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未知的挑戰(zhàn)
說起喬斯.韋登,這位才華過人的編劇、導演兼制片人的運氣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好,今年45歲的他雖然已經(jīng)是科幻電視劇領域的大人物,也執(zhí)導推出了自己的科幻電影《螢火蟲》,成名還要早于j.j.艾布拉姆斯這個憑借《迷失》、《危機邊緣》而成名的科幻大腕,兩人也都是創(chuàng)作力旺盛、點子多、設定多的知名才子,但在主流電影這個行當,喬斯一直遲遲沒有遇到自己的伯樂,比起成名不幾年就得到了湯姆.克魯斯賞識,從此魚躍龍門,接連制作了《碟中諜3》、《星際迷航11》等科幻大作的艾布拉姆斯,喬斯雖然很早就涉足電影劇本創(chuàng)作,但早期連署名權都混不上,雖然很早就憑借了《玩具總動員》,拿到了奧斯卡最佳編劇的提名,但一直缺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沒能得到電影廠商的青睞,接過什么大制作的導筒。
而即使是在電視劇領域,2oo8年相對來說,也是他事業(yè)的一個低潮――《吸血鬼獵人巴菲》、《天使》這兩部由他制作的經(jīng)典劇集已經(jīng)完結了,《螢火蟲》電影版叫好不叫座,相對硬核的內(nèi)容雖然帶來了忠實的粉絲和超高的口碑,但票房卻是差強人意,利潤很難說極為豐厚,而且在整個《螢火蟲》項目的推進中,喬斯和福克斯之間鬧得非常不愉快,這甚至影響到了他現(xiàn)在做的第四部科幻電視劇《玩偶特工》的播映,這部電視劇雖然才剛上檔,但從收視率來看,估計是很難存活到第四季了。至于他作為制片人正在推進的《林中小屋》,本來已經(jīng)被米高梅開了綠燈,不過,雖然米高梅之前被索尼買下以后,索尼的注資給它帶來了一些活力,但公司本身依然深陷債務危機之中,現(xiàn)在傳言資金鏈出了嚴重問題,很可能在短期內(nèi)會宣布破產(chǎn)重組,不用多說,《林中小屋》的制作當然也只能擱淺了,從喬斯的代表作《巴菲》推出以來,這段時間應該是他最不順心的日子了。
――當然了,這種低潮也是相對而言,喬斯本來家境就很優(yōu)裕,《巴菲》、《天使》等經(jīng)典劇集給他帶來的收益,更使得他能夠衣食無憂地舒服度過一輩子,現(xiàn)在驅使他繼續(xù)前行的,還是他個人的興趣和野心,也因此,雖然說他對于大夢《》這個項目的導演位置應該是饞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對大項目的統(tǒng)御能力,但去年大夢和他接觸的時候,正在籌備《玩偶特工》的他,雖然和福克斯的關系已經(jīng)相當僵硬冷淡,但還是敬業(yè)地表示,他必須先把《玩偶特工》的工作做完,才能考慮《》的劇本撰寫和項目策劃,更是對大夢強調了他的作風――要么不要給他做,要么就要保證導演的話語權,很顯然,喬斯本人是不甘于只當珍妮的傀儡,只是做一支畫筆的,他需要的是導演中心制的工作模式,為此,他還要求要在制片人小組里得到一個職位:《夢露》的制片人列表上只寫了珍妮一個人的名字,這一點雖然讓她在奧斯卡上獨占鰲頭,但明顯還是帶來了一些不好的影響,讓一些才華過人,但本身地位不是那么崇高的導演產(chǎn)生了一定的疑慮。
不過,喬斯肯定是白擔心了――也許也算是雙方有緣吧,對珍妮來說,當時她本來也沒精力開拍新電影,資金一時半會也沒法到位,必須等到《暮光之城》的結算賬期之后,大夢才有空余的資金啟動《》,所以她也有充裕的時間等著喬斯慢慢醞釀、磨練劇本大綱,撰寫世界設定,至于她本人和喬斯到底誰說了算,這個問題就更好商量了,珍妮本人并沒有什么編劇的天才,頂多只是提出一些意見和看法,喬斯也不是專斷到自己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雙方只要在指導思想上能夠達成一致就行了,珍妮對于做一部演員中心制的超級英雄電影并沒有興趣,這種以視覺奇觀為主的電影類型一定要由導演來把關,演員只能憑著自身的個人魅力去加成,并不能取代導演的作用,就像是《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的個人風格當然非常重要,但要說《鋼鐵俠》的大賣,劇情結構、節(jié)奏,高.