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忍辱負(fù)重（1）“你們是怎么搞的？碎瓷片都嵌在肉里面了，費(fèi)了點(diǎn)事才能取出來。”中年男人一邊拿鑷子把最后幾塊細(xì)碎的瓷片往外拖曳，一邊數(shù)落站在旁邊看著的幾個仆人。
    因為沈家大小姐身體經(jīng)常會有各種小病小痛，所以她的私人醫(yī)生秦觀鳴出入沈宅來看病也成了很尋常的事情，今天居然因為沈家大小姐被瓷片割傷而來，他原本有些不滿，怎么現(xiàn)在連這種小病也要勞煩他了。可是真正見到現(xiàn)場狀況的時候，就連他也嚇了一跳，滿屋子人都是死的嗎？怎么會讓沈靜初傷到這樣的地步？
    宋嫂在旁邊一邊抹眼淚一邊不停念叨：“哎喲我的乖乖，怎么傷成了這個樣子，小姐你疼不疼，你要是疼千萬別忍著。你千萬別嚇我呀，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呀！”
    可是她的小姐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里，手里死死抓著一個厚厚的信封，小指的指甲因為過于用力握緊，掐入手心了猶不自知。沈靜初像是只剩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們小姐的傷口我剛剛清洗過一遍，。現(xiàn)在我給她再消一次毒，防止感染。”秦觀鳴抬頭掃了沈家年輕的女主人一眼，從一旁的藥箱里拿出了效果最好的雙氧水。
    效果最好，自然也最刺激。他想，這個年輕的女人應(yīng)該是在家悶得太久了吧？悶得太久就容易讓心麻木，甚至連身體上的知覺也會變得麻木。來點(diǎn)刺激，或許她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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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滋”雙氧水澆在血肉模糊處，發(fā)出響聲，甚至還冒起來煙氣，刺鼻的味道瞬間傳遍了整個屋子。光是看著就能料想，被這種藥水淋在傷口上面有多疼。
    可是，沈靜初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秦觀鳴見她只是死死盯著手中的信封，就伸手去拿她手中的信封，這回終于有了反應(yīng)。沈靜初一把奪回，厲聲道：“干什么？”
    秦觀鳴嘆了一口氣，說：“沈小姐，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家人都很擔(dān)心你。”
    “家人？”
    “是的，我是楊先生請來照顧你身體的，你傷成這樣，我怎么向他交代？”他算什么家人？自己有什么對不起的地方嗎，他要這樣！
    “交代？還用交代什么？”沈靜初冷冷道，“你以后少來我們家，多在醫(yī)院照顧我爺爺才是正經(jīng)事。是沈家請你，不是楊先生請你！”
    秦觀鳴臉上的異色瞬間閃過，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我失言了，你的傷口我已經(jīng)包扎好了，這幾天注意盡量不要沾水，防止傷口感染。等下司機(jī)會把消炎藥帶回來，你注意按時服藥。我這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隨時call我。”
    “我跟你一起回去，順便看看我爺爺。”
    “可是，小姐，姑爺剛剛還在電話里說要回來看你的呀！”宋嫂覺得自家小姐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自從收了兩個快件之后，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剛剛割傷了膝蓋都不讓人靠近，血流了那么多，宋嫂嚇得趕緊給姑爺打了電話，通知他趕緊回來才好，他們這些下人根本不敢忤逆小姐。
    宋嫂剛說完這句話，沈靜初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她瞪著對方道：“誰讓你通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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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初站在爺爺?shù)牟〈睬埃S久沒有說話。
    秦觀鳴陪她一起站著。
    沈老爺子今天并沒有插很多管子在身上，睡容安靜祥和。沈靜初瞧著爺爺清雋的臉龐，似乎比上周自己來看他的時候更加消瘦了幾分。鼻子一酸，有熱淚差點(diǎn)從眼眶中落下來。
    她坐到床邊，手握住爺爺冰涼的手，指骨分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針孔，冰涼的液體從輸液瓶中流進(jìn)他的血脈，維持著他的生命。她想暖一暖他的手，多陪他一會兒。
    “你先出去吧，我陪一會兒我爺爺。”
    秦觀鳴點(diǎn)頭，轉(zhuǎn)身欲走，門卻“哐”地一聲輕響，被推開了。
    楊肖走進(jìn)來的時候，沈靜初背對著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總覺得心里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宋嫂說她今天收到了快件之后，情緒就變得很奇怪，他隱隱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似的。
    明明手頭事情很多，可他一聽說沈靜初不顧膝蓋上的傷硬是要跟秦觀鳴回醫(yī)院，就覺得眼皮直跳，所以立馬推掉了下午的一切事務(wù)，趕過來了。如今沈靜言已經(jīng)回來了，這事兒他還一直瞞著老爺子，想過幾天再說的，可是如果被沈靜言先說了，味道就要變。一路上，他心里就轉(zhuǎn)了好多個念頭，可是一見到床上正熟睡的老人，那顆不上不下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許。
    “她，什么時候來的？”
    秦觀鳴微笑：“沈小姐也才剛來一會兒，見沈老爺子一直睡著，就沒打擾。剛剛我也一直陪著她。”
    “嗯。”楊肖點(diǎn)點(diǎn)頭，側(cè)過身子，讓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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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只剩了這一對年輕的夫妻。結(jié)婚三年，她試圖讓他愛上自己，可是沈靜初眼中那顆懸而未落的眼淚，終于在聽到對方聲音的第一秒落下。
    “吧嗒”掉在老人枯樹皮般的手背上，有委屈，有傷心，還有不為人知的心酸。
    “楊肖，要不，我們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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