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天風(fēng)內(nèi)亂(中)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雍城太守李巖顫顫巍巍的吩咐守城兵將大開城門迎接圣駕。
斷了一臂的海落領(lǐng)著數(shù)百渾身染血的紅甲將士入了城,這一戰(zhàn)可謂慘烈至極。
一千二百余紅甲將士,損失大半,只剩下兩百余人,守在圣駕旁的二十名二品高手,為保護皇后娘娘,與北滄國襲殺而來的二品高手拼的只剩下三個人。
入城的那一刻,這僅剩的兩百將士,有一半的人陷入昏厥。樂文小說網(wǎng)
雍城太守李巖看著這些浴血而歸的紅甲禁軍,顫聲道:陛......陛下呢?
海落將卷刃的長劍隨手丟棄,僅剩的一臂按著李巖的肩膀,目中兇光乍現(xiàn),低聲嘶吼道:讓守城兵將,全城戒備!速派人馬往外面?zhèn)饔崱_€有,給皇后娘娘備下一個妥當(dāng)?shù)牡胤剑才藕檬膛蛑羰腔屎竽锬锍霈F(xiàn)任何問題......你,我,還有這一城的百姓,都得死!
李巖嚇得肝膽俱裂,下意識腿軟,差點跌倒,愣了半響沒說出一個字。
耳邊回蕩著海落與他講的那些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卻未曾提起皇帝陛下!
他不知道這一行人出城以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他隱約猜到了一些,汗流浹背之際,只得木然的按照海落的吩咐行事,將六神無主表現(xiàn)的倒是淋漓盡致。
皇后娘娘昏睡了一整天,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海落將隨行的太醫(yī)院御醫(yī)喚來詢問,才知道昨夜魏賢公公讓他們開了一副有安眠效用的藥,他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用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可這是為何呢?
海落心底一緊,波瀾漸起,想到了一個極其匪夷所思的猜測......莫非是皇帝陛下早就知道今日會有大軍截殺一事發(fā)生?
雍城太守李巖特意從手底下挑了幾個信得過的侍女,將皇后娘娘安置在一座雅致宅院,隨后,又是親自安排好數(shù)百紅甲禁軍的住所,更是將城門守軍增添了數(shù)倍。
做完這些事后,月已當(dāng)空,他獨自來到了皇后娘娘宅院,找到了一直守在門口的海落,低聲問道:海統(tǒng)領(lǐng),傳訊之事......如何做?
海落正欲開口,卻忽然凝噎,一時之間,當(dāng)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今日發(fā)生的這件事,看似是北滄國對皇帝陛下的截殺,實則里面暗藏著極為深沉的東西,大皇子與二皇子都參與了其中的博弈。
身處雍城,遭遇此事,也只能傳訊至兩個地方,一個就是三千里之外的南疆徐帥帳下,一個就是八千里外的萬京都城。
而這兩個地方,此時已成了這兩位皇子的身后羽翼。
儲君未定,陛下卻身死敵手,整個天風(fēng)國必將亂作一團。
而這兩位皇子也將徹底撕破臉,不再顧忌什么兄弟情面。
海落看了眼雍城太守李巖,忽而皺眉道:陛下臨行以前曾說過讓你去萬京,任京都府尹?
是有這么一回兒事......李巖接過話茬,說到一半?yún)s戛然而止,好一會兒才驚詫道:海統(tǒng)領(lǐng)的意思,是讓我奉詔前往萬京?
嗯......隱瞞陛下遇刺的消息,然后你帶上一家老小,侍衛(wèi)仆從,前往萬京。海落點點頭。
李巖后退了半步,默然問道:兩百余名侍衛(wèi)仆從豈不是太過顯眼?
海落沉默半響,搖頭道:消息是永遠(yuǎn)瞞不住的,但我們眼下,只是需要一個去往萬京的理由罷了,明的暗的,并不重要。
李巖深深的思慮一番,慎之又慎的問了一句:這是誰的意思?
小小的雍城太守,即便多么出色也不至于直接升任京都府尹,事出反常必有其詭異之處,直到此時,海落終于明白了,原來對李巖的升遷尚有別的意思在里面。
這無疑是陛下早在暗中安排好的后手。
海落心中有些悸動,面上卻未曾表露分毫,凝重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
三千里外的南疆。
徐帥營帳。
自皇帝陛下離京北上以后,姜然便派了心腹劉展前來此地,送予徐帥一封信件。
未得陛下旨意,不得擅動。
這區(qū)區(qū)幾個字,將徐帥手里的數(shù)十萬兵馬牢牢的按在南疆動彈不得。
字跡是陛下的親筆,上面蓋著皇帝陛下的玉璽印章。
那么,在新的旨意到來之前,這份旨意便是陛下的命令。
夜里,徐帥將劉展喚至帥帳,將手里握著的信封平攤桌案,淡淡說了一句:經(jīng)督查院傳來的消息,這份旨意,是假的,上面的印章,是姜然蓋上的。
劉展面色不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徐帥指間輕輕敲打信件,繼續(xù)道:這一個月來,督查院派了幾十批暗探前來報信,卻被你手底下的人暗中截殺,若不是大皇子領(lǐng)人前來滅了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救下了督查院的探子,本帥還一直被你們這些逆賊蒙蔽耳目。
劉展緩緩點頭,緩聲道:看來皇帝陛下已經(jīng)殞命了,既如此,大局可定。
這話說完,整個帥帳陷入一片沉默。
徐帥將桌案上的信件折好放進懷里,搖頭道:陛下殞命乃是你等逆賊一手造就,我等戍邊將士必定不會遵循逆賊奪位......喚你來此只是想勸你一句,若是能隨我等入京揭露姜然讓你做出的齷齪之事,我與大皇子可保你性命。
呵......劉展不屑一笑,譏諷道:徐子贏,你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這份旨意是假的嗎?我手底下只數(shù)千暗衛(wèi),而你足有數(shù)十萬人在手,我截殺督查院派遣此地的暗探,你會不知道?
這話可謂是誅心之言。
徐帥平靜看向面前男子,回道:不錯,當(dāng)我看到這封信的第一眼,便知道這道旨意是偽造的,還有......你手底下的人做事太過潦草。一個月內(nèi),有十幾批督查院的探子被你們遺漏出來,我這人,向來心善,于是順手替你們處理掉了。
嘭!劉展伸手狠狠拍向桌案,嗤笑道:
二皇子要讓陛下死在北滄國手里,以監(jiān)國皇子身份君臨帝位。而你與大皇子......也需要二皇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以此為理率軍逼迫朝廷廢除二皇子,達到讓大皇子坐上龍椅的目的。
那還說什么!此事因果緣由,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既是如此,各憑手段便是了,又何須贅言!
這三句話說完,劉展迎著徐帥的目光,冷笑不已。
徐帥輕聲嘆息,不怕死的人本帥見過不少,但每一次殺死這些人,總是會覺得有些可悲,若是這些人能夠愚蠢一些,也不至于白白丟棄性命。
劉展毫不猶豫的咬破口中毒囊,冷聲道:不勞煩將軍動手。
徐帥靜靜看著面前的人七竅流血,倒地不起,捻起桌案上的白玉杯,將瓊漿灑落地面,惋惜道:恨不能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