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你可以看見我的心跳 下
聽到老人的話管家回想了一遍所有計劃的關(guān)鍵也就釋然因為神秘學的高階能力以及多年的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考驗的忠心他才得以成為老人的心腹并且參與到一些核心機密當中即使地位日益提升管家依然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始終如第一天站在老人身邊般謙卑恭敬也從不作逾越的事比如說對老人已經(jīng)決定實施的計劃指手劃腳
雖然擁有高階的能力和出眾的智慧但是管家卻沒有一點野心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隨主人一同老去而他唯一的奢求是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后能夠繼承自己的位置繼續(xù)服侍薩倫威爾家族時光走進暮光古堡后似乎在飛快地倒流重新定格于舊時代的十八世紀
忠誠會有回報這是舊時代的原則也是薩倫威爾家族的行事準則彼格勒.薩倫威爾暮光古堡的主人兼薩倫威爾家族的領(lǐng)袖在血腥議會中曾經(jīng)擁有一個更加響亮的稱號‘暮光決斷’身為審判所三巨頭之一在二十年高踞黑暗王座的過程中老人領(lǐng)導下的薩倫威爾家族擁有不輸于三大豪門的影響力雖然在那個血腥午后梅迪爾麗以無可抗拒的姿態(tài)進駐了審判鎮(zhèn)薩倫威爾耀眼的光芒暫時消斂但那只是一個強大而無可匹敵的存在將以更強姿態(tài)復出前的蟄伏而已
況且隨著審判所中幾乎所有幸存的骨干力量都隨著兩巨頭退隱審判所整體實力直線下降即使現(xiàn)任主宰的殺伐和鐵血手腕絲毫不遜于前任但是在議會的很多人心目中那里再也不是過往那令人聞名驚悚的黑暗中樞了兩年來在梅迪爾麗的強勢整頓與蜘蛛女皇的暗中支持下審判所的實力的確有所恢復但是想要恢復昔日的榮光仍是非常遙遠
如果這次的計劃成功……
管家從身體深處涌起絲絲興奮的戰(zhàn)栗如果計劃能夠完全成功那么老人不光會重新執(zhí)掌審判所并且審判所將會真正遠離三巨頭時代從此只有一個主人全新的審判所會將恐怖的黑暗光輝播灑到血腥議會統(tǒng)治的每一寸土地彼格勒.薩倫威爾的名字將會和蜘蛛女皇、三大豪門以及貝布拉茲并列
只要計劃能夠成功
計劃的關(guān)鍵就是要恐怖的女魔王離開審判鎮(zhèn)離開她的主場現(xiàn)在是最關(guān)鍵的時間節(jié)點機會可能只有一次而現(xiàn)在梅迪爾麗的確出現(xiàn)在北方并且與帕瑟芬妮發(fā)生了激戰(zhàn)不管戰(zhàn)果如何不論她有沒有受傷甚至佩佩羅斯的忠心是在哪一方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她在這個時間離開了審判鎮(zhèn)
沒有人比管家更清楚兩年前老人的隱退半是被迫半是主動彼格勒并非是畏懼梅迪爾麗而是對決戰(zhàn)沒有十分把握此外審判所的另一個巨頭尚完整無損地虎視在旁為避免巨大的損失他果斷地作出隱退決定將審判鎮(zhèn)讓給了梅迪爾麗兩年以來彼格勒一直在暗中聯(lián)系各個派系的人圍繞著暮光古堡建立起的聯(lián)盟比兩年前更加強大也更加廣泛聯(lián)盟中有眾多的人才武力、智慧與特異的能力一樣不缺而且聯(lián)盟中也有眾多非人的才華者
兩年時間已經(jīng)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現(xiàn)在在審判鎮(zhèn)的外圍眾多強者在游走逡巡著等待著梅迪爾麗的歸來因為陣容的強大此戰(zhàn)的目標是活捉而非擊殺
古堡的走廊很長管家也走得不快因此有足夠的時間思索很多的東西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個傳聞?chuàng)f在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具背后是讓人無法想象的絕世容顏想象世界中強烈的反差讓他體內(nèi)出現(xiàn)了壓抑不住的熾熱他不得不稍稍停布站到廊窗前略微推開窗戶讓零下數(shù)十度的寒風吹打在臉上、身上這才稍稍平抑了心情并且讓生理上的反應(yīng)逐漸降了下去如果就這樣走進宴會廳管家身體上的異樣一定會被人立刻發(fā)覺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失禮
