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必須得承認，莉莉安的反應就和吉姆一樣，讓她有點介意――倒不是說她就希望他們誤會了她和切薩雷的關(guān)系，只是……好吧，說這是美女的虛榮也好，被人當面說‘你們倆沒戲’――當然，吉姆沒說，表現(xiàn)出來得也沒差――她總是有點不是滋味，好像自己的魅力被低估了一樣。
    “有這么不可能嗎？”她半開玩笑地抗議了起來，“看，這么大的房子，基本上就只住著我們兩個人，很多人甚至不需要這么好的條件都能發(fā)展，我是說，終究不是人人都像喬什的，不是嗎？”
    “確實，不是人人都像喬什。”莉莉安攤了攤手，“不過你和切薩雷都比喬什還要更難搞，你和他公私不分，混亂合同？”
    她又忍不住直笑，“尤其是切薩雷，破壞協(xié)定？這真的太難想象了。”
    “好吧，”想一下切薩雷主動破壞合約，對她發(fā)起要約――不管是追求還是約.炮的樣子，珍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真的是那種寧死也要履行合約的人，不是嗎？”
    “生命威脅屬于不可抗力的一種，違約肯定是可以接受的，但在此之前，”莉莉安聳了聳肩，“切薩雷就是那么一板一眼的人，絕對不會把公私混淆，如果他真的想要約會你，他當然會直接對你說，甚至在提出求婚的時候就和你闡明他的感情――說不定還要簽署幾條備忘錄什么的――”
    她滑稽的語氣讓珍妮也大笑起來，她說不上是安心還是不安，不過，莉莉安的確說得對，“當然，你說得對，拜托――我還沒自戀到會以為切薩雷暗戀我的地步，想想看，如果他懷著別樣的目的，以轉(zhuǎn)移財產(chǎn)為借口安排一段假結(jié)婚，其實是為了接近這段婚姻里的妻子――”
    兩個女孩都抖了一下，珍妮繼續(xù)說，“那會是多么creepy和loser的事。”
    “確實，那感覺真的太變態(tài)了，會讓人徹底質(zhì)疑他的人格，不是嗎，”莉莉安也搓著手臂說道，“有誰會孬種到連好感都不敢說出口，需要用這樣欺騙的手段來滿足自己？――雖然，假結(jié)婚也是一種欺騙，但這種欺騙似乎更加突破底線。”
    莉莉安說得的確沒錯，她也相當?shù)睦碇睔鈮眩淠萋牭蒙晕⒂悬c不舒服――尤其是‘孬種到連好感都不敢說出口’這句話，她掬起一捧水去淋莉莉安，“嘿！你這是在說我嗎？――別忘了我那時候是怎么和你說薩爾維的。”
    “是的，我就是在說你。”莉莉安對她做了個鬼臉，齜牙咧嘴地說，“你和薩爾維太讓我失望了，一起去優(yōu)勝美地――與外界隔絕，自從你和我提過這事開始，我就一直在期待仿若電影中一樣浪漫的場面，天知道你最后居然告訴我這么個結(jié)果，我不得不說，你讓我很失望，珍，你在這方面絕對有問題。”
    “issue？”珍妮說，她也喝了一口蘇打水，半笑半逃避地說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兼職了心理咨詢師，莉兒。”
    “我大學的時候選讀過這方面的課程，”莉莉安說，“但我想，不需要是心理咨詢師，只需要熟悉你的人都能看出這點――我說的不是承諾障礙（issue），你根本都走不到承諾障礙這一步――在我看來，你甚至可以說是有戀愛恐懼癥。”
    珍妮楞了一下――在莉莉安犀利直接的言辭下，她不免有些不自在，不過，這種不適也依然是舒服的：在那些首映禮、商業(yè)酒會上，她能夠輕易地聽到無數(shù)動聽的諂媚和恭維，但這當然比不上朋友關(guān)心的勸諫，它聽起來也許有些嚴厲，但卻令人感到溫暖。
    “也許這并不能叫做戀愛恐懼癥，”她沒有像切薩雷教的那樣，豎起防御性的藩籬，“這更是一種……理性的選擇，我不想讓克里斯的事再次發(fā)生了，既然你的事業(yè)并不允許你有一段長久而固定的關(guān)系，那么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避開任何會傷害到自己或他人的關(guān)系，不是嗎？――當然，在他之后的空窗期很久，但那更多的是因為我越來越忙――”
    “我不是說你沒有足夠的理由。”莉莉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繼續(xù)說道，“這只是一種感覺，你看，珍，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受感性驅(qū)動的，更自私一些的人，就像是我，在很多時候，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讓雙方都可以不受傷，但我不會去選，我會依照本能選一條保護我自己的路――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想我會不斷地去談戀愛的，即使無法長久，可能會給對方帶來很大的傷害，但我也依然不會停止，我會繼續(xù)追尋，不僅僅尋找安定下來的機會，也因為我需要感受到愛和被愛的感覺……我是個需索的人，但你則完全不同，你很理性，你永遠都希望能減少傷害，而你永遠在說，傷害最少的一條路就是不要去嘗試，也許這和你對我說的一樣，的確，從數(shù)學上來說是對的，成功的幾率確實微乎其微――而我也不是在說這兩種人誰對誰錯，但我想說的是，你的理性背后藏的是低需求，你似乎以脆弱為恥，以需求為恥，你一直想讓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活下去，我想正是這種心態(tài)阻礙了你甚至是去開始戀愛，更別提加深感情了……當然，你的工作也對此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居然無法反駁，”珍妮說，她攤開手苦笑了一下，“當然這可能是多因素的結(jié)果，沒有時間、特殊的生活環(huán)境，輿論風險……但，歸根到底，yep，我確實不喜歡……依賴另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當你自己處于不停歇的瘋狂中的時候――要平衡現(xiàn)有的一切就已經(jīng)很難了，再多加一個因素，我不肯定這條船會不會翻。”
