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我們
難怪,當(dāng)年行走江湖時,坊間都傳——西荊樓是一群潛藏于暗角陰溝的老鼠。
倒也是,西荊樓與未湖樓并列為天下情報渠道魁首。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善于潛伏追蹤的好手。即便是這個紫衫南風(fēng),明明身負極強的武道實力,面對慕容云畫派來蒼州的刺客,第一反應(yīng)也是想著逃竄。
南風(fēng)朝王安雅拱手笑道:“王姑娘放心,只要追風(fēng)帶上愚者跑路,這俗世啊,沒多少人能追得上。”
‘啪!’
王安雅一掌拍在案子上,眉眼微凝,“你西荊樓好歹也是天下三閣兩樓六門里的勢力,怎的竟是未戰(zhàn)先怯?”
南風(fēng)神色一怔,看了眼追風(fēng)。
追風(fēng)點頭回道:“王姑娘容稟,慕容云畫此次派往蒼州城,足有縹緲?biāo)緝?nèi)十余位一品高手,三十余位二品高手,更有許多潛伏起來,未知數(shù)量的江湖高手。而我等只有六人,且大多不善廝殺,無法力敵。”
西荊樓在東荒國內(nèi)發(fā)展時日雖長,但大多數(shù)高手都在天風(fēng)、北滄兩國分布。
此次為了接應(yīng)愚者,已然將汴梁大都內(nèi)所有的一品高手盡皆派了出來,算上南風(fēng),也不過區(qū)區(qū)六人,遠無法與縹緲?biāo)咀鞅取?br/>
王安雅思慮片刻,沉吟道:“納蘭落離或可成為臂助?”
南風(fēng)輕聲嘆息,“納蘭落離雖有與慕容云畫相爭之心,但還未到翻臉之時。即便他愿意為了愚者,提前與慕容云畫翻臉,卻也不敢將身邊高手悉數(shù)派來相助。要知道,慕容云畫派來這么多的高手,幾乎傾盡縹緲?biāo)局Γ淠康牟粌H僅是為了殺死愚者,更有趁機試探納蘭落離之心。”
“若是納蘭落離不出手,還好。納蘭落離若是鐵了心站在愚者身后,慕容云畫便連納蘭落離一塊兒殺。因此,我覺著,這納蘭落離為了自保,大概是不會伸出援手。”
南風(fēng)說到這兒,飲盡杯中涼茶,再滿上一杯,搖頭道:
“愚者讓王姑娘來汴梁,目的便是為了聯(lián)絡(luò)我西荊樓。但獲得西荊樓臂助時,也會引起旁人忌憚。棋閣自不必多說,始終保持靜默的未湖樓與派人刺殺姑娘的皇城司,或許都會摻和到蒼州之局。若要破局,唯有一法,那就是跑路。”WwW.ΧLwEй.coΜ
“不對。”王安雅緊盯著南風(fēng)的眼睛,猛一揮袖,反駁道:
“其一,納蘭落離既然敢與愚者合作,已經(jīng)沒有絲毫退路,他若是為了自保而不助愚者,碧影司也會陷入孤立無援之境,因此納蘭落離定然站在愚者身后。”
“其二,皇城司派人殺我,足顯猖獗,皇室忌憚之下,百里芳華定然不敢再摻和蒼州之局,要知道廟堂與江湖,若是聯(lián)手,天下傾覆,他百里芳華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
這番說辭,南風(fēng)細細品味過后,暗暗點頭,卻仍有憂慮,猶豫道:“即便碧影司與我西荊樓聯(lián)手,卻也不是縹緲?biāo)镜膶κ帧oL(fēng)險太大......不妥,不妥。”
王安雅起身一腳踩在桌案上,居高臨下低眉看著南風(fēng),伸手拽著南風(fēng)的胸口紫衫,將他向前輕拉,緩聲道:
“小子,你給我聽著,老娘來蒼州便是為了滅掉這縹緲?biāo)荆皇菫榱烁銈冊谶@兒浪費口舌。今日啊,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追風(fēng)!”