潮的鋪陳、拿捏和特效畫面的制作、使用才是真正的原因――可以說,超級英雄片是好萊塢工業(yè)流水線最典型的產(chǎn)品,不管你有多大牌,給自己亂加戲,擅動影片結構的結果肯定是電影撲街,不管個人名氣多大,這一點都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雖然自己的影響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越了通常意義上的好萊塢女演員,甚至在外人看來,也許比男演員還要更高一些,但珍妮對于挑戰(zhàn)這條定律并無絲毫興趣,她對于自己的商業(yè)號召力還是比較低估的――《夢露》的大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之前幾年的積累和鋪墊,可以說是《海盜》等一系列商業(yè)片和《莎莉》等一系列獎項,包括她的個人生活層出不窮的刺激性新聞帶來關注度的結果,如果因為《夢露》爆了,就想當然地以為《》一定會爆,她一定能帶起票房,那就有些太自我膨脹了。所以她在合作中的姿態(tài)還是比較低的,給予喬斯相當大的自由度讓他去創(chuàng)作,只是強調了一些基本的方向,而‘碰巧’的是,在這些基礎性的問題上,喬斯和她的看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相當投契,喬斯也因此比較興奮,在幾個月的醞釀后,給了她一份相當詳盡的設定表,包括整個劇情的走向和角色小傳都寫得很詳細,也確實讓珍妮看得很入迷:看得出來,這一次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確實讓他感到很舒服,來自資方的尊重和理解,也激發(fā)了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讓他交出了一份頗為出色的答卷。
“整個大綱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我們必須要牢記的一點就是,觀眾在觀看超級英雄片的時候,追尋的是一種相當類型化和簡易的觀影快感,”由于凱瑞在之前的幾次溝通中是缺席的,所以在簡單的寒暄過后,喬斯一邊翻開了自己的那份大綱,一邊為他介紹起了自己的思路,“所以超級英雄片不能容下過分復雜的情節(jié),也不能有太復雜的人物和人性拷問,這些東西只是不適合超級英雄,甚至可以說不適合大多數(shù)商業(yè)片,但這也不是說它就應該弱智化,和《神奇四俠》那樣,整個往g級兒童片的程度去做,超級英雄片需要的是明快的節(jié)奏,一個明確而有韻味,絕對政治正確的主題,還有個性鮮明的正反派,最多不超過三個twist的劇情結構,而且必須嚴格按照這條原則:所有劇情為戰(zhàn)斗服務,戰(zhàn)斗是整部電影的核心,人物次要,劇情沖突則必須退居第三。”
以喬斯的這條標準,華納的超級英雄電影全部統(tǒng)統(tǒng)不合格,包括近年來大賣的扛鼎系列《蝙蝠俠》也屬于歪門邪道,反倒是《鋼鐵俠》更符合這個標準,凱瑞.奧倫特自然不免露出了一些不舒服的表情,不過他也拿不出什么很好的論據(jù)來反駁這個觀點――自從拿下dc以后,華納在漫畫改編電影的開發(fā)上一直都走得磕磕絆絆,浪費了dc的大好資源,除了《蝙蝠俠》系列拿得出手以外,其余漫改電影幾乎都是慘敗,就是在上個月,《守望者》剛慘撲過一次街,雖然這部電影在核心粉絲群中被譽為神作,但票房卻非常對不起它1.3億美元的制作經(jīng)費,這部電影一樣是和喬斯提出的幾項原則完全背道而馳,還離譜地拿了個r分級,把許多青少年觀眾擋在場外,會取得這樣的成績其實也并不是那么的讓人意外。
