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眾叛親離
【11】眾叛親離沈靜初在去警局的路上就開始打電話給楊柳,一直打不通,直到匆匆趕到警局門口,就看到警局的門口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一堆小流氓混混居然跟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對峙著,場面有些混亂。她下意識放慢腳步,一眼就瞥見人群中的楊柳憤怒地抓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一邊撕扯一邊怒斥道:“你還有什么臉來看他?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全都是你害的!”
“住手,住手,別打了,小姐,你快被她頭皮扯下來了。”旁邊有警察連忙勸架,可是完全拉不開她。相比于周圍人的激動,被她打的那個女人一聲不吭,側(cè)臉通紅到了脖子,也不喊疼。
沈靜初先看著有些眼熟,再看臉色就變了,被打的那個分明就是薛燕妮。她連忙跑到前面去,也幫忙拉著楊柳說:“楊柳姐,你快放手,快放手,你不能這樣打燕妮。這里是警察局,不能惹事兒。”
“靜初,你讓開,別攔著我,這賤女人,就是她害的,要不靜言怎么會殺人?”楊柳被她沈靜初和幾個警察硬掰開手指,將薛燕妮解放出來,她口中依然罵罵咧咧不停休,“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楊柳姐,不要啊”沈靜初壓根擋不住,只見她狠狠一個耳光甩在薛燕妮的臉色,頓時一片血色之中,又有五個白色的指印,顯得紅白分明。
薛燕妮垂著頭,頭發(fā)散亂不堪地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沈靜初看她不閃不避的樣子,不由得愕然。
她拉住楊柳說:“楊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難道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惹出這么大麻煩的嗎?”楊柳憤恨地指著薛燕妮說,“要不是為了她,怎么會捅人?”
沈靜初愕然地望著薛燕妮:“燕妮”
“是,都是我。”劉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分明有一滴水珠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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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初來找楊柳,其實不是為了追究誰害得沈靜言進了警察局,或許將來還會在監(jiān)獄里。
她是想要請楊柳幫忙,希望對方能看在和靜言以往的情分,用廣闊的人脈幫一幫靜言。這時候,說什么都沒有用了,請個好點的律師,或許才是真正有用的決定。
楊柳搖頭:“這場官司,恐怕有點難,我能請來最金牌的律師,可是,很難幫靜言脫罪。不知道是誰故意要整靜言似的,連他動手的一幕都拍下來了,還親自將證據(jù)送到警察局,這回恐怕是兇多吉少。”
沈靜初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呆呆,嘴角不由自主溢出一絲酸楚。果然是恨到骨子里了呀,不然怎么會把一切都算得準準的,不聲不響吞了沈家那么多股份,還掌握了靜言的犯罪證據(jù),一點活路都沒給沈家留啊!
“靜初,靜初?你在想什么?”
她陡然從雜亂無序的念頭中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薛燕妮和楊柳都正望著自己,連忙掩飾地搖頭:“哦,對不起,我剛剛想起點事情,走神了。”
“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覺得靜言是被人設(shè)計了?”楊柳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瞧見她臉色陡然變了,震驚道,“或者說,你知道是誰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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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精明到一定程度的人,瞧她的反應(yīng)早就猜到七八成。楊柳不依不饒地追問:“究竟是誰?靜初,你有什么說不出口的,還想不想救你哥哥了?是不是楊肖?”她下意識覺得,一定會是一個讓對方為難的人。
“不,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除了他,還有誰會讓你這么為難!”楊柳一拍桌子,說,“走,我們找他去,問個清楚!找人砍死他!”這個女人,脾氣上來的時候,什么都做得出,誰都攔不住。
“不是他,是方仲愷!”情急之下,她說出的名字,讓對面兩個女人愕然。
“啪”一聲響,薛燕妮的手機甚至都掉在地上,臉上滿是驚愕的神情。
她以為,要再說出這個名字需要很大勇氣,可是沒想到原來這么容易。
電話滴滴響個不停,三個女人面面相覷,似乎都呆成了木頭一般。有路過旁邊的人提醒:“小姐,電話。”
沈靜初深吸一口氣,拼命壓住眼底的酸意,說:“謝謝!”
她想接電話,可是卻被楊柳一把按住:“慢著,我不明白,為什么是他?他跟靜言有什么過節(jié)?”
