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 111 章
宿舍內(nèi)沒人交談,掛在墻上的電視被摁掉了聲音,無聲地播放著一部枯燥的老電影。有人用舊手機循環(huán)播放著一首歌曲,柔美女聲在這狹小空間里響起,將那令人窒息的感覺沖淡了一些。</br> 有人突然道:“哎哎,停下放歌,現(xiàn)在是中心城新聞時間。”</br> 歌聲停下,電視被摁大了音量,顏布布枕在封琛胳膊上,一起聽著里面的新聞。</br> “據(jù)中心城研究所剛給出的消息,遮蓋住天空的物質(zhì)確定對人體沒有傷害,請大家不要擔心,而軍方也正在尋找此物質(zhì)的來源……”</br> 有人拍了下床板:“都過去好幾天了,還沒搞清楚這是什么東西嗎?”</br> “哪有那么容易啊,沒聽昨天的新聞嗎?就分析不出來這種物質(zhì)的成分組成,要搞清楚源頭的話,怎么著也還得花上一段時間吧。”</br> “中心城研究所有個屁用,研究喪尸病毒這么多年了,有一丁點進展嗎?看看我們城下面的喪尸有多少了?沒準明天我們也會變成其中一員。唉……”</br> “沒準就今天吧……”</br> “其實我聽說過一個小道消息,說東聯(lián)軍在很久之前研究出過對抗喪尸化的辦法的,只是最關(guān)鍵的東西在地震時被搞丟了。”</br> “是什么東西?”</br> “那我怎么知道呢?”</br> “不可能,絕對是假消息。那么早就研究出來的辦法,就算是丟了,現(xiàn)在也能按照當初的老法子繼續(xù)研究吧?”</br> “不都說了是小道消息嗎?也當不得真,就隨便聽聽。”</br> 顏布布聽到這兒,仰頭看向封琛,見他一直閉著眼,便也沒有做聲。</br> 很快就響起了鈴聲,通道里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也很快消失,士兵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來:“所有人回房,準備測量體溫。”</br> 顏布布聽到這話,連忙又去推封琛。封琛知道他想說什么,語氣淡淡地替他說了出來:“好熟悉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地下安置點。”</br> 一列列士兵從門口經(jīng)過,每兩名停在一間房前:“起來了,測量體溫。”</br> 所有人都起身站在門口,顏布布便也和封琛排在了最后面。</br> 測試體溫時,他發(fā)現(xiàn)面前兩名士兵的軍裝依舊不同,袖口和領(lǐng)子上的豎條分別是兩種顏色。體溫測試結(jié)束后,便給封琛講了這個發(fā)現(xiàn)。</br> 封琛回道:“白色條紋的是西聯(lián)軍,暗紅色條紋的是東聯(lián)軍。”</br> 顏布布好笑道:“東西聯(lián)軍還在斗嗎?光是測體溫都要兩邊各派出一個人。”</br> 封琛靠著床頭,眼睛盯著上方的床板:“世界全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東西聯(lián)軍的明爭暗斗。”</br> 整個C區(qū)測完體溫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等士兵們離開后,一間間房內(nèi)的燈光熄滅。整個安置點都安靜下來,除了屋內(nèi)此起彼伏的鼾聲,還能聽到一些像是野獸的嘶吼,在那些鼾聲的間隙里傳入耳中。</br> 顏布布對這種嘶吼很熟悉,那是喪尸的嚎叫聲。</br> “哥哥,你聽到了嗎?”他輕聲問。</br> 封琛嗯了聲:“沒事,是在城下面的。”</br> 聽著喪尸無休止的嚎叫,顏布布雖然很疲倦,卻怎么也睡不著,在封琛懷里翻來翻去。</br> “睡不著吧?我剛來的時候也睡不著。”左邊床上躺著的那名老人突然開口。</br> 顏布布一怔,立即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忙回道:“是有些不習慣。”</br> “再住上一段時間就習慣了,你聽他們的鼾聲。他們剛來的時候都不習慣,現(xiàn)在睡得一個比一個穩(wěn)。”</br> 砰,砰砰。</br> 床腳下又傳來敲擊聲,顏布布越過封琛身體,從床沿探出頭往下看去。</br> 老人又道:“是喪尸爬上了柱子,在敲底層呢。”</br> 封琛怕顏布布掉下床,伸手將他攬住,嘴里低聲解釋:“我們床下只鋪了一層地磚,地磚下面就是鉅金屬板。”</br> 顏布布想起在中心城外的山頭上,見著那些喪尸抱著鉅金屬柱不斷往上爬的情景,背上就有些毛毛的。