這也是珍妮之所以選擇喬斯而不是諾蘭的原因――雖然這部電影有華納的投資,但她確實并不打算走華納一貫喜歡的嚴肅暗黑風格,而是打算和漫威靠攏,完全按照喬斯的標準去打造自己的超級英雄電影。畢竟事實擺在眼前,漫威的思路和策略,讓他們每年都能推出兩部到三部全球票房在1o億左右的hit大作,而且票房、口碑都是呈現(xiàn)上升態(tài)勢,并不因為主演和導演、角色、題材的更換而有所變動,而dc則只能干看著漫威一部又一部地賺錢――連《超能陸戰(zhàn)隊》這樣的動畫片都是口碑票房雙爆――同時畫圈圈詛咒著母公司華納。
其實,華納又何嘗不想向漫威學習,改走一條較為輕松的路線呢?可在原始時間線里,當漫威開始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是積重難返,無法回頭了。離開諾蘭,《綠燈俠》撲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主演瑞安.雷諾茲星途足足被耽擱了兩年之久,最后要跑去漫威宇宙演死侍這個非主流英雄,劍走偏鋒想要翻身再紅,有了諾蘭,《超人:鋼鐵之軀》全球好歹還有5億的成績,雖然算上他的高額成本和強勢宣發(fā),華納賺到的錢肯定不多,但這好歹是個開始,也好歹算是自己的一條路線,所以他們即使意識到了漫威路線的優(yōu)勢,但這時候也沒法離開諾蘭,只能堅定地抱著他的大腿,把暗黑嚴肅路線走到底,期望《超人大戰(zhàn)蝙蝠俠》能在他的監(jiān)制下大爆特爆,可以和漫威抗衡了,雖然當時《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在口碑上還是做爛了,引來了許多嘲點,但再怎么說,全球那也是有1o億票房,可以和《鋼鐵俠3》較量一番的……
至于在眼下的時間線里,珍妮也沒有敝帚自珍,示意喬斯防華納一手的想法,雖然現(xiàn)在漫威嫁入迪士尼幾乎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淮龑ν夤迹蠢韥碚f也算是一家人,而漫威現(xiàn)在也開始有和喬斯接觸,試探性地聊一些《復仇者聯(lián)盟》的事――喬斯對這件事還專門問過她的意見,因為同時制作兩部題材類似的電影較犯忌諱,珍妮則當然不會反對――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珍妮應該希望華納繼續(xù)仆街下去,對他們把成功經(jīng)驗嚴防死守,這樣《復仇者聯(lián)盟》才不會遇到預料外的強敵,不過,在珍妮看來,即使華納知道了這些,并且對她信心十足,在《》和《復仇者聯(lián)盟2》還未上映以前,就認定這條思路才是正道,他們也很難再改弦更張了:去年剛憑借《蝙蝠俠》拿到年冠的諾蘭,現(xiàn)在儼然已經(jīng)成了d不可能踢掉他去走輕松路線,那絕對是一招昏棋,而只要有諾蘭在,只要dc還想搞跨作品互動,他們就很難無視諾蘭的苦逼現(xiàn)實版蝙蝠俠,去拍攝比較歡快、年輕的《超人》、《神奇女俠》,這亦是之前喬斯和華納未能談攏的原因――前年喬斯曾有執(zhí)導《神奇女俠》的機會,他當時就有了今天這個成熟思路的雛形,但華納接受不了,當時華納想要做的還是《蜘蛛俠》、《蝙蝠俠》那樣沉重無奈的《神奇女俠》,而喬斯寧可不拍也不愿改思路,再加上《貓女》前幾年的慘敗,也令華納決策層顧慮重重,這個項目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隨著公司規(guī)模的不斷擴張,‘船小好調頭’的優(yōu)勢不再,決策層的眼光也就顯得越發(fā)重要,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一部撲街的事了,可以說華納一直到2o15年,都還在為十年前的決策付出代價,而這整件事最tricky的點在于,在2oo5年的時候,制作一部嚴肅、陰郁的《蝙蝠俠》看起來的確是個好主意,一直到2oo8年《鋼鐵俠》橫空出世以前,這似乎都是華納的一次天才選擇,甚至是現(xiàn)在,華納也只是對《鋼鐵俠》的崛起感到了一定的不舒服,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落入戰(zhàn)略被動,喪失了提早收購dc帶來的開局優(yōu)勢。
