足別的領域。”
</br></br>“并不是件壞事。”
切薩雷說,他撇了撇嘴,“六年的時間足夠我們站穩(wěn)腳跟――擴張的速度太快也許也不是什么好事。”
</br></br>“我也這么想。”
珍妮說,她露出了一絲微笑,“而你會很高興地聽到這件事――我打算把大夢電影和大夢電視完全分開,雙方獨立經營,互不干涉。如果你留下來的話,大夢電視的董事長是你的,ceo當然也是。”
</br></br>“大夢電影呢?”
切薩雷說,他也轉過頭妮――表情漸漸地鄭重了起來。
“你打算兼任ceo嗎?”
</br></br>“我還會是董事長。”
珍妮說,她吐了一口氣,“但,不,我不會兼任ceo,管理公司還是要讓專業(yè)的人才來做――當然,這個人也不會是你。”
</br></br>即使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談起這個問題,珍妮依然有絲不自然,她說道,“我說過,兩間公司最好是完全分開,僅僅在戰(zhàn)略層面上展開合作,在工作上大部分時間你都會和電影的ceo對接――我想,這會有助于我們……進行一些安排,最大限度地避免不便。”
</br></br>“……聽起來你像是把一切都想好了。”
切薩雷說,“那么,你對ceo的人選有想法嗎?”
</br></br>“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人選,他也許會讓你大吃一驚的――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有點瘋狂。”
珍妮說,她唇邊不禁噙上了微笑,“有消息說他將不會續(xù)約,會在今年離開派拉蒙――”
</br></br>“布拉德格雷!”
切薩雷說,他的語氣的確表示了他的心情,“――這真是――”
</br></br>他沉默了一下,又說道,“……ok,但仔細想想,他亦不失是個不錯的選擇,是不是?”
</br></br>“是的,當你把他當成自家公司的ceo來考慮的時候,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忠誠會是個很不錯的品質――當然,相對來說有些愚蠢,但這并不是不可克服的缺點――”
珍妮說,她笑了起來,“但我能想到,當人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怎么想――噢,他們絕對會嚇一大跳的。”
</br></br>她為想象中傳媒目瞪口呆的畫面而大笑了起來,過了一陣子才繼續(xù)說道,“當然,交接和過度都需要一點時間,在這期間我會需要某個人的幫忙――不過,不管你是去了迪士尼還是留在大夢,這都是可以安排的,不是什么難題――如果你去了迪士尼的話,我們就先給大夢電視找個ceo,等到他完全融入公司以后,再讓布拉德進來,無論如何,這改變不了基本格局。”
</br></br>“ok。”
切薩雷謹慎地說道,他靜默了一下,有些突然地快速問道,“那么,莎倫呢――她清楚情況嗎?”
</br></br>“你是說,如果你留下的話,我們之間――”
珍妮說,在她和切薩雷之間比劃了一下。
“――的一些可能和趨勢?”
</br></br>切薩雷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br></br>珍妮聳聳肩。
“我盡了告知義務,不過她似乎不是很介意――就像是我想的那樣,我想她應該也是有點猜到了。”
</br></br>“所以羅伯特更想讓我去迪士尼了。”
切薩雷說,“現(xiàn)在完全明白了――他當然更想讓我去迪士尼了,就像莎倫也會希望我留下――我必須再說一次,你干得挺好,這個挑明的時機完全把劣勢轉化為了優(yōu)勢。”
</br></br>珍妮不禁露出微笑,她申明道,“但這都只是無關的細節(jié),你知道,最終的選擇還是以你的意愿為主――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個好的開始――不管做什么選擇,希望你能保有選擇的余地。”
</br></br>“我明白。”
切薩雷說,他說道,“謝謝你――雖然這話有點多余。”
</br></br>珍妮遞給他一個白眼,又外――夜色已經漸漸地爬了上來,太陽仍在海水下散發(fā)著光與熱,城市在暮色中搖曳,像是一出清醒的幻夢。
</br></br>“你打算怎么辦?”