透過廊窗看出去的景象和平時的夜晚沒有任何不同占據(jù)視線的依舊是滿山滿坡散發(fā)著慘綠光華的灌木但是不知為什么在管家的眼中今晚灌木發(fā)出的瑩光卻忽然變成一片濃稠的紅色
管家微微吃了一驚立刻小心翼翼地調(diào)動神秘學能力探測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擁有高階神秘學能力后經(jīng)常會聽見、看見一些奇異的景象這通常是對能力擁有者的一種提示不過管家并不敢全力調(diào)運能力現(xiàn)在古堡中有很多高階的能力者會警覺到高階能力的運用那些時刻生活在陰謀、暗殺、死亡之影中的大人物說不定會立刻派人找過來弄個明白還是不要惹下不必要的麻煩為好
他并沒有感知到什么視線里的熒光灌木也已恢復正常管家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暗中嘲笑著的自己緊張和神經(jīng)質(zhì)誰又會在這個時候?qū)δ汗獬潜ぷ魇裁茨匾荒曛腥魏螘r候可能都比今天更適合干這些事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管家加快腳步向樓梯走去讓客人等候多久都是有嚴格時限的在經(jīng)過最后一扇廊窗時他向窗外看了看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熒光灌木每一片葉子上都紅得如同掛滿了血滴這次無論他怎么平定心神眼睛看到的異象始終不曾消褪
城堡主樓上的鐘聲悠悠響起每記鐘聲都在催促著管家提醒他時限已經(jīng)到了他用手帕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急匆匆地從樓梯上走了下去雖然異象非常強烈?guī)缀蹩梢钥隙ㄓ惺裁词虑榫鸵l(fā)生了但是理智在冷靜地告訴他今晚不可能會發(fā)生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有事更有可能是那些桀驁不馴的貴賓們鬧事雖然管家對于古堡仆人的素質(zhì)很有信心但是這種重要場合再多幾倍的小心都不會有錯
在樓上老人依舊坐在會客廳中仰望著頂壁上的七使徒油畫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時間已經(jīng)到了更清楚地感覺到樓下賓客們的騷動有些家伙甚至已經(jīng)在示威性地提升能力了對于這些家伙老人連冷笑的心思都沒有他知道今天來古堡的很多人都沒有什么耐心但過了今晚他們就會變得很有耐心至少在薩倫威爾這個姓氏面前會是如此即使在今晚他也不擔心賓客們當真敢鬧事為了聯(lián)盟的穩(wěn)固他不介意當眾殺掉幾個腎上腺激素過分發(fā)達的以便讓那些不清醒的家伙變得聰明點
老人看上去有些混濁的瞳孔深處無數(shù)個身影正交錯閃動著所有的身影都是披重甲、持殺獄的梅迪爾麗所有的影像最終都分解成無數(shù)數(shù)據(jù)歸入意識的深處和大多數(shù)男人不同在老人眼中梅迪爾麗自始至終僅僅是一組冰冷的數(shù)據(jù)而已完全不會和女人聯(lián)系到一起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性方面的想法彼格勒已將她視為最重要的敵人他一向認為對于重要的敵人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有可能招致失敗
計劃已經(jīng)開始行動即將成功在最后的等待時刻老人習慣性地再次分解了一下梅迪爾麗的數(shù)據(jù)雖然在計劃中他不可能親自與梅迪爾麗動手不過溫習數(shù)據(jù)能夠讓他感到心安
彼格勒又伸出手這一次拿的不是紅茶而是旁邊的一杯紅酒這個時候酒更適合他的心情