“靜初,你跟方總是什么關(guān)系?”薛燕妮滿眼震驚和懷疑,有些東西似乎隱隱被她串了起來,那些以為是看花眼的細節(jié)
兩人的問題都很犀利,她選擇更愿意面對的那個:“方仲愷的妹妹,叫方仲萱。”
這回,連楊柳的太陽鏡也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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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初,終于肯回來了?”男人修長的雙腿蹺在客廳的案幾上,神情慵懶而隨意。
沈靜初一身疲倦地回到家,沒有想到,原本走出沈家大門的男人居然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她面色微變,說:“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是我家,請你出去!”
“你家?”楊肖臉上的笑容陡然冷凝,“沈靜初,怎么你還沒有覺悟嗎?孩子都沒了,哥哥也快進監(jiān)獄了,你們沈家都快沒了,居然還奢望能保住這棟宅子?”
她警惕地望著他說:“你想干什么?”
“對于沈靜言而言,殺了人,就代表他放棄了所有屬于他的東西。對于你而言,沒了孩子,是不是代表你也放棄了?”楊肖笑瞇瞇地看著她,像獵人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般,穩(wěn)操勝券。
沈靜初愕然地望著他,繼而轉(zhuǎn)頭在屋子里看,終于在樓梯拐角處看見宋嫂,她滿臉歉疚又難過的神情十分復(fù)雜,怯怯地望著自己。
終于還是被知道了,只是她沒想到,這么快。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姑爺會在家。”
她當(dāng)然知道,只要他在家,以他的手段和本事,從宋嫂那里有什么話套不出?沈靜初的意外只是一小會兒,隨即冷靜下來,望著他說:“就算爺爺?shù)哪欠葸z囑沒有用那又怎么樣?我依然是合法繼承人,沈家的一切總需要有人繼承。”
“遺囑?”楊肖不解地望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怪人,“沈小姐,你說什么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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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沈靜初怒斥道:“楊肖,你少裝神弄鬼,這是我的家,請你出去!”
“我說過這不是你的家了,是我的家!”楊肖冷冷望著她說,“你以為,還能像上次那樣,將我從這里趕走嗎?沈靜初,你說的遺囑是什么,誰也不知道,不要再編故事了!”
她轉(zhuǎn)頭去看宋嫂,卻見對方扶著扶手,渾身都在發(fā)抖,表情痛苦而糾結(jié)地望著自己,聲音也在顫:“小姐我,我對不起你”
說完,宋嫂“哇”地一聲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心里一緊,失聲道:“宋嫂,遺囑呢?”
“你問宋嫂要遺囑?她怎么可能拿得出呢?”楊肖笑得邪氣,兩根手指輕輕拈著一張薄薄的紙片,問,“你說的,應(yīng)該是我手里這份遺囑吧?”
沈靜初陡然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劈手想要奪,很順利,那張紙片被她搶到手。
可是對方說:“這份遺囑你可要看清楚了,不是你想要的那份呢!因為,這是沈老爺子留給我的,沈家以后所有一切,全部歸我所有!”
“胡說!”她聽得心驚肉跳,匆匆朝著紙片看了一眼,頓時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
她一定是看花眼了,為什么這份遺囑這么奇怪,為什么寫著,繼承人楊肖?!
她下意識朝最后簽名蓋章的地方看了一眼,一股寒意從腳底慢慢升了上來,身體也不由自主抖動著,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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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明白了嗎?沈家一切,以后都是我的,這就是沈老爺子的遺囑。”楊肖的聲音像一條毒蛇,咝咝地吐著毒信,陰寒而危險,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見縫插針。
“不,這怎么可能?爺爺怎么會簽這樣的遺囑?”沈靜初不停搖著頭,下意識朝宋嫂望去,“宋嫂,你快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這封遺囑是假的,是不是?”
“小姐”宋嫂神情為難地望著她,眼底淚光閃動,“這”
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之際,楊肖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滿是殺氣,可聲音卻偏偏帶著溫和而逗引的笑:“宋嫂,你可要想清楚再說啊,千萬別不小心說錯了,后果可就嚴重了!”
