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洛安城(中)
王安琪遙望著龍空躍入深林的背影,眨了眨眼,“真想吃野味?”ωωω.ΧしεωēN.CoM
寧不凡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話,看向守在驛館的將士,緩聲道:“備好臥房。”
駐守驛館的將士,只有三人,聽到寧不凡的話,忙拱手道:“早已備好,公子這邊請(qǐng)。”
他們雖不知這一男一女是何人,但坐在四輪車上的白發(fā)公子卻能命令龍將軍行事,便是大人物了。
大人物說的話,小人物就得去辦。
這就是規(guī)矩。
......
一炷香后,王安琪推著四輪車,步入驛館,來到了暫且駐足的臥房。
臥房稍顯樸素,但還算空曠,床榻、桌案、長(zhǎng)椅等一應(yīng)俱全,過了一會(huì)兒,又有將士端來新泡的茶,恭恭敬敬擺在案子上,留下一句,“兩位大人,有事兒吩咐便是。”
嘿,這驛館的將士,比客棧的小二還有眼力。
‘嘎吱’
房門合上后。
寧不凡緩緩呼出口氣,輕聲道:“蕭晨。”
一片雷霆紫芒閃過,光頭袈裟的少年便出現(xiàn)在四輪車后,“干啥!”
他手里正捏著一只烤的冒油的野豬腿,泛著誘人香味。
上好的吃客,一般都是上好的廚子。
蕭晨自從有了總挨餓的毛病,每日便要大吃大喝,方能飽腹。
數(shù)月來,憑著他的機(jī)敏,倒也習(xí)了幾分廚子的技藝,別的不敢說,但擺在那些小城里,開上個(gè)酒樓,定是沒甚問題。
“還挺香,”寧不凡看了眼蕭晨,笑道:“出城之時(shí),帶了不少香料?”
“嘿嘿,”蕭晨一邊啃著肉食,一邊含糊不清嘟囔道:“民以食為天,此為世間至理,我方才聽你說,要讓那龍空捉些野味回來,交給我來,他懂個(gè)屁,”
說著,他將手中豬腿翻滾一面,一本正經(jīng)道:“似這般烤腿,瞧著簡(jiǎn)單,但火候的把握卻是關(guān)鍵,待三分熟時(shí),添椒、桂、蔥、姜、蓼、芥,反復(fù)翻面,這個(gè)時(shí)候啊,得以烈火烘烤至五分熟,再添醯、醢、鹽、梅,這最后一步啊,尤為重要,待......”
“成了,”寧不凡聽得頭都大了,忙喝止道:“我喚你來,是有要事交代。”
蕭晨微微皺眉,遺憾道:“什么事,竟比飽腹還重要?”
王安琪眉彎半月,捂嘴偷笑。
寧不凡面色漸斂,緩聲道:“孟河朗派龍空來尋我之事,這里面定然有些貓膩,卻也問不出個(gè)究竟。你先去前面探探路,摸一下情況,再折返尋我。”
蕭晨抬眉,目帶訝異,“原來你讓龍空入山抓野味,是為了將他調(diào)開。”
王安琪輕‘哼’一聲,拿著短簫‘浜’一聲便敲在蕭晨頭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就會(huì)吃。”
蕭晨頭上挨了一下,也不惱,反而笑道:“成,我去,我去。那咱們......”
他看向?qū)幉环病?br/>
寧不凡頷首道:“洛安城會(huì)面。”
“妥當(dāng)。”蕭晨抓起豬腿猛啃一大口,足尖輕點(diǎn),身子便化作一道雷霆透過屋檐,直刺半空。
洛安城會(huì)面的意思,是讓蕭晨走遠(yuǎn)點(diǎn)摸情況。
比如......走到東荒國,涼州。
寧不凡抬眉看著半空漸遠(yuǎn)的暗紫流光,笑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廝了。”
聰慧靈動(dòng),話說一半,便能悟透,自然可喜。
讓蕭晨去辦事,寧不凡向來是放心的。
說罷后,他側(cè)目看了眼恬靜乖巧的王安琪。
王姑娘嘛,推推車就成了,若讓她去辦事,嘿......