杯中的紅酒醇厚郁馥年份則恰到好處是暮光古堡的特產(chǎn)也是老人最喜歡的酒他輕輕地晃了晃酒杯但是酒液的旋轉(zhuǎn)卻比預(yù)料得到激烈一些酒液中心激出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幾滴飛濺的酒汁撲上了老人的襯衣在柔和的白色衣料上留下幾滴刺眼的紅
老人明顯一怔把酒潑出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曾經(jīng)的‘暮光決斷’怎會是個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的普通老人
他霍然抬頭望向天花板小客廳中燈火搖曳穹頂壁畫上七個神態(tài)各異的使徒似乎活了過來目光都飄向下方坐著的老人
老人皺了皺眉其實頂畫并沒有變化七個使徒仍只是一堆油彩的組合并未擁有生命光影變化是因為吊燈在輕微晃動著吊燈上數(shù)十枝蠟燭的燭火也隨之搖曳室內(nèi)的一切線條都開始游弋起來
這是古堡乃至大地正在震動
老人霍地站了起來目光如鷹一種強烈的預(yù)感讓他透過窗戶向院落中望去恰好看見兩座黑鐵鏤空的古老院門無聲無息地飛了起來然后在空中分成幾塊砸在地上沉重之極的鐵門碎塊甚至在堅硬的鋪石廣場上撞出一個個深坑
巨響和震動早已驚動了古堡中的賓客一時間不知道多少目光和感知投注向院門處洞開的院門外梅迪爾麗倒拖著殺獄緩步走進
院門處還有兩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仆人他們一改迎賓時優(yōu)雅緩慢的動作如兩頭惡狼向梅迪爾麗撲去看他們躍起揮拳間帶著的沉重力量恐怕實力已不在龍騎列兵之下但是當鋼鐵般的雙拳落下時梅迪爾麗已然消失等待他們的是佩佩羅斯
佩佩羅斯閃電般抓住兩個仆人的手腕一聲低喝兩名仆人的身體已經(jīng)被她順勢掄起隨后撲的一聲悶響他們的頭狠狠地撞在一起幾乎整個頭蓋骨都塌陷下去
佩佩羅斯的手一松兩具尸體各自飛出數(shù)米象破口袋般栽在地上手腳還在偶爾抽動著
瞬間擊殺兩名實力強勁的男人后佩佩羅斯沒有半點歡喜的樣子反而跌坐在地上雙手抓著凌亂的紅色短發(fā)失聲痛哭起來
“我就知道她是個”在二樓看見了這一幕的管家在心中痛罵了一聲
兩名男仆躍起時梅迪爾麗已來到古堡大門前抬手推開了橡木包銅的沉重大門沒有人看清她是如何來到大門前的梅迪爾麗似已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只有殺獄在地上拖出的深溝勾勒出了她的前進軌跡
門內(nèi)是暖意融融、燈火通明的大廳七八名盛裝的男人女人正三三兩兩地熱切交談著偶爾從路過侍者手上的托盤中取一杯酒這里并不是正廳晚會還未開始所以他們在這里透透氣并且可以談些稍有私密性的話題他們雖然有些身份但并未高貴到可以分配到一間私用會客室的地步所以只能站在外廳
大門推開的剎那廳內(nèi)突然寂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梅迪爾麗身上梅迪爾麗沒有戴面具深湛的藍色雙瞳中有一些迷茫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她的面容全是由充滿棱角與鋒芒的線條構(gòu)成卻奇異的構(gòu)成了一張交織柔和和迷茫的容顏上面好象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再努力卻也無法真正看清她的美麗但是并不是真有水霧而是視線接觸到她的面容剎那間產(chǎn)生的恍惚才讓人們感覺到梅迪爾麗臉上似乎有了層薄霧
所有人第一時間的反應(yīng)都是用力眨眼瘋狂地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可是當他們再次瞪圓雙眼時門口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洞開的大門外幽暗寬廣的廣場和插在堅硬石地上的鐵塊
梅迪爾麗呢
當他們心中浮升起疑惑的時候梅迪爾麗已自外廳中悠然穿過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殺獄照例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溝不光是地毯、地板被切開切痕還深深地刻進地基的巖石中進入城堡后殺獄似乎沒有動過但是劍鋒上卻突然淋淋漓漓的滴下鮮血來