――看了凱瑞一眼,珍妮心里也是暗嘆了一口氣:她有九成把握,凱瑞不會回去傳播喬斯的這番思路,即使他本人也認為喬斯的想法更有價值,都不會做這樣的事,因為華納內(nèi)部的斗爭實在是太劇烈,內(nèi)耗太厲害了,在《蝙蝠俠》為當家系列,且是華納電影的負責人杰夫.羅賓諾夫一手發(fā)掘的情況下,凱瑞和公司領導唱反調,以華納的公司文化來說,很有可能會被排擠得失去《》制片人職位的危險,既然如此,那他當然會選擇明哲保身、少說少錯。也正是這種公司文化,讓華納錯過了一次次可能的翻身機會,被雖然也有類似問題,但程度輕多了的迪士尼迎頭趕上,領頭羊的地位岌岌可危。而要歸根溯源的話,其實最終的問題還是出在時代華納掌門人杰夫.比克斯身上,如果不是他在華納娛樂ceo離職以后,遲遲沒有指定和扶植新任ceo,由得三位高管龍爭虎斗,華納的內(nèi)斗還不至于如此白熱化,杰夫也不至于對《蝙蝠俠》受到攻訐如此敏感,而比較起來,雖然大夢和迪士尼電影也是有所不合,但羅伯特.艾格近距離監(jiān)控、隨時調整的態(tài)度,起碼就會把這種內(nèi)斗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幅度以內(nèi),不至于和華納一樣拖累了整個公司的戰(zhàn)略優(yōu)勢。
對珍妮來說,這也是讓人觸目驚心的前車之鑒,隨著大夢的一步步成長,很多原本較為務虛的概念,都漸漸地顯示出了它的意義:公司文化、品牌理念,人事制度、員工滿意度這些軟件,在發(fā)展初期,可能確實是比不上‘公司利潤’這個硬件,但當硬件已經(jīng)構建完好以后,機器已經(jīng)打造完成以后,正是軟件決定了這具機器能走多遠,是成為一個可以獨立運作、傳承百年的正規(guī)大公司,還是那種因人成事,一旦關鍵人物離職就無以為繼的個人公司,其實就是看公司開始正規(guī)化轉型的這幾年了。
這實際上也是珍妮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件事,亦是她意識到的一個自身短板――說來慚愧,雖然大夢是她一手創(chuàng)辦,而且也為她貢獻著可觀的分紅回饋,但珍妮實際上并不了解現(xiàn)在的大夢,常年在外拍戲的結果,使得她基本上是遠離大夢的日常運作,除了切薩雷和吉姆以外,現(xiàn)在發(fā)行部、制作部的幾個高管,和她只有公文往來,以及很少的幾次見面,當然也許他們還能算得上熟稔,但到底大夢的日常工作氛圍是怎么樣的,又有什么弊病、優(yōu)勢,員工需要怎樣的公司文化,這些不泡在公司一年半載,真的沉下心去體會,是很難找到答案的。
――而珍妮恰恰就是缺少這個時間,她又很懷疑切薩雷有沒有糾正過自己向下溝通的短板:雖然不是所有,但大部分ceo都喜歡給自己打造平易近人的形象,這是出于上位者共同的需求,好比現(xiàn)在,珍妮作為出資人,和喬斯溝通的時候肯定也是希望他暢所欲言,即使有問題,也能一次性全部暴.露出來,如果她表現(xiàn)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喬斯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說出任何冒險的話語的話,在之后的電影制作過程里,問題還是會存在,還是會被找出來,但解決問題所花的時間、金錢成本勢必要上升不少,而且也將平添無數(shù)的不愉快,花上更多的人力成本。而切薩雷以前的那種溝通模式,確實會讓在他跟前位居劣勢的人感到緊張和抗拒,珍妮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改進了沒有,她覺得很可能沒有,畢竟他們之后關系改善、深入,溝通模式發(fā)生改變,也是建立在《筆記本》小爆,她的地位上升,話語權開始和切薩雷平齊的基礎上的。