宋嫂驀然就覺得有股子寒氣從脊梁爬過,嚇得她頓時低了眉眼,不敢看沈靜初一眼,聲音也低沉無力了下去:“小姐過去是我亂說話,老爺把財產(chǎn)交給的是楊先生,是我胡說的,你不要信”
“住口,胡說!”瞧她都不敢跟自己對上一眼,聲音也這么勉強,怎么可能是在說真話?沈靜初忿忿將信撕了,撕得粉碎,“不是真的,都是他使了手段!”
“小姐”
“哼哼,你以為撕了就行了?難道你沒看清楚剛剛我給你的不過是復(fù)印件?沈靜初,接受現(xiàn)實吧!這難道不是你爺爺?shù)淖舟E?”楊肖冷冷地說,“你給你們沈家丟人還嫌不夠?懷上了仇人的孩子,被打掉,丟了身又丟了心,你以為憑你和你那草包哥哥,能保住沈家?別開玩笑了!”
“住口!”她渾身都氣得發(fā)抖了,這輩子受過的羞辱,都像是集中在這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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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肖似乎完全聽不到她的話,看不到她滿臉羞憤的表情,自顧自地說:“到現(xiàn)在,你才終于明白了嗎?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為什么她遇到過的男人,都從沒有愛過她?
她的眼淚慢慢地從眼眶中涌出,似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被這句話一遍一遍碾壓的聲音,碎得很徹底,聲音很清脆。
這世上,還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戀相信的?
男人?
愛情?
她不想軟弱地在他面前流眼淚,用手背擦了擦,望著宋嫂說:“宋嫂,你告訴我,遺囑呢?原來的遺囑哪里去了。”
“我”宋嫂猶豫地看看她,又看看楊肖,為難的神情中,似乎還有一絲畏懼。
“你看著我,從小到大,誰都會騙我,你不會。”沈靜初望著她的眼,一眨不眨,“宋嫂,你告訴我,究竟怎么回事,我不信爺爺會把沈家送給楊肖。你上回明明不是這么說的,那份遺囑我也看過啊,哪里去了?你告訴我!”
“宋嫂”楊肖慢慢念著對方的名字,只是,拖長的音調(diào)中,隱隱有一絲肅殺的味道。
宋嫂一聽,頓時打了個寒顫,捂著耳朵不停搖頭:“小姐,你別逼我,別問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說的遺囑,我從來都不知道,不存在的!老爺把沈家交給的是楊先生!”
“聽見沒?交給我了!”楊肖示威地看著她,“沈靜初,念在夫妻情分一場,你留下,呆在我身邊,有我,就有你,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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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說話,他以為她是在猶豫,輕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退路?連那個男人都不要你了,你以為他會養(yǎng)你一輩子?也就我,不計前嫌,愿意還跟你在一起。說到底,我欠了你,你也負了我,就當(dāng)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好不好?”
“楊肖,你憑什么跟我扯平!”她望著他,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來,如果能夠燒死對方,她絕對不會眨眼!
可是,沒有用。
不過眨眼的功夫,遺囑都能迅速變了。這世上還有什么是能掌握在手中的?
她分明看得到,宋嫂眼底的遲疑和忌憚,甚至還有愧疚不安,她想,終究是陪著自己長大的人,一定會說出真相的。可是沈靜初的心,涼得徹底了,最后一個她能相信的人,也背叛了她。
她轉(zhuǎn)身,沖出了門。
“楊先生,不,姑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小姐,放過她好不好?”屋子里,宋嫂跪在地上,抓著楊肖的褲管苦苦哀求,“你幫幫她吧,幫幫沈家,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要我不說,我什么都沒說求你,看在我的面子”
皮鞋重重地將她踹倒,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你的面子?你是個什么東西?看你的面子?宋嫂,你可要搞清楚,不是你給我,是我自己拿來的!要不是我有點手段,你能乖乖聽話?老爺子對你再好,沈家對你再好,有什么用?到頭來人還都不是自私的?你最好繼續(xù)乖乖的,不然,你那還是念高中的女兒,哼哼”
他眼底的陰霾越來越重,凌厲兇狠,可是其中分明有幾分受傷的痛楚。
放過她?他什么時候變成不肯放過她的惡人了?他不過是想要留她在身邊,這樣也算是錯?
幫她?如今,她恨他入骨,怎么還會愿意接受他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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