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真實與謊言(下)
“我的天啊,我知道我該為j.j終于不再謠言纏身而高興,可現(xiàn)在我能關心的只有j.j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從消息發(fā)起到現(xiàn)在,基本上我就沒怎么吃得下飯!說真的,我都瘦了足足10磅了――我父母幾乎懷疑我患上了厭食癥,可我真的只能想到j.j,那天早上看到消息以后,我整個人都垮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一個早上――”
“是的,我也一樣,從那天到現(xiàn)在,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真的,大半夜醒來我也要打開電腦看看有沒有j.j的新消息,我多希望打開新聞網(wǎng)站的時候看到她清醒的消息,可我每一次等到的都是失望。j.j,我愿意把這輩子的好運都分給你,只要你能健康地醒來。”
“我在胸口刺了j.j的名字,希望能把我的心跳傳遞給它,這是照片,還有點紅腫,不過紋身師說很快就會好。”
“j.j感動我們的十個事實,第一:這女孩出生于一個破碎的家庭,在貧民窟中長大,但卻堅持戴著童真戒指,一直到她遇到了生命里第一個重要的男人,喬什.布蘭奇,這個男人最后成了她的未婚夫。第二,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要上大學,另一位偉大的女性奧普拉幫助她實現(xiàn)了這個夢想,也成為了她的好朋友和導師,j.j之后捐款成立了多個基金會來幫助有同樣夢想的女孩們!第三,她對表演事業(yè)的熱愛和堅持……”
“我是紐約圣安教堂的教友,有教友會和我一起去為j.j祈禱嗎?希望神能再次親吻她,讓她塑造奇跡,她是個這么好,這么好的女孩――”
“還記得嗎,那時的她笑容是多么的甜美和幸福,喬什看向她的眼神又有多么溫柔,她和喬什是我最羨慕的一對,god,媒體現(xiàn)在停止說那些胡說八道的事真是他們的幸運,否則我會真的非常pissoff而且去做些瘋狂的事,現(xiàn)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j.j祈禱,她會醒來的,她一定會的。”
“有人見過扎德.魯普嗎?說真的,有人見過他嗎?他們說他是個狂熱的粉絲,也許我們真的在一些集會活動中和他打過照面,而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沒有在那時候就殺掉他!那頭蠕蟲!那個惡魔!這輩子從沒這么恨過一個人!”
“扎德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想要從名譽上毀掉j.j,用他惡毒的謊話和謠言來扭曲我們對j.j的認識,但他不會成功的!邪惡注定將自我毀滅,他的結(jié)局非常的合適,我聽說他們用了好幾個塑料袋才把他裝走――我有個朋友在警局對面的咖啡廳工作,他聽到了警察們的談話,據(jù)說切薩雷當時對他開了很多槍,以至于他的上半身基本都只有碎塊了――干得好!”
“讓扎德在地獄里嚎哭吧,j.j一定能挺過來,她會越來越好!”
面無表情地拖動著鼠標,觀看著論壇的帖子――雖然有好幾個帖子都有明顯的水貼嫌疑,但瓊恩也并沒有刪除的意思:自從珍妮受傷入院,陷入昏迷的消息傳開,論壇的發(fā)帖量就陡然上了一個臺階,許多平時基本不來論壇的珍妮弗粉絲,或者說是有好感的觀眾們,現(xiàn)在也感到自己需要一個平臺來抒發(fā)感想,彼此安慰,也因此,論壇的注冊人數(shù)在線流量在幾天內(nèi)就上了好幾個臺階,在這樣的情況下,之前的壇規(guī)難免有些跟不上變化,而管理們也集中把精力花在了刪除那些惡意攻擊質(zhì)疑的帖子上,對于這些質(zhì)量較低,只是在簡短地抒發(fā)感情的帖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懷念過去愛上j.j的每一個瞬間,講述自己在這段時間有多么的心神不寧,甚至患上了各式各樣的障礙癥――因為j.j出事的消息而哭著從課堂上跑回家的學生們就不止十個),還有唾罵扎德這個膽小鬼撒謊者,這基本上是抒發(fā)類留言的三大流派,此外還有