“我還是希望能看到一些數(shù)據(jù),而不是你對市場的判斷,喬斯,無意冒犯,不過事實確實如此,很多導演,甚至是有過非常成功作品的導演,對市場都有嚴重的誤判……”
“有哪個調查公司能把整個市場調查完畢呢?按照調查結果制作出的爛片為數(shù)不少,很多時候,觀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愛看什么……”
在她走神的當口,凱瑞針對喬斯的思路已經(jīng)問了幾個尖銳的問題,希望看到一個切實的數(shù)據(jù),來證明電影觀眾在超級英雄電影題材里,的確不喜歡太嚴肅的主題,而喬斯明顯缺乏相應的準備,拿不出真切的調查結果,所以他的爭辯有些勉強,討論在開始就有了一些小的齟齬,而珍妮也立刻壓下了這些不急于一時的考慮,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見面會里,態(tài)度鮮明地說道:“凱瑞,這一點無需討論――這已經(jīng)是確定的事了,喬斯和我在這一塊的基本想法是一致的,我們都認為這樣做觀眾會喜歡,到底觀眾喜歡不喜歡,《》的票房和口碑會告訴我們的。”
她沒有婉轉表態(tài),而是直接用一句話終結了爭論:珍妮并不打算給凱瑞挑戰(zhàn)基本方向的機會,華納在這個項目里并沒有這么多的話語權,她希望凱瑞更多的承擔一個見證者的角色――見證大夢沒有把華納的資金中飽私囊、隨便亂花,除此以外,除了需要華納幫助的時候,凱瑞可以開口以外,別的時間里他最好是安靜閉嘴。
哪怕是在《夢露》以前,珍妮也許還需要一定的心機和策略來幫助自己壓制凱瑞,但現(xiàn)在,她只需要一句話就夠了――從凱瑞的臉色變化來看,很明顯,他意識到了珍妮這句話蘊含的潛臺詞,意識到了珍妮的態(tài)度……
這個制作了《邁克爾.克萊頓》,在華納地位也不低,甚至可以說應當是相當工于心計的中年人眉頭聚攏,蒼白的臉頰上籠起了紅云,看得出來,他也很少受到這樣直接的否定,制片人的本能讓凱瑞想要抗議,想要為自己謀取更高的地位――
但,在珍妮平靜的凝視,喬斯似笑非笑,看似無疑的東張西望里,凱瑞的表情慢慢地轉為無奈,顯然,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以后,這個資深制片人最終還是做出了唯一一個選擇……
&nbk。”舉起手,凱瑞最終說道,“2:1,我自己住口――喬斯,你繼續(xù)。”
仿佛沒看出凱瑞臉上的訕訕之色,喬斯笑了笑,“有了這個原則,我們就可以規(guī)劃出整個電影的大體結構了,這個故事的前三十分鐘里,我們需要把主角的個性和來歷交代清楚,并且引入超能力的概念,而這就把我們引入到了下一個話題,那就是女主角凱莉――姑且這么叫她――她是什么樣的姑娘呢?按照慣例,她不是底層出身,就是遠離平民生活的公主或女富豪,這是知名女英雄們的一個特色:遠離日常生活,也許創(chuàng)作者是為了給她們的奮斗找一個推動力――不過我們不要這樣做,在我的設想里,凱莉應該是個聰明、優(yōu)秀而冷靜的女孩,我想要去掉一些金發(fā)女郎在超級英雄片里的刻板印象,或者說是在大部分電影里的刻板印象:愚蠢、沖動、愛尖叫,喜歡打扮,糊里糊涂,凱莉應該是一個這樣的女孩:出身中產(chǎn)階級,但不要住在紐約上東區(qū)的那種,父母是小鎮(zhèn)上的醫(yī)生和教師,她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但和周圍同學有些格格不入,她是個怪女孩――酷的、好的那種怪。”