外廳的賓客連同仆役一起四下尋找梅迪爾麗的行蹤時他們的身體上突然出現(xiàn)了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血線血線細而筆直隨后身體軀干就延著血線四分五裂在一片尖厲呼叫聲中外廳突然變成了血肉地獄
在一樓盡頭梅迪爾麗輕輕推開了一扇緊閉的門門并未打開到足夠讓人進出的角度而是悄無聲息地直接化成了一堆碎屑門后是個很小的房間看陳設(shè)好象是供女賓臨時補妝的地方不過這個時候房間里有一男一女女人顯然是來賓她的晚禮服裙擺高高掀在腰上而站在她身后的是個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仆只露出必要的身體部位正在用力耕耘著身前的女人
梅迪爾麗轉(zhuǎn)了個身開始上樓殺獄在地面上切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再將木制的樓梯剖成了兩半
化妝室中的兩個人依舊在激烈肉搏著投入到忘我的地步還是女人偶爾一側(cè)頭才看見房門不知何時消失兩個人其實一直暴露在外如果走廊上經(jīng)過了一個人必然會將一切盡數(shù)收于眼底女人立即發(fā)出一聲驚叫叫到一半才醒悟過來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至于那個年輕、英俊而且健壯的男仆也被眼前的異樣嚇了一跳顯得驚慌失措
女人迅速從男仆的身體上擺脫雙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神色忽然側(cè)頭咬在男仆的頸側(cè)男仆張大了嘴卻叫不出任何聲音來僅僅過了一秒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如紙雙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女人松了口用白手套拭去唇邊的鮮血陰冷地看著男仆頸側(cè)兩個深深的血洞她一把提起男仆輕盈地從窗戶躍了出去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梅迪爾麗沿著曲折的走廊在二樓信步她經(jīng)過了一扇扇關(guān)閉的房門忽然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她伸手推門指尖還未觸到房門房門就自行打開
房門后是個非常寬大的房間地毯上橫陳著四五個的女人正中伏著一個極為魁梧雄壯的男人他正抬起頭一邊舔著躺在面前的女人一邊把猙獰的笑容投向門外的梅迪爾麗看清了梅迪爾麗的容顏后男人的雙眼驟然放射出慘綠的光華他猛然站起瘋狂咆哮著體型也驟然增大他的鼻吻向前突出四顆長長的獠牙從嘴里探了出來雙手雙腳上各自生出鋒銳的利爪
男人深蹲然后驟然發(fā)力如一顆炮彈射向梅迪爾麗房間中轟然一響地板在巨大的蹬力下整片塌陷破碎的石板盡數(shù)砸入下方的房間中明顯有血肉撕裂的聲音卻出人意料的沒有聽到任何慘叫聲
梅迪爾麗寧定地看著撲來的男人就在這短暫的瞬間他的鼻吻已經(jīng)突出到有如狼吻的地步惡狠狠地向梅迪爾麗的肩頭咬下他的右爪搭向梅迪爾麗的左肋左爪則抓向她的胸部
梅迪爾麗抬起了反握殺獄的右手格開了男人的左爪任由他的右爪抓在肋下并且聽任他咬在自己的肩頭
這個狼一樣的男人無視落嘴處正有幾根鋒銳的突刺豎起去勢絲毫不減上下腭合攏一口咬下梅迪爾麗盔甲上本該無比堅硬的突刺在男人的利齒下似是突然變得酥軟起來迅速彎曲折倒到后來甚至于厚重的肩甲都開始吱呀變形而梅迪爾麗的肋下那個男人落爪的地方五根利爪也已深深地鎧甲內(nèi)瞬間沒入一半
梅迪爾麗的臉色瞬間蒼白她微微轉(zhuǎn)頭望向狼一樣的男人男人滾圓的眼睛也正在盯著她目光中充滿了兇殘、欲望還有戒備和謹慎
梅迪爾麗雙唇微開忽然對著男人的頭吹出一口氣
狼般的男人眼中突然浮現(xiàn)出極度恐懼的神色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yīng)整個頭顱就爆成一團血霧隨后被無形的勁風吹得噴射而出竟然激打在房間對面的墻壁上留下一片深紅色的印痕