播報新聞的,傳遞小道消息的,論壇每天都幾乎有數(shù)百個新帖,版面刷新的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管理員的群組每時每刻都在響個不停,但瓊恩并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她也幾乎沒有在管理群組里再度發(fā)言,而網(wǎng)友們也沒有對此發(fā)起質(zhì)問――這些關系親密的網(wǎng)友大多都知道她就是新聞里那個倒霉的女人質(zhì),而考慮到她經(jīng)歷過的那些,她想要暫時遠離網(wǎng)絡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只是在熟人之間,對熟人們來說,他們總是能得到一個答案的,所以耐心會更為充沛,但對于那些陌生人來說,他們想要知道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唯一的辦法當然是直接來問瓊恩,而他們可不會那么體恤她的心情――這幾天,瓊恩的論壇短消息k推特等留言信息則早都已經(jīng)處于爆炸狀態(tài)了,那些在論壇里發(fā)表著懷念j.j,和扎德戰(zhàn)斗言論的粉絲們,背地里詢問起那神秘半小時真相的積極勁兒可是一點都不含糊,不管用什么言辭進行修飾,對瓊恩來說,其實核心問題就只有一個:我們想要知道那半小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剛好還認識一個當事人,這樣的資源可不能夠浪費。
“瓊恩,還記得我嗎,我是之前在imdb的aod2011,這件事真的讓我非常沮喪,我的朋友們簡稱那封謠言信說的都是真的,這讓我非常生氣……”
“瓊恩,能問你個問題嗎,當然,你未必一定要回答,但是如果你能回答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關于那半個小時,我聽說扎德強.奸了她,事情沒那么恐怖吧?你能告訴我當時都發(fā)生了什么嗎?我絕對不會對別人說的!”
“你好,我是……”
“關于那半小時……”
在那密密麻麻的字母里,瓊恩能識別出的單詞越來越有限――奇怪的是,很多人都以‘受到了身邊人壓力’為理由來索取真相,好像這就能降低詢問**的負疚感,當然,還有那些因為瓊恩沒回復就反復轟炸,甚至是粗口謾罵的回復,也一樣占據(jù)了不少份額。
手機輕微地振動了起來,她停止了這機械的瀏覽,關上瀏覽器,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提起包走出了辦公室門口,幾個同事和她擦肩而過,而瓊恩只能勉強自己和他們點頭打個招呼,但卻無法和以往一樣露出微笑。
“嘿。”茱蒂.阿克曼說道,她在辦公樓門口的一株圣誕樹邊上等她,節(jié)日已經(jīng)過去,但還沒人來收拾,圣誕樹上的彩燈滅了一半,另一半沒精打采地亮著。就像是茱蒂――她還穿著她的名牌套裝,當然,但戴上了墨鏡,語調(diào)也有幾分無精打采。
瓊恩沒有說話,直接向停車場走去,阿克曼小跑著跟在她身后。
“已經(jīng)沒有狗仔來騷擾你了吧?”她似乎不介意瓊恩的冷淡,而是自來熟地說道。“查爾斯哈利那邊應該也是一樣,我們和媒體打了招呼――他們不會再來煩你了。”
在珍妮受傷以后,瓊恩就成了狗仔隊們的熱衷對象,也算是讓她一會到了一把名人癮,當然了,追蹤她的狗仔人數(shù)肯定無法和珍妮同日而語,但有一段時間,她一露頭就會有守在門口的媒體試圖和她對話,挖掘出那30分鐘的真相――在謠言信曝光之后,此事達到了巔峰,但從傳媒轉(zhuǎn)向的那天開始,記者人數(shù)陡然減少,第二天甚至完全絕跡,這讓瓊恩多少猜到了那背后的人為因素,所以茱蒂的說法并沒讓她感到意外。
“你想和我面談。”她開口說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之前已經(jīng)通過幾次電話了。”茱蒂微笑著說,她的態(tài)度還是那么的專業(yè),不驕不躁,顯示出強大的信心,就好像她擁有著整個對話。“但對話一直沒有進展――瓊恩,我們需要你,j.j需要你,露個面吧,說說自己的想法,接受一下專訪,或者在論壇里發(fā)個聲――怎么樣都可以,但不要繼續(xù)保持沉默了。”