雖然之前已經(jīng)看過了文字資料,但聽到喬斯用自己的語言開始闡述凱莉,珍妮依然不自覺地一邊聽一邊點頭,完全投入進了喬斯的敘述中去。――從喬斯在《巴菲》中塑造的女性角色來看,他是偏好設計這種人格完整、教育良好,家庭相對幸福的女主角的,珍妮本人也覺得這種喜好其實更符合大眾的取向,即使抽離這里的女權因素來看,這樣的設定也比較容易讓最多的觀眾感到親切,畢竟像是蜘蛛俠和蝙蝠俠那樣凄涼的身世現(xiàn)在多少是有些過時了,而且在‘自己這么不容易還要行俠仗義,真?zhèn)ゴ蟆母锌猓埠苋菀准て鹩^眾‘既然已經(jīng)這么慘了,為什么不先顧好自己’的疑惑,比較來說,一個生活中沒有太多煩惱的正常人從事義警工作,或是為正義發(fā)聲更符合正常人的認知。在這方面,漫威系的《鋼鐵俠》是開了個好頭的,大體來說,漫威本部自己做的超級英雄里并沒有太凄涼落魄的那種,每個超級英雄都是人生贏家、行業(yè)精英,也讓觀眾對于英雄們的日常生活少了一些顧慮,容易投入到劇情之中,至于如《守望者》里一樣,讓超級英雄成為被算計的對象,成為有人性弱點、陰暗面和軟弱面的‘人’這種玩法,不論深度如何,市場反響肯定會非常冷淡,原因如喬斯所說的一樣,便是不符合觀眾的觀影預期,即使拍得再好,觀眾也還是會有一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電影可以用五分鐘的時間來快速帶過凱莉的童年,這會為之后漫畫化提供一個很好的對接點,如果我們要出漫畫版的話,可以從她的少年時代畫起。”在珍妮明顯入神并且認可的聆聽下,喬斯的狀態(tài)也明顯地興奮了起來,他一邊做著手勢,一邊繼續(xù)地說道,“凱莉在青少年時期可能對現(xiàn)實生活有一些漠不關心,沉迷于她的小科技里,這時候她受到了來自普通人的關心和善意,我們的主角是在愛里成長起來的,她沒有什么悲慘的過去,很快,她上了名校,畢業(yè)以后進了一間類似于史塔克工業(yè)的大公司工作,她還是有點怪,但出眾的能力和這種一心埋頭工作,對于別的事不聞不問的性格,讓她很快地擔任了一個重要職務,開始接觸到公司的真正機密。公司開始試探和考驗凱莉,想要知道她是否足夠忠誠,是否足夠漠視人命,而凱莉聰明到識破了所有的試探,不過此時她還沒有真正的警惕起來,她依然覺得這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兒,她順利地通過了考驗。”
現(xiàn)在連凱瑞都真正開始被吸引了,他翻閱著資料,“這就是反派出現(xiàn)的時機嗎?這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橋段,女主角在反派公司里擔任高層職位――這有點間諜片的感覺,讓我想到了《史密斯夫婦》。”
“史密斯太太是最近十年里,熒幕上最成功的現(xiàn)代超級女英雄,”喬斯沒有否認凱瑞的評論,反而露出了欣賞的笑意,“包括《古墓麗影》的勞拉也是如此,所以我們一定要借鑒這兩個角色的成功之處,同時從《貓女》身上找到我們應該避免的地方,看起來女英雄對觀眾的刺激可能不是那么強烈,他們需要一些解密元素作為調劑――而且他們特別能接受女性喬裝打扮、撒謊、埋伏、在各色人等中周旋來去,并且以弱勝強。這是男性英雄和女性英雄之間的一個顯著區(qū)別,女性通過男性的弱點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一個經(jīng)典的橋段,而男性通過肢體強化從武力上直接瓦解敵人也是一個經(jīng)典的橋段,這二者一般不能混用。”
“通常來說,人們喜歡精巧的女性打斗場景,精巧、干凈、柔韌,但男性的打斗場景則恰恰相反,美國觀眾很喜歡直接炫耀肌肉的那種,兩個肌肉壯漢互毆會讓觀眾熱血沸騰,”珍妮補充地說道,“包括動作指導也會有意把兩者的搏斗風格做一個區(qū)別,這個我是有切身體會的,我在《加勒比海盜》里的打戲就經(jīng)過特別設計,當時我們上的課程都不一樣。”
“而聽起來你們打算在這方面做一些改變?”凱瑞揚了揚眉毛。
“這是這部影片的顛覆性細節(jié)之一,”珍妮說,“我們想要兩個都要,凱莉的打斗風格是精巧的,但在她獲得超能以后,她的打斗結果很粗暴,凱瑞,你認為這個想法怎么樣?”