無頭的狼男身體仍掛在梅迪爾麗的身上四爪依舊抓得梅迪爾麗的盔甲不斷變形扭曲顯示出身體不可思議的強悍與生命力不過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再怎樣都沒有了威脅殺獄仍沒有動但劍鋒上又開始浸潤著鮮血狼男的四肢上各自多了一道血線隨后爪子就和身軀徹底分離爪子仍在徒勞地抓扯著梅迪爾麗的盔甲
梅迪爾麗的盔甲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有生命般彈跳起伏凹陷下去的部位也在一一復原那些刺入盔甲的利爪紛紛被強大的力量彈出深深地刺入墻壁、天花板以及圓柱中
狼人的殘軀依舊有著驚人的活力各處傷口中如同有成千上萬條小蟲子在蠕動著試圖修補傷損血肉在瘋狂生長著但是狼頭被吹碎之后具備無窮生命力的血肉也就失去了方向只是毫無章法地亂長一氣瘋狂的血肉甚至從傷口延伸出去近半米猙獰并且恐怖失去頭顱并且被切斷四肢的身軀陷入狂亂的生長中毫無規(guī)律地抽動著
狼男本來是想依靠身軀不可思議的恢復力以及堪比重甲的防御力和梅迪爾麗硬拼看看是誰先承受不住對方的傷害想必在過往的戰(zhàn)斗中他依靠這樣的策略取得過無數(shù)次的勝利以他身軀的恐怖生命力就算是被攔腰斬斷也能夠復生出新的肢體來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梅迪爾麗奉行以傷換傷戰(zhàn)略的狼男瞬間被吹爆頭顱也就無從發(fā)揮優(yōu)勢
梅迪爾麗的視線落在狼男的胸膛上那里用飛揚的字體烙印著一行醒目的字這種文字字形非常古怪絕不是哪種常見的人類語言梅迪爾麗卻輕輕地念頌出來:“爵士加古勒.黑牙”
她抬起了頭視線從狼男的尸體上移開邁步向前房間對面的墻壁上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殘留的地面上照例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壕溝梅迪爾麗早已從房間中穿過緩步走上了三樓她的動作看上去舒緩如流水實際上快得不可思議和她比起來所有人都象是靜止的雕塑只有狼男加古勒的殘軀除外
很快梅迪爾麗上了三樓站在宴會廳的門前這間宴會廳比一樓的要小些但裝飾精致奢華得多歷來是薩倫威爾家族用來招待那些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賓客所在宴會廳中零零散散地站著七八個賓客有男有女即使樓下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故這里的人們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當梅迪爾麗出現(xiàn)時每個人都還有閑情逸致以倨傲且饒有趣味的神色審視著她
宴會廳的另一端有一扇小門門后是一道不長的走廊通向繪有七使徒傳說的小會客廳彼格勒習慣于在這間小會客廳中與人商談?wù)嬲匾氖聞?wù)小會客廳是這座古堡中最為安全的場所之一俯瞰著眾生的七使徒傳說也不僅僅是一幅單純的油畫
彼格勒此時正從宴會廳另一端的那個小門走出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靜靜站立著的梅迪爾麗老人雙眉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灰色的眼睛如鷹一樣的瞇了起來其實他推開門、視線落在梅迪爾麗身上的時刻剛好是梅迪爾麗出現(xiàn)在宴會廳門口的時刻這是巧合還是在暗示著什么
宴會廳中彌漫著異樣的氣息能夠站在這里的男男女女乃至兩個明顯不是純血人類的客人都各自擁有強大的能力至少現(xiàn)在他們還有自信站在梅迪爾麗面前沒有選擇逃跑他們當然也都注意到了時間上巧合于是各自思索這種巧合背后的含義
身著盔甲的梅迪爾麗比老人要高出近一個頭她的面容始終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讓人總有些看不清楚而那雙藍色的眼微微彎著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在甜甜的微笑仿佛未經(jīng)人事的純真孩子或許戴上面具的梅迪爾麗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而摘下面具的她這一刻的容顏就是每個人夢想中的天使