瞠目結(jié)舌的追風(fēng)打了個寒戰(zhàn),“王姑娘有事吩咐?”
王安雅從腰間摸下一塊兒玉牌,隨手拋給追風(fēng),吩咐道:“將這個令牌,親手交給蒼州刺史申屠迎夏。回來時,將那愚者帶到天涯客棧見我。”
追風(fēng)接過玉牌,拱手道:“遵命。”
“至于你......”王安雅伸手捏了捏南風(fēng)的臉頰,“將你手底下的人全收回來,別盯著了,看人家兩眼能少塊兒肉不成?磨好刀劍,殺人飲血,才是正道。”
南風(fēng)心底郁悶,面帶苦意,央求道:“祖宗,小祖宗,咱真打不過啊!”
王安雅松手將南風(fēng)推在座椅,拍了拍手,冷著臉寒聲道:“打不打得過,打了再說!如此沒膽,你還混什么江湖?”
南風(fēng)臉一黑,正要反駁,卻是啞口無言。
愚者讓王安琪入皇宮,是要讓王安琪脫離這場旋渦。
畢竟,他也沒有十分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但,王安雅卻來到了蒼州。
王安雅入江湖,既是為了皇帝,也是為了東荒國。
皇帝陛下心心念念便是要滅掉這個日益猖獗的棋閣。
那么,王安雅自然要助皇帝陛下一臂之力。
此次蒼州之局,便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蒼州已然聚集了縹緲?biāo)編缀跛械奈涞栏呤郑匀讼氲氖侨绾翁与x,但王安雅卻已經(jīng)計劃著,若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nèi)粼谏n州,那么......慕容云畫便猶如被斬去一臂。
......
蒼州城,城門入口。
連綿不絕的兵將拱衛(wèi)下,一輛雙駕馬車徐徐入城。
車廂內(nèi)。
納蘭落離皺了皺眉,低聲道:“先生,蒼州刺史申屠迎夏并未前來。他的意思......應(yīng)是不愿助我們與棋閣相爭。”
寧不凡毫不在意,“他能派出兵將沿路護送,已然擺出了他的態(tài)度,大大的得罪了慕容云畫。正值縹緲?biāo)靖呤志奂莾?nèi)之時,他又豈敢露面?他該做的啊,都做到了,若是我們?nèi)运烙谀饺菰飘嬛郑苍共坏门匀恕!?br/>
納蘭落離仍有不解,“你我若死在蒼州城內(nèi),他如何與皇帝陛下交代?”
寧不凡隨口回道:
“是他與皇帝陛下交代重要,還是他自己的命重要?納蘭大人,你要明白,沒有人是有責(zé)任和義務(wù)一定要助我們的。能夠助我們的,一定是可以獲利之人,臂如西荊樓,又或者是皇室。”
蒼州與汴梁,只有六百里。
皇令若達,不過一兩日便到。
納蘭落離心下稍安,“若是如此,想來縹緲?biāo)静桓彝齽樱駝t定會引起朝野震怒。”
寧不凡頗為意外納蘭落離竟能說出如此傻話。
大概啊,又是在試探。
寧不凡本想不置理會,轉(zhuǎn)念一想,如今正是需要納蘭落離襄助之時,便解釋道:
“打草可以驚蛇,卻不能驚動猛虎。納蘭大人不要再心懷僥幸,也不要再以言語試探。其實......縹緲?biāo)緯诔莾?nèi)動手之事,你我皆心知肚明。”
納蘭落離聽聞此言,含笑問道:“先生不逃?”
寧不凡搖頭道:“無路可逃。”
既然無路可逃,倒不如迎難而上。
抵達汴梁前,早晚都是要過這一關(guān),此時若懼,不如打道回府。
納蘭落離心中斟酌,又問道:“先生無懼?”
寧不凡挑眉道:“懼有何用,索性拼了!大不了我們十八年后再闖江湖。”
納蘭落離輕嘆一聲,指了指自己,“我們?”
“是的,”寧不凡伸手拍了拍納蘭落離的肩膀,微笑道:“我們。”
能坑一個,那不得多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