這并不出瓊恩的意料之外,在過去的數(shù)日里,茱蒂.阿克曼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在謹慎的言辭背后,她的意圖其實昭然若揭――喬什.布蘭奇克里斯.漢克斯,還有克勞迪婭.漢森奧斯卡的那什么主席,甚至是福克斯新聞的制作人――她希望瓊恩加入他們,補上最后一塊缺口,她是親歷者,這是她最獨特的身份。
而瓊恩也已經(jīng)把拒絕的態(tài)度表示得很明顯了。
“為什么是我?”她有絲煩躁地嘆了口氣,“我是說,查爾斯和哈利也許更加合適――”
“但他們都不是珍妮弗最大粉絲論壇的管理員,他們都不是ifer。”阿克曼說道,她看了瓊恩一眼,把她引向了一條歧途――那里通向一片安靜的草坪,在一天的這個時間段里幾乎杳無人跡,“也許他們更合適,但我們只要你。”
她高高在上的語氣讓瓊恩一陣惱怒,有那么一瞬間,這段時間以來堆積的情緒幾乎過載,讓她感到了一陣暈眩――說真的,所有這一切,那些網(wǎng)絡上的帖子,能把她淹沒的字符,還有無處不在的媒體報道澄清逼問,反復的噩夢,被關在屋內(nèi)的場景重現(xiàn),還有這陰魂不散的茱蒂.阿克曼,都讓她有一種情緒即將崩潰的感覺,但她還是勉強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對茱蒂尖叫,只是盡量冷冰冰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打算讓我說什么想法,把我對警方說的那些話重復一遍?沒有強.奸,沒有不好的話,大部分時候都在對話,而我們什么也沒聽見?”
“當然,這樣也不錯。”茱蒂.阿克曼露出了禮貌的笑容,看起來她對事情的進展頗感滿意,“但我們希望你能做得更多一些――如果你能告訴媒體,扎德.魯普在整個挾持過程中都在對珍妮弗訴說著自己狂熱的幻想,在他的想象中,他一直在和珍妮弗戀愛,而沒有提到任何一點謠言信里的內(nèi)容――如果你能這么說的話,我相信我和j.j都會很感謝你的。”
“可!”瓊恩險些脫口而出,‘可這是撒謊!’,但她很快又忍住了――這句話的諷刺意味太明顯了,在她已經(jīng)對警方撒謊的前提下,她找了另一個理由,“可我對警方不是這么說的――”
“警方不會是問題的。”阿克曼平靜地說道,話語中蘊含著說一不二的信心與力量,仿佛這就是事實。
瓊恩因為話里隱藏的暗示而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看了阿克曼一眼――這女人的妝容一絲不茍,她看起來很接近于紐約上東區(qū)的名媛形象,但要比紐約多了幾分浮夸――多了幾分好萊塢的氣質(zhì),是的,她看起來真的非常的好萊塢,浮華虛偽沾沾自喜,自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總是一副紆尊降貴的樣子,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而這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
“這是切薩雷的意思嗎?”她問,“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她緊緊地盯著阿克曼,而對方在她的盯視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絲不自然。
“是。”她說,瓊恩吐了一口氣,阿克曼又修改了自己的說法,“好吧,不是――不過你要相信,我背后也有一個非常強勢的大人物,所以警方那邊并不會是問題――”
“ok。”瓊恩說,不知為什么,她隱隱有些放松――如果是切薩雷一手安排了這一切,那么整件事似乎會變得更糟。“那么他最近在忙什么,j.j的病情怎么樣了?”
阿克曼明顯有些不耐煩,但仍然不失禮貌。“他在組織會診,爭取簽字權(quán),決定是不是要做開顱手術(shù),因為j.j的情況比較復雜――她的腦淤血量較大,通常都會介意手術(shù)去除,不過位置太過敏感,手術(shù)風險有些高,我們希望安排最好的醫(yī)生來做這個手術(shù)――可另一方面來說,她的情況又在逐日好轉(zhuǎn)中,淤血量在逐漸減少,看起來她在自己吸收血塊,所以現(xiàn)在還在等進一步通知。”
這個消息讓瓊恩聽得跌宕起伏,心臟先是緊縮,最后才放松下來,“呼――還好,希望她能盡快康復!”