作為對凱瑞剛才識相服軟的獎賞,在這樣重要性較低的問題上,珍妮打算讓凱瑞發(fā)表一下看法,雖然即使他反對,她也不會聽他的。
“這意味著很多預算。”凱瑞皺著眉頭想了想,倒是沒有唱反調,而是凝重地點頭說道,“但很有趣……我覺得可以試試看,畢竟,爆炸場面總是能讓觀眾熱血沸騰,而它需要和主角緊密相聯(lián)才能讓人更有代入感,如果繼續(xù)那種柔術風格的格斗方式,整部片會有一種……讓人無法完全激動起來的遺憾感,而這是我們應該盡量避免的。”
“對,我感到你的狀態(tài)也開始起來了。”珍妮指了指凱瑞,“這就是我想要的,一個和我非常默契的制片人――喬斯,你繼續(xù)。”
“所以,blah,閑話少說,這期間可以穿插一些凱莉的解密過程,我們需要一些高智商的、快速的,讓觀眾感到被折服的片段,體現(xiàn)凱莉的性格,她異乎尋常的大膽和鎮(zhèn)定,一些追逐的戲碼,巧妙脫身的橋段,最終凱莉發(fā)現(xiàn)她的公司正在制作一種人類篩選藥劑,我們可以虛擬一個概念,讓智商高于若干數(shù)值的人群普遍攜帶一種基因,而這種篩選藥劑會讓所有沒有攜帶這種基因的人死去。總之,反派又要因為某種理由來毀滅世界,而凱莉決心阻止這一切,她偷走了藥劑原液,這種精貴的化學藥劑全世界也只有這么一份,但它不需要很多就能夠讓全人類使用,如果不能和dna內(nèi)的這段編碼基因結合,它就會釋放生物毒性,經(jīng)過稀釋以后,它可以通過氣象武器被散布到全球,進入全球循環(huán)系統(tǒng),這樣對于智商低于1oo的人群來說,地球將會不宜居住,或遲或早,她們都會因為一次呼吸和一次飲水死去,但對于攜帶了這段基因的人群來說,這藥劑更像是一種補品,反派堅信這段基因是人類下一階段進化的關鍵,藥劑會讓這段編碼更為活躍,促使它發(fā)生突變――”
“――而凱莉在危急時刻被逼喝下了這瓶原液。”凱瑞沒等喬斯繼續(xù)往下說,便搶先一步預測了劇情的發(fā)展。
“――而凱莉在危急時刻被逼喝下了這瓶原液――基因被激活,超能力,她成了下一階段的新人類。”喬斯點頭說,“俗氣,但經(jīng)典,而且也相當好用,我們必須把超能力的獲得和故事結合在一起,否則電影的前一個小時就會太冗長了。”
“是的,你說得對,而且這也有個好處――可以連反派一起塑造,畢竟這是個原創(chuàng)故事,觀眾不可能從漫畫里先獲得對于反派的認識和期待,如果凱莉獲得超能以后才進入公司,結構上會過分松散,”凱瑞看起來的確已經(jīng)深深地被喬斯吸引了,“這個結構相對來說是最科學的,當然啦,它有一點俗氣,但話說回來,哪個商業(yè)片的故事不俗氣呢?”
“說到對反派的塑造,這就是我選擇喬斯的另一個理由。”珍妮插嘴說道,“喬斯的反派總是亦正亦邪,讓人又恨又愛,當然――也總是很難在一集內(nèi)死掉――”
在喬斯和凱瑞的笑聲中,珍妮也是一邊笑一邊說道,“這對續(xù)集和漫畫都是非常有利的,一個有人性和人氣的反派,只要長得不錯,總是會有人對他們產(chǎn)生好感,畢竟人們對反派的預期值并不是太高。所以第一部里我們需要一個英俊的反派,最好開場時還對凱莉表露出好感,這也讓凱莉的解密破案變得更合情理,畢竟當時她還沒有超能力――也可以彌補感情線的不足,畢竟這是全片唯一的愛情戲碼,雖然也僅僅只是擦邊球――”
“等等!”凱瑞吃驚地叫了起來,他左右地看著珍妮和喬斯,“唯一的愛情戲碼?你這是在開玩笑嗎?喬斯?珍妮弗?”
對著滿面訝色的凱瑞,珍妮確實不無同情,她能感到這個想法對他的沖擊力――但她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不是在開玩笑,凱瑞,凱莉在第一部里將不會談戀愛,也沒有準男友――沒有那些在第一部里雖然只是朋友,但你能感覺到他們在第二部的發(fā)展前景的那種男友,我猜粉絲們可能得把所有的想象力都傾注在凱莉和反派之間了,不過很遺憾,這就是最終決定。”
“但――為什么――”凱瑞看起來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想法,他抓狂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fā),“所有的超級英雄片――不,所有的商業(yè)片都有愛情戲碼――這是有原因的,珍妮弗!”