她問。
</br></br>切薩雷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br></br>“這是個艱難的決定,”
他說,“也許我并不能下定決心――硬幣的兩面都各有利弊。”
</br></br>“是的,這是勢均力敵的選擇。”
珍妮也承認,“一方面,大夢代表了我們的――實話實說吧,它就像是我們的小孩,真的,我們對它傾注的那些――”
</br></br>她搖了搖頭,“但留在大夢也意味著加倍的風險,打破你一直以來的原則――以及,在做決定之前,你必須知道――”
</br></br>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那仍然不自覺有些緊張的心情,即使切薩雷已經是在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但在這方面做出坦白依然讓她感到相當?shù)拇嗳跖c不適――但,她并不能因此退縮。
</br></br>“當然,我想你早就已經發(fā)覺,我是個有點怪的女孩,”
她說,轉過頭望著切薩雷,不需要處緩解緊張,就只是――已經沒有什么不能面對的了。
“我一直沒有明確地和你談起過這里面的故事,切薩雷,我想我也不打算和你說完全部,但你必須要知道這點――是的,我們在一起創(chuàng)下了許許多多的奇跡,而這里面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我的直覺天賦――它讓我可以預測市場的走向,可以承受長時間的超人時間表,這些的確都是大夢奇跡的基礎……”
</br></br>室內已經陷入了一片朦朧的黑暗中,切薩雷就像是暮色中的一尊雕塑,他沒有說話,珍妮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而這些禮物并不會永遠跟隨著我,我猜你已經有所感覺,但我得給你一個明確的時間線――直覺,它只到14年為止,超人的抗壓力,很抱歉,這次意外事件拿走了它們。如果你留在大夢,兩年以后,你的合作伙伴將不再是那個奇跡女孩――所有的禮物都沒有了,我們只能靠自己,或者說,我只能靠自己,因為如果你去了大夢電視,而我留在大夢電影,電影分公司的事你將很難施加影響,而它的失敗也許會拖累到你――考慮到ge的協(xié)議里,注資必須分階段進行,一旦我得不到認可,整個后續(xù)投資都將變?yōu)榕萦埃踔廖視悔s出董事會也說不定。”
</br></br>“分階段注資,是我說服莎倫的關鍵,我也心甘情愿地接受這一點,這很合適我,循序漸進,測試我的能力,推進我的極限。”
珍妮說,她潤了潤唇。
“如果失敗了,ok,我愿賭服輸,我嘗試過了,也能承受這個結果――但你不同,如果你留下來,你要錯過的就是迪士尼的offer,而那不會是每天都擺在你案頭的一份邀請。切薩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想這一點,我只是個很平凡的女孩,手里拿著為數(shù)不多的投資,身處在極其錯綜復雜的環(huán)境下,野心也已經暴露無疑――”
</br></br>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就連我自己都能下這個結論:我搞砸的可能性遠遠比成功的可能大得多得多,有能,我會最終失敗崩潰退出――真的,為你自己的事業(yè)著想,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這點――加入我?guī)缀醯扔谧詫に缆罚娴模绻阌袆e的預測的話,最好放棄它,真的,這基本上就是一輛向著失敗的深淵飛快駛去的戰(zhàn)車。”
</br></br>切薩雷的呼吸聲有些沉重了,他停頓了一會才開腔――但語調里倒是沒有太多的詫異。
</br></br>“盡管如此,”
他說道,“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你希望我加入――我感到你正在爭取我加入。”
</br></br>“是的,我希望你加入,也因此在極力表現(xiàn)自己,今天的會面就是我準備的一場個人秀。”
珍妮說,她攤開手,“但我依然有必要在事前提醒你所有風險,是不是,善盡告知義務――”
</br></br>雖然心態(tài)還算平和,但這一幕對大夢的重要意義仍然讓她有些不自在,珍妮有些緊張地笑了起來,“我的話說完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問的,問吧。”
</br></br>“如果我選擇了迪士尼的話,股份怎么辦?”
切薩雷思考了一會兒――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br></br>“我會把它買下,按照大夢現(xiàn)在的估值。”
珍妮毫不考慮地說,“當然――可能會欠你一些,但當然這你可以放心,我是肯定可以還清的。”
</br></br>“你確定?”
切薩雷說,“我知道你的身家――當然你很有錢,但如果你要兌現(xiàn)這么一大筆財產的話,你得把迪士尼的股票――包括懸崖莊園――幾乎是你的每一個子兒都付給我……”
</br></br>他考慮了片刻,“我恐怕這還不夠,也許還得押上你在未來幾年內的收入。基本上,買下我的股份以后,你會字面意義上的一文不名。”
</br></br>“噢,只需要押上未來幾年內的收入嗎?”
珍妮說,她倒放松了一點,“在我的預想里,我得起碼押上未來十年的收入呢――”
</br></br>她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下去。
</br></br>“……你確認這值得嗎?押上你的一切――這過去十年里你辛苦拼搏出的一切,”
切薩雷說道,不過他并不激動,反而像是在印證自己的疑惑,只是單純求證式地問道,“開始你所說的,‘向著失敗深淵’的旅行,你已經沒有了……你所說的天賦與奇跡――只是為了追求百分之一的成功可能,你確認,這是明智的選擇嗎?”
</br></br>“我不覺得明智,恰恰相反,這似乎是有點冒傻氣,”
珍妮說,她對著窗外逐漸亮起的燈火微笑起來,“但……就只是,我想要這么做,而這讓除了它以外的全部可能都變成了次好的結果。”
</br></br>“而你不愿接受次好的可能。”
切薩雷安靜地說。
</br></br>“而我想我已經富有得足以對次好說不了。”
珍妮點了點頭,“我只是……我甚至不是為了那百分之一的成功去做的,切薩,我只是想要這么做――我想要去嘗試,去探索,甚至去體會失敗的滋味――”
</br></br>她轉過頭望向切薩雷,“我想我已經富有得可以這么做了。”
</br></br>在朦朧的黑暗里,切薩雷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他似乎是冷漠無情,對她漠不關心,又似乎是眼神閃閃,被她的話感動得不行。
而珍妮只是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br></br>在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后,切薩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br></br>“你說得對,”
他說,“從各方面考慮,我加入迪士尼都是最優(yōu)的選擇――不僅僅是出于我的原則問題――至少,如果我這么做的話,當你被踢出董事局的時候,我們還不至于無處可去。”
</br></br>珍妮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有些失落,但也不無輕松――切薩雷留在迪士尼,她在大夢,這或許會是更理想的選擇,至少如切薩雷所說,這足夠穩(wěn)妥。
</br></br>“那么,這就是你的選擇了?”