老人右手橫在胸前微微躬身向梅迪爾麗行了一個古老貴族的禮節(jié)微笑著說:“尊敬的黑暗圣裁沒想到你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梅迪爾麗微微笑了她的目光并沒有聚集在老人身上而是落在未名的遠方她的聲音近似于夢囈清冷純凈并且飄渺:“尊敬的暮光決斷既然你希望在審判鎮(zhèn)外見到我我想還是直接到這里來見你為好”
老人從容地笑了笑得十分自信:“過去兩年中我十分佩服您的智慧不過這次您顯然犯了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老人挺直了胸膛張開雙臂驕傲而又帶著深沉情感地說:“這里是我的主場”
暮光古堡好象瞬間活了過來老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引起古堡某種共鳴越來越強烈激蕩著宴會廳中每個來賓的心跳這一刻他們的心臟已不能服從自己的命令而完全與古堡的共鳴同步
所有賓客的臉色都變了特別是其中兩三個顯得格外倨傲的人再望向老人眼睛深處浮現(xiàn)的已是畏懼溫暖的爐火、奢華的陳設(shè)、能夠想象得到的一切享受和服務(wù)使得他們幾乎都忘記了這里是老人的主場至少在這里老人擁有對他們生殺與奪的力量
“我知道”梅迪爾麗輕柔的說著“我知道這里是你的主場還知道你不會離開自己的主場所以我來了”
或許是急于討好顯示了力量冰山一角的彼格勒廳中一個粗壯的黑人向著梅迪爾麗聳動了幾下下身獰笑著說:“妞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見鬼的黑暗圣裁既然你來了這兒就得給我們好好的騎幾天或許我可以先干爆你的……”
“閉嘴”出人意料的是咆哮著的并不是梅迪爾麗而是彼格勒
喝止了黑人后銀發(fā)的老人又望向梅迪爾麗嘆息:“如果你留在審判鎮(zhèn)在你的主場里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你為什么要離開呢”
梅迪爾麗依舊是笑著的:“因為你的計劃中并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所以我也沒有選擇只好來這里殺了你”
老人哈哈笑了起來說:“梅迪爾麗這個玩笑并不好笑除了你即將蛻變之外今晚這里除了我除了我的主場還有很多特別的賓客比如說……”
“比如說加古勒爵士”梅迪爾麗替老人作了補充
老人目光突然銳利起來:“他死了”
梅迪爾麗的目光終于落在老人身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了看客廳中的賓客然后說:“彼格勒我知道兩年來你一直在積蓄實力準備重奪審判所大權(quán)從此與女皇平起平坐可惜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給了我兩年時間而時間永遠會站在我這一邊”
彼格勒銳利的目光轉(zhuǎn)為暗淡如同夕照這是他提升能力的標志他冷笑說:“即使殺了我你走得出這里嗎”
梅迪爾麗搖了搖頭笑得如夢般輕淡飄盈輕聲說:“你又錯了我無所畏懼因為我來這里惟一的目的是和你一起毀滅……”
彼格勒的臉色終于變了他不住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入到走廊里而梅迪爾麗則向他走來隨著彼格勒走進了狹長的走廊并且反手關(guān)上了通向宴會廳的門
她所有的動作都是如此的清晰、流暢、自然每個賓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記在心里可是沒有人有所反應(yīng)也沒有人能夠做出反應(yīng)因為梅迪爾麗和彼格勒的速度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理解以至于沒有人有能力作出反應(yīng)可是不知為什么審判所前后兩任巨頭的所有動作偏又能讓他們看得清楚、記得明白