“但在女超級英雄片里,它們不應存在,起碼在你想要完結這個系列以前不行,”喬斯也是委婉但堅定地搖了搖頭,“男英雄談戀愛?這非常正常,幾乎是例行公事,誰也不會多想,但女英雄則不行,有絕大多數(shù)的女觀眾會在真正的感情線出現(xiàn)的時候――由于我們的反派――就叫他湯姆好了,這是他在大綱里的暫定名字――出現(xiàn)得太早,而且身份敏感,大部分觀眾都能猜到他多數(shù)不是真命天子,這不是真正的感情線――所以他和凱莉的交集會讓女觀眾有種吃零食的感覺,這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款待和刺激,讓她們興奮,不會影響到劇情,但從真正的感情線出現(xiàn)開始,絕大多數(shù)的女觀眾會開始偏離注意力,她們不會關心你呈現(xiàn)的視覺奇觀,你希望她們注意的劇情重點,而是會一直去關心凱莉和男主角的互動和進展,開始猜測凱莉的新人類身份對她的感情生活有什么妨礙,他們會一直戀愛下去嗎?凱莉準備結婚生子嗎?她已經(jīng)26歲,可以開始考慮這些了――你用了一個多小時把她們從現(xiàn)實生活里拉扯出來,但在看到男主角的一瞬間,她們立刻會回到現(xiàn)實生活,或者回到她們被無數(shù)女性電影所培養(yǎng)出來的觀影習慣:重視感情戲的老套路里――這種觀影體驗對于女觀眾本身來說其實也并不理想,她們抱著觀看視覺奇觀的預期來到電影院,但卻無法專心,更可怕的是這段戀愛注定也處理得很倉促,她們在雙方面都無法獲得滿足,也無法從原著中找到支撐,因為這部電影并沒有原著……”
“但這畢竟是一部女英雄電影,這是一部女性電影――起碼兼具女性電影的特征,”凱瑞不認可地說道,“而女性電影一定要有感情戲,不管或多或少――最好它還能對凱莉的心路歷程有一定的推動作用……”
這是《》的第一次制片人會議,三名制片人都有許多意見想要發(fā)表、溝通,喬斯多少還是想把影片做成蒸汽奇幻的感覺,這是他一直以來喜歡的點,而珍妮在這點上堅決沒有讓步,她認為蒸汽奇幻的好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凱瑞呢,雖然他多少也明白了自己的話語權有限,但亦并不甘于就此邊緣化,還是努力地找著存在感,為大綱挑著毛病――當然,這也是他責任心的體現(xiàn)。
花了很多時間來說服凱瑞,同時也有不少細節(jié)需要調整,比如珍妮在凱瑞第一萬次表示――哪怕是在片尾也好,必須在正義一方給凱莉安排一個潛在的男友以后,也是有所動搖,三個人又開始探討這么做的可能性……當整個討論會結束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了,不過可喜的是,電影的框架和大綱都已經(jīng)定了下來,接下來劇本的撰寫可以和劇組的籌備、選角工作同步進行,這也是自己出資、自己制作的好處,*oss通過那就是通過了,不像是華納那面,劇本從撰寫到最后投拍,可能會過十多個、二十個人的手,還會請來劇本醫(yī)生進行修改、診斷,光是磨劇本都能磨到地老天荒。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一周后我們就能把角色確定下來,一個月后,完整的劇本初稿能送到你們手里,我們可以根據(jù)初稿進行第一輪選角。”喬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最終說道,“我們到時見。”
“到時見。”
“到時見。”
三人互相握了握手,也不再談論工作,而是一邊說些瑣事,一邊走向了套房門口――看到凱瑞咬著下唇,若有所思,珍妮便半開玩笑地問道,“怎么樣,凱瑞,這個會是讓你對《》的未來更有信心了呢,還是反過來,讓你對未來充滿了憂慮?”
“我只能說,這部電影里有太多顛覆性的、全新的東西了。”凱瑞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地說,很顯然,珍妮的確是猜中了他心中的思緒。“我很難想像它到底是什么樣子,沒有什么參照物,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對它該做何想法,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最后的成品會是什么樣。”
“我明白你的感覺。”珍妮說,“我也不知道它最后會是什么樣子,我甚至不知道它最后會不會成功――相信我,這對我來說可不多見。”
雖然明知凱瑞不會理解,但珍妮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這種一切都是未知的感覺的確相當新鮮,她也分不清是喜歡這種未知感,還是反而感到恐懼。不過,看到凱瑞因為她的話而呈現(xiàn)出的恐懼表情,她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吧,也許她沒有預想中的那么不自信,也許連續(xù)不斷的成功,的確已經(jīng)讓她有了堅實的事業(yè)基礎,讓珍妮相信,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和判斷,讓她甚至喜歡上了這種未知的挑戰(zhàn)。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在門口站住了腳步,笑嘻嘻地對凱瑞和喬斯說道,“凱莉絕對會是個酷女孩――不管票房怎么樣,這部電影一定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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