“是的。”阿克曼附和道,但在瓊恩看來,她的表情實在有些缺乏誠意,更是迫不及待地把話題拉回到她的‘發(fā)聲’上,“我們都在為j.j做著力所能及的事,而這就是我想請求你的,瓊恩――我們真的需要你來告訴大眾停止猜測。”
她懇切地望著瓊恩,“讓這一切完全停止,讓扎德.魯普徹底失敗――這就是你能為j.j做的,真的,瓊恩,j.j需要你――”
“是你們需要我。”瓊恩打斷了她,安靜地說道,“j.j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對整件事絲毫不能發(fā)表意見,我也不認為切薩雷現(xiàn)在會需要我……”
她想了一下,“我認為是你和你背后的那個所謂大勢力需要我――而不好意思,我的答案還是拒絕。”
阿克曼惱火地嘆了口氣,她望著瓊恩的表情就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孩子,“瓊恩,我不想拿錢來侮辱你,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對j.j的感情――”
“是的,我對珍妮弗.杰弗森感情很深――我已經(jīng)當了她10年的論壇版主了。”瓊恩說,“我假設你也當了她10年的pr了,是嗎?”
這樣的合作年限似乎讓阿克曼很自豪,她的嘴唇揚起一個精心設計過的弧度,沒有太大,也許是因為肉毒桿菌,“是的,從她一出道起,我就是她的pr,她的第一個金球獎,第一個奧斯卡,第一個威尼斯影后――都由我在場見證。”
“噢,那感情好,這就讓一切都有源頭了,”瓊恩說,阿克曼的每一句措辭都能讓她火大,她又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那些論壇上的帖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從知道消息到現(xiàn)在沒有睡過好覺’,‘知道消息以后,我哭著從課堂里跑出去’――“我花了10年的時間和心血,為她付出,那種心血和情感,甚至是你所想象不了的――是的,我對她當然有感情。”
茱蒂.阿克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瓊恩緩和的語氣似乎讓她有了錯誤的理解。
“十年的時間,是我三分之一還要多的人生,在這段人生里,j.j一直占據(jù)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她是我的姐妹我的導師我的偶像我的支柱和我的娛樂,這所有的情感讓我對時間和金錢都無怨無悔,我珍藏了所有她的綜藝節(jié)目,她的電影,她的狗仔照片,她的新聞視頻,在我的房間里有個專門的‘j.j柜子’。”瓊恩說,她忽然有些想哭,“只要能和她說上一句話,那就是我的節(jié)日,我曾經(jīng)是那么那么的愛她――而你想知道在那半小時間都發(fā)生了什么嗎?”
阿克曼看來有些驚慌,她似乎沒想到瓊恩的反應會是如此的激烈,但瓊恩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噢,你已經(jīng)聽說了那半小時內(nèi)都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一卷自白錄像帶,扎德讓我們見證了一個偶像的倒下――那些連篇的謊話,我珍藏的所有合影,珍妮和喬什,在我高中時期做的所有‘我也能和珍妮弗一樣幸運,遇到一個救過我一命的男合演,并和他戀愛’的美夢――我在奧斯卡現(xiàn)場留下的眼淚,我的所有感情――”
瓊恩惡狠狠地說道,“都是計算后的結(jié)果,都是輿論營銷的產(chǎn)物,我就是個傻瓜,被你們卷入了這場所謂的造星工業(yè)來壓榨,我的時間我的精力我的感情,全都是你們榨取金錢和權(quán)勢的原料,是不是?你嘴唇上鮮紅的口紅來源于謊話,你的名牌包,阿克曼女士,名車,哪一樣不是來自于我們的貢獻?你殺死了我十年的生活,用欺騙的方式――你和你的團隊,和珍妮.杰弗森切薩雷.維杰里喬什.布蘭奇合謀,殺死了三分之一的我。”