    “是啊，我理解，我確實真的理解……”莉莉安出神地說，“尤其是當你自己已經(jīng)處于不停歇的瘋狂中的時候……”
    她聳了聳肩，“這也許就是那些總裁總有好幾任妻子的原因――當他們沖鋒陷陣的時候，為他們打理家庭的那個女人，在他們決定開始退休享受生活的時候，基本都已經(jīng)不能再滿足他們的要求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妻子的忍受條在中途爆掉的情況，”珍妮說。
    “yeah――那正是婚前協(xié)議和平民高學歷女孩存在的必要了。”莉莉安扮了個鬼臉，有些諷刺地說道，“有時候，當有錢人的配偶實在不如當有錢人的孩子幸福。”
    她本人就是幸福的有錢人家小孩，而據(jù)珍妮所知，馬克是簽了婚前協(xié)議的，這也是莉莉安家人的堅持。
    “有時候有錢人的孩子也不幸福――連有錢人自己都說不上多幸福。”她說，調(diào)換了一下姿勢，讓水流更好地激打到背部的酸痛點。“說起來，你和馬克最近怎么樣？在電話里你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提他了。”
    “我們有過艱難的時刻，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整中。”莉莉安說，她攤了攤手，“你知道，現(xiàn)在盧克出生了以后，我不可能再和馬克一起去非洲了，而且，你知道，我的職業(yè)生涯也迎來了最關(guān)鍵的時期――”
    在美國，要成為一名正式執(zhí)業(yè)醫(yī)生，不到29歲、30歲這個門檻基本不可能實現(xiàn)，算算莉莉安的年紀，大學畢業(yè)以后讀4年的醫(yī)學院，她和珍妮認識的時候剛剛成為一名住院醫(yī)師，而在6年的培訓之后，她又參加了2年的深造，現(xiàn)在正是成為執(zhí)業(yè)醫(yī)生，重新決定自己工作醫(yī)院的關(guān)鍵時刻。――說起來，醫(yī)師的忙碌程度雖然比不上明星，但也絕不會輕松多少，莉莉安想要一邊帶孩子一邊上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馬克現(xiàn)在留在家里做全職爸爸？”珍妮問道，“他不是很能適應？”
    “他當然想要繼續(xù)工作，但我認為現(xiàn)在是到了改變的時候了，你知道他的工作收入并不是那么的高。”莉莉安聳了聳肩，“他在幫助人，并且因此拿薪水，我也在幫助人，拿的薪水比他更高，所以由他來承擔家庭責任，我來承擔社會責任似乎更為合理。不過，馬克并不喜歡今后再也不回非洲的主意。”
    她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你看，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煩惱，所以有時候我確實特別的羨慕你，j，當我在按部就班地過著我的人生，煩惱著我的問題的時候，你――當然也有煩惱，但你同時也在創(chuàng)造傳奇，過著那種人們想象中的生活，創(chuàng)造著一部又一部電影……全美國有幾萬個出色的醫(yī)生，但卻只有一個珍妮弗.杰弗森。”
    “噢，拜托。”珍妮搖著頭呻.吟了起來，“你的羨慕只是因為你對自己的生活也許不是那么滿意――說實話，你不會樂意和我換的。”
    莉莉安沒有否認，只是也不免露出一些失落，珍妮翻過身望著她，真誠地說，“說真的，在你羨慕我的時候，我也一樣羨慕你，你羨慕我創(chuàng)造傳奇――但我羨慕的是你的……”
    她有些小心地問，“我說normal，你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莉莉安攤了攤手，“除了有那么一點可憐的財產(chǎn)以外，我還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呢？”
    珍妮笑了起來，“很多啊，你的直率和勇氣，對自我的真誠……我不知道，對我來說，你的性格就足夠不普通了。”
    “這么看來，你對自己的感情生活的確不是那么的滿意。”莉莉安說，“所以，你還是沒那么強大，還是想要有人陪伴的嘍？”
    “我畢竟不是機器人啊，”珍妮說道，“當然，在這里可以修改為――我畢竟不是切薩雷啊――”
    兩個女孩都笑了起來，莉莉安抬頭喝完了酒。
    “這就是我對你和薩爾維特別感興趣的原因。”她又開始力薦薩爾維了，“我覺得他真的是個很適合的對象――難以想象他會追求長久，薩爾維這種人，起碼在現(xiàn)在，感覺上需要的是一種隨性的開放關(guān)系，而你們也馬上要開始一起工作了，各方面都是怎么的合適，而你們又是那么的來電――”
    “你收了薩爾維的錢嗎？”珍妮忍不住大笑，“還是你其實是個秘密的粉絲――”
    看到莉莉安的表情變化，她指著對方叫了起來，“噢，秘密粉絲，我明白了，其實你應該早說的，我完全可以邀請你們一起來吃頓飯――”
    “去你的，j.j――”