</br> “他們爬在我們床下哎,和我們就隔著一層金屬板,我們就躺在喪尸頭上睡覺。”</br> 封琛安慰道:“湊合一晚上吧,明天我就去打聽下怎么搬去二層,到時候在二層租個房,就聽不到這些聲音了。”</br> 老人笑道:“其實習慣了就好。現(xiàn)在我每晚上不聽到這些動靜還睡不著,聽著這些動靜才知道自己還活著。”</br> 封琛聽這老人已經(jīng)在安置點住了很久的樣子,便問道:“爺爺,可以向您打聽一點事情嗎?”</br> “你問吧。”老人道。</br> 封琛問:“大概是九年前,中心城來了一批海云城的幸存者,您有沒有印象?”</br> “九年前……海云城的幸存者……我想想。”老人喃喃著陷入回憶中,片刻后才道:“我記得當初是有一批幸存者是從海云城來的,因為那時候剛剛進入極寒,他們是乘坐的一艘貨輪來的中心城,所以我還有點印象。”</br> “對,他們就是乘的一艘貨輪。”顏布布激動道。</br> “我還記得那時候中心城沒重建,大家都住在地下安置點里,突然就來了很多人,個個凍得不行。他們說是船在海上遇到結(jié)冰,最后一段路是走來的,有些人在路上就被凍死了。”</br> 顏布布沉默幾秒后問道:“那他們最后到了安置點的有多少人?”</br> “具體多少人不清楚,應(yīng)該有個好幾千人吧,當時的那個地下安置點都要被塞滿了。”老人道。</br> 封琛又問:“那您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嗎?這個安置點里有沒有?”</br> 老人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畢竟重新修建了中心城,以前住在一個地下安置點的人都被打散重新分區(qū)。何況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有好多人看著看著就沒了……”</br> “哎對了,我前幾天在礦場做工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和我一起推車的人,好像聽他說他住在A區(qū),是海云城的人。”屋角落一道聲音插進了話題,顯然也一直沒有睡著。</br> 封琛精神一振:“那你還聽他說了什么嗎?”</br> 那人回道:“我做工是為了掙信用點找軍部租房子,他當時怎么說的……哦對了,他說他有房子,就住在A區(qū)一租住點那帶,其他就不知道了。”</br> 旁邊床上有人插嘴:“一租住點那么大,去哪兒找人啊?”</br>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道:“中心城重建后,相熟的人可以申請分在一個區(qū)。如果那人是海云城來的,那A區(qū)一租住點就不止他一個,應(yīng)該還有很多,去打聽下就能找得到。”</br> “也是,除了我這種從小地方自己來的,那些大城過來的人都愛扎堆住在一塊兒。”</br> 他們也說不出來更多的消息,但也已經(jīng)足夠了,封琛道了謝,沒有再繼續(xù)詢問。</br> “明天我們?nèi)フ宜麄儐幔俊鳖伈疾紗柕馈?lt;/br> 封琛嗯了聲:“明天找他們?nèi)ィ人伞!?lt;/br> 顏布布將臉埋在封琛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漸漸也就不再那么注意喪尸敲床底的動靜,沉沉睡了過去。</br> 深夜里,當門外第一聲慘叫響起時,封琛便倏地睜開眼睛。</br> “救命啊,有人變了,喪尸啊……”</br>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往通道前方跑去,一路都是驚恐的慘叫和哭喊。這動靜太大,顏布布也跟著醒了,和封琛一起從床上坐了起來。</br> “你別動,我去看看。”</br> 封琛剛起身,就聽到通道里響起數(shù)聲槍響,震得耳朵都在嗡嗡作響。但他剛走到門口,槍聲便停下,所有的慘叫和哀嚎也跟著一并消失。</br> 咔嚓一聲,室長王權(quán)將屋內(nèi)的燈開了。</br> 封琛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醒著,卻全都躺著一動不動,沒有一個人起床。</br> 那名小孩也被槍聲吵醒,咕噥咕噥地說著話,他媽媽輕拍著他:“沒事,就是有人變喪尸了,已經(jīng)沒事了。”</br> 小孩像是對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習以為常,在他媽媽的拍撫下重新睡了過去。