來自全國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聲音在腦海中縈繞,訴說著緊張害怕憤怒關切與祝福,它們把瓊恩的情緒逐漸推高推高,直到她沖破了所有ptsd反應組成的迷霧,忽然間,一切清晰無比,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你知道你最可恨的一點是什么嗎?切薩雷和珍妮至少還會覺得羞恥,他們還準備為此付出代價,而你,你這個兇手還在忙碌地找著同謀來粉墨登場,唱著這么一出可鄙的歌劇,甚至還回過頭來找最大的受害者,希望她能出聲掩蓋你的罪行,為自己的墳墓挖土!一個殺人兇手指望尸首來為你作證,掩蓋你的罪行――你知道什么,不是任何事都會這么奏效的,你表現(xiàn)得理所當然,然后事情就向你希望的方向發(fā)展,倫理就會被彎曲,世界就會繼續(xù)往前運轉(zhuǎn),轟隆轟隆,你繼續(xù)拿著高薪,畫著你鮮艷的口紅,而被你欺騙的人則心甘情愿地付出情感,為你這個該死的無恥的騙子奉獻上你所需要的一切――”
她死死地盯著阿克曼,向前傾身,忍住眼淚,讓自己輕輕地說道,“你知道嗎,在所有這一切之后,我真的開始理解扎德了,我開始理解他的憤怒與極端――在某方面,他的確是個變態(tài),但在另一方面他又看穿了一切,而我真的明白他的狂怒與無力。阿克曼女士,你們是個瘋狂的無恥的下流的冷血的集團,也許你們權(quán)勢滔天,并為此沾沾自喜,把眼下進展的一切看作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秀,但在我眼里,你們都是罪犯,而這一切令人惡心,這一場怪胎秀――喬什克里斯霍克,接下來是誰,接下來是什么?除了明星們以外,你們還打算繼續(xù)褻瀆法律?而你他.媽絕對是這個集團中的佼佼者,阿克曼,我從第一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冷血的變態(tài),所有這一切圍繞j.j的消費正令你飄飄欲仙,享受著自己人生的高光時刻――”
“夠了!”阿克曼喝道,她唇邊的微笑終于露出了破綻,她的雙眼嚴苛地圓瞪著,鼻孔也微微地張開,在她那商業(yè)化的愉快面具下終于顯示出了猙獰的影子――她不再掩飾自己的不耐和優(yōu)越感,而是高高在上精明冷酷地打量著瓊恩,“你怎么敢這么對我說話――你這個被寵壞的愚蠢的紈绔子弟――”
不像是瓊恩,一旦潰堤則滔滔不絕,阿克曼迸發(fā)了一句斥責之后,陡然又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都壓抑下去,她強忍著顫抖地重新給自己掛上了笑臉,“瓊恩,我理解你的憤怒,但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珍妮也一樣――有一天你必須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謊言都心懷惡意,有時候它們只是……迫于無奈,存在的事物自有它的道理,而不論是真是假,你們從j.j身上得到的幸福感也都是真的――”
瓊恩嘲笑地看著她,她現(xiàn)在真的很想笑,“噢,是的,‘不論如何,這一刀的傷口的確很好看’,是嗎?”
阿克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生硬地說,“不論如何,至少我不會對喜歡了十年的演員做出這樣的事,當她還躺在病床上――”
“你知道,有意思的是,你一直在說珍妮珍妮,在暗示我她有多么不希望曝光,”瓊恩打斷了她,“試圖用感情和最基本的同理心來綁架我――ok,那么我現(xiàn)在提出一個交換條件,我上訪談,說出你要的東西,而同時你離開團隊,不再從j.j或切薩雷,以及你背后的那個大人物那里拿錢,你對大眾說出這些年你在幕后做的那些事情――關于演員你可以匿名,重點在你自己。用你的自白信來徹底埋葬j.j的那一封――你能做得到嗎,阿克曼女士?”
又一個招數(shù)失效了,阿克曼的鼻尖沁出汗珠,那張精致的專業(yè)面具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而瓊恩也失去了繼續(xù)和她斗嘴的心情。
“滾吧,”她平靜地說,“別再來煩我了,否則我就發(fā)布一段視頻來說出一切――不要告訴我警方會找我的麻煩,我打聽過,兩次不實口供影響不了什么,說到底,我說謊的理由也很好理解,畢竟,‘不論如何,這一刀的傷口的確很好看’嘛。”
她比了個雙引號,“在抽出它之前,你不是也沒察覺到它的存在嗎?”