賓客們的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喉嚨中干得象是沙漠而呼吸也變成一件無比奢侈的事他們看著那扇關(guān)閉的門卻沒有人有勇氣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后不斷發(fā)出細碎復雜的聲響根本無從分辨是什么聲音即使是感知能力最強的人也只能從中勉強分辨出數(shù)百種聲音但還有成千上萬種音波無從分辨
然后是血
無窮無盡的鮮血發(fā)瘋一樣從門縫中擠射噴出濺了靠得過近的一個女人一臉一身她卻呆呆站著完全失去了動作的勇氣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血這又是誰的血
好象門后是由鮮血匯成的河流只被一扇薄薄的門擋住
門開了
走出來的是梅迪爾麗她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只是灰發(fā)不再飄揚夢一般的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猙獰的盔甲已破碎不堪幾乎就是一堆碎鐵塊掛在一起殺獄也只剩下一米長點的一截她的左手軟軟地垂在身側(cè)手甲已不知去向鮮血不斷順著如雪一般白的手指流下
僅僅一秒梅迪爾麗就踏著無盡的鮮血走出也不知那是她的血還是彼格勒的血
她明明已重傷可是滿廳窮兇極惡的賓客卻無人敢向她攻擊梅迪爾麗輕輕笑了笑微開的雙唇間立刻飄出一團淡紅色的霧氣她用和剛才一樣的輕柔聲音說:“今晚這里所有的生命都將淪陷因為我梅迪爾麗將和你們一同毀滅”
梅迪爾麗沒有動所有的賓客也都沒有動因為時間似乎并未流逝多少可是殺獄的劍鋒上又在滴血
不知是誰垂死前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劃破了古堡的寧靜
在暮光古堡的大門處兩具男仆的尸體剛剛摔落手足還在抽搐著佩佩羅斯坐在地上用力撕扯著自己的紅色短發(fā)哭得撕心裂肺
她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雙深黑色的戰(zhàn)靴只是戰(zhàn)靴上染滿了血層層疊疊濃得似乎是剛在血池中泡過
站在佩佩羅斯面前的是梅迪爾麗她一揮手將彼格勒的頭顱扔給了佩佩羅斯淡淡地說:“從今以后他是你的了”
佩佩羅斯抱著彼格勒仍然溫熱的頭顱用盡全身力量放聲痛哭
梅迪爾麗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嘆了口氣輕輕地說:“我不怕毀滅所以沒有立刻毀滅”說完她就向黑暗中走去在起步的同時她的身影便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只有殺獄拖出的溝壑指明了她離去的方向
佩佩羅斯又哭了一會突然收住了哭聲她深深地在彼格勒的唇上一吻然后一躍而起追著梅迪爾麗遠去
暮光古堡淡淡的暮光依舊卻漸漸沉入死一般的寂靜里
夜很漫長
審判鎮(zhèn)中同樣一片寂靜中央教堂的門卻已緊閉
梅迪爾麗站在教堂廳中一件一件地脫去重甲、戰(zhàn)衣以及內(nèi)衣最終她著站在了教堂中央
在那白得令人眩目的胸上貼著一張已顯陳舊的紙紙并不大只有幾厘米大小
梅迪爾麗常年坐著的鑄鋼座椅已移到一邊祈禱臺中央升起一座同樣色作深黑的鋼制棺槨教堂的四根石柱中各探出一個銅制龍頭張開的龍嘴對準了打開的棺槨
梅迪爾麗并未望向棺槨而是取下了胸前貼著的紙拿到了眼前
借著暗淡的光可以看出紙上用鉛筆繪著一幅簡單卻傳神的簡筆畫雖然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筆觸已有些模糊仍可看出上面畫著的是一個身上纏滿繃帶的少年和一個長發(fā)飄揚的小女孩畫上是兩個人的背景少年牽著小女孩的手站在蒼茫的荒漠上在這片充滿了絕望的土地上他們顯得如此的渺小且無助在他們的前方隱約有一座城鎮(zhèn)
就是那一天她隨著他走進了約克斯頓
七年來這幅畫一直放在這里隨著她的心臟一起跳動
梅迪爾麗步入棺槨仰面躺下雙手交叉置于心前在她手中是那幅保存了多年的鉛筆畫
四座龍頭突然震動起來同時噴出濃濃的血泉注入棺槨中血很快沒過了梅迪爾麗的身體、臉以及那幅與她心臟共鳴的鉛筆畫
棺槨厚重的頂蓋自動合攏鎖死然后整座沉重之極的棺槨就載著梅迪爾麗緩緩沉入地下
永歸黑暗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