</br> “肯定是哪間房里的人變成喪尸了,別出去,自然會有士兵去解決。要是出去了反而要被咬。”有人見封琛站在門口,便提醒道。</br> 封琛聽門外的確沒了動靜,便也沒說什么,回到了自己鋪位。</br> “睡吧睡吧,我關(guān)燈了啊。”室長王權(quán)打了個呵欠,伸手關(guān)上了燈。</br> 屋內(nèi)很快就安靜下來,顏布布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br> 有人已經(jīng)極快地睡著了,發(fā)出陣陣鼾聲。床下喪尸依舊在敲擊地板。剛被擊斃的尸體從門外拖過,像是在拖動沉重的水泥袋。有士兵在沖水清掃地板,嘩嘩水聲響個不停。</br> 顏布布越聽越清醒,只覺得掌心陣陣冰涼,不停滲著冷汗。</br> 但他的手很快就被包裹進一個溫暖的掌心,封琛另一只手橫過他的肩,將他摟在懷里:“睡吧,沒事了。”</br> 顏布布緊貼在封琛胸口,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和熱量,小聲道:“你也拍拍我。”</br> 封琛就輕輕拍著他肩頭。</br> 第二天早上,兩人起床后吃過早飯,便帶著比努努出了安置點。</br> 雖然很多人都只是躺在安置點里混吃等死,但也有部分人還是選擇出去做工。哪怕是看不到什么未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平安多久,也希望能在這中心城里租住一間房子,讓接下來的生活能過得好一點。</br> 無人駕駛公交車一輛輛駛出站臺,等到去往A城區(qū)的公交車到來后,封琛二人便上了車。</br> 車內(nèi)人很多,位置已經(jīng)沒了,兩人只能在車廂里站著。顏布布將布袋揭開一道縫隙想看看比努努,比努努刷地又將縫隙合攏。</br> 公交車向著A區(qū)出發(fā),沿途經(jīng)過了幾個站臺,車上的人都下了個干凈,整輛車又只剩下了兩人。</br> “坐下吧。”封琛在靠近過道的位置坐下,將靠窗那邊留給了顏布布。</br> 顏布布進去坐好,比努努便也從布袋里探出頭,兩個都趴在車窗上看外面。</br> 車窗外的街景并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的路燈,還有清一色刷著白灰的低矮房屋。唯一不同的是行人多了不少,都低著頭,步履匆匆地拐進一些小巷,去往自己做工的地方。</br> A區(qū)和C區(qū)是兩個不同的板塊,中間有鐵架橋相連。當駛過那座鐵架橋后不久,報站聲便響起:“即將抵達A區(qū)一租住點站。”</br> 公交車在站臺上停穩(wěn),兩人下了車。</br> A區(qū)比C區(qū)看上去要破舊得多。人行道上雖然也鋪著棕紅色的磚塊,但好多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層鉅金屬板。街道邊的房屋全是亂七八糟的涂鴉,還噴著各種顏色的字。有人就躺在路邊墻根下,身上裹著一張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破爛絨毯。</br> “哥哥,他怎么不進安置點住?”顏布布問封琛。</br> 封琛看了眼窗外:“不知道,可能不喜歡和別人住在一起吧。”</br> 顏布布低頭問比努努,“你是不是寧愿睡大街也不想進安置點?”</br> 比努努沒有反應(yīng),算是默認了這句話。</br> 兩人順著長街往前走。因為底層是由很多鉅金屬板拼接而成,隨著地勢高低變化,有些地方的連接處便是網(wǎng)狀鐵橋或是鐵梯。</br> 當他們走過一座網(wǎng)狀鐵橋時,可以透過鉅金屬絲的空隙,看見下面那些仰頭朝他倆嚎叫的喪尸。</br> 有一只喪尸爬上圓柱,伸手拍擊頂上的鉅金屬網(wǎng),顏布布都懷疑它那長長的指甲會從網(wǎng)孔里鉆出來。</br> 砰砰砰,砰砰砰。</br> 整座鐵橋被喪尸敲擊得像是隨時都要斷裂,網(wǎng)格下都是喪尸猙獰的臉孔。</br> 比努努想從布袋里跳下去抓撓,顏布布連忙將它按住:“別管它們,我們還要去找人。”</br> “吼!”比努努對著下方吼叫,顏布布趕緊快速過了橋。</br> 橋這邊的房屋就不再是那么規(guī)整排列,到處都是低矮的小房子,水泥墻面蓋著波棱瓦,密集地擠在一塊兒。</br> 顏布布正想問封琛去哪里找海云城的人,封琛便帶著他拐向右邊的巷子。</br> “你知道這里的路?”顏布布好奇地問。</br> “不知道。”封琛說:“但巷子口有生活垃圾,這里面一定住了不少人。”</br> 巷道里沒有路燈,地面也不平整,散發(fā)著腐敗和污水的味道。