阿克曼在密切地觀察著她,咀嚼著她的每一個轉(zhuǎn)折和停頓,判斷著她的意圖,瓊恩能感覺得出來,而她的判斷也的確下得很快。
“ok,我可以走。”她說道,擺出了又一副談判的交換態(tài)度,“我和我的團隊之后都不會再來煩你或哈利查爾斯――但你也要給我一個承諾,瓊恩,一個最低限度的承諾,別錄那段視頻,如果你不能說什么,我明白,我能理解,可以說錯的的確不是你,是我們,我也愿意對你表示道歉,那就保持沉默吧,別毀掉一切――好嗎?”
“你不需要道歉,”瓊恩說,她感到腦海無比清明,這些天來的渾噩在阿克曼的刺激下業(yè)已完全消褪,她忽然間看清了自己,在事件發(fā)生后第一次,她明了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會是真心的――而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承諾。”
阿克曼的肩膀縮了一下,她盯著瓊恩,像是無法相信她說的一切。而瓊恩聳聳肩,從草地上站起了身子。
“我知道你想要拿走記憶卡,你問過查爾斯和哈利,”她說,“你沒有問我,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記憶卡的確被毀掉了,我們誰也沒有它的備份――這是個沖動下的決定,包括之后的幾次口供,我猜那都是可鄙的慣性作祟,我依然想要維護珍妮弗.杰弗森,是不是?我不想讓她被扎德毀掉。但正是你,阿克曼女士,正是你和你的團隊,你的所謂朋友們,在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讓我明白了這一切――某種意義上,扎德真的是對的,你們確實需要一些懲罰。”
她搖著頭,有些同情地看著茱蒂,“你們并不是真正的造物主,阿克曼女士,你們沒有權(quán)力操縱公眾,對所有人說謊還全身而退――我在慎重地考慮要不要說出真相,而唯一阻止我的只有對珍妮弗的感情,雖然諷刺的是,我知道她是真的已經(jīng)不在乎這一切是否曝光了。”
茱蒂.阿克曼張嘴想要說話,但瓊恩比出一根手指,“eh-eh,你的每一句話都會加深我的決心,所以我建議,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還是保持沉默,阿克曼女士,別毀掉一切――好嗎?”
她退了幾步,目睹阿克曼‘啪’地一聲緊閉上嘴巴,隨后轉(zhuǎn)過身走向停車場,加快了腳步,心底一片寧靜。瓊恩想,“回到家我就打開電腦,把我想說的這番話――我連夢里都在想的這段話錄制進去,結(jié)束所有鬧劇――反正珍妮弗也不在乎這個,我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在那間屋子里,甚至她隱隱還在期盼著這個,結(jié)束這一切,讓她面對所有的后果,把一切償還,最終――坦然地生活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沒有任何隱瞞。”
她又糾正了自己:不是珍妮弗,而是珍妮,珍妮弗的一切都是謊言,而珍妮的一切――
“well。”瓊恩一邊開車,一邊喃喃自語,“也不是一無是處……其實她確實也挺酷的。”
她把車開到車庫里停好,走進書房,打開了電腦,啟動了攝像頭,她暫停了一下,想要組織好一篇言語――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大家,包括她對珍妮的辯駁,不要把這一切全怪責到她身上,茱蒂.阿克曼和切薩雷都需要對此承擔責任,甚至這也許是業(yè)界的潛規(guī)則,但不管怎么說,這種可恥的欺騙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幾乎是出于慣性的,瓊恩打開了她的瀏覽器,上次瀏覽的標簽頁跳了出來,自動刷新,而所有那一切字符一下又回到了她眼前,從屏幕前蜂擁而出將她淹沒,她的短消息,論壇的新帖,推特下的留言――
“瓊恩,你知道珍妮弗的傷怎么樣嗎?天啊,這些日子我一想到這件事就想哭。”
“你不認識我,我知道,我想說,我是個單身媽媽,帶著女兒住在底特律――我們的日子很艱難,但在三年前當我知道珍妮弗的故事以后,我的人生就有了新的意義,我希望我的女兒以后能成為珍妮弗那樣的人。而這件事真的讓我非常震驚難受,但我相信她能挺過去的。你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個派對里,你又是論壇管理員,god,你真的很厲害,所以,如果你能和她聯(lián)系上的話,一定要轉(zhuǎn)達我的支持,她讓我的人生變得不同。”
“我們應該組織一場推特守夜活動。”