她問。
</br></br>“我沒有這么說,就只是――”
切薩雷說,他往后靠了一下,調整到了更放松的姿勢,“你還記得你剛才說我什么嗎?”
</br></br>“說你什么?”
珍妮有些糊涂了。
</br></br>“你說我為你感到驕傲,”
切薩雷說――他的語調還是那樣的平靜,“而我必須承認,你說得沒錯,在我們的合作過程中,有許多時刻我都為你驕傲――當你登上奧斯卡領獎臺的時候,你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走進新辦公室的時候,戰(zhàn)勝愛德華波特的時候――我僅僅只是不形于顏色。正因為我非常熟悉原來的你,真正的你,珍妮,當我現(xiàn)在的樣子時,我才會如此由衷地為你驕傲,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們已經走過了這么長的路,你成長了那么多,做出了那么多的改變,變得比原來更好,絲毫也不顧這有多么難以做到――”
</br></br>他吸了一口氣,“這對我來說比你的天賦更加重要――你有缺點,一開始你很笨拙,你的天賦并不能掩蓋這些,但你一直都在改變,這正是我地方。想想果你除了天賦其余一無所有,大夢該怎么發(fā)展到今天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愛德華波特,距離ge的投資我們也就只差那么一步了。”
</br></br>“該死的扎德。”
珍妮喃喃說。
而且切薩雷輕聲失笑。
</br></br>“是,該死的扎德,”
他應和了一聲,“而今晚當你對我說出這些,當你告訴我那些事實――雖然有些我也已經猜到,但重點是你的坦誠,是你在承認這一切有多難,有多渺茫的前提下――你把一切都前提下,依然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
</br></br>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一邊笑一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份感性……但在這一刻prouder――”
</br></br>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切薩雷的聲音抽緊了,如果不是珍妮這么熟悉他,她會說他有輕微的哽咽――他調整了一會才繼續(xù)說,“而我在這之前還以為這是不可能的。”
</br></br>珍妮感到喉頭發(fā)堵,她有找一張紙巾的沖動――她只能勉強忍住,努力地壓制住聲音中的沙啞。
</br></br>“那么,”
她說,“我想你是做出你的決定了?”
</br></br>切薩雷聳了聳肩――這一次倒是換成他了。
</br></br>“我得跟上你的腳步。”
他說,“你知道,在我們之間,有時候我總是那個領路人的角色,你在陣前沖殺,我來把握節(jié)奏――但剛才你真的讓我感到了一絲危機,珍妮杰弗森,有那么一小會,你讓我感到如果我再不加把勁,我就要被你拋到后頭了。”
</br></br>珍妮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抹掉了臉上咸澀的液體――幸好現(xiàn)在屋里已經黑了,否則這一定相當尷尬,因為流出來的并不僅僅是眼淚。
</br></br>“好吧,好吧,”
她說,“那么,我今天沒有白忙――總算把你拐騙進來,讓你登上了這輛沖向深淵的失序列車。”
</br></br>“隨便你怎么說吧。”
切薩雷說,他忽然笑了起來――這笑聲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放縱和如此的開心,“hell,不管怎么說,就算搞砸了――難道我們還會真的因此破產嗎?”
</br></br>“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說這樣的喪氣話了。”
珍妮故意沉著臉說,她張開雙手,“現(xiàn)在應該來擁抱一下,慶祝這所有的一切。”
</br></br>切薩雷一邊笑一邊舉起手,淺淺地把她攬入懷中。
</br></br>“這也許也是我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擁抱了。”
他偏過頭說道,嘴唇無意間輕觸珍妮的耳廓。
</br></br>珍妮本能地顫了一下,她把臉靠在切薩雷頸側,忽然間有些頭暈目眩,意識到他說得再對也不過――這真的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擁抱了,甚至也有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以同事的身份擁抱,他們改變了這么多突破了這么多,在無常命運的擺布之下,終于來到了這里,一切都在改變,未來正在她眼前鋪開,這一切讓她眼花繚亂,無法預言,難以想象――這將會是怎樣一段旅途?
</br></br>她并不想哭,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期待,但不知為什么,眼角與鼻端忽然再度涌出讓珍妮尷尬的溫熱液體――在這激昂的興奮感和幸福的期待感,沉甸甸的安心感中,珍妮的意識快速脫離身體――她含著笑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