和外面的筆直大街不同,這巷道里彎彎折折,且通往四面八方,讓顏布布以為自己掉進了什么蜘蛛網(wǎng)。</br> “兩位小哥哥這是去哪兒啊?”</br> 左邊突如其來的一道女聲嚇了顏布布一跳,他轉(zhuǎn)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房門陰影里還站著一個人。</br> 那人往前走了兩步,封琛警覺地將顏布布拖到身后。</br> “這么早就要去酒館喝酒嗎?先來我這兒玩一會兒嘛。”</br> 一名瘦弱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亮處,唇上涂抹著艷紅的口紅,臉色蒼白,眼睛下方有著一層淡淡的烏青。</br> 她伸手去拉封琛胳膊,封琛避開了,只牽著顏布布繼續(xù)往前走。</br> 顏布布邊走邊回頭,看見女人已經(jīng)收起臉上的笑,垂著眼睛又退回到房門口坐著。</br> “她是誰啊?認識我們嗎?還讓我們?nèi)ネ妗!鳖伈疾紗枴?lt;/br> 封琛:“你看過那么多電影,沒看出來她是誰嗎?”</br> “啊?她是……電影演員?哪部電影里的演員?”</br> 封琛只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回了頭,但顏布布卻從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里反應(yīng)過來:“她,她……”</br> 封琛問:“那你想去玩嗎?”</br> “不不不。”顏布布臉都開始漲紅,拼命搖頭,“我還小,我還小著呢,還有三個月才滿十七。”</br> “哦……大了就可以了?”封琛拖長聲音,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br> 顏布布差點被腳下一塊磚石絆倒,低吼道:“那肯定也不行。”</br> 封琛眼疾手快地將他拉住:“行了行了,這里沒有路燈,注意點腳下。”</br>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顏布布站穩(wěn)后問道。</br> “她剛才提到酒館,那應(yīng)該就在里面,酒館之類的地方最好打聽消息,我去找一家問問。”</br> 隨著兩人繼續(xù)往里走,沿途遇見的人也就更多,男女都有。</br> 他們和那女人一樣,搭個小凳坐在黑暗的房門口,當顏布布兩人經(jīng)過時就站出來,小心翼翼地問他們要不要進屋玩一會兒。</br> “謝謝,不用了。”</br> “不玩了,我們有事。”</br> 顏布布緊拉著封琛的手忙不迭拒絕,活似生怕那些人會直接將他扯進去似的。但那些人被拒絕了也不會再詢問,甚至還會對他笑笑,再退回去繼續(xù)坐著。</br> “他們還挺和氣的。”顏布布對封琛說。</br> 封琛眼睛注視著前方:“應(yīng)該是遭遇過很多次搶劫或是毒打吧,人也就會變得小心起來。”</br> “那他們可以去安置點里住啊,不用在外面擔驚受怕,還要做這樣的……工作。”顏布布思忖著道。</br> 封琛道:“昨晚是我們第一次住進安置點,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喪尸事件。單獨住在外面的話,比住在安置點里面總要安全那么一些。現(xiàn)在只要能活命,有些事也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br> “可我們出來的時候看見很多人也在做工,還有做工點在街邊招人,他們不能去做工嗎?”</br>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br>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往前走著。</br> “兩位先生,要進來坐一會兒嗎?”前方有人又站在了路燈下。</br> 那是名身形單薄瘦弱的少年,看上去和顏布布年紀差不多,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上有團烏青,還有幾道血痕。</br> “不了,謝謝。”顏布布輕聲拒絕,卻又在經(jīng)過那名少年身旁時說了句:“車站旁有家制衣廠在街邊招做工的人,是釘紐扣,活兒不重的。”</br> 少年一怔,有些遲鈍地哦了聲。</br> 顏布布聽不出他這聲哦是什么意思,在走出幾步后回頭,看見他又坐在了房門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