    兩個大女孩笑鬧了一會，莉莉安這才承認了自己對薩爾維的好感，“在《夢露》那屆奧斯卡上，我就覺得你們很配，并不是說外貌上的匹配，而是――他很懂你，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你們坐在一起的時候，chi看起來非常的和諧。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們能有發(fā)展，畢竟，就像是你說的，j.j，你并不是機器，就算是切薩雷都有需要陪伴的時候，更何況是你呢？”
    “再說，”她攤了攤手，“你知道我的價值觀的，一個人是否成功，對我來說不但取決于他對社會的影響，也取決于他個人生活的質(zhì)量，你的事業(yè)已經(jīng)足夠成功了，放慢一點步調(diào)，適時地享受生活，又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呢？”
    珍妮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在和克里斯分手之后，她的生活似乎越來越向著苦行化的方向前進，確實，有必要這么拼嗎？上一次真正地享受生活是在什么時候？
    “也許你說得對。”她有些不情愿地說，“但事情不是你說得這么簡單的――也許對薩爾維來說，這一切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
    “噢？”莉莉安一下來了精神，滑坐到了珍妮旁邊，“快說――我要知道所有細節(jié)！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他給出信號，告訴你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談到這事，還是在兩年前的倫敦……”珍妮把當時的情景告訴她，“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為‘我不準備談戀愛’的宣言一直有效還是怎樣，當然，他肯定知道切薩雷和我的婚約到底是為了什么――我想他應該多少是猜出來了。”
    “這還用說？”莉莉安不耐煩地嗤了一聲，“我不是都說了嗎，他很懂你――”
    思考了一下，她果斷而熱情地說道，“now，聽我說，如果你對他有好感的話，現(xiàn)在毫無疑問應該主動表達出來，畢竟，你們之間的這扇門是你主動關(guān)上的，作為一個有紳士風度的男士，對于你這樣一個復雜的女明星，追問你為什么不準備談戀愛是很失禮的，那等于逼你和他分享秘密――你現(xiàn)在又是這樣的已婚狀態(tài)，所以他只能等你對他發(fā)出信號，否則他總有太多的顧慮，不是嗎？作為一名紳士――”
    “……也許你說得確實有點道理。”珍妮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人們會受到多種因素的限制……如果你對自己不夠誠實，不夠勇敢的話，事情是永遠得不到改變的。”
    “起碼在短期內(nèi)不會得到改變。”莉莉安得意地喝了一口酒，“而你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能夠?qū)φ淠菔┘佑绊懀那榫w似乎很高昂，“切薩我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他的問題比你還要更加嚴重，這男人是個沒有希望的病案，但你不同――你還是有救的――”
    她對自己滿意地一笑，“現(xiàn)在告訴我，你打算怎么開口？”
    “別問我――這種事怎么可能有答案？”珍妮立刻告起饒，“我甚至連要不要主動都沒下決心――”
    她彈了莉莉安的額頭一下，讓后者沖她做了個鬼臉，捂住了額頭，“別以為你已經(jīng)攻陷我了，女士，你最多只是動搖了我的壁壘，到底會不會采取行動……”
    搖了搖頭，她吐出一口長氣，“有些事不是那么簡單的……”
    雖然莉莉安好奇地看著她，但珍妮已經(jīng)并不想分享下去了，她無賴地聳聳肩，直接拉開了話題，“嘿，說到這個，切薩的issue又是什么，居然比我還更加嚴重――聽起來這懸崖山莊就像是《飛躍杜鵑窩》一樣，住在里面的人都不正常。”
    “pfft，他？”莉莉安翻了個白眼，“別讓我開始，否則一晚上都說不完……單單只說他現(xiàn)在還在天上飛這個事實，就非常的不對勁……”
    是的，忙于協(xié)調(diào)三部電影的切薩雷，現(xiàn)在正在飛往紐約的路上，這也是兩個女孩可以在家中大說他的八卦的原因――在莉莉安那充滿了家常風味的嘻嘻哈哈之下，上映當天的這個晚上，也不是那么的難熬，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午夜場散場的時間段，而北美地區(qū)的午夜場最終數(shù)據(jù)，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內(nèi)隨之出爐，一封封由0和1組成的信件，通過全美的寬帶系統(tǒng)，迅速地被發(fā)到了各大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機構(gòu)的郵箱里，也讓那些不眠的數(shù)據(jù)分析專家們，有了自己的夜宵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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