王安琪見寧不凡一直凝望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連忙伸手推開他的側(cè)臉,脆聲道:“你看什么?”
寧不凡輕聲嘆息,輕緩道:“姑娘太美,動(dòng)人心弦,目盼流連,猶入幽谷,凝而忘返。”
可不是嘛,王姑娘,也只剩漂亮了。
這位漂亮姑娘,卻是臉頰羞紅,頗為無地自容。
......
半刻鐘后。
龍空提著兩只野兔,快步走向驛館,人未至,聲便到,“寧公子,野味抓來了!”
正巧,王安琪推著四輪車步出驛館。
寧不凡斜睨了眼滿面堆笑的龍空,淡然道:“放了吧。”
“哈?”龍空步伐一僵,愣神片刻,疑惑道:“寧公子這是,不喜兔肉?”
“末將可以再去捉旁的。”說著,他便要回身。
寧不凡輕咳一聲,平靜道:“不必勞神,抓緊趕路便是。想來龍將軍,也想早些抵達(dá)洛安城吧。”
此地距洛安城不足五十里。
縱然山道崎嶇連綿,但星夜兼程,明日破曉便能抵達(dá)。
主要還是寧不凡坐著四輪車,這才拖延了些。
否則,這兩位一品高手若要趕路,無需半刻鐘便能輕易抵達(dá)。
龍空頗為古怪的瞧了眼面前這位白發(fā)公子,再瞧了眼遠(yuǎn)處天穹,似有明悟。
他低眉看向手里的兩只野兔,嘆息一聲,頗為不舍。
寧不凡出聲打趣道:“龍將軍若不舍,自行飽腹,我二人可靜候。”
龍空聞及此言,連忙丟出手里的野兔,拱手致歉,“不敢,不敢。寧公子請(qǐng)隨我來。”
此時(shí),剛是晌午過后。
三人身入深林,行走至山路小道。
周旁響起陣陣鳥鳴,清脆悅耳,再有溪水潺潺劃過,聞之舒適。
寧不凡瞇起眸子,放緩呼吸,靜靜睡去。
再醒來時(shí),已是夜深人靜。
鼻間縈繞陣陣血腥味。
掃目看去,左側(cè)是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波光粼粼,微微閃爍淡淡光輝,河中有月,涼影寂冷。
右側(cè),是一片荒蕪草垛,縱橫蔓延,不可見其深,不可見其遠(yuǎn),高聳如云,似山脈半貌。
這是一條小道。
小道上靜靜躺著四五十具胸膛插著箭矢的尸首,大多身著紅甲,配半月彎刀,是孟河朗麾下雪龍營的將士。
龍空正細(xì)細(xì)查驗(yàn)這些人身上的腰牌,眉頭緊蹙,目帶憤恨,整個(gè)人身上似有怒火將要爆發(fā)。
王安琪站在身側(cè),冷眼瞧著前方,伸手護(hù)著寧不凡。
寧不凡將這一切盡收入眼底,面色自若,以手輕輕將狐裘上拉少許,閉目緩聲道:“繼續(xù)走,莫要耽誤了去洛安城的時(shí)辰。”
這番情景,大概是這些人要來刺殺于他,卻被一品箭手龍空一人殺盡,王安琪甚至都沒有出手的機(jī)會(huì)。
這些人,明知寧不凡身側(cè)有兩位一品高手護(hù)衛(wèi),卻仍來刺殺,他們分明是來送死的。
“寧公子,此事我定會(huì)給你個(gè)交代!”
龍空面色極為難看,這些人......全是鷹隼騎的人手,也就是說,全是他龍空的人手。
他身為鷹隼騎統(tǒng)將,竟然不知這些人的調(diào)動(dòng),此事若傳出,便是大罪。
“交代就不必給了,”寧不凡慵懶回了一句,“我大概猜出了是怎么一回兒事,此事與你無關(guān),盡快帶我去洛安城,我要見孟河朗。”
這些今日前來送死的人,絕不是孟河朗的安排,也絕對(duì)不是天風(fēng)國皇帝陛下的授意。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個(gè)可能了——東荒廟堂。
看來,這東荒國的朝政,比想象中,更為動(dòng)蕩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