“珍妮弗……克里斯……扎德……打敗……”
“我是阿曼達,這是我第一次發(fā)言,我想說的是,我是南方小鎮(zhèn)的一個中年媽媽,而我看到論壇很多網(wǎng)友和我有一樣的經(jīng)歷,在那封謠言信之后,我的教會取消了我提議的守夜活動,她們說珍妮弗的名譽應該受到懷疑,她不是個好女孩。我明白大家的痛苦,我們都很希望支持珍妮弗,為她說話,我也一樣,為此,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現(xiàn)在彼此不說話,而這在小鎮(zhèn)上真的很難,尤其她還是你的鄰居,但我希望大家堅持下去,珍妮弗會證明一切的,而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也都將認可這一點――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當我每一次陷入低潮的時候,我都會用j.j來鼓舞自己,這女孩面臨的困難比我要更大得多,但她從來不在困難跟前言敗,j.j的誠實親和低調(diào)和勇氣都是我人生中的明燈,我想這就是喜歡一個偶像能給你帶來最好的東西,她陪伴我度過了我的每一次低谷,這一次是我們來陪伴她的時候了,停止爭吵,安靜等待,隨時遞出我們的支持吧,最重要的是相信!保持信仰,保持希望,珍妮弗一定會醒來,一定會康復的,我堅信這點。”
“我們都愛珍妮弗……”
“珍妮弗就像是個天使……”
幾乎是本能地,她瀏覽著這些最新留言,就像是檢閱著留言者某一片段的人生,而瓊恩當然和他們擁有共鳴,她怎么會不理解呢?在她的每一個低谷,難道她不是仰望著珍妮弗的海報,看著這個只比她大了三歲的漂亮姑娘,遐想著她的努力與奮斗――看著她的視頻,欣賞著她的笑容,盯著屏幕傻乎乎地跟著笑起來,感覺比前一刻幸福了那么一點點――對她來說,珍妮弗確實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而――而――
她哆嗦著手關掉了頁面,又回到了錄制界面,瞪著攝像頭里的自己,忽然間清楚地意識到這個視頻會帶來什么――就像是她剛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想做什么一樣,直到現(xiàn)在,瓊恩才能精確地意識到,她的同胞們朋友們同類們都在期待著什么,而自己的做法又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珍妮應該付出代價,阿克曼和她的團伙應該被唾棄和懲罰,而她只是――她只是――
當我每一次陷入低潮的時候――我的人生有了新的意義――十年的時間,是我三分之一還要多的人生――在那晚以后我一直沒有睡過好覺――
“ohgod。”瓊恩低聲說,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考慮什么,簡直被自己驚呆――她左顧右盼,盼望著能找到什么啟示,“ohmygod,god――god……”
她忽然哭了起來,撲到自己手心里,就埋首在電腦屏幕跟前,指望著神能給她一點啟示,她忍不住責罵著自己,像是在對無聲的上帝做著懺悔,“你是如此的虛偽,瓊恩,如此的軟弱――jesus,你是如此的刻奇……”
響亮的大聲的哭泣聲回蕩在寬敞的臥室里――不知過了多久,瓊恩的肩膀才漸漸地停止了抽動,她慢慢地直起身,抽過紙巾擦了擦眼圈,做了簡單的清潔工作,重新打開了攝像頭。
“我是喬安娜.塔特ifer。”她說,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幾乎是木然地,“我是珍妮弗論壇的管理員,也是你們所知道的那件事中的三名人質(zhì)之一,我錄制這段視頻是為了對那天在屋里的事做出說明,我知道,有非常多的人關心這一點,我曾經(jīng)下決心保持沉默,但我發(fā)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風波后,這變得有些不可能,作為珍妮弗粉絲的一員,作為一個老朋友,我有責任解答粉絲們的疑問,不是對媒體和大眾,而是對論壇的兄弟姐妹,對同樣喜歡珍妮弗的朋友們……”
她停頓了片刻――在這一刻要往外發(fā)聲是如此的如此的艱難――瓊恩閉了閉眼,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往下繼續(xù),但她